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5章 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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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會。

“恭喜幫主，賀喜幫主，如今獨孤一方被除去，自此以後我天下會再無掣肘。您文成武德，一統天下，登臨天命至尊，指日可待啊！”

文丑醜揮著小扇子，俯身諂笑，神情激動，彷彿雄霸當上至尊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鏘～”

雄霸緩緩拔出無雙劍，上下打量。

劍鋒森寒，神兵利器，必定是真正的無雙劍無疑。

但聽著一旁文丑醜的吹捧，雄霸威嚴的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喜悅，眼神幽幽，陷入沉思。

以聶風的武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獨孤一方的對手，結果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竟然將無雙城上下幾乎掃蕩一空。

憑什麼？

更關鍵的是他雖然沒有和獨孤一方交過手，但人的名，樹的影，按照推算，那獨孤的戰力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如此一來，聶風能用什麼特殊的辦法殺了獨孤一方，是不是也能殺了自己？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如今天下已經唾手可得，那麼自己後半生的命運又會是什麼？

“文丑醜，下令，天下會所屬立即尋找泥菩薩，必須要活的！

並且傳令江湖：提供訊息者賞銀千兩，將泥菩薩抓到天下會來，賞銀萬兩，無雙劍一把，武功絕學一部！”

“是！”

“滾吧。”

“好勒，我滾滾滾，軲轆軲轆，啊！”

“哈哈哈哈！”

……

神風堂，小院外。

波光粼粼的池塘上，幾隻野鴨正歡快地遊在水面上，右側是在春風中搖曳的棗樹。

遠處，晨光破雲，朝霞千里。

聶風一身白衣，手端酒壺，靠在棗樹上默默喝酒。

一口一口，苦酒入喉，心作痛！

若自己不是天下會的堂主，若明月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那該多好。

微風徐徐吹過。

“叮鈴鈴～”

醉眼矇矓的聶風從懷裡掏出了掏，拿出一個小鈴鐺，放到眼前。

“風，送給你！贈爾只鈴鐺，一步一響，一步一想。”

“嗚嗚嗚~”

“風少爺，你沒事吧？”孔慈急匆匆過來，關心道。

聶風抬頭，一位少女映入眼簾，穿著古舊的侍女制服，褲腳都起了毛邊，膝蓋和袖口沾染著厚厚的灰塵。

這說明剛才她一直在打掃。

烏黑的青絲紮成一個古怪的鏟子髮型，鬢角的汗水晶瑩透亮，身影看上去柔柔弱弱，還有些惹人心疼的倔強。

正是從小一直照顧他們師兄弟三人到大的孔慈。

“孔慈，你來了，呵呵，為什麼不是明月呢？哈哈哈......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起身，拿著酒壺，聶風搖搖晃晃往房間走去。

孔慈站在原地，大眼睛中閃過一絲黯然，連忙又過去服侍風少爺洗漱，休息。

少爺就是少爺，她只是一個卑微的侍女，泥土裡的臭蟲而已，怎麼配得上呢。

傍晚。

“轟～”

驚雷響起，雨落如幕。

“嘩嘩譁～”

孔慈從房中出來，沒有舉傘，直接走進雨中，因為雨水可以掩蓋掉她的淚水。

天下會上下所有人，風少爺最最溫柔，從小到大也幫過她很多很多次，甚至有一次自己受傷還親自服侍自己吃藥，擦洗傷口。

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為什麼還有女孩會不要呢？

抬頭望天，烏雲蓋地。

一切的一切都終將流失在時光裡，一如淚水，消失在雨中。

“孔慈，孔慈，你怎麼了？”

步驚雲出現，大喊，上前，撐起披風為心上人遮風擋雨。

抬頭，孔慈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雲少爺。”

步驚雲沒有再多說什麼，一把將她抱起，直接往後院走去。

孔慈的房間，他很熟悉。

大雨滂沱，不一會兩人全身都是水嘖，緊緊相依，兩顆孤獨的心靈第一次靠的這麼近。

屋內，幾乎沒有一點耽擱，一個少爺一個侍女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一直到最後，平易近人的步驚雲長出一口氣，抱著侍女沉沉睡去。

聊天還真是累人啊。

……

早晨，雄霸站在院外，望著從孔慈房間離去的步驚雲，微微一笑。

文丑醜問過自己許多次，為什麼自己的三位親傳弟子全都是由同一名侍女伺候。

理由當然很簡單：武者血氣旺盛，若是接觸過多的女子，很可能會貪念美色，耽誤練功。

作為他雄霸的親傳弟子，若不能力壓眾人，那還如何配？

當然，作為一個王者，最不該做的就是全心全意信任任何人。要知道嗎，連你的影子也會在黑暗的時候離開你！

若是到了關鍵時刻，這孔慈就能成為他手中比較好用的一顆棋子。

閒時落子，關鍵的時候才會有足夠的棋子為自己呼叫。春風得意時布好局，四面楚歌時有退路。

世事天下如棋，如今，他已經是左右所有人命運的棋手。

“有意思！”

……

於家村。

“咚咚咚～”

“吱呀。”

斷浪開啟門，靜靜審視一大早就瘋狂敲門的豆芽。

近些天心情不錯，再加上大量服用各種秘藥還有血菩提，他在七分歸元氣上造詣更深，歸元合一，無缺無漏。

他甚至可以連續七天七夜不停地打坐。

如此一來，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運功，再加上同樣的時辰下，他的功力增長速度是別人的四倍。而一般人一天最多煉精化氣兩個時辰。

這樣一算，他一天就相當於別人二十四天，半年就相當於十二年！

靈覺敏銳，能時時刻刻感受到自己變強，斷浪哪裡還能忍得住，這幾個月就根本沒出過門，所有事務全部丟給豆芽。

也就沒有藥吃的時候，才會出關和樂爺剪刀石頭布玩幾盤，然後贏點藥繼續閉關。

當然，有贏就有輸，他也把自己將要出生的三個女兒給輸掉了。

不過問題不大，男人大丈夫，就該為人類的生存繁衍而鬥爭，等自己功成名就必須得娶她十個八個。

女兒會有的。

“什麼事？”

豆芽對上老大的眼神，心中一顫。

高高在上，俯視人間，冷漠無情，似乎自己面對的是一尊蓋世神祇。

於家村大管事連忙低頭俯身。

“報告大人，天下會總堂令：各部堂駐點，上下所有人，務必全力以赴尋找神相泥菩薩。不日會有監察部暗中監督，若有辦事不力，斬立決！

當然，若是尋找到泥菩薩，若是一個人，那就另開一堂，直接位極人臣，成為堂主。若是一個小隊，那就全部升三級，賞銀封地拜官，贈送絕世武學！

老大，現在整個天下會都瘋了，全部出動到處在找人，甚至其他的江湖人聽說後也加入進來，整個中原都亂成一鍋粥。

就算是我們於家村這種偏僻地方也來了十幾個江湖人，持刀帶槍，甚至和村民們都鬧了幾次衝突。”

斷浪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神相，泥菩薩？難道還真的有人能算出未來？

不可呢！我命由我不由天！

關鍵是那個監察部，在天下會做雜役快二十年，這個部門所有人他一次沒見過，但天下會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部門。

藏在暗中的影子，每時每刻地監察，黑暗中最鋒利的割喉之刃！手段殘忍、詭異、狠辣、血腥、無情！

所有人對這個部門都諱莫如深。

當然現在的斷浪是一點都不怕的。

力量，給了他充分的自信。

“吩咐下去，於家村駐地所有人三班倒，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歇，以村祠堂為中心，慢慢向外擴散，只要是陌生人就登記在冊，仔細盤查。

這次乃雄幫主的命令，我將親自帶隊，全天監督，若是有誰辦事不力，錯過目標，不用監察部，我親自動手！”

這番話斷浪說的擲地有聲，大義凜然。

豆芽往四周看了看，瞬間就感覺身體有點發冷，隨後也大聲附和：“遵命！為幫主做事，我豆芽滾刀山，下油鍋，萬死不辭！”

“出發！”

……

“賣竹鼠嘍，三文錢一隻，十文錢三隻。”

“樂樂先生親筆真跡配圖版：只要二兩銀子！”

“斷浪大人最愛吃的烤鴨，三口一隻！”

……

斷浪扛著小黃貓正在街上監督手下巡查，認真負責，眼睛炯炯有神。

“吧唧，吧唧～”

小黃貓一口烤鴨，一口血菩提。

別說這兩個味道還挺搭。

斷浪卻是心中奇怪，怎麼才僅僅不到兩年的時間，這於家村就和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大不一樣？

以前一個個步伐匆忙，就算是商人大戶也都面帶焦急。如今呢，這些擺攤的喊叫的時候都有力氣，臉上更時不時洋溢著笑容。

要知道他沒來之前，這些人可是不交稅的，怎麼現在叫了稅還能笑出來？

難道是他收的稅少了？

不過現在最讓他感興趣的還是那個插圖書，樂樂？這不是自家樂爺嗎？

“樂爺，你能不能解釋下，那書是怎麼回事？”斷浪吃著剩下的鴨屁股，饒有興趣問道。

小黃貓一怔，在鏟屎的肩膀上正襟危坐，態度認真。

“喵！”

斷浪：......

現在的問題是，那本書似乎好像是你寫的啊？

小黃貓咧嘴一笑，振振有詞。

“喵嗚！”

斷浪啞然。

對對對，你拳頭大，你說的都對。

突然。

“不行？老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前方酒樓門口，一個刀疤臉正將橫刀架在一個老頭脖子上，氣勢迫人。

小黃貓：？？？

斷浪連忙識趣上前，問過幾人才知道，原來是這老頭和孫女兩個街頭耍猴賣藝，然後這刀疤臉扔了一錠銀子就想將這小女孩抓走。

仔細打量這女孩，粉雕玉琢，雖然衣裙破爛，臉上還有汙泥，但是剛才被大漢抓過的小手面板白膩，一看就是掩飾。

別說，這些色批就和樂爺一樣，眼光毒辣。

小黃貓震怒。

“老頭，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你這孫女陪我去釣金魚，否則，死！”刀疤臉很是囂張。

“太過分了，還有王法嗎？”

“就是，大庭廣眾之下，這人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圍觀群眾雖然不敢上前救人，但還是有不少人仗義執言。

這兩年那斷浪大人雖然基本不出面，但在樂爺和豆芽大人的主持下，村民們生活蒸蒸日上，平安安定。別說是壞人，就算下山的野獸都不見一隻。

刀疤轉頭，滿臉橫肉，拿著刀橫掃一圈。

“誰敢再廢話，我就砍誰！”

場面一靜。

“砰！”

斷浪一腳踩在刀疤臉上，伸手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娃，友善一笑：“你好。”

女娃噘著嘴抬頭，等看到少年臉上的刀疤，還有猙獰笑容，終於再也忍不住。

“哇！”

“哈哈哈～”圍觀百姓均都是善意一笑。

斷浪有些尷尬，難道自己不帥嗎？這臉上的刀疤應該更讓他英武啊！

地上的老頭從頭到尾沒有半點慌亂，反而笑呵呵安慰孫女，好一會等女娃停止哭泣，這才抬頭看向斷浪。

“小哥..”剛喊出兩個字，老頭一頓，隨後緊緊盯著斷浪的臉，皺眉沉思。

許久。

“不可能啊，太奇怪了，匪夷所思！”

老頭開始自言自語，甚至扳著手指頭盤來盤去，最後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斷浪一怔，這傢伙不是瘋了吧？

這可不是他乾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想要當個好人。

“老頭，你沒事吧？”

老人神情一震，嘴角漫出一絲鮮血，終於吐出八個字：“黃命加身，貴不可言！”

“砰～”說完直接倒地。

“爺爺，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