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太素、太始、太初——混沌三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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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金陽偏轉，日光灑落，山氣蒸騰成迷濛，伴隨著樹影碎雲，渲染了一川風煙。

深林草叢中，一道矯健的身姿快速地越過各種障礙，朝前方奔去。

少女髮絲披散,身軀單薄，揹著幼妹，淡藍色的瞳仁中折射出異彩，整個人散發著自信飛揚的光芒。

在她眼中，這是她的改命之路，之前任憑她如何哀求都不曾理會的仙師，這一次終給予了回應......

“姐姐，這個白毛杆子好像是後山那個道士的。”

扎著羊尾辮的小女孩愜意的躺在姐姐身上,有些枯瘦的小手玩弄著雪白拂塵，對這件器物很感興趣。

“那是仙人，囡囡。”

嘩啦啦的河水洶湧而來，近日雨落，附近河流水面上漲的很厲害，原本一人多寬的小溪如今變化了一條大河，縱橫南北，阻絕了叢林與村落之間的聯絡。

這也是歷年來的慣例，夏日積雨，每年這個時分都會形成一條大河，村落中加入秦門的弟子專門為鄉人門搭建了一座石橋，但是離此地有數里的距離。

看著眼前水氣蒸騰的大河，瘦弱少女輕咬嘴唇，不斷地調整著自己掌握的呼吸法，從山上縱身一躍，橫渡了十餘米寬的大河，安安穩穩地落在了河對岸，踏著青泥疾步朝道觀跑去。

“這種步法,已經媲美凡間的低階武技了。”

空間中，一位身姿婀娜的仙子走出，美眸中露出奇異光華，盯著前方的少女看的很仔細。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青月神體這種特殊體質，對此很好奇，尤其是上一位體質擁有者是一位準帝，為這個少女增添了一絲光輝。

薄霧中，蘇羽眸光流轉，輕聲道：“從基礎吐納法中開創出一種武技，才情尚可。”

他凝視著揹負幼妹的少女，心中思緒浮動。

下一刻，蘇羽眼中射出一縷紫芒，剎那間妖氣滔滔，紫光幻化成一位面目猙獰的紫甲妖將，架著妖風朝少女撲去。

“這種感覺......是大蟲嗎？”

正在山野中奔走的少女渾身一顫，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所說的大蟲並未凡間的老虎，而是此地的一隻虎精，其呼嘯山林，為禍一方，連秦門弟子都奈何不了它。

不過那隻虎精都是很精明，從來不出深山,而且主動放回了前來獵殺它的秦門弟子。

“姐姐......好像不是大蟲。”少女背後的小女孩整個人都在顫抖，支支吾吾地喊道：“這種感覺和當初那位九爺爺很像，不，比九爺爺強很多。”

她所說的九爺爺是附近村落的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病懨懨的，看樣子馬上就要撒手人寰，是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

上次秦門收徒，讓無數人驚訝的是，那位病老人被選中了，順利地走上了修行之道，他有時會在四周遊蕩，看到可憐人會給一些幫助......

她們兩人自幼無父無母，一直由姐姐照顧妹妹，一如她們兩人的名字，姐姐的影子會一直保護著妹妹的花。

“比九爺爺還強，是命泉境的妖物！”

瘦弱少女眉頭緊皺，臉色蒼白無比，她的靈魂之力很強大，近乎媲美苦海修士，更能感受到這股妖氣的厲害。

“嚎！”

黑風陣陣，霧氣澎湃，妖異的紫光覆蓋了這片原野，濃郁的妖氣瀰漫開來，將山川溪流都染上了一層紫色。

“桀桀桀......”

一道陰冷的笑聲傳來，那是一個身披紫甲的生靈，九尺高，凶神惡煞，渾身佈滿了紫金鱗片，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面那個幼童。

“它的注意力在妹妹身上！”

看著這尊妖物的瞳眸，林影握緊雪白拂塵，目光很冷厲，和妖物對峙著，一動不動。

數息後，對面的妖物嘶吼一聲，帶著攝人心魂的殺氣，讓黑髮少女整個人的靈魂陷入了停滯，背後冷汗直流。

小女孩更是蜷縮了起來，將頭埋入了姐姐的後輩裡，渾身都在顫抖，不敢看眼前的邪惡妖物。

見紫甲妖物目光逐漸兇戾，少女心中一沉，知道度覅馬上要衝上來了，而且自己絕不是對手，唯一的希望便是手中的拂塵。

那位道長絕對是大修士，她曾經在後山上看到了對方一口吞盡雷海的影像，在她的世界觀中，那位道長才是真正的仙人，就算是秦門長老也遠不能及。

此時此刻，這件仙人之物便是她唯一的指望！

然而下一刻，她手中一空，原本手上的拂塵消失不見了，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怎麼可能......”

看著紫甲妖物手中的破碎白羽，瘦弱少女眼中露出一絲絕望，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切。

“嘭！”

紫甲妖將長嘯，吼動河流，它眼中泛著嗜血的光芒，一掌拍出，帶著黯淡的道紋之力，直接將林影打落在泥塵中，然後一把抓過林櫻，又一次發出陰冷的笑聲。

它是化龍秘境的妖將，足以鎮壓一切！

“姐姐......”

尖銳的紫色大手中，小女孩痛苦地掙扎著，眼中泛出淚花，十分無助，無意識地呼喚著自己的親人。

“根本贏不了，這種氣勢比那位秦門長老還強。”

身穿布衣的少女渾身都在顫慄，口中溢位血跡，看起來很狼狽。

她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移動了，強忍疼痛爬了起來，取出自己身上的柴刀絲毫沒有猶豫便衝了上去......

昏暗的光影下，滿臉灰塵的少女踏著特殊的步法，宛如一隻輕盈的蝴蝶，朝紫甲妖將發起攻勢，然而她近得了妖物額身，卻根本無法破防。

紫金妖將殘忍一笑，捏著女孩的手又緊了幾分，讓少女眼中的血絲愈發猩紅......

一處霧靄中，小女孩樂呵呵地啃著燒雞，一張小嘴張得很大，直接吞下了一根雞腿，感受道宮秘境雞肉的絕美滋味，她雙眼迷離，臉上露出痴痴的笑容。

這個小吃貨根本不知道自己姐姐那邊發生了什麼。

蘇羽看了小女孩一眼，輕笑一聲，並沒有過多在意，她並沒有特殊體質，只是靈魂強於常人。

只有觸及了太素本源，也就是聖人法則的血脈，才有資格稱為王體。

這也是此界混沌法則的演繹，自混元伊始，經歷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自內而外的演化，才成就了一方大世界。

而修士逆境修行，則是從外界深入天地道法，自外而內的修煉、掌握法則，次序為太極、太素、太始、太初、太易。

其中太極具現於天地萬物，陰陽二氣流於寰宇之間，芸芸眾生，入道陰陽者無數，然而真正掌握太極之力者寥寥無幾。

而太素之力存留於星辰之中，只有踏入聖人境方能掌握。

太始之力遊離於星空內，被聖人王掌握。

太初之力存乎於炁，往往只有大聖存在方能操控。

此三者皆為混沌不同時期的態勢，可以代表聖人三境，也可以代表血脈之力。

至於準帝境，除了父輩極道碎片的饋贈，體質方面的影響很少，除非有妖神花、道之源這類的天地奇物。

特殊體質相當於上蒼為你開啟了體內部分的潛力之門，讓體質擁有者得到一個很高的下限，但是血脈之力的上限止步於大聖境，想要踏入準帝境，特殊體質起不來多大的作用。除非是皇道存在的子嗣後裔。

這也是原本時間線中，碧落王、雙子王、虛天體、冥王體、羽化王、梵天戰體等特殊體質者止步於大聖境的原因之一。

所謂特殊體質和凡體，不過是天地法則具現的差異。

像狠人大帝吞噬諸王，執掌萬道，以混沌之道證得天心，在她掌握混沌大道的時候，也自然而然地化為了混沌體。

倘若將來有人驚才絕豔，悟透了混沌大道，其自然也就成就了混沌體。

萬法歸一，殊途同路，大道就在那裡，並不會改變或者移動。

至於聖體和蒼天霸血，蓋因其先祖踏入至尊境，將他們肉身的潛力之門開發到了極致，留下了他們的淬血之法，所以才能以大成之身觸及皇道法則，被眾生稱之為至尊.....

仙雲之上，青玄道人並未關注下方的插曲，指掌間仙光流動，上萬條先天神絡盤旋，流轉無上大道的氣機，不斷演繹著“者”字秘的脈絡之變。

病老人也在感悟恆宇手札中的大帝心境，周身道光繚繞，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同時射出一縷縷素白神輝，在雲霧中翻轉變化，薈聚成道蓮之形。

瑞彩氤氳，仙氣橫生，絲絲縷縷的太初仙光逸散而出，但是有很快破碎，如此往復，不絕如縷。

數百息後，青玄聖人身軀一動，四周赤霞氤氳，一條條晶瑩的仙凰纏繞於身，綻放著瑰麗的光芒。

一根根秩序神鏈飛舞，宛如凰血赤金一般璀璨，混沌霧絲流動，一縷縷仙氣噴湧而出，那是生命精氣的變化。

“逆！”

神聖祥和的氣息瀰漫，將此地籠罩，青衣道人眸光綻放神輝，輕叱一聲，聲動虛空，彷彿在逆轉時間長河，從衰老走向鼎盛，臉上的皺紋開始消退，頭上的白髮也開始轉黑。

此時，他不再是那副衰老、枯瘦的樣子，身姿挺拔，一縷縷粗壯的血氣飛出，直衝霄漢，周身混沌仙光劃破虛空，蘊蕩著灰色光澤，整個人散發著出塵而高渺氣息，宛如一尊仙人。

然而一切止步於此，一霎間仙光黯淡，混沌消散，那一根根赤金神鏈鎖不住他的血氣，儘管精氣逸散的速度變慢了許多，但是依舊在不斷消失著。

他五指一握，將太始道圖捻在指尖，看著其中的真凰紋絡，嘆息道：“果然，雖然號稱長生不老術，卻無法作用於壽元！”

須臾之間，這位聖人王巔峰存在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頭髮花白，臉上佈滿了皺紋，看起來蒼老無比。

“若真的是長生不老術，那些天尊、古皇、大帝便不會消失在歲月長河中了。”蓋九幽合上古卷，神色很平靜，並沒有被“者”字秘衝昏頭腦。

“一時妄念，讓道兄見笑了。”

青玄聖人搖了搖頭，壓下了心頭的雜緒，其實他也猜到了“者”字秘無法增添壽元，但是面對天尊神術，他還是有些失態。

畢竟這是傳說中的九秘，在北斗星域失傳無數年的者字訣，出自長生天尊之手的禁忌秘術，準帝見了都無法保持平靜，能讓大聖們為之廝殺搏命。

九秘很特殊，代表了九天十地中九條通天大道，而且通用於人形生物，在至尊戰中都能發揮極大作用。

譬如後世葉凡滅霸體一脈，那位大成霸體宣明精研“組”字秘無數歲月，但是還是沒有描摹出無缺的“組”字秘。

葉凡大成後征戰輪迴海，和長生天尊搏殺，有很大一部分依賴與帝尊的“皆”字秘，神禁領域的十倍戰力讓他可以征戰至尊......

病老人微微頷首，眸子無瀾，神色自若，淡淡地說道：“坐觀皇主磨礪弟子吧。”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得到神術第一時間便實驗了，那樣和他的人設相違背。

青玄道人也低頭看向下方，目光很平靜。

他雖然和這兩個女娃有舊，不過那點凡塵因果算不了什麼，並不足以讓他收徒，而且對方也不適合他的道。

紫甲妖將眸光冷漠，隨意一擊，便將一道黑影打了出去，任憑其如何反應都無用，我自一力破萬法。

“嘭！”

一道人影墜入石山中，在山體留下一道血色烙印，青色的山石沾染了殷紅的鮮血，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流轉著晶瑩的色澤。

此時林影布衣破碎，黑髮凌亂，渾身是血，胸骨和肋骨都斷了四五根，看起來淒涼無比。

她痛苦地呻吟著，再一次掙扎了起來，透過髒亂的黑髮，少女淡藍色的瞳仁中散流轉著清冷的月光，失去了所有溫度，冰冷無比。

“螻蟻爾，殺之無趣！”

紫甲妖將帶著冷漠之色，將小女孩收入甲冑空間中，凝視著這個頑強的人族少女，他只是露出淡笑，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去。

聽到妹妹無助的哀泣聲，這一刻，林影眼眶中淚光閃動，眉目間黑氣流轉，散發著沖天的殺意。

突然，少女像是忘記了一切，忘卻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處境，眼前一切都化為灰色霧氣，將她包裹在內。

灰霧盡頭，一陣縹緲的誦經聲響起，帶著古樸而滄桑的氣息，在這片天地中迴響。

“中天之道，心靜空靈，境遇安然，不動不惑，觸揚靈神，天地所合......”

無數顆星辰在她心中飛舞，帶著絲絲縷縷的赤霞，滋養著她的肉身，緩緩治癒她的傷口。

而且還牽引出了她本就擁有的一種力量，陰月之力！

忽然，陰氣密佈的天空中散落下了一滴雨點，美麗的雨絲布滿了天空。

下一刻，雨絲消散，一縷清冷的劍光劃破天穹，宛若清月，那位紫甲妖將渾身一顫，駐足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一身紫金甲冑彷彿空氣般憑空湮滅，混沌氣凝結成的肉身直接炸裂開來，化為鮮血殘骸，散落長空，在此地落下了一片血雨。

滅殺仇敵後，渾身是血的少女癱倒在地，眼中光芒暗淡，呢喃道：“囡囡，小櫻，對不起。”

一切都結束了，但是她妹妹並沒有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找她，明明我的天資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