西風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百三十七章 關切之情,大魏芳華,西風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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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送過了奏書和書信,接著前往少府見馬鈞談事,然後才回到家、去看望阿母。

他在家裡呆不了多久,等馬鈞準備好行程、羊祜便要與馬鈞一道去荊州了。

在出發之前,羊祜還要與王沈見幾次面,最好能讓好友王沈在家書裡引薦一下自己。因為羊祜與馬鈞要去荊州辦事,而荊豫都督王昶是王沈的叔父,從小把王沈養大、跟父親差不多。

看望阿母的時候,姐姐羊徽瑜也在在場,羊徽瑜問了不少關中的事。羊祜之前在關中屯田,但他在交談時,倒感覺姐姐對秦仲明的事、似乎更加關心。

然而這也不稀奇。羊家姐弟倆,一個是夏侯霸的女婿、一個是司馬師的妻子,現在夏侯霸與司馬師全都在蜀漢;此時朝廷掌權的幾家,也只有秦仲明在誠心拉攏羊家。

不僅羊徽瑜,叔母辛憲英平常也是比較關注秦仲明的。

羊祜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哥哥羊發在淮北,只剩下叔父羊耽在洛陽;叔父家就在附近,於是羊祜隨後又趕去拜見叔父。羊徽瑜也跟著過來了。

閒談了一會,叔母辛憲英便聽說了漢中的事,果然露出十分驚訝的神情。

羊祜見狀便道:“諸事準備不足,我盡到了勸誡之責。但衛將軍認為機會難得,已然下定決心。”

辛憲英頭上束著一塊樸素的布巾,氣質頗有幾分智謀士人之感,她說道:“關鍵是蜀漢軍這次更有準備。當初曹昭伯率十萬大軍伐漢中,正是因為發現了漢中兵力不足、只有兩萬多人;蜀國大部兵力還在涪縣,遠水救不了近火。

曹昭伯走的也是儻駱道,其無功而返、險些將大軍葬送在秦川。秦仲明在關中的形勢,比曹昭伯那時好;但姜維在漢中的兵力,亦非當初王平可比阿。”

羊徽瑜忽然開口問道:“衛將軍去漢中將有危險?”

辛憲英的親弟弟辛敞也在秦亮軍中,辛憲英的小動作看起來有點緊張,她修長的手指從寬袖中伸出、剛做了個手勢,隨後又收了起來,沉吟道:“秦仲明可稱名將,應該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羊祜附和道:“秦將軍必有自己的考慮。”

辛憲英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夫君羊耽,低聲道:“郭伯濟死後,衛將軍想調動雍涼兵力開戰,各部人馬一旦上了戰場,便必有功過;那時再對中間的武將進行拉攏、賞罰,會更容易。我看此役不會有多大結果,秦仲明只要保守用兵、不遭大敗,便吃不了虧;對名氣不利,但得到了實利。”

羊耽隨即贊同了憲英的推測。

羊祜也沒有反駁叔母的見解,他亦覺得、多半就是這麼回事。

大魏朝廷裡,人們的主張和所作所為,很多時候都是為了權勢,而不是真的想幹什麼大事業。或許秦仲明亦不能免俗?

辛憲英又品評道:“秦仲明才二十餘歲,倒有了幾分老成的謀算。”

今天羊祜趕著辦了正事,回來拜訪叔父的時辰已比較晚,此時天都已經黑了。姐弟倆便不久留,隨後向叔父叔母揖拜辭別。辛憲英又熱情地邀請,叫羊祜明天中午過來用午膳。

羊祜卻把時間約到了晚上,他明天還得去拜訪王沈。

……西線的奏書到尚書省、中書省走了一遍,沒兩天朝中許多大臣都知道了。秦朗的官職是宗正,但他是九卿之一,宮中要商議什麼大事、或者大臣們私下議論,他都經常參與,所以也聽到了此事。

秦朗管的就是皇室親族、外戚各家的事務,金鄉公主家的事也該他管,而且金鄉公主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因此秦朗常去妹妹家走動。

來到金鄉公主家,秦朗自然就談論起了秦仲明要攻打漢中,這在最近是一件大事。

秦朗頗有些憂心地感慨道:“這仗不好打阿。”

此言一出,倒先讓一旁的何駿來了精神,立刻側目觀察秦朗的神情、看秦朗是不是說的實話。

阿母金鄉公主幾乎不會單獨面見男性賓客,不管是什麼年齡、什麼關係。何駿那十幾歲的堂弟來何府,如果何駿正好不在家裡、堂弟連主人也見不著。

秦朗雖是金鄉公主的哥哥,但金鄉公主接待兄長時、也會叫上何駿。

秦朗當著宗正的官,重回洛陽後、一直跟兵權沒有關係。但何駿當然知道,他這個舅舅其實是個武將,帶兵打仗的能耐不比誰差;當年秦朗在洛陽中軍做將軍、帶兵攻打鮮卑人的時候,那秦亮還在冀州種地呢。

舅舅打仗也幾乎沒有輸過,何駿相信他的見識!

見舅舅秦朗從筵席上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步的樣子,何駿頓時也期待起漢中戰事了!看樣子,秦亮極可能大敗?

金鄉公主問道:“仲明應該也能謀算勝負罷?”

秦朗回頭道:“興許他的看法與我不一樣,勝負也不好說,但此役應該危險不小。”

他坐回席位上,接著道:“我剛聽說奏書的內容,便覺得十分意外。從前幾次大戰來看,仲明用兵算是一個比較穩妥的人。當初司馬懿、毌丘儉的兵力都比仲明多,但那兩仗是迫不得已,不打不行。此番則不同,漢中之戰可以不打的。”

何駿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十年前秦亮還是個泥腿子,去太學讀了兩年書、仍與大夥格格不入。他這種人,一朝得志,很容易得意忘形,心性哪能與舅舅相比?”

他說到這裡側目看了一眼阿母,“秦亮就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攀附上權貴後、權勢不小,但本效能改嗎?”

金鄉公主察覺何駿的眼神,蹙眉不語。

秦朗卻搖頭道:“王家人若非看出仲明乃人傑,怎會把嫡女嫁給他?再說尋常人就算與王家聯姻,也幹不出大事來。”

何駿只能很輕地“哼”了一聲。

秦朗轉頭打量著何駿的臉,語重心長地說道:“按理仲明與我們家是親戚,伯雲(何駿)又曾是仲明的太學同窗,你們好生相處,對何家是大有裨益的事。”

他說到這裡,用不經意的目光看了盧氏一眼,“有些恩怨過去便過去了。我聽說,只是有流言、實際並沒有什麼事。”

盧氏微微張了一下薄嘴唇、欲言又止,終於一聲不吭地避開了目光。

提到舊事,何駿心裡頓時又是五味雜陳。

起初何駿一直看秦亮不順眼,確實有盧氏的關係,而現在他懷疑、秦亮居然還與他阿母金鄉公主有什麼事!因此心裡的厭恨更甚。

何駿出身大族,其實有識時務的見識,他當然知道舅舅的話有道理。有時候他也想過利弊關係,但有些念頭畫面一冒出腦海,情緒便會直衝腦頂,簡直不由自主。

譬如阿母金鄉公主的言行氣質很大氣,她可能不願被動躺在秦亮下邊,何駿便會自行想象出一些場面,推測阿母坐著的動作和神態,甚至彷彿能看到那頭烏黑的頭髮擺動的樣子。同時他又覺有點難以想象,阿母那樣冰清玉潔端莊大方的人,如何能一改常態、做出那般舉止?

何駿心裡很難受,卻又忍不住會去想。因為即便是痛苦,只要情緒足夠強烈,也很容易佔據人的內心;比五石散帶來的感受,還要強得多。

何駿沒想到,以前自己在太學不怎麼在意的那個秦亮,竟會變成他多年來最關注的人、成為最傷他心的人。

更讓他憤怒的是,極大地傷害他的秦仲明、卻根本不在乎他!如今何駿也沒辦法與秦亮爭吵鬥法,只能在背地裡默默地詛咒這個人。

這時金鄉公主的聲音道:“當初大將軍曹昭伯,十萬大軍攻漢中,最後也只能鎩羽而歸。要不阿兄送一封信去關中,提醒一下仲明?”

秦朗沉吟道:“朝廷兵事是王、秦、令狐家在管,我現在只是宗正,按理不應該對兵事指手畫腳。”他想了想又道,“而且仲明打的仗比我大,伊闕關之戰兩方近二十萬之眾,鉅鹿之役也有十幾萬人。我若在仲明跟前談用兵,說不定要被他笑話呢。”

金鄉公主道:“伯雲說得不無道理,仲明畢竟年輕,即便很有才能、有時候也難免疏漏,與阿兄這樣的宿將不太一樣。”

她稍作停頓,語氣變得有點焦急,“不用公文,阿兄是仲明的族兄,寫家信罷。”

秦朗終於點頭道:“可以這麼辦。”

何駿又開口道:“秦亮手握重兵,正在風頭上,勸不住的,要吃點苦頭才行。”

金鄉公主轉頭看了他一眼。

這時何駿已忍不住開始想象秦亮大敗的情形。起初他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場面,秦亮被圍在山上、將士們飢餓難捱,然後秦亮拔出佩劍自刎。

但何駿覺得、這樣好像缺了點什麼,他忽然醒悟,自己並不願意看到秦亮死!

若是秦亮就這麼死了,何駿近十年的恨意、豈不是到頭來一場空?何駿最願意看到的事,還是秦亮王凌都因大敗而失勢,秦亮被打回原形。

而何駿的母親還是公主、妻子盧氏也是士族,出身不會改變,那時秦亮還得來巴結、結交何駿!何駿又能想辦法羞辱他,慢慢折磨他了!這種事何駿是輕車熟路,以前他與鄧颺頑弄臧艾的姨母,其實興致來源便不是婦人、正是臧艾。

何駿想到這裡,心情忽然有點激動,只想馬上來一點五石散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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