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6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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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慈航大殿，外面廣場。

自千戶大人進入這寺廟後，一直到現在，裡面毫無動靜，不久那小黃貓竟然也消失不見。

望山頓時有些急切。

不會出什麼事吧？還是千戶大人帶著樂爺偷偷在吃獨食？大人不是一直說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嘛，這一次難道不帶他們？

他可是聽一個朋友說過，這慈航殿除了素齋外，那俏尼姑誦經更是京城一絕。

許多達官貴人感到心煩意亂，都會過來，和那些佛法精深的尼姑們一起，敲打木魚，頌唸經文，參悟佛法。

效果顯著，僅僅一晚的時間，他們就會心平氣和，無悲無喜，心無旁騖回到朝堂上處理事務。

哎！

不帶他就算了，竟然還把一隻貓帶著，難道他堂堂錦衣衛統領竟然還不如一隻貓？

震怒！

慈航大殿距離京師只有半日的路程，可以說就在京城郊外，一路上左千戶車馬不停，本來已經讓傅家人絕望，這一會似乎突然有了轉機。

月池眼珠一轉：“哎，那個誰，快來，把我繩子放開，我要去尿尿！”

望山有些不耐煩，按照千戶定下的規矩，他不在的時候，別說是尿，就算是犯人拉了猝死都不能擅動。

“直接尿褲子裡！”

月池傻眼。

這還是男人嗎？

以前在外面，不管是大俠還是書生，只要聽到她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出去尿尿，就算是正人君子連忙避嫌，也會有意無意往她離去的地方看上一眼。

師父曾經說過，女人的身體有時候才是世上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但今天怎麼不管用了？

清風若有所悟，柔柔道：“望山大人，家父和千戶大人相交莫逆，他也答應家父照顧咱們姐妹，想必他也不想回來看到我們姐妹狼狽的樣子。

而且人有三急，大人又如何忍心看我們姐妹不齒於人前呢，若真是如此的話，妾身寧願自盡，也不會苟活於世！

若是大人實在不放心的話，可以親自看護我們姐妹，反正家父還在這裡，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逃跑的。”

望山一怔，陷入沉思。

“對！”月池連忙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自盡，你也不想左千戶回來，到時候沒法交代吧！”

“要是月池姑娘自盡，我也自盡！”寧採臣說道：“要是我死了，我看你們回去還怎麼算功勞！”

望山傻眼。

早知道將這些傢伙綁起來，堵上嘴了，虧自己一時心善，讓他們出出氣。

“唰～”

天空一聲巨響，一道劍光閃過，慈航大殿門前出現一個怪人，身姿高大，面容剛毅，五官分明，雙目炯炯有神。

怪人的頭髮長而黑，隨風飄動，眉毛濃密而長，手臂肌肉發達，手掌寬大有力，站在那裡就有一種穩如泰山的安心。

回頭見到望山一行人，怪人直接過來，他的步伐沉穩有力，行走時如風馳電掣，讓人望而生畏。

“請問這裡是慈航大殿嗎？”

來人正是伏魔道人，燕赤霞。

峨眉和崑崙都是天下正道魁首，那知秋一葉找到蘭若寺求援，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便讓那道士用遁術先過來，他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再御劍飛來。

御劍的速度肯定是超過遁術的，這樣兩邊都不會耽誤。

誰知在中途碰到一個黃鼠狼攔路，碩大的一隻就那麼大咧咧站在虛空之中，問他像人還是像神。

然後他就吃了一頓烤鼠，喝點酒，這才想起來正事。

這邊望山還在猶豫是敵是友的時候，寧採臣大喜，連忙呼喊：“燕赤霞前輩，是我啊，寧採臣，前些日子在蘭若寺我還和你一起對付那樹妖姥姥呢。

咱們可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燕赤霞眯起眼睛，仔細打量，才看出囚車內一群人中披頭蓬面的還真有一個熟人。遊歷江湖，他見過的人很多，唯獨這一介書生讓他印象深刻。

明知道那小倩女孩子是詭怪，而且還吸過不知道多少男子的陽氣，也要同床共枕，雙宿雙飛的書生。

猛詭騎士！

“你怎麼被抓起來了？不對，我忘了正事，那知秋一葉說的左千戶，還有那禁錮別人法力的貓呢？”燕赤霞突然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問道。

他是修行中人，除非太過分，否則人世間的爾虞我詐根本不想管，也懶得管。

天下烏鴉一般黑，人性細看，只會讓他更加厭世。

“轟隆隆～”

一陣地動山搖。

寧採臣抬頭，眼睛瞳孔猛然瞪大：“燕前輩，身後，大，大.大蜈蚣！還有還有一隻你想要對付的貓。”

燕赤霞穩住身形，轉身，隨後陷入沉思。

“歐～”

只聽一聲巨響，那大殿後面緩緩升起一隻與小山一樣大小的蜈蚣。

烏黑如墨的巨大身軀下，數百節的環節，每一節都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短足，還有那如鐮刀一般幾丈長的巨大口器。

關鍵緊隨蜈蚣其後，又出現一隻黃貓，其高度遮天蔽日，一眼竟然都看不到盡頭，連月亮的光華都被其遮住。它的腿部肌肉發達，一條腿比山川還高，彷彿是來自神話中的巨獸。

那橘貓毛髮光滑如絲，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眼睛如同兩顆繁星。睜眼，漫天藍色光華，閉眼，天地烏黑，伸手不見五指。

燕赤霞心中一緊，立即明白這隻黃貓不是普通的妖魔。他握緊手中的劍，心中默唸咒語，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挑戰。

他有軒轅劍，此乃人道神器，一直以來，面對所有妖魔都是無往而不勝，但此時突然有些心虛。

希望這貓只是虛胖！

黃貓似乎並不在意燕赤霞的舉動，它緩緩地走向那剛才還耀武揚威，此時已經緩緩往地上鑽的巨大蜈蚣，然後猛地一躍而起，如同一個巨大的金色閃電。

蜈蚣一個激靈，迅速地穿越山石，試圖找到一個突破口。但是每一次它的行動，都會被黃貓那巨大的爪子輕易擊退。

“嘶嘶嘶～”

幾下之後，蜈蚣高昂著頭，巨大的口器一張一合，發出陣陣嘶鳴。

大家都是妖族為什麼要同類相殘？你還有沒有妖德？有什麼話好好說，本座乃大明國師，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人類血食、嬌俏少女、公主皇后、錢財地位，甚至是整個國度的信仰！

小黃貓咧開嘴，露出兩顆尖利的虎牙，在月光下似乎泛著寒光。

“喵！”

【我想吃辣條了！】

“嘶嘶嘶～”

【給臉不要臉，那就讓你嚐嚐我這千年來的努力！】

“轟隆隆～”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左千戶等人早早就匯合手下，退到安全之處，一個個震撼望著眼前這一幕。

蜈蚣烏黑尾針和口器不斷攻擊，黃貓巨大的身軀輕鬆寫意，故意做出一些動作，讓蜈蚣進攻落空。

每一次蜈蚣的攻擊都被黃貓巧妙地躲過，然後黃貓會用巨大的爪子輕輕地敲打蜈蚣的腦袋，似乎在嘲笑它的無能。

蜈蚣被黃貓的戲弄激怒了，它發出一陣陣嘶嘶聲，身體如同一把長劍般迅速地刺向黃貓胯下。然而，黃貓再次輕易地躲過，並且用其巨大的爪子將蜈蚣抓住，然後像玩具一樣在空中拋來拋去。

看著蜈蚣那憤怒而無奈的表情，黃貓顯得十分開心，發出愉快地咕嚕聲，隨後用巨大的爪子將蜈蚣壓在一塊大石頭上。

“嘶嘶～”

【大王饒命！】

黃貓沒有理會這傢伙的求饒，抬爪。

“呼呼呼～”

颶風驟起，僅僅片刻的時間就形成一股龍捲風在這大蜈蚣身上刮來刮去，不一會那烏黑的身軀就已經乾淨一新。

然後，巨貓張開嘴巴，金色毛髮在狂風中飄動，瞳孔中閃爍著電光，彷彿蘊含著無盡的能量，嘴裡發出一聲震天的呼喚：“喵～”

隨著呼喊，天空瞬間聚集起濃厚的烏雲，翻滾著，咆哮著，像一頭髮怒的巨獸。

緊接著，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照亮了整個山崗。閃電的能量在小黃貓的身邊匯聚，形成了一個明亮的電弧。

小黃貓微微抬起一隻爪子，電弧如同被引導般，迅速地衝向腳下的千足蜈蚣。

普度身子一僵，硬了！

接著，雷聲滾滾而來，震撼人心，雨滴紛紛揚揚地落下，雨水順著指引再次將這辣條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清洗一遍。

此刻的小黃貓，就像是掌控雷電的神秘神靈，讓整個世界都為它的存在而顫抖。

寺廟前的燕赤霞眾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望山嚥了口吐沫，悄悄拉了拉前面的左千戶：“大人，你家這貓吃個東西還挺講究的。”

左千戶：？？？

那不是我家的貓，我家的沒這麼大！

“喵～”

肩膀一沉，小黃貓出現在他的肩膀，幼小的身軀，輕輕搖晃來去的小尾巴，精緻可愛的五官，無辜和善的臉上滿是委屈。

【鏟屎的，你不要我了？】

左千戶倒吸一口冷氣。

燕赤霞等人下意識後退四散開來。

“嘎嘣，嘎嘣～”

見小黃貓吃得香甜，左千戶忍了一會，還是小心問道：“樂爺，這普度吃了那麼多文武百官的血肉，是不是有些不乾淨？而且你們妖族都喜歡同類相殘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小黃貓眨巴眨巴湛藍的大眼睛，瞬間就讓左千戶升起後悔之心。

這麼可愛的小貓咪，不管做什麼都能忍受。

“喵～”

【明明是這個大蜈蚣自己說的，讓我嚐嚐他努力修行千年的結果！而且我都裡裡外外清洗乾淨，還用雷電幫那些枉死的靈魂給超度了！】

小黃貓低下頭，低垂著小尾巴，小耳朵耷拉著，小嘴巴微微嘟起，委屈巴巴。

雖然人家的要求很離譜，但他小貓咪最優秀的品格就是樂於助妖。

左千戶：？？？

樂爺你的語言理解到底是哪個老師教的？就算他身為武官，沒有讀多少書，也知道這兩個嚐嚐不是一個意思吧？

又是長久的沉默，左千戶突然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是一個純粹的武者，從小到大，父親師長教他的都是忠君愛國，其他的不用管，也不必管。

多做多說，就會多錯。

但如今文武百官都噶了，以那個普度的性子，怕是皇帝陛下也凶多吉少，難道這大明就完了？

自己大半輩子的所有努力，現在看來似乎就是一個笑話。

時代的一粒塵，落到一個人身上，那就是一座大山。一切的一切，自己曾經所有的追求，就像是一縷雲煙，轉瞬即逝。

關鍵這樂爺，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憑藉努力，早晚將他降服，但現在來看，自己似乎是想多了。

抬爪遮天，呼風喚雨。

這種神靈一樣的力量自己怕是需要至少一百年的努力。

但樂爺如此實力，還愛玩愛鬧，若是惹惱了他，會不會一個憤怒，就是人間陸沉？

想到這，左千戶連忙期待看向一旁的燕赤霞：“前輩，你看？”

峨眉高人，你快拿出一個辦法啊！

燕赤霞：？？？

老子千里迢迢辛辛苦苦來救你，你卻想讓我死！

“喵～”小黃貓跳到燕赤霞背後的劍匣上，好奇打量一下，問道。

【峨眉高人，你也要讓我嚐嚐你幾十年修行的厲害嗎？】

燕赤霞心中一頓，連忙搖頭，就如撥浪鼓：“沒有，沒有！咱們可能有什麼誤解！”

本來他還想過兩招的，其背上的人道神器軒轅劍，殺伐力驚人，性情高傲不屈。但當剛才這小黃貓踩它頭上都沒有半點反應，燕赤霞清楚認識到一件事：

此貓是大大的良善之妖！觸怒之，必遭天譴！

修道之人當然要順應天道，燕赤霞從來都是憤世嫉俗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千戶大人，貓前輩，如今之事，我覺得當務之急，應當儘快善後。而且此地乃京郊，距離都城不遠，剛才地動怕是就有不少人遭受苦難，咱們應當儘快趕往京都才是。”

“哎哎哎，燕前輩，我是無辜的，你先把我們放出來啊，這個左千戶誣陷忠良，不是個好人！”寧採臣大喊求救。

“啪～”

一巴掌將寧採臣扇暈，燕赤霞搖搖頭，對著肩膀上的小黃貓解釋道。

“這人誰啊，我和他不熟！”

知秋一葉：

這就是修行者順應天命嗎？學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