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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母山有古老而強大的鬼域結界,所以對外界而言,極其神秘。
以至於淵博如蘇綽,對鬼母山的瞭解也非常少。
對外人而言,鬼母山的神秘,和墨雪宗差不了多少。
所以,就算此時洛寧是「鍾馗」,也不敢大意。
那一道猩紅的魅影,飄在樹枝上搖啊搖,乍看像個吊死鬼。
窈窕的背影悲哀而又幽美。
哪怕她是鬼物,也很想讓人看看,這女鬼長的如何美麗。
「鬼友,我美麼?」
令人驚悚的鬼物,再次幽幽響起,如同來自地獄的夢囈。
她說的是鬼話。
若是換了一個人,根本聽不懂這女鬼的話。
可是洛寧有伶道珠,能演活鍾馗,當然能聽懂鬼話。
實際上,不是所有鬼物都會說鬼話。鬼族之中,能用鬼話交流的鬼物,最多一成。
作為一種極其古老的陰界語言,只有那些天生鬼氣尊貴、來歷不俗的厲害鬼物,才會說鬼話。
這女鬼說這句鬼話,應該是試探洛寧。
洛寧還是
洛寧冷冷的用鬼話回答道:「你轉過頭我看看,就知道你美不美。」
「咯咯!」鬼物怪笑著回過頭,露出一張雞皮鶴髮、濃妝豔抹的鬼臉。
就像是個老太婆,死了之後花了豔麗的妝容。
容貌和背影,反差極大。
背影是小倩,正面是姥姥。
你說美不美?
洛寧鬼氣森森的說道:「美不美,你自己心中沒數麼?你是戲耍本官?」
這又老又醜的女鬼,是個三品鬼宗。所以洛寧完全不懼,語氣也就毫不客氣。
鬼怒了。
她這一怒,鬼臉更加難看,下巴都脫落下來。
女鬼恨恨的撿起下巴,搖頭晃腦的裝上,森森說道:
「你覺得我不美?」
「你來古鬼禁地,實在太無禮了。莫不是你仗著有來歷,也來欺負我這個看門的區區小鬼麼?」
一連串的鬼話,如同來自地獄的陰風在惡毒的詛咒。
假如面對它是一個活人,恐怖陽神都會被鬼氣侵染。
「什麼?看門的小鬼?」洛寧忍不住一怔。
就算鬼母山再強大,再神秘詭異……堂堂三品鬼宗,也不能說是看門的區區小鬼吧?
鬼宗都是小鬼?
就是在大夏天子的皇宮,宗師也不算小人物啊。
堂堂三品鬼宗,只是看門的區區小鬼?
還有,這裡不是鬼叫幽林,而是古鬼禁地?
「鬼友。」洛寧的鬼話儘量和善,「吾來鬼叫幽林…」
洛寧的鬼話還說完,就被老鬼婆鬼笑著打斷了。
「鬼叫幽林?桀桀~」鬼物發出了夜梟般的鬼笑,笑的周圍的鬼氣都在扭動。
「誰說這裡是鬼叫幽林?鬼叫幽林算什麼?桀桀!」
找錯地方了…這裡不是鬼叫幽林?
洛寧的臉色,頓時難堪起來。
他有一個毛病,老是找錯地方。
上一次找借力神蠱,找陸翩翩蘊養神蠱的寒潭,也是找錯了地方。
這次找鬼叫幽林,又找錯了。
他還奇怪,這個地方鬼域這麼強大,不能飾演鬼物的洛安為何還能來,原來這裡根本不是鬼叫幽林。
頓時,洛寧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鬼氣不禁變得更加陰森。
「桀桀…」鬼婆子很是高興,「難怪你找錯了,兩個地方的確有點像,
卻隔了一個結界。」
「看來,鬼友根本不是鬼母山的鬼族,那就好。桀桀,你以為古鬼禁林是什麼地方?那是鬼母山…不對,是整個天下的鬼族禁地…」
「能看到古鬼禁地的鬼族,都不一般。」
「你不是鬼母山的鬼修,卻能進入古鬼禁地,正是鬼主大人要找的鬼友啊!」
洛寧明白了,這裡是鬼族世界的禁地!
若非自己能演活鍾馗,沒有九幽鬼瞳,根本就看不到,也進不來!
洛寧再次放出鬼瞳,發現這個古鬼禁地陰煞不詳到極點,而且根本看不清有多大,這裡似乎還是入口。
所以這三品圓滿的大鬼物,說它是看門的區區小鬼。
一個念頭生出:「莫非鬼母山最神秘的地方,不是鬼城,而是古鬼禁地?」
洛寧鬼裡鬼氣的用標準的鬼話說道:「吾從益州而來,官居益州城隍殿主,大夏三品靈官!」
鬼婆子聞言,忍不住高興的鬼叫起來,「看你像個有來歷的鬼官,果然是個城隍,桀桀!那好呀!那好呀!可算是完成任務了!桀桀!」
隨著鬼婆子的狂笑,整個幽林都在扭曲。
它一邊鬼笑,一邊舞動鬼爪,默唸鬼咒,那無邊鬼氣之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戲臺!
那巨大詭異的戲臺紅的令人觸目驚心,上面似乎有無數鬼物在咿呀吟唱。
鬼婆子指著戲臺,「鬼友,請你登上戲臺吧!」
洛寧怎麼可能登上那巨大詭異的鬼戲臺?他沒必要陪這鬼婆子玩耍。
她的任務,關自己何事?
既然這古鬼禁地不是鬼叫幽林,那就走吧。
洛寧剛要打算離開,忽然背後一個清稚的聲音響起:「爹?」
洛寧身子一震,驚訝的回頭,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嬰兒!
這嬰兒竟然是懸浮在空中,看不出男女,頭上溼漉漉的,還帶著血腥味。
一截斷掉的肚帶,還拖在他(她)的肚子上。
咬斷的?
看大小,怎麼都是剛出生的嬰兒。
可是他(她)的臉並不是皺巴巴、紅撲撲,而是白皙光潔,五官清晰,又像是過了週歲的孩子。
是個很漂亮的孩子。
到底是什麼怪物?
「咯咯!爹爹!」嬰兒懸浮在空中的身子一飄,瞬間就到了洛寧眼前。
「爹爹,你怎麼不理我呀。」
洛寧呆呆看著這漂亮的不像話、又詭異無比的嬰兒,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
「你叫我爹爹?我真不是…」
洛寧肯定,自己特麼的沒做對不起鬼的事。
「你就是爹爹啊。你不要我了?」嬰兒小嘴一癟,「我告訴娘去,嗚嗚嗚…」
他(她)哭了!
「嗚嗚…爹爹不要我!」
隨著怪嬰的哇哇大哭,詭異的音波生出,周圍的空間忽然扭曲起來,光怪陸離、奇形怪狀的東西旋生旋滅,不斷變幻。
就好像怪嬰可以將周圍抽象無形的空間,變為具象可見的事物。
這是什麼鬼東西?
忽然,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幽幽傳來。
這聲音極其動聽,卻又猶如夢魘般陰森,彷彿來自九幽深處:
「夫君,這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為何不認呢?」
「難道,夫君要拋棄我們母女麼?咯咯咯…」
洛寧運轉九幽鬼瞳,極力尋找聲音的來源,卻始終捕捉不到。
這裡的鬼域實在太強。
「鬼主大人!」那看門
的鬼婆子露出卑微至極的神色,「這位鬼友,鬼主大人還滿意嗎?」
「滿意。咯咯…」魅惑動聽的鬼音再次傳來,「變婆,算你立了一功。」
「謝鬼主!」變婆開心的鬼軀顫抖,下巴再次掉了下來。
可是變婆還不敢撿起來,就這麼裂開沒有下巴的嘴巴,瘋狂的鬼笑。
「爹呀!」那女嬰忽然大叫一聲,整個空間都在旋轉。
洛寧的九幽鬼瞳,都看不出這怪嬰是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鬼物。
「爹!爹爹爹爹…!」
它沒有鬼氣,卻帶著一種更加詭譎的氣息,歇斯底里的呼喊。
似乎因為「爹爹」不答應她的呼喊,所以她怒了。
而那動聽的鬼音,再次吃吃笑起來。配合著怪嬰的呼喊,「你爹爹不答應,不要我們啦!」
洛寧突然就想到了那酷似難產孕婦的鬼母山!
就是這一剎那間,他就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巨大的戲臺之上。
這戲臺是如此巨大,就像是來自幽冥的一方世界!
鬼戲臺非常古老,比萬古更加古老!
一股強大到極點的鬼域之力席捲而來,洛寧頓時感到意識一片混沌!
………
江水渺渺,夜霧茫茫。
慘白的月亮潛出雲海,冷眼俯瞰陰森的江水。
忽然,江上出現一艘樓船。樓船顏色血紅,船身猶如巨大的棺材。
少年在船艙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個晃動不已的喜慶房間。
少年發現自己竟在船上,旁邊還同床共枕的躺著一個女人。
女人蓋頭霞帔,穿著一襲華貴的嫁衣,燦若雲霞,十分醒目。
床竟是貴重的千斤拔步床,四周懸掛幔帳。
船艙四壁貼著囍字,還有「天作之合」、「喜結良緣」等婚嫁對聯。
這是個新婚洞房。而這穿著嫁衣的女子,當然就是新娘。
「新娘」腹部隆起,竟然懷有身孕。
新郎是誰?
少年訝然看看自己的大紅禮服…新郎就是自己?
自己又是誰?
幻覺?夢境?
很多事似乎記得,似乎又不記得。
少年仔細想想,奇怪的是,好像想不起任何一件具體的事,具體的人。
可是所有的日常思維記憶還在,不是傻子。
少年看向描金畫彩的梳妝檯,銅鏡中出現一個少年。
少年長得很好看。尤其是一雙極有特色的丹鳳眼,明亮清澈,線條柔美,神采奕奕。
這張臉雖然很年輕,很俊秀,卻又帶著一絲威嚴。
那眼角眉梢之間的儀態,很有幾分氣勢。
我之前…是個有身份的人物?
可我究竟是誰?
少年忽然感到有點不對,這婚房處處透著古怪。
除了銅鏡、梳妝檯、刀劍、樂器、瓷器等物,還有紙人、紙馬、紙錢…
誰的婚房會放冥器?
明白了…這是個用來冥婚的洞房!
此時他才發現,那女子寂然不動,杳無生氣。
看樣子是死於分娩前。難產而死?
少年伸出蒼白的手,小心翼翼的掀開女屍的蓋頭…
緊張的情緒猶如一條毒蛇,冷颼颼的纏住了他的意識。
若女屍驀然暴起…這蓋頭之下,藏著怎樣一張臉?
可蓋頭一掀開,洛寧就不禁有點失神。
這女屍,實在是太漂亮了。
在少年的
認知中,就算美女,一旦死亡也不會多好看。
可屍新娘卻打破了他的刻板印象。
她雙眸緊閉,卻肌膚若雪、般般入畫,絕美的臉蛋沒有一絲瑕疵。
睡美人般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會睜開星眸,活色生香的慵懶醒來。
若不是懷孕,她的身材也是窈窕多姿。
更重要的是,這女子的相貌,給他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可是他根本想不起,這女子是誰,以及關於這女子的事情。
「醒醒…」少年扒拉幾下,觸覺冰涼,毫無反應。
真是女屍。
豔屍很美,可畢竟是死人。少年沒有那種罪惡的嗜好。
●n●c
死人也有尊嚴。
一屍兩命,可憐啊。真是天妒紅顏。
這是什麼地方?為何要棺船漂屍?我是誰?
都是謎團。
少年出了船艙,只見慘白的月光,浩渺的江水。沒有看到
死靜!
這艘船彷彿一個墓室。沒錯,就是墓室的感覺。
陰冷的江風吹來,少年直打哆嗦,趕緊回到船艙。
枯坐良久,只覺浮生若夢。
我特麼的,到底是誰!!!
不知何時,睏倦之極的少年躺在女屍的傍邊,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夢見女屍突然暴起,掐住他的脖子。
悚然驚醒,看見寂然不動的女屍,那種絕世孤獨,孑然一人的恐懼,又鋪天蓋地的襲來。
彷彿我本不存,如夢幻泡影。
再次入睡後,又夢見女屍和自己聊天,笑語嫣然,風姿卓絕。
正要問她的來歷,她突然就變臉了,變的厲鬼般陰森可怖!
……
捱到天亮,少年登上甲板,不禁傻眼了。
河寬的嚇人。
煙波浩渺,河水茫茫,猶如置身滄海。
河水顏色也有點古怪,帶著夜空般的幽深,好像藏著什麼未知危險。
光看這條巨河,也知道這個地方很不一般。
河面還縈繞著愁容般的淡淡霧氣。
靜!
只有江水的嗚咽,江風的嘆息。
舉目四望,不見飛鳥,不見魚躍,不見漁船。
棺船無帆無舵,不能操縱,只能自由漂流,無法駕馭上岸。
「好餓…」一陣飢餓感襲來,少年不由心一沉。
在船艙翻了一遍,只有一些陪葬品,沒有食物!
少年只能靜靜躺在甲板,不敢消耗能量。
他只能等其他船,等脫困的機會。
可這條河好像被天地遺棄了。
寂寞如雪,舉世孤獨。
飢餓感越來越強烈,進食的慾望越來越難以抑制。
好餓!
胃酸和唾液的分泌開始瘋狂的分泌。
飢餓原來如此痛苦…越來越餓!
少年不再猶豫,他拿起陪葬的劍,走向女屍。
走到女屍前,拔劍!
青鋒逼人,長劍如霜,倒映出少年清冷的臉。
舉劍!
「嚓」的一聲,鋒利的劍斬開幔帳,幔帳落下。
有了幔帳,又做了幾條長繩系在幔帳四角,一個漁網就製成了。
「你看,我有漁網了。」少年對女屍笑道。
他早就想結網打魚,只是擔憂河中危險。
來到甲板上,看著深幽詭異的江水,心懷忐忑的丟擲
空空如也!
連根水草都沒有。
接下來整整兩天,少年一直撒網,卻無絲毫收穫。
怪事!這麼大的河,為何沒有魚蝦?難道是死亡之河麼?
少年已經陷入絕境!
……
餓了三天了。
飢腸轆轆、兩眼發綠的少年坐在女屍邊。
不知為何,他感覺女屍的肚子,好像比前幾天大了一些。
錯覺?
還是說,女屍開始腐爛,腹部膨脹了?可女屍完全沒有一絲腐敗跡象。
就好像這個屍體中的胎兒,仍然在長大。
很荒謬。
「不能坐以待斃…只能…」
少年看著女屍,握劍站起來,走向女屍…
ps:這劇情誰能猜到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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