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8章 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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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夫唯不爭，故無尤。”

徐長卿身為蜀山大弟子，數百年來少有成仙之姿之人，就算短時間經歷如此之多的變故，這一會也漸漸平復心緒。

做錯事，就要想辦法彌補。他要找到這個所謂邪劍仙的缺點，以備將來。

但在聽說這邪劍仙的目的是建立一個天地萬物相處融洽，一切圓滿如意的大同世界之時，他還是有些懷疑人生。

到底誰是邪劍仙？

仔細端詳著這個形態奇異，一身黑袍，面相詭異的黑袍人，徐長卿好奇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邪劍仙攤手：“就是這個意思。我如今的目標是讓這人間的生靈，不管是人類，還是天地萬物，越多越好！

這樣一來，不是隻有萬物和諧的大同世界才能如此嗎？”

“為什麼？”徐長卿突然無法理解。

一個邪魔，從邪念中誕生，不該做的是統治收服所有人，成為這片人間甚至是六界唯一的主宰，或者乾脆將這個世界毀滅嗎？

建立大同世界是什麼道理？

“為什麼？哈哈哈！”笑著笑著，邪劍仙神情漸漸開始不對勁，面目猙獰：“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那五個老頭創造了我，卻沒讓我過上一天好日子，從睜開眼開始我就在鎖妖塔中躲躲藏藏，害怕被欺負。

好不容易長大，他們又找來一個神界的戰神要將我送到天池徹底殺死。

我做錯了什麼？至今為止，我什麼都沒做！一個人，甚至一個生靈都沒有死在我手上！難道就是因為我將來對蜀山，對這天地有威脅嗎？

這是什麼樣的狗屁道理？

然後呢，我想盡辦法，拼盡最後一絲力量，終於獲得了新的生命。那一刻，我開心啊，真的很開心，因為我今後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

但是！”

邪劍仙一把掀開黑袍，其眉心赫然有一個小黃貓的印記，金光閃閃，很是可愛。

“但是，我再一次錯了！我被坑了！看到這個印記了嗎？

你們蜀山的那個可惡的，臭貓！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在我的本源邪念上下了禁制。

未成型時，我只是念頭，無生無死。但當我成就人形，成道成仙，我就有了心，我被那傢伙給算計了！”

“嗚嗚嗚嗚！氣死我了！”邪劍仙氣得原地打轉，又哭又怒：“嗚嗚，那個小貓也太可惡了，我才是個剛出生的孩子啊，他怎麼下的去手的？

你知道這個禁制的作用是什麼嗎？”

“是什麼？”徐長卿看到邪劍仙這個模樣，心情突然放鬆下來，甚至開始愉悅。

以那個小黃貓的惡劣性格，他還真的難以想象到會有什麼奇怪的作用。

邪劍仙怒不可及：“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我都不能對任何有智慧的生靈做出生命的威脅！這是什麼狗屁的限制？

我是劍仙，我將來會有著超越六界的力量，我是世間的主宰，結果不讓我殺人？甚至連吃葷菜都做不到。

嗚嗚嗚嗚，我想吃肉，我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啊！”

說到最後，邪劍仙乾脆抱著腦袋蹲到地上，大哭出聲，委屈得像一個幾百斤的孩子。

他太可憐了！

徐長卿想起師弟做的那些惡作劇，竟然開始同情這傢伙。而且這傢伙竟然不能傷人，那是不是代表師父們也不用死了？

上前，拍一拍他的肩膀，突然有些疑惑。

“那你為什麼要我和你建立一個大同世界呢？”

邪劍仙猛然抬頭：“我需要自由！我那麼強，超脫六道，我怎麼能被束縛？

那如今只有一般辦法，那就是讓這個世界的生靈儘可能地多。人性本惡，這樣天地間的邪念也會越來越多，我會越來越強。

早晚有一天，我會用無敵的力量，擺脫這該死的禁制。到時候，我一天要吃十頓肉！”

徐長卿：

吃肉就這麼重要？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長卿，我需要一個朋友，咱們一起建立一個真正的大同盛世吧。

你難道不想見到人人如龍的那一幕嗎？老有所養，幼有所依，來吧！”邪劍仙期待望著長卿。

他其實也很寂寞。

沉默許久，徐長卿點頭：“可以，但是你準備怎麼做呢？”

雖然說這個邪劍仙不能屠戮生靈，但以其越來越強的實力，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廢除蜀山所有人的修為。

聽到可以兩個字，邪劍仙詭異的臉上頓時露出孩子般開心的笑容。

“很簡單，你聽過萬魂老魔嗎？他可是最近人間令各大門派，那些王朝權貴所有人都頭疼的邪魔。”

“萬魂老魔？”徐長卿若有所思。

這傢伙的名頭，他當然聽說過。

之前每次中途休息，常胤總是會藉著彙報任務進度的時機，找他絮絮叨叨天下大小事情，聊天解悶，順帶炫耀他功力大進，只和樂爺差一點。

而這個萬魂老魔最擅長的就是兩手：農活，煉製萬魂幡。種田養牲口，然後養人來生嬰兒煉製萬魂幡。

“尊上，你的意思是推廣萬魂老魔的能力，讓天下人都吃飽喝足，然後大家就會一直生孩子。

這樣不需要多少年，這天地生靈就會增長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嗎？”徐長卿問道。

“尊上？哈哈哈，這個稱呼我喜歡聽！”邪劍仙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很是自信問道：“長卿，不愧是得道之人。你，懂我！

怎麼樣，你覺得我的計劃怎麼樣？你看現在整個人間大約有兩萬萬人，只要讓他們不用勞作，吃飽喝足，有時間生孩子，十年就可以達到十萬萬人。

一百年，一千年後呢？”

至於為什麼讓人類數量增長，當然是人類乃萬物之靈長，產生的念頭最多。

徐長卿微微點頭，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吃飽喝足，不愁吃穿，人就會拼命生孩子嗎？

……

蜀山，從遠處看去，綿延百里，巍峨聳立，山勢險峻，雲霧繚繞。猶如一幅潑墨山水畫，讓人陶醉其中。

山間古木參天，林間飛鳥穿梭。不時能看到一些珍稀的仙禽異獸出沒在山林之間。

百千年來不管發生多少變故，這裡還是一如往常地平靜，安詳。

“譁～”

畫舫漸漸停靠到主峰，景天一行人下船，卻發現，相比於送行之時的熱鬧，如今只有一人靜靜站在原地迎接。

哦，還有一隻貓。

“常胤大俠！”唐雪見、茂茂和龍葵三人高興招呼。

常胤抱拳，微笑：“雪見姑娘，龍葵姑娘，茂茂。”

景天第一次有些羞愧。

他知道這個常交叉為了任務，整整幾個月時間不眠不休監察天地四方。甚至還甘心違背門規，在白豆腐不在門派的情況下，離開蜀山，救下豬婆。

結果他任務還失敗了！

若當時他和重樓商量好，先把邪氣掉淨化再打架，那該多好。

“常胤，我……就連白豆腐也……”

就算他臉皮厚，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實在辦得太差。只差一步，但這一步就是天差地別。

常胤笑道：“無需多言，我蜀山早已知道一切，掌門和長老們在無極殿等你。”

景天嘆口氣，胸膛一挺，就往前走。

人死鳥朝天，活人難道還能給尿憋死？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龍葵幾人剛準備跟上，常胤伸手：“此事關於人間安危，非天地至強者不能解決，你們幾位還是先跟我到竹林小閣歇息片刻。

另外我也教一些關於劍符的運用，也好在不久後的天地大劫中有一些自保之力。”

“好啊，好啊！”茂茂有些激動。

男人嘛，就喜歡咻咻咻。

……

無極殿。

大殿四角高高翹起，猶如四隻展翅欲飛的燕子，優雅而靈動。

整座大殿都是用巨大的青石砌成，顯得莊嚴而神聖。殿內外佈滿了各式各樣的浮雕，圖案精美絕倫，栩栩如生，有飛禽走獸、山水花卉，還有人物故事。

大殿中央是一座高大的石臺，那是掌門人修煉之地。石臺周圍有四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刻數不清的符文，閃爍著神秘光芒。

一進屋內，景天便笑嘻嘻對清微說道：“老頭，我得恭喜你啊。”

一旁的元神長老‘蒼古’直接就繃不住了：“恭喜什麼？有什麼好恭喜的？”

景天不以為意，歪歪斜斜坐到蒼古一旁的蒲團，笑呵呵。

蒼古嫌棄往清微那邊靠一靠。

晦氣！

景天這才笑道：“這些天啊，我一直在反省，思考。這項任務呢，五靈珠還沒找齊，白豆腐這個手下也沒管好，就連那邪氣也都跑出來了。”

蒼古沒好氣，斜了他一眼，嗆道：“你還好意思說？”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為什麼不好意思說？”景天理直氣壯：“這任務沒完成，不也說明你們幾個不用死了嗎？這難道不是好事？”

元神長老：“歪理！”

景天直接就不理。

畢竟，按照他熟練的罵人經驗，對付一個噴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會，這樣他就會自己氣自己。

“對了，雖然我沒有收集到五顆靈珠，但此去神界，那夕瑤女神送了豬婆一顆風靈珠，這樣咱們就有四顆，現在就只差水靈珠了。”景天突然道。

聽到水靈珠這三個字，清微和蒼古對視一眼，神色莫名。

畢竟那水靈珠被這一代女媧後人用來封印她的女兒去了。若是強行取水靈珠，那按照女媧一族的規則，紫萱很快就會因為失去法力，變老，死去。

這樣怎麼和長卿交代？

“哎，老頭，是不是集齊五靈珠，修好鎖妖塔，就能打敗那什麼邪劍仙了？”景天認真問道。

身為男人，做錯事，就該想辦法解決，後悔悲傷是沒有用的。

清微沉默片刻，搖搖頭：“邪念成形，不在六道之內。他可以透過吸收天地間所有的邪念慾望成長，每一日增長的力量都是驚人的。

光憑藉現在的五靈珠恐怕力有未逮，畢竟相比於太古時期，這五靈珠內的力量早已經失去大半。”

“唉～”蒼古急地嘆氣。

景天眼珠一轉，再次想出一個好主意：“那我們和他講和呢？大不了他要什麼我們給什麼就是了。”

清微再次搖頭：“邪劍仙乃是透過吸收生靈的慾望、邪念成長，他的本質就是由暴戾，慾望、毀滅、折磨一切人的負面所組成。

當他成為主宰的那一天，那這六界只會按照他喜歡的模樣發展，到時候山河倒懸，生靈塗炭，你我就是罪人啊。”

見這老頭有些沮喪，景天只好安慰：“哎呀，怕什麼，那傢伙雖然叫什麼邪劍仙，但本質不就是邪氣？現在最多就是大點的邪氣罷了。

大不了，大不了，咱們跑就是了。

人間不行，就去神界，神界不行就去魔界，魔界還不行，我們直接到界外虛空。那裡什麼人都沒有，總不至於邪劍仙還非要來找我們算賬吧。

若是真到了界外虛空，那邪劍仙還真不一定是我們的對手呢。”

清微一怔，若有所思，最後點點頭：“是啊，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事總有一線生機，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不能放棄。

鎖妖塔已經被樂樂鎮壓，就算破損也無礙。

元神長老，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蒐集五靈珠，加上那鎮妖劍，煉製出一把驚天動地的神器呢？”

蒼古眉毛一挑，也是微微點頭。

這似乎可以啊？

“稟報掌門，紫萱姑娘找到弟子，說是隻要我們說出大師兄所在，並答應不干涉她和大師兄的事，願意送來水靈珠。”常胤進來抱拳問道。

景天眼前一亮，這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

清微也是輕撫鬍鬚：“紫萱姑娘大義，常胤，你現在能查到長卿所在嗎？”

“可以！”常胤確通道。

雖然大師兄的氣息被那邪劍仙的力量遮蔽，但透過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他可以直接定位邪劍仙遮蔽的區域，再根據花草樹木的反饋即可確定位置。

“那好，為了人間蒼生，我蜀山也只好做一回惡人了！常胤，去將水靈珠取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