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3章 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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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望月湖。

夕陽西下，湖面上的水鳥在餘暉中翱翔，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地遊動。

莫一兮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震撼，迷茫，最後，若有所思。

“師弟，懂了嗎？”劍聖問道。

面對師兄的詢問，莫一兮還是有些恍惚。

從三萬多公里的高空俯視大地，進入一個更加廣大的視線之後，他才發現，人間真的太小太小，只不過是無限蒼穹星宇中靜靜漂浮著的一顆小石頭。

幾乎所有的人類，都在這顆小石頭上繁衍、生息。

人類在這裡創造出了無數的故事。

包括幾座大陸上的超級國度，人神妖魔的數次大戰，無數的愛恨情仇，波瀾壯闊，令人心折……

但人間也太小了，所有的歷史、文化、戰爭、愛情.都只是小石頭上的故事，甚至在無限的宇宙蒼穹中留不下一絲痕跡。

自己一直所追求的所謂真愛，在無限廣闊的宇宙，千萬年億年的時間長河中，又算什麼呢？

半晌，莫一兮點點頭：“師兄，你說的對，道無涯，但那是你的追求。但我現在只想和樂爺一樣，戀戀紅塵，貪圖享樂，等什麼時候厭煩了再說。

求道？下輩子再說！

不對，這樣，師兄你幫我去把那個拜月和水魔獸給噶了，為青兒報仇，我立即放下一切陪你在蜀山修道，每天看星星，怎麼樣。”

見到了真正的天地，莫一夕突然想躺平了，反正也追求不上。

劍聖：.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元神長老和師尊為什麼喜歡閉關，和這些傢伙交流就完全不通，冥頑不靈！

都是樂爺帶的頭！

小黃貓：？？？

沉吟一會，劍聖無奈道：“師弟，你是知道的，我蜀山弟子死後基本上都是進入幽玄秘境服役，而以青兒和樂爺的關係，你覺得我蜀山會放任不管嗎？”

莫一兮眼睛一亮，原來如此。

“師兄你也太壞了，原來你早就知道，結果還和我廢這麼半天話，討厭！”

說著，上前直接用小拳拳錘劍聖的胸口。

劍聖皺眉，嘆氣：“師弟，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生，如果你不面對自己的道，那他就會一直追隨著你，總有一天，避無可避。

我只是想讓你有所承擔，不要破壞了下一代。”

“呵呵～”莫一兮瞬間有些慌亂：“你在說什麼啊，我又沒有孩子！我一生選擇快樂！要痛苦，行，下輩子，我不是我的時候吧！

告辭！

哦，對了，剛才說和你修道的事你還沒有同意，所以不算啊。”

“咻～”劍光一閃，湖邊再沒有莫一兮的身影。

劍聖負手，搖頭失笑。

人啊！

……

仙靈島。

“嗡～”

從島嶼中心出現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接著島嶼四邊各種也出現一道道流光融入光柱，最後再逸散成光幕直接籠罩住整個小島。

光影一轉，整個島嶼直接在海面上消失。

紫萱自信站在祭臺之上，這座《十地草木大陣》乃是她畢生陣法之精華，不止在隱匿一道上很是出色，其還有攻擊的能力，別說南昭國那些侍衛，就算來十萬大軍也只有全軍覆沒一條路。

穩了！

“哇，婆婆好厲害！”靈兒遁地出現在一旁，高興歡呼。

小女娃頭上趴著一隻小黃貓，尾巴高高豎起，尾巴尖一截慢慢扭動，顯然這一屆鏟屎官很是讓他滿意。

紫萱嘴角一抽。

自己這套陣法明明禁止了地脈和水脈，靈兒是怎麼遁進來的？難道是自己在大地一道上的感悟還不如自己這個一歲多的孫女？

沉默片刻，她突然不想說話，轉身就走。

“婆婆，你去哪裡啊，要不要陪靈兒一起學論語？樂爺說孃親當年也和他學過呢，就是沒學好。哼，靈兒一定會超過孃親的！”

小女娃大大的眼睛滿是激動。

苦心人，天不負！

聽到論語這兩個字，紫萱又有些頭疼，沉吟一會也懶得再管，其實想一想，女媧一族有時候是不是太過軟弱了些。

只是愛的話，真能讓打動別人嗎？

“靈兒自己學吧，婆婆年紀大了，有些累。”

“哦～”

片刻後。

等老太婆離開，小黃貓頓時精神抖擻：“喵喵～”

【來來來，靈兒，今天的課程很重，上午半個時辰論語，兩個半時辰躲貓貓，下午半個時辰規則感悟，兩個時辰徹底吸收融合女媧靈力；晚上三個時辰煉體、法術教導；凌晨三個時辰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教育。

如果靈兒沒有完成要負責給本喵按摩、餵飯哦！當然，要是全部完成，那本貓咪就勉為其難給你洗腳、洗澡！】

“好耶！靈兒是不會輸的！”小靈兒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

京城，禮部尚書府，劉家。

花園，假山流水，花團錦簇。

劉晉元四平八穩，安靜坐在椅子上，呆呆望著不遠處正在練劍的表妹，英姿颯爽，青春昂揚。

他是禮部尚書的兒子，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九歲考中童生，十歲考中秀才。

從小到大，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連吃飯睡覺走路都要按照父親的吩咐，按照各種各樣的規矩來。

雖然平日裡錦衣玉食，有著普通人做夢都有的大房子，但他一點也不快樂，直到和表妹林月如的第一次見面。

在這個表妹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夢想中的生活，無拘無束，肆意灑脫，甚至連吃飯的時候都可以隨意大聲說話，夾菜，吧唧嘴，竟然還能將腿翹在桌上。

偶然間他暼到一抹白色，頓時心驚肉跳，臉蛋通紅，然後表妹還將小臉貼到自己臉上，問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吐舌如蘭，淡雅的香氣在鼻尖瀰漫，從那時起，他就決定這輩子一定要娶這個表妹！

“唰～”

一柄鋒銳長劍直直插在少年面前地面，讓身後服侍的下人們一顫，劉晉元卻絲毫不慌，反而連忙端起參湯，上前。

“表妹，累了吧，來喝點湯補一補元氣。”

少女瓜子臉杏仁眼，眉毛細長而略有弧度，顯得溫柔而堅定。身材苗條而勻稱，有著少女的柔美。肩寬適中，腰部被一條束帶收得恰到好處，線條流暢而優雅。

接過參湯，林月如也毫不客氣，大口開喝，咕嘟咕嘟，嬌嫩的喉嚨一鼓一鼓，令人尋味。

窮文富武，習武之人若不會補益，早晚要五勞七傷。

“表哥，剛才看你坐在那裡發呆，在想什麼呢？”

“啊？”劉晉元頓時有些慌張：“這嗯，我在想表妹這麼厲害，等長大要做什麼？”

“長大？”林月如歪著腦瓜想了想，可愛靈動，隨後眼睛一亮，伸手一招，抓住長劍。

“唰唰唰～”

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少女很是驕傲，就如一隻小孔雀。

“長大後我要和爹爹一樣，做一個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大俠！對了，我還要嫁給一個比我還厲害的夫君，到時候我們一起，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衣，行走江湖，做黑白雙俠，嘿嘿嘿！”

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月如笑得開懷。

劉晉元一怔：“表妹，你不喜歡讀書人嗎？”

“讀書人？”林月如低頭，鄙夷望了一眼矮小的表弟：“讀書人瘦瘦弱弱的，連只雞都追不上，怎麼保護家人？有什麼好的？林家的女兒喜歡的只能是強者！”

劉晉元啞然。

許久，表妹蹦蹦跳跳離開，少年依然怔在原地。

命運總是如此地捉弄人，他恰好就是表妹最不喜歡的讀書人，而且在武道上的天賦很差，小時候表妹教他一套基礎拳法半天都學不會。

忽然。

【少年郎，你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嗎，你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你想.真正地活著嗎？】似乎有魔性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誰？”劉晉元一驚，大聲呵斥道。

子不語怪語亂神，飽讀詩書的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詭。

肩膀一沉，一隻小黃貓出現，巴掌大小，渾身金黃無一絲雜質，五官精緻可愛，想擼。

不過現在情況不對，還有正事。

等了許久，沒人回應，劉晉元才長出一口氣。

看來是哪位高人和他開的玩笑。

這一會他才抬手，輕輕摸一摸肩膀上已經呼呼大睡的小黃貓，安慰道：“摸摸毛，嚇不著！”

小黃貓：

午膳，父母叔父都不在家，只有他和表妹兩個人用膳，所以比較簡樸，廚房也就準備了十五個菜，一個湯，一個烤乳豬。

禮部尚書，一品大員之家，這樣的生活可以說是真正的勤儉節約了。

“哎，表哥，你竟然養了一隻貓哎，好可愛啊，來，給本小姐摸摸！”

“哇嗚！”小黃貓直接就是齜牙咧嘴。

【渾身臭汗的臭女人，滾遠點！】

“喲，小小貓咪竟然敢對本小姐齜牙，大膽！”說著月如一把將小貓擼到懷裡，一口就親下去。

苗樂瞪大眼睛，茫然無措。

我不乾淨了！

“嘻嘻，表哥，你的貓真好玩，來咱們一起吃東西吧。”

劉晉元點點頭，甚至有些羨慕。

好想當貓啊！

片刻後。

“啊，小貓咪你吃慢點，我都沒吃得了。別吃，別吃，我和你拼了！”

急切的月如干脆跳上桌子，趴下，一口就啃住貓頭。

小黃貓：???

……

時如逝水，永不回頭。

渝州，餘杭鎮，雲來雲去客棧。

李逍遙在外面浪了一圈，一進門就看到三個奇裝異服的人正在圍著自己的嬸嬸，言辭激烈，情緒衝動。

“哎哎哎，你們幹什麼？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嗎？我，李家，乃餘杭鎮的豪門！徐家，知道嗎，渝州知州，每年過年我去拜年都做主位的！”

拉開一群人，李逍遙擋在嬸嬸面前囂張說道。

幾個怪人奇怪看他一眼，隨後開始嘰裡咕嚕，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李逍遙用胳膊肘拐了拐嬸嬸，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嬸嬸也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他們一來就給了一大筆錢說是要包下整個客棧，隨後就問什麼仙靈島在哪裡，我說不知道，這些人就說我撒謊，還警告我再不老實交代就不客氣。”

“什麼？”李逍遙大怒，直接對這三人指指點點：“你們三個給我滾！”

三個拜月教徒都有些詫異，中土人都這麼囂張的？

“怎麼，不服？”李逍遙嘴角一歪，身體搖搖晃晃：“告訴你們，本公子是本地人，官府衙門熟門熟路，如果想的話，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混不下去。

至於房費，不退了！就當作我嬸嬸的精神損失費，若是咽不下這口氣，歡迎隨時來報復，我李逍遙不介意陪你們玩玩！”

這番話，李逍遙說的是囂張跋扈，自信霸氣。

要知道他從小接觸的都是什麼人，員外之子、知州之子。聽嬸嬸說，要不是爹溜得早，還敗了一波家，他李家還是渝州城真正的大戶呢。

三息後，李逍遙直接跪下，眼淚汪汪抱著昏迷過去的嬸嬸：“大俠，我錯了，饒我狗命！”

作為杭州城知名的小混混，吃喝玩賭一哥，他明白，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從心。凡人，如何能和修行者一戰？就算是官府知道，怕也是不了了之。

還是怪他爹，臨走之前雖然留下一堆功法，但不小心被嬸嬸當柴火燒了。

苦啊！

黑紅蒙面的怪人上前輕聲安慰道：“少俠，你嬸嬸真不是我們害的，而是早已經得了怪病，只是剛好發作而已。

如果想要救他的話，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駕船去東海的一座仙靈島上，找到那裡的仙子求取丹藥。

其實我們也是來求丹藥的，可是我們來自南疆，因為家傳功法的原因，天生怕水。”

還在磕頭的李逍遙一頓，抬頭，有些狐疑：“真的？”

怪人點點頭，甚至還拿出一顆比貓眼還大的夜明珠：“真的！小兄弟，若你能取回仙藥，那這顆夜明珠就是定金，回來再給你十顆！”

李逍遙陷入沉默。

自家開的客棧，訊息靈通，那東海仙子的事他自然也聽說過，只不過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求到仙藥而已，其他大部分人都一去不返。

東海浩渺，凡人去自然是九死一生。

“行，我去！”李逍遙咬牙，一把拿走夜明珠。

為了嬸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