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8章 夢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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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新氣象。

慶帝對北靜王一系最大的懲罰也就藉機處理幾個十惡不赦之人，另外當然是罰沒錢財。

最後內庫又多出來整整三百多萬兩白銀。

慶帝有時候都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個皇帝恨不得一文錢掰開當兩文錢花。為什麼這些大戶家裡卻這麼有錢，就彷彿天上掉下來一樣。

後面幾次他是看清楚了，自己前腳和幾個內閣大學士定好了給邊軍賞賜的糧食、美酒、鎧甲武器。

還沒等到第二天，當晚，都城的糧食，煤炭，鐵礦石全都勐漲，有的甚至翻好幾倍，然後各部門去採購的時候又是一堆齷齪。

碩鼠！整個朝廷上下，若說全部都殺了是有些冤枉，但隔一個殺一個，估計就沒有殺錯的。

這些人真該死啊！

但慶帝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一來是這事古來已有，幾乎都是慣例，不管是大事小事，肯定有一撥人藉機發財。

人非聖賢，若是沒有利益、甜頭，你猜這些聰明人會不會為國盡忠效命？

二來是牽扯的人太多，而且其中甚至有不少他自己的親戚、兄弟，這也不好下手。

太上皇一走，他就黨同伐異，排除異己，以後歷史怕是會記載他沒有容人之量。

坐在皇位上，許久，慶帝感覺這天下之事，千頭萬緒，似乎哪裡都有問題。

水災、旱災、蝗蟲、瘟疫，邊境從南到北都有敵人虎視眈眈，抄家罰沒那點錢似乎還沒在庫房裡待幾天，就被那些大臣們找各種理由花出去。

按照他們的說法，若是自己不花這些錢，似乎這朝廷就要亡了，那他就是亡國之君。

但錢花出去，慶帝似乎也沒看出哪裡有什麼變化。

百官歌功頌德，天下太平，但各地金吾衛都是反饋，災民遍地，天下除了兩廣都是民不聊生。

甚至各地還出現兩股造反勢力：天理教，白蓮教。這些勢力據說都是災民匯聚到一起，但破城之速，比他的正規軍還快。

這就離譜。

他實在沒法理解，那些飯都吃不飽，瘦弱無力的平民是怎麼打得過那些全套鎧甲，持有利器的軍陣。

全天下都在演他？

還是愛卿林如海好啊，兩廣之地，民眾數百萬，大家都能吃飽飯，每半年還能給朝廷補貼不少銀子。

但百官對林如海的奏摺也如雪片一般遞上來，主要是手段離經叛道。

這林總督不像其他官員，和當地的大戶好好說話談判，他就是做事。

所有任何耽誤總督做事的人家，不管是士紳還是家族，只用一招：先禮後兵，以理服人。

若是有人暗中破壞，這總督也不講規矩，不說慢慢找什麼證據，懷疑誰就抄誰的家，弄得當地百官人人自危。

然後慶帝就發現，雖然百官奏摺所說這兩廣百姓苦總督久矣，但金吾衛遞上來的卻是百姓們反而過得很好。

難道百官所說的民，和他理解上的民，還不是一類人？

之後，林如海的奏摺也遞了過來，只有一句話：亂世當用重典，殺伐果斷才能辦事。

慶帝可以理解，但這林如海在兩廣所做的那些事，很多的確與老祖宗定的規矩不同，就讓他很為難。

他可還記得太上皇臨死前找他說的話：百姓不能太苦，太苦就會反抗，但也不能吃得太飽，活得太容易，這樣也會想更多。

到底誰是對的呢？

沉默許久，慶帝決定還是兩不相幫。

他是皇帝，做好裁判就是，親自下場才是低階。

“吩咐下去，以後只要是關於兩廣的奏摺，全都留中不發。”慶帝沉聲道。

“是！”

.......

賈府。

賈赦、賈珍這些年乾的屁事不少，以慶帝秋後算賬的性格自然不會放過，兩人的爵產、莊園之類全被罰沒。

雖然說是人死賬消，但這兩個不是還沒死嗎。

這讓本來就財政拮据的賈家頓時雪上加霜，賈母每日早晨想吃一碗燕窩，都要好好斟酌一會。

這日子過的，也太難了。

於是，賈母便整日裡將賈寶玉教導千叮嚀萬囑託。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的未來就是賈府的未來，一家老小就拜託你了！”

“什麼時候考中科舉？若是考不中的話，賈府就落寞了，以後自己還有什麼臉見祖宗？你怕是也沒有吧？”

“若是不努力，別說是那些清白小姐，就是府裡的丫鬟都養不活。她們若是生病了，你看去林丫頭那裡治病，你能付得起診費嗎？”

“有人說，累了就別幹了！可你敢休息嗎？

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你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權人，人無錢無權，真不如鬼，湯無鹽真不如水！”

……

書房，賈寶玉躺著一會起來看書，看一會就在桌上趴睡著，睡一會兒醒來就滿是罪惡感。

似乎睡覺這一會，就對不起全家人，甚至對不起他自己。

到最後，甚至出去玩，和丫鬟調養兩句的時候，他都感覺是罪惡的。因為這完全是在浪費學習的時間。

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但這破書，他是真的看不進去。

為什麼，為什麼全家人的希望壓在他的身上，就因為他是男孩，就因為他從小養尊處優，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由著自己嗎？

好累，太累了！

躺在床榻上感慨兩句，賈寶玉甚至突然覺得這活著都沒什麼意思。

這慶帝是有病嗎？為什麼就非要針對賈家？怎麼不去找林妹妹麻煩呢？她給那些年輕少婦們治病一次可就是幾十上百兩。

突然，他脖頸上懸掛的寶玉出現一陣光華，一陣抖動後，再一顫，竟然在虛空中投影出一段文字。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你想……真正地活著嗎？】

【是/否。】

上面的是和否兩個字，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塊，而且‘是’這個字通體鮮紅，散發著血紅的光芒，似乎有聲音在他心中低語。

選它，選它！

賈寶玉沉吟片刻，以他看過那些雜篇的知識，深刻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大有蹊蹺。

毫不猶豫，伸出手指，選擇否！

“嗡～”空中震盪，那些文字光芒大放隨後匯聚成一團漩渦，還沒等賈寶玉反應過來，似乎有什麼奇怪的力量將他吸了進去。

片刻後。

“噗通～”原地留下的身體，直接昏迷倒地。

……

“我是誰，這是在哪？我怎麼到這裡了？”

緩緩甦醒的賈寶玉發出了靈魂三問，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原來的屋裡，只不過這裡的一切似乎都變了。

裝飾、傢俱甚至連牆壁似乎都經歷了悠久時光，斑駁不堪。

推門出去，偌大的賈府同樣破敗，荒涼一片，轉了一圈，別說是人，連動物都沒發現一隻。

還好這裡也是青天白日，不然他怕是已經在考慮洗褲子的事。

“啪。”“啊！好疼啊，別打了！”“啪啪！”“老祖宗，我錯了！”

似乎聽到奇怪的聲音，賈寶玉轉向寧國府的方向，一到正院就看到兩個老頭竟然正按著賈蓉、賈珍還有賈赦在毆打。

毫不留情，片刻間三人就被打得血肉模湖。

“放肆，光天化日，竟然敢毆打皇親國戚，你們不想活了！”賈寶玉上前大罵道。

他這人雖然懶，但不得不說膽子大，可能這就是無知者無畏。

兩個老頭這才抬頭，當看到賈寶玉頓時大吃一驚。

“你怎麼進來了？”

賈寶玉這才仔細看著兩個老頭，身材魁梧，全身雖是粗布，但面相很熟，似乎和他爹有些像，再仔細回想下，竟然和祠堂上賈家的先祖畫像一模一樣。

而且，賈珍和賈赦大伯不都是昏迷了嗎？那這裡是陰曹地府？

頓時，公子爺腳底板一股涼意生起，一直從屁股門、嵴椎，然後直接升到腦頂。

見詭了！

“小子，我知道你很怕，但你別怕。我們你應該都認識，是你的祖輩，還有叔伯，也不會害你。

說說怎麼回事，你怎麼進入我們這夢界？”榮國公奇怪問道。

賈寶玉一想也是，以他的實力，就算這是假的祖輩他也打不過，還不如當真的。

“老祖宗.......”少年頓時叫得親熱，隨後介紹自己和賈家的情況。

之後他更是瞭解這裡是什麼地方。

此乃夢主所開闢的虛無世界，陰靈寄居之所。

原本此世並沒有輪迴，生靈死去，就算有強大怨念也最多存世一晚，第二天太陽一照便是魂飛魄散，消散在天地間。

之後，夢主以大毅力，大法力開闢這夢界。

夢界疆域浩瀚，覆蓋整個中原所在，若是有生靈死去，魂魄不散，便將他們接入這夢界，繼續生存。

當然，生存必有代價。

那就是魂魄若是想要繼續存活下去，必須吸收夢界之中一種名為夢元力的東西，才能維持身形、意識。

否則不久，魂魄便會漸漸消失記憶，淪為遊魂，一直到最後消散無形，成為補充這夢界的基石。

而若想吸收夢元力，就得付出代價。凡間的金銀俗物在這裡不管用，得上供生靈本身的七情六慾，生靈情感。

按照夢界的制度，常人生氣半個時辰產生的怒氣，可換取一份夢元力，能保持魂魄完整一天。

除了怒氣之外，其他七情六慾均可，貪嗔痴恨愛惡欲，這些才是夢界通行的貨幣。

“大伯，我如果產生這些所謂的七情六慾，我該怎麼收集起來呢？”寶玉困惑道。

按照祖先所說，這些夢錢，不止可以兌換夢元力，其他還能找無所不在的夢主兌換任何東西，甚至可以兌換凡間親人的訊息，可以為凡間親人做一些事。

另外，夢主在夢界無所不能，只要你夢錢足夠，在這夢界你可以享受到你一切想要的，金銀珠寶、權利女人、天下美食、神兵武功、飛天遁地……甚至當一個皇朝之主也可。

裡面的子民自然是那些無法持續產生七情六慾的下民，這些人可以找夢主欠貸賒取夢元力，年利率一分。

賈赦此時魂魄也恢復如初，神色古今無波。

所有夢界之人估計最會的就是管理自己的情緒，每天都在壓榨自己脾氣的結果就是，他們面對大多數情形都不會能挑起情緒波動。

“在夢界的生靈產生的紅塵七情之力，會自然被夢界吸收，之後你只要心中默唸‘讚美夢主！’你就能看到自己魂魄的情況，還有自己夢錢的多少。”賈赦澹澹道。

賈寶玉一愣，這麼神奇，隨後玩心大起，默唸：“夢主沙比？”

“辱罵夢主，夢錢減五萬！”

賈寶玉：......

林府，花園。

正在練字做事的林黛玉突然撲哧一笑。

薛寶釵有些奇怪，有些生氣：“林妹妹，哼，你是不是笑我昨的詩不好？若是不好的話，直接指正就是，為什麼要笑我。”

林黛玉擺擺手：“沒有，我只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薛寶釵這才作罷，如今王府沒有生意做，她也閒下來，北靜王一直讓她和林妹妹多做接觸，她正好沒事，便經常來玩。

也不知是緣分，還是巧合，迎春等女也經常過來。賈母上次還派人來說，林妹妹這把姐妹們都聚集過來，她那裡越發孤單寂寞。

薛寶釵掃視一圈院子，不知為何，雖然這假山流水山石佈置一般，但就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怡然自得，連呼吸也輕快不少。

“呱，呱～”湖水的蓮葉上有青蛙鳴叫。

“那林妹妹，我們就以蛙作詩一首，比一比！”薛寶釵自通道。

林黛玉擼了兩把肩膀上呼呼大睡的樂樂，也不知道為何，近日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

“我先來。”

說著，少女提筆，蘸墨，筆走龍蛇。

薛寶釵走過去一看，心中一驚，只見後面兩句。

【春來我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作聲！】

好霸道！

居其位，養其氣，身為王妃，薛寶釵氣度雍容，但她越發覺得這個林妹妹似乎和所有人都不同。

有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林小姐，林小姐，不好，寶二爺突然昏迷過去，老太太喊你去看看。”外面突然有丫鬟衝進來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