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卷一 第四十章 大凶之兆,大魏芳華,西風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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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禮軍步騎不足六千,不過算是此時的精銳兵員,由中外軍和私兵組成。
私兵也不差,背靠豪強莊園的供養,主家對自己的打|手組織一般捨得投入。魏蜀吳都不同程度地容忍私兵存在,其中吳國最甚。朝廷相當於把一部分軍事花費轉嫁給了士族豪強,當然也同時讓大臣擁有了武裝、朝廷要出讓一些權力。
這些兵馬裡面,有騎兵八九百,含中外軍騎督二人、共統兵六百,餘者都是孫禮的私兵馬軍。
孫禮軍中將士裝備的鎧甲五花八門,但最多的還是玄甲,一種上了黑漆的鐵甲、上半身甲的受力點主要在肩膀上,於是人馬看起來黑壓壓的、場面十分肅穆莊重。難怪秦漢都崇尚黑色。
其中那些長矛騎兵、步兵拿著新打造的加長版長矛,無數長矛扛在肩上行進,正是長槍如林。
裝備新矛的步兵到了戰場列陣之後,機動能力相比原先的矛兵會大打折扣,但此次戰役的戰場範圍不會太大,反而不需要太多的運動作戰。
秦亮早就把壽春附近的地形摸熟了,壽春城南這塊地皮,基本就是四面環水。
西邊是羊頭溪、南邊是芍陂,北和東都是肥水,地盤中間還有一條南北縱橫的溝渠分割、叫芍陂瀆。能隨意調動戰陣的地方,方圓不足百里地,到時候兩軍好幾萬人擠壓在這裡,能運動的範圍更小。
此時的淮南,最不一樣的地方應該就是水系和水域。譬如那個芍陂,此時的水域面積應該比後世的安豐塘大不少,因為芍陂東岸已經接近肥水了,西岸則直接與羊頭溪河流連通。
大軍出壽春西門,沒走一會兒就能看到小小的尉湖,接著便轉向南方,沿著羊頭溪的流向南進。
羊頭溪不能行大船,也無法徒步涉水,魏軍的西邊幾乎不可能出現敵兵。孫禮走這條路,應該就是因為自己人少、亂走怕陷入數萬吳兵的包圍部署。
兵馬行進的速度比較快,因為輜重很少。靠近壽春城,糧秣不用太多,孫禮軍帶的帳篷也很單薄輕便、就是用布浸泡桐油做的。
及至下午,忽然有斥候拿著羽毛旗幟飛奔而來,下馬單膝跪地道:“報!水賊自孫叔敖祠南面十里,涉水渡渠。”
旁邊有部將道:“再探,多少人馬,誰督軍。”
斥候拱手道:“喏!”
孫禮回顧左右,說道:“吳兵見我兵少,要主動來挑戰了。”
眾人紛紛附和:“將軍英明。”
孫禮引頸四面看了一會兒,又下令道:“再行十里,至河彎地紮營,今日不再前行。”
沒過多久,輜重步兵已到達指定地點,各隊開始修築營地。大夥兒主要是在周圍挖壕溝,再把削尖的木頭竹子安在溝裡做陷阱,然後在溝內側扎藩籬。分佈帳篷的活反而不繁重,魏軍那帳篷又小又輕、臨時用用還行。
秦亮騎馬在周圍轉悠了一圈。營地沒有靠羊頭溪,河邊有一大片可以灌溉的水田,種著稻子,但是因為之前下大雨刮大風,稻子東倒西歪、成片傾倒,破壞很嚴重,現在也沒人敢去搶救莊稼。人站在營寨外面看不到溪水,但能看到稻田盡頭溪水的位置。
東邊的地形不是純粹的平原,但也是相當平坦,應該比淮南大多數丘陵區還要平。有些許起伏的小山丘、有點影響視野,不過沒有任何可以阻擋行進的山坡,加上東、北方向的扇形區都是旱田,莊稼破壞嚴重,基本是無險可守、十分開闊。
眺望東邊扇形區,肉眼能看到那邊的兩個破敗的村莊、一個有低矮土圍牆的莊園,還有一些完全藏不住兵馬的小樹林和竹林,一條小水溝。
往南走了一段路,秦亮仍未看到芍陂水域。不過他已經聽到了訊息,吳兵在芍陂西岸安城附近、已經把堤壩掘垮了一段,此時芍陂水大量漫出,在西岸流得到處都是,把莊田淹了大半。
掘堤應該也影響了連線壽春城和芍陂的水渠、芍陂瀆。不到十天之前,秦亮還查探過這段芍陂瀆無法徒步涉水,但先前已經聽到軍報,吳兵直接涉水過來了……
到了黃昏時分,秦亮回到中軍軍營時,已看到到處都是炊煙繚繞,人們就像在搞野炊一樣做晚飯。敵軍當然是一個都沒讓秦亮看到。
此時戰爭的武器投送距離非常近,於是大軍出動後大部分時間、估計都是這個樣子,真正的戰鬥時間很少。不過所有的大量活動,必然全是為了戰鬥時的那一哆|嗦。
秦亮在大帳篷外遇到了治中從事。
兩人相互見禮,這時秦亮已經想起此人的名字了,叫盧方。也是涿郡人士,現在叫范陽郡,和孫禮同鄉。涿郡盧氏宗族龐大,秦亮估計盧方與主家隔得有點遠,才會受孫禮徵辟為屬官。
秦亮問道:“盧治中,斥候探明吳兵軍情了嗎?”
盧方道:“西渡芍陂瀆的,有顧、張、秦的旗幟,僕估計是顧成、張休、秦晃三營兵。若是這三人一起來了,人數怕是我軍兩倍,可能還有多。”
秦亮又問:“壽春城可有文書軍報傳來?文書應該是放在盧治中那裡了。”
盧方答道:“有的,不過馬上要用晚膳了,明公讓仲明同席。晚膳後,僕便取給君看。”
畢竟是孫禮同鄉,盧治中還是很親近孫禮的。尋常時候治中從事之類的屬官,可以不來戰場,另外那幾個屬官就在壽春刺史府沒來,但盧方還是跟著軍隊出城了。
秦亮正要進帳篷,忽然又轉頭道:“明日四月十九,盧治中能不能算一卦天氣兇吉?”秦亮就是隨口一問。
沒想到盧方竟然真的煞有其事地比劃起了手指,還小聲地念念有詞,很快便說道:“辰時,衝狗煞南。水賊(吳兵)屬南,辰時出動,水賊大凶之兆。”
秦亮愕然了片刻,反正他也不懂。可是現在戰場的佈局,已經變成了孫禮的魏軍在西,顧成等吳軍在東,雙方軍營大概方位是東西對峙。不過盧方說吳兵是凶兆,那就是兇吧,秦亮便道:“晚上吾等可以到處宣揚一番,以振士氣。”
盧方道:“言之有理。”
二人一起進帳,與幾個部將入席於左右兩側,孫禮則坐在上位的一張胡繩床上。沒一會兒,士卒便拿了魚和豬肉混合燉、麥飯、菜羹進來。
吃得比刺史府還差,而且河魚和豬肉燉在一起實在有點奇怪,不過這樣的食物對士卒們來說是打牙祭了,畢竟明日極可能要上陣賣命。孫禮應該是想大家吃一樣的東西,與士卒同甘共苦。
帳篷裡充斥著大口咀嚼的聲音。飯吃得差不多了,孫禮才開口道:“水賊今日涉過芍陂瀆,應會主動進攻我部。”
眾人紛紛附和,贊同孫禮的判斷。
孫禮特意看向了秦亮:“仲明所練之矛步兵,有兩個弱點。其一,兩層相疊,密度很大,本來我部就比水賊兵少,如此一來,佇列更薄、亦更窄。其二,矛長調轉方向極為緩慢,步陣側背虛弱。”
秦亮點頭稱是。
孫禮又道:“吳兵可能便會憑藉更寬廣的軍陣,從側翼包抄夾擊我部。我意騎兵不要輕易出動,應護好兩翼,伺機而動,並將刀盾、戟兵大部置於最易受攻擊的左翼。”
秦亮道:“明公,僕有一計。”
孫禮道:“仲明請言。”
秦亮沉思稍許,說道:“僕以為,防禦不如進攻。明公應已察覺,我部右翼南面是河灣和稻田,不便展開大軍。不如讓右翼稍微遠離敵陣、並依託河灣稻田遲滯敵軍包抄,以防守為主。然後遣騎兵從左翼直接衝陣,進攻若能破陣,則軍陣左側面被抄之危,自解矣。”
這種戰術還是比較常規的,古代陣戰除非有猛將精騎、能破陣直搗中軍,通常都是先從側翼開始破局。
孫禮低頭思索著。
於是秦亮又說了一句:“騎兵|運動很快,可將其中一督置於陣後,則可臨機左右馳援。”
孫禮沒有否定秦亮的提議,但暫時也沒再多說,估計他要再想一想。因為孫禮之前的部署想法,應該還是以防禦為主、拖時間。只要拖一天軍陣不崩潰,就算不勝,王凌大軍一來、兵力增強又可以一戰。
過了一會兒,大夥兒開始說別的戰陣安排。秦亮也不多嘴,便端起剩下的菜羹,慢慢將其喝完,裡面的各種菜葉菜莖已經煮得不成型、幾乎成了糊糊,味道也只有鹹味,不過還是要吃些菜補充纖維素、如廁之時能麻利點。
晚上秦亮先看了一下壽春城送的文書軍報,在軍營晃悠一會兒,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帳篷。
孫禮軍輜重簡陋,條件有限,秦亮分到了一頂小帳篷,還得和王康、饒大山同睡。他個子比較高,睡覺時還要留意一點,最好屈腿側睡,不然萬一晚上不小心把腳伸出去了、蟲子可不會放過他。
夜裡有點失眠。秦亮雖然反覆推敲、覺得戰術沒有問題,而且吳軍打慣了熟悉的對手,忽然遇到新戰術、可能來不及調整應對方式。但他隱隱仍有點莫名的擔憂……畢竟,不試試怎麼知道效果呢?
記得歷史上吳軍似乎從來沒有攻佔過淮南,萬一秦亮的影響反而坑害了孫禮,那事情就非常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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