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第一世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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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靄不絕，繚繞周天，蘇羽心中低語，思悟著自身的因果，有些失神。

穿越伊始，他身上的那件秘器便籠罩著各種迷霧，便發生了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莫名的龍棺壁畫,一道媲美化龍巔峰的龍氣，還有那些不可名狀，卻又神秘莫測的紫色物質。

而他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這些，這株菩提子株或許因為那些紫色物質，在從死境中涅槃，活了下來。

時至今日,那縷伴隨蘇羽踏上修行路的皇道龍氣已經近乎消散,融入他本體的脊柱龍骨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隱秘。

尋其源頭,是一滴弱化的神血，在本質層次和皇道存在的真血有些類似，只是在秘紋方面有些差異。

而對於那些紫色物質，蘇羽不知所然！

即使他如今臨近聖境，混沌法目可觀大道脈絡，依舊不知其起源，不知其為何，也不知如何掌控......

此時，紫微星域，銘古山巔，一位銀袍男子端坐在菩提蒲團上，下方是兩位淡藍色眼眸的高挑女子。

這兩位美人容貌有些相似，不過氣質卻截然不同，身穿龍袍的女子冷若冰霜，即使身為死境囚徒依舊不屈，目光冷漠,眼中氤氳出湛藍色的心火,怒視著蘇羽。

而另一位女子身穿古老服飾，身上鑲嵌著各種珠玉，流光溢彩，態度很溫和，一雙眼眸像是無瀾的大海，似乎可以將一切包容......

美人在下，蘇羽卻絲毫不在意，他神色幽幽，右手摩挲著一塊晶瑩紫玉，心中思緒起伏。

時至如今，他見過太多仙珍神物，這塊一直陪伴他的玉玦算不上多精緻，若論美麗，連紫焰神玉都不如，更無法和仙金媲美......

“到底是何種因果？玉內的那具骷髏，又來自於何方？

“昔日玉玦殘音，言明其出自一位坐困無量仙劫的大能。

“想要從過去、未來遨遊時間長河，將我送入這一界,這種手段,帝光仙王都做不到......”

撫摸著紫玉上的雕紋，蘇羽目光深沉,宛若無垠星辰，流轉著幽暗的星光，讓階下的東溟大祭司心頭一悸，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蘇羽自顧自地思索著，識海中有了些許脈絡。

像他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亂古時代，葉傾仙一縷真靈逆轉時空，真實地降臨到了古史中。

而葉傾仙所在的那個時代，無始戰死，狠人遠走，葉凡藏於銅棺中，三人組尚未踏入仙帝境。

按照這個推衍，那位祭練玉玦的大修士，起碼也是一位準仙帝，不然無法逆亂光陰，橫渡歲月......

思緒紛呈，卻難以望穿迷霧，蘇羽搖了搖頭，拂袖將紫玉收起。

對於他而言，仙道都無比遙遠，考慮這些沒有什麼用處，當下他要做的便是苦修......

神藥園圃中，先天聖體道胎分身抬手一攝，一片燦爛的紫金神輝淌出，霧氣消散，菩提古樹現出輪廓，葉片晶瑩碧綠，繚繞著神輝瑞彩，道韻橫生，給人一種很寧靜的感覺。

樹幹遒勁，足足有三米高，在一片佈滿先天紋絡的菩提葉裡，一隻黃金神龍懶洋洋地趴在林蔭下。

加上那雙靈動的大眼，可愛到了極點，當真是一隻鍾天地之靈慧的小獸。

這條金龍並不大，不過手掌大小，身上佈滿繁複花紋，鱗甲燦金，通體璀璨，純淨無暇的毛髮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像是由柔軟剔透的金玉一根根精雕細琢出來的一樣，散發出來的光澤比神金還亮。

然而下一刻，紫金神絡飛出，直接將這條黃金小龍包裹住，惹得它一陣錯愕，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四處張望，沒有搞明白現在的處境。

不過這種失重感很快便消失了，看著眼前的黑髮男子，小龍嘟囔了兩聲，然後便張開嘴，準備開啟舔龍生涯。

蘇羽捏了捏它胖乎乎的肉身，有些嫌棄，冷聲道：“別給我來這一套，你還有個古皇族的樣子嗎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這正是神蠶嶺的那隻神蠶，疑似神皇幼弟，如今轉世重修，已經開啟了第二變，形似真龍。

“嗚嗚......”

被蘇羽呵斥，小神蠶眼中水霧迷濛，瞬間便哇哇大哭了起來，不斷抹眼淚，無助地看向眾人，唯有一雙大眼睛還算明亮，噙滿淚水，可憐兮兮。

它剛剛被真龍不死藥打了一頓，又不受麒麟神藥喜歡，被這兩位惡霸趕到了這裡，如今這個二主人還這樣對它......

蘇羽目光淡然，仍由它如何哭鬧，直接往後一丟，準備這一次事情了結後，帶它去紫微星域磨礪。

不然長期生活在這裡，被安妙依她們寵溺，這位神皇幼弟和《完美世界》那隻白麒麟沒什麼區別，只能靠賣萌討好女修。

“哇嗚......”

伴隨著一聲幽怨的哭泣聲，一道金光破開仙霧，朝後方飛去。

蓋九幽神色如常，對這隻皇血神蠶不以為意，有一位古皇女珠玉在前，除非再出現一位古皇子，不然難以讓他側目。

而小神蠶雖然不凡，其血脈和古皇子相比仍有一定差距。

不過此地還是有人在乎它，白衣少女伸手一抓，將小神蠶放在手心中，心中泛著異色，有些心動，驚歎道：“好可愛！”

金色小龍委屈地叫了兩聲，像是在訴苦，神態可憐，可愛至極。

而夏九幽似乎聽懂了神蠶的抱怨，在共情的瞬間，不經意間看到了亭亭玉立的菩提仙樹，還有後方雲蒸霧蔚的神池，原本共情的心態一下子消散了。

“是啊，我哪有資格去可憐它，我過的還不如它，我也想過這種日子！”

想到這裡，夏九幽微咬貝齒，揉捏神蠶的力度也稍微大了一些，似乎真的把這位古皇幼弟當成玩物了。

看著少女眼中的魔光，金色小龍打了個冷戰，渾身龍鱗發光，金色道紋交織，仙光繚繞，連滾帶爬地想要飛出去，然而夏九幽淡笑一聲，玉指輕握，扼住了小神蠶命運的咽喉，仍其如何掙扎都無用......

“嗚嗚......”

神蠶欲哭無淚，呀呀慘叫，然後渾身抽搐兩下，小頭一歪，倒了下去。

論裝死，它是一流的！

然而一道太素仙光飛來，雷光閃爍，電芒交織，直接劈得它哼哼叫喚，根本沒辦法裝死，只能無奈地耷拉著腦袋，被夏九幽肆意玩弄著，仍由對方兩隻魔手蹂躪著自己。

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黯淡下去，似乎失去了光，也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好舒服啊，怎麼會這麼軟！”

感受著神蠶肌膚的柔軟，白衣少女很驚奇，她日常所用都是北斗最頂級的材料，然而那些絲綢錦緞遠不如神蠶的面板。

其實這是夏九幽認知的誤區，北斗的頂級衣料是銀蠶絲，而銀蠶不過是神蠶嶺最低階的族裔，上面還有金蠶、玉蠶、神蠶、王血神蠶、皇血神蠶。

普通的銀絲，那裡能和神蠶肉身媲美。

蘇羽神色平靜，沒有管他們，徑直在前方引路。

越過菩提仙樹，兩面水鏡映入眼簾，泉潭無瀾，蒸騰氤氳著生命精氣，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霞光。

兩處靈泉呈兩儀之狀，月潭泛著淡淡的金光，日潭盪漾著紫燦燦的曦光，微風掠過，吹起一陣莫名的波紋，仙光流淌，幻化出神源奇景。

仔細看去，修築泉池所用的材料都是一塊塊方方正正的神源，上面鑲嵌著各種各樣的神玉花紋，其中一塊赤金符篆熠熠生輝，璀璨無比，散發著奇異的波動，深沉內斂，卻有蘊含著一絲蒼茫的威壓。

這是極道神符，出自古皇之手！

蓋九幽看著這片靈池，心中暗歎，不愧是氣運所鍾之人，各種神物都不缺少。

單單這塊蘊靈符篆，其價值便難以估量，可以憑空凝聚生命精氣，化成一池仙泉，也可以放置在水池中，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神泉品質。

蘇羽屈身一禮，真摯地說道：“蓋老，這裡精氣濃郁，很適合靜養，也是北斗星域最適合煉化不死藥果實的地方。”

話畢，他廣袖一揮，將自己所用的菩提木蒲團祭出，又取出了一株七萬年的墨玉藥王，放置在玉石階上，然後和夏九幽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白衣少女後知後覺地跟了上去，邊走邊回頭，道：“師尊，我等你出來！”

須臾之後，人影散落，混沌澎湃，這片神藥園圃又回到了靜謐中，只有靈藥吹動、仙樹搖曳的簌簌聲，像是無數玉石碰撞，聲音很清脆悅耳，讓人心境空靈，更加近乎大道。

此時只剩一人，蓋九幽嘆息一聲，不再以準帝法則鎮壓自身，露出了自己的頹態。

他白髮披肩，身軀佝僂，老態畢露，血氣枯敗，眉目間的黑氣密密麻麻，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其實他的狀態遠沒有蘇羽想的那麼好！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在秦嶺尋到夢幻級仙髓，壽元近乎乾涸，剛才又以枯敗之身強行凝練精血，重歸準帝境，製造出一塊準帝一重天玉簡，人生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是他不想凝練出準帝九重天的殺伐神簡，而是他的狀態差到了極致，根本做不到，即使淬鍊真血都無用，片刻間便會歸墟化道......

“第二世！”

蓋九幽喃喃自語，有些失神，饒是他道心無瑕，此時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原以為自己垂垂老矣，不可能再找到不死仙藥，然而世事變幻，因果之道，妙不可言。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回憶著自己九千年間的經歷，蓋九幽眸光一轉，像是有千萬年那麼久遠，他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心中有悲，眼中略有酸澀。

和那位熒惑聖體一樣，他也經歷了很多痛苦，親眼看著愛人老去，紅顏化為枯骨，也親手埋葬了帝路上同行的戰友。

“問眾生，誰能登仙醒夢！

“就算證得極道又如何，看盡世間絢爛，孤身一人的悲愴，這種悲苦，有幾人能知？

“這一世，仙路必開！”

蓋九幽心中自語，原本傷感的眼神也柔和下來，掌中霞光一閃，一方紅玉小鼎浮現。

血玉鼎晶瑩剔透，不足手掌大，然而下一刻仙紋浮動，九枚紫金帝紋自主剝離出來，烙印在虛空中，綻放出極道仙光，解開了紅玉鼎的封印。

剎那間芳華流轉，一縷馥郁香氣透鼎而出，赤霞漫天，瑞彩千萬條，一頭赤羽仙凰繚繞著混沌光，落在了蓋九幽手中。

這是神凰不死藥的果實，是蘇羽一跪求來的瑰寶，除卻禁區，舉世難求的仙物！

時間長河中，有不少皇道存在沒有尋到不死藥，只活了一世。

北斗禁區之所以鼎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禁區有不死仙藥，可以為皇道存在延續一世帝命，那些兩世古皇，在晚年的時候又會加入禁區，成為一個迴圈。

看著手中的赤金仙凰，蓋九幽張口吞了下去，而後轟隆一聲，一道道粗壯的血氣貫沖霄漢，且亦向四周瀰漫開來，將整片神藥谷都淹沒了。

連此地佈下的聖王陣紋都無法阻擋，一縷縷皇道氣機澎湃而出，聲威驚天，從混沌界逸散到外界，傳遍了整個北斗星域。

一霎間七大禁區飛出一道道仙光，混沌輪轉，逆亂陰陽，整個寰宇都在震動，天機迷濛，根本無法推演。

仙陵內一些巨大的古碑在發光，像是要破天而去，散發出陣陣滲人的氣機。

太初禁區內一陣悠揚的笛聲傳出，一根玉笛橫斷滄溟，破空而過，超然世間，震撼了北域，瑤池西皇母、姜家聖主皆悚然，心中震撼無比。

南域的荒古禁地內，傳來陣陣鐵鏈搖動的聲響，那九座聖山日日震顫，深淵下噴薄上來無窮的霧靄，讓無數修士望而生畏，對這處生命禁區更加敬畏。

一處山脈中，兩道身影不斷錯亂交纏，聖光、金氣齊動，穿金裂石，塵埃紛揚，一旁還有一隻大黑狗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嘭！”

玄黃氣洶湧，萬物母氣鼎橫撐，葉凡倒退兩步，一臉驚色地看著異動的荒古禁地。

另一邊，搖光聖子無悲無喜，一手飛仙之力、一手萬化聖力，氤氳出絲絲縷縷的混沌氣，身後一百零八道光環璀璨奪目，宛如一尊神祇。

他也停手了，目光深沉地注視著不遠處的禁區，神色莫名......

不止是北斗星域，連紫微星域都感受到了這股震動。

岱輿仙島中，九尊古聖位列一殿，為首一人頭帶紫金冠，肌膚淡金，帶著無上的威嚴，眼中仙紋流轉，蒸騰出一縷縷火焰，似乎要燒燬整個世界。

這便是東溟第一人，陀餘元聖。

他只差一步就能邁入準帝境界，捅開那層紙他就將高高在上，成為星空下無敵的至尊，足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抬手間便能懾服紫微，諸教共尊。

可惜，依然隔著一層紙，數千年來，陀餘依舊沒能夠進入準帝境，處在大聖的範疇內。

當然，到了他這一地步，幾可謂通神明，只差一線而已，若能破境，準帝道果絕對能讓眾生顫慄。

“金銘，北溟那一位還是不見蹤影嗎？”金冠道人眸光冷漠，周身仙火騰騰跳動，立身於混沌霧靄中，宛如一尊不朽的神魔，充滿了壓迫感。

感受著絕巔大聖的大道倫音，兩位聖人境的老人面色劇變，近乎要跪伏下去，承受不住大聖氣息。

“鯤極大人深入北海眼，不知所蹤，不過那位大人給島主留了一塊玉簡！”金銘聖王揖禮，將他從北溟得來的信箋呈了上去。

然而未過一息，一簇金色的神火洶湧而出，光雨灑落，玉簡破碎，陀餘元聖露出一聲冷笑，道：“那頭老鯤，當真是謹慎！”

“如今諸位道友皆在，那群北斗之人不過是氈板上的魚肉，如何能翻身，既然鯤極大人對極道傳承不動心，我等自取皆可。”玉座上，蒼月聖王起身，淡笑道。

陀餘元聖微微頷首，將自己心火壓下，又恢復了原來的淡然，和岱輿島主、畢詹島主、金銘聖王等人商議起了具體事宜。

看著這幾位巨擘交流，敖離神色平靜，他在這裡的地位並不算高，聖人九重天的實力雖然不錯，但是和這幾位差距太大，只能屈居人下。

而且他又不像長生古觀的聖人，主動拿出了一件準帝兵，身份超然，連岱輿島主都要重視。

故此他只有發言權，還是要聽從陀餘元聖的命令。

不過這些都沒什麼，他要的是不死仙術、極道古經，倘若能得到神靈遺留下的古經，他便不用自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