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苦酒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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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教，書房。

莫一兮，堂堂蜀山高徒隨著守門弟子的引領，終於踏足這南詔國最神秘的拜月教主所在之地。

“教主，貴客已經帶到。”

“嗯！”

書房內，正有一道身影矗立在原地，一襲黑袍，高大威猛，靜靜凝望屋頂的星辰圖案。那是一顆巨大的藍色星球，周邊環繞五顆較小的星球。

轉身，莫一兮這才看清楚拜月教主的模樣，濃眉大眼，粗獷野性，關鍵是他的一雙眼睛，眸子裡似乎映照著漫天星河，清明乾淨。

“樂爺，歡迎大駕光臨！”拜月教主客氣道。

接受了邪劍仙的部分傳承，他自然知道這隻人畜無害的小黃貓到底有多麼的強大、穩重、危險。

而且其性格卻又隨性而為，不在乎什麼尊嚴榮譽，權利富貴，這樣的強者如果成為敵人，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喵～”小黃貓隨意招呼。

只要不是萌萌噠可愛的小妹妹，都引起不了他什麼興趣。

莫一兮雖然被無視，但心中卻更加沉重。

只有真正的力量，才會給這個人無視他的底氣。

“拜月教主，我想請問你建立拜月教派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青兒，哪怕與全世界，與天道為敵，他也義無反顧。

拜月不置可否，反而轉身，繼續看向虛空中自行變幻的星空虛影。

“蜀山弟子，你知道嗎？我們生存的大地其實是圓的，更是一個球。而大地之外還有無窮無盡的虛空和無數巨大星辰。”

莫一兮點點頭：“你說得對，我蜀山典籍最新一版本的入門弟子必讀書籍《從出生到入土》中有相關的記載。”

“哦？”拜月轉身，注視莫一兮：“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世人都認為這大地是天圓地方，而太陽、月亮還有那些星辰是鑲嵌在天空嗎？

難道你們蜀山這所謂的正道，連真相也不願告訴愚昧的凡人們？”

莫一兮搖搖頭：“根據典籍記載，幾十年前，有一位叫邪劍仙的大能曾經也想努力建造一個人人如龍的大同世界，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那些人類的高層寧願書籍爛掉也不願意花費時間功夫為他們民下的百姓們普及知識。甚至就算蜀山派人免費贈送那些書籍，很多貧民也都會選擇把書賣給那些富人換取錢財。

在他們大多數人看來，讀書還不如多種兩畝地。

至於還有少數喜歡讀書的人，發現這些書籍和科舉沒有關係後，也就束置高閣，慢慢腐朽。”

“是啊！”拜月突然有些感慨：“蜀山弟子，你說這樣的人們，愚蠢、腐朽、貪婪、殘暴，他們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難道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破壞這個美好天地的平衡？讓萬物為他們供養？那萬物豈不是太過可悲了嗎？”

“不，你錯了！”莫一兮堅定道：“有陰就有陽，有黑暗那麼就有光明，這世界除了你說的那些，還有友情，親情，以及愛！

他們是如此的美好、幸福而偉大！”

“哦？”拜月突然有些好奇：“愛？什麼是愛？蜀山弟子，你有愛嗎？”

莫一兮：？？？

小黃貓咧嘴一笑，樂。

這句話真是沉默又暴擊。

好一會，莫一兮才緩過來，沉聲問道：“我不管你什麼原因、理由，拜月，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若是你想傷害青兒的話，首先要過這一關！”

拜月奇怪看他一眼，再注意到樂爺的神情，搖搖頭，有些無法理解，但還是坦然解釋道：“我並不想做什麼，我只想知道什麼是愛！你能告訴我嗎？”

“呵呵！不玩了！”莫一兮轉身就走。

欺負人！

苦心人，天不負。

早晚有一天他要正大光明站在這個可惡的傢伙面前，抱著青兒，告訴他，什麼是愛！

……

皇宮中央，五華樓。

“什麼是愛？”

青兒站在閣樓頂端，腹部微微隆起，像是一座小山丘，那是新生命的溫床，是她即將成為母親的最好證明。

曾經的少女臉上，此刻總是帶著溫暖的微笑，那種微笑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對生命的敬畏，就像一朵正在盛開的花朵。她的美麗不再僅僅是外表的鮮豔，而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母性光輝。

石長老站在身後，想起自己前些天在義子面前吃癟的一幕，氣得身體發抖。

“那個孽畜，殘暴不仁，無君無父，他怎麼知道什麼是愛？我看他就是巧舌如簧，想讓那蜀山弟子無顏找他麻煩罷了。

要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早就該將他丟到水裡給溺死！

巫後，如今拜月教已經成為我南詔國心腹大患，甚至其糾結國中貴族。就算想要發動兵變，也只是在一念之間，到時候國不成國，生靈塗炭啊。

還請巫後出手，將那小子給解決掉！”

青兒卻緩緩搖頭，莞爾一笑：“石長老，大可不必。

你沒發現嗎，在那個拜月教主的帶領下，我南詔國的子民們似乎活得越來越好了，有的吃，有的穿，雖然那些路人行色匆匆，但我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光。

那是希望，和對生活期盼。”

石長老一怔：“不可能啊，今日早朝上，朝中文武百官一個個都上奏那拜月教藉助親王勳貴勢力，侵佔民脂民膏，與民爭利，擾亂市場交易環境，肆意打壓鹽、鐵、糖、糧食等農民必需品價格，穀賤傷農。

大唐天可汗，太宗皇帝李世民曾說過：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巫後，若是再讓拜月教繼續下去，那南詔國就完了！”

青兒轉身，輕撫小腹，靜靜凝視石長老：“你說，百官口中的民，和我南詔國那些普通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辛勞一年，結果連吃都吃不飽的農民，是一個民嗎？”

石長老啞然。

青兒繼續溫柔說道：“我是女媧後人，若拙大哥和我說過，這天地萬物都是我的子民，我的愛不該是小愛，應該是大愛。

不管是南詔國的子民，白苗族，黑苗族，還是拜月教，我都應該愛他們，更應該讓他們感受到我這一份愛。”

石長老傻眼。

這一代女媧後人是不是瘋了？只有真正接觸到無數人才會知道，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利己的，他們最多隻會在保證自己利益的情況下，發一發善心。

但那善心也大機率甚至不會干擾到他們哪怕一天的飯錢。

至於捨己為人？這樣的人表明上會被所有人誇讚、表揚、讚美，暗地裡卻會有不少人罵他沙x。

有那時間、金錢、精力乃至於生命，不照顧親朋好友，去傾家蕩產甚至犧牲生命幫助陌生人？考慮過家人，妻兒的感受了嗎？

沉默片刻，注意到巫後微微挺起的肚子，石長老若有所思，片刻後突然問道：“巫後大人，您有考慮過一件事嗎，您如今已經懷有子嗣，而按照女媧一族向來的規律，四個月後就會誕生一名女娃。

你也不想這個女娃一出生就和您一樣，感受不到父愛吧？”

小黃貓：？？？

青兒聽到這話，突然愣住。

她突然想起一些事，那是自己從記事起的一幕幕，母親的冷漠，父親閉關，少有見面幾次都是隨便說幾句話，便要和蜀山元神長老討論大事。

自己則是和樂樂到處玩耍，釣魚、纏尾巴，撿東西，欺負小妖精……想起這些，少婦的嘴角微微一彎，流露出一絲異樣的風情，那曾經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只可惜，隨著年歲增大，看多了人間的、戲劇，她也不再喜歡那種低俗的玩樂，想要追求更高更好的事物，比如之前的愛情，如今的道。

而樂樂似乎也注意到這些，漸漸疏遠。

哎，若是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是不是也很幸福快樂呢？

而自己的女兒即將要出生，難道也讓她從小就沒了父親嗎？

“石長老，你有什麼想法？”青兒問道。

石長老笑道：“那孽畜不是想知道什麼是愛嗎？那就讓巫後大人您親自向他展示什麼叫愛，只要您現在找一個如意郎君，然後在他面前，一家人相親相愛，美好和諧。

到時候親眼見證，親耳聽聞，我看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話說？

而且巫後您貴為南詔國的聖女，自當該為我南詔國臣民表率，也好讓大家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家，畢竟，有家，才有國。”

“這?”青兒陷入沉思。

這話似乎有些道理，但她該找什麼樣的男人做她名義上的相公？對，就是名義上的，雖然她憐愛世人，那並不代表接受讓那些外人來深入接觸自己。

莫一兮大哥？他不行！一天到晚喝酒浪蕩，以他的性格就算答應照顧自己母女，估計也是三天兩頭不見人，再加上其氣質、身家，哪有一個當父親的樣子，那還不如不找。

樂樂？一隻貓和一條蛇，有點離譜，這也沒人信。

那該找誰呢？

“石長老，對於靈兒的父親，你有什麼意見？”青兒問道。

女兒的名字她已經起好，便叫靈兒。

石長老眼前一亮：“微臣恰好有一人選，此人再適合不過，那便是我南詔國大王。

緣由有三：

第一：王上自小對巫後大人您欽慕，如此，其對待靈兒公主自然關懷備至。

第二：王上富有四海，如此一來，靈兒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再有巫後您天下最好的教育，公主將來必定會成為我南詔國最出色的聖女。

第三：等巫後你大婚後，更可讓王上賜封那拜月教為國教，那孽畜鼠目寸光，必定會同意，到時候巫後您也可讓那孽畜見證家庭之愛，父母之愛，夫妻之愛。

當然，成為國教，自然不得拒絕我等加入，那南詔國所有人都是一個教派，自然不會再有什麼白苗、黑苗、拜月、女媧之爭。

這樣既解決靈兒身世、父親、又能讓那孽畜明事理，又能調解爭端，簡直是一石三鳥啊！”

說完，石長老期待看向巫後，甚至有些自得。

這麼短時間能想出這麼天衣無縫，萬無一失的計劃，恐怕也只有他了。

那孽畜才幾歲？他懂得什麼爭權奪利，到時候自己和幾位長老加入拜月教，隨便用一點手段就能將他那所謂的教主給完全架空，這南詔國不還是他們說了算。

這南詔國只能有一個人的聲音，那就是國主，因為他姓趙！

青兒沉思片刻，點頭。

對於國主她還是有些印象的，溫文爾雅，富有教養耐心，而且對南詔國的子民們也關懷備至。這樣的男人，有資格做她的道侶。

“那就這麼決定了，剩下之事還希望石長老代為周旋，若是國主不同意，那就再換一個人，不必強求。”

“遵命！”

……

有家茶館。

莫一兮和小黃貓相對而坐，桌子上擺了一碟花生米，一瓶不知名的普通酒，喝起來甚至有些苦。

小黃貓無奈磕著花生米，尾巴甩來甩去，有些不耐煩聽著新任鏟屎的絮絮叨叨。

“樂爺，沒辦法，剛才我把錢都給了那些村民善後，現在也只能吃這個。你等我傍晚去找找有沒有那個妖精在害人，到時候抓了拿去賣，熊掌、虎鞭、狐毛之類的能賣不少錢呢。”

雖然喝著劣質酒，但莫一兮的心情出奇的不錯。

這些天裡他夙興夜寐遊走在南昭國上下，只要碰到有妖精害人的事，不管距離多遠都仗劍除魔，遇到百姓遇到困難，他也仗義相助，架橋修路，抗洪施雨，治病救人……

只要是能幫助南昭國百姓，事無鉅細大小，他全都全心全力去做。

既然愛青兒，那青兒的所愛的一切，就由他來守護！

如今的每一刻，他都是感覺到幸福，快樂的。甚至連現在的這一杯苦酒，他也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甘甜。

滋溜～

美啊！

“哎，聽說了嗎？我們南昭國的國主要嫁給巫後了，從此以後我們的國主就是我們的巫王。而且拜月教將是我們的國教，到時候咱們家家都能吃飽了。”

“真的假的？”

“比真金還真，我姑爺家的表姐的兒子的朋友的大哥家的孩子說的，他就在宮裡當值，騙子死全家！”

莫一兮：

“咕嘟，咕嘟～”

嗚嗚嗚，這酒好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