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7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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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金頂，香火鼎盛。

捨身崖。

靜玄思考許久，遲疑道：“如今的武林大派，長盛不衰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少林，他們能保持幾百年的輝煌不失，必定有其道理。

為什麼我們不學一學他們？”

周止若點點頭：“的確，少林很厲害，收納信徒香火，買地耕田，大量收俗家弟子增加影響力。全力供應寺內高手修行，保障絕頂戰力。

】

而且歷年的天下大事、武林大事幾乎都有少林的參與，他們還擅長多方押注。這樣一來，誰贏到最後，少林都不會輸。

但，我們不一樣。”

靜玄有點奇怪：“小師妹，如今你已經是天下第一，想要做到他們一樣，應該不是難事吧？創立絕學，對你來說不是隨手可及的事情？”

周止若笑道：“武學、財富乃至於信徒我們都能一樣，但你不要忘了，我們峨眉派的主事者都是女人。

女人嗎，大都喜歡勾心鬥角，眼界也小。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甚至可以置家庭利益，門派利益於不顧。

而且，這樣的女人大都很自私。若是門派內有她們的子侄親戚，你覺得她們不會照顧有加，甚至有權謀私嗎？”

靜玄沉默，世家大族的滲透力她這些天裡是在小師妹的話語裡見識過了。

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門派，就算是一個佔地萬萬裡的偉大國度，只要有空子鑽，隨著時間流逝，肯定就是世家林立。

人都是自私的，他們不照顧自己的親戚孩子，把他們安排到自己或者朋友的手下照顧，難道還照顧你一個外人？

但若是按照小師妹定的規則就不同，收的鹽鐵的稅收大部分都用於修建山道、田地、橋，還有救濟窮苦百姓，這樣沒錢，就不會被那些世家軍閥覬覦。

而收的受戒弟子都是窮苦家的女孩，或者是被拋棄，或者是已經家破人亡，和山下再沒有關係，這樣就可以安心修行。

當然，俗家弟子也是要的，不然峨眉的武學說不定也是災禍。

但你給錢，我就給你學就沒有多大問題，想要絕頂武學總不至於連錢都不給吧？至於絕學外漏的威脅，少林這些年漏出去的絕學少了嗎？

這樣一來，不管是哪個朝代，只要她們峨眉安心做自己的吉祥物，而且有高手護法，只要統治者不是太過腦殘，肯定都願意施恩，體現他對佛法的尊敬。

當然，像少林那樣，狡兔三窟肯定也是必要的，因為你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世上腦殘還真的多。

“小師妹，你可能是對的。”靜玄默默道。

周止若莞爾一笑：“師姐，多讀書。未來的我們可能一無是處，籍籍無名，甚至一無所有。或許莫名其妙死去，又或者是莫名其妙活著，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是一種精神，她能滋養我的靈魂，於前途無關，於錢財無關，於他人無關。”

“師姐，人其實是一張紙，但這張紙不該只寫著酒色財氣，功名利祿的，潦草的一張紙。”少女鄭重說道。

靜玄聽完，猶豫片刻。

“小師妹，這些東西，你都有了，才會這麼說，才有資格這麼說。

而山下那些普通百姓，山上的師姐妹，卻只能在這個蒼茫亂世，爭渡，活著，為了活得更好。”

周止若一愣，直接沉默。

“哎～”師姐妹兩人同時嘆一口氣。

未來會不會有一個王朝，所有人都衣食無憂，少有所養，老有所依，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想走的路呢？

那時候的人，每天都在做什麼呢？

也許他們每天都很快樂吧。

“吱吱～吱吱吱～”正在兩人沉思的功夫，小黃貓在山底下拖了一隻比他還大點的田鼠上來，田鼠黝黑如墨，毛髮油光可鑑。

看到兩人，苗樂愣住，湛藍的大眼睛眨呀眨，猶豫一個呼吸。

“喵嗚～”

好巧啊，剛收了一個小弟，要吃嗎？

周止若：......

田鼠：......

“周師姐，山下那個叫韋一笑的又來了，說是過來送大婚請柬的。”山崖下爬上來一個小姑娘，身材苗條，可惜臉上帶著一塊紅斑。

因為這個紅斑，她從小就被拋棄。她也是周止若命小鵬從山下撿回來的，不然已經被餓死，這幾年有止若親自出手調養，身體才緩慢恢復。

而她不知道被誰帶的，性子懶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止若只好讓她在山下看守，要是有人來通報就得一趟趟跑上山來通告。

一直這樣山上山下跑，靜念才漸漸恢復健康。至於臉上的胎記，如果需要，止若準備等她長大身體定型，再幫忙除去。

周止若上前，輕柔摸了摸靜唸的小腦瓜：“讓他走吧，我不想見其他外人。”

靜念舒服地眯起眼睛。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止若想到了當時剛上山的自己。若不是師姐師父照顧，還有樂樂的幫助，哪有她現在。

人類之所有偉大，一個原因是很多人都擁有根本的良善之心。雖然她可能見不得別人比她好，但如果他人太過可憐的話，很多人也會憐憫，更會伸出援助之手。

這世上，壞人多，好人更多。

“下去吧～”

“哦！”靜念扁扁嘴，想偷一會懶都不行。

對於師姐不下山卻早已經見怪不怪。

這幾年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國王、武林高手前來拜山，無一例外全都被拒絕。按照師姐的說法，想要保證峨眉傳承不絕，除了最重要的保證自己的強大，另外一個就是不要做一些無謂的事情。

那些大勢力的老大都是一個態度，危難時候幫忙能叫你孃親，等成事了，你稍微佔一點便宜，大機率是飛鳥盡良弓藏。

在山上吃齋唸佛不好嗎？

慢騰騰挪下山，靜念一眼就看到另外一邊一步步偷偷下山的小黃貓，關鍵是竟然給她帶了一個大禮物：一隻肥碩的田鼠。

從小被一個老乞丐收養，等老乞丐餓死，隨後成了小乞丐她可是知道烤田鼠的美味：香！

“呀～”靜念一個箭步上前抱起小黃貓：“樂樂，這田鼠咱們要烤著吃嗎？”

苗樂：......

這我小弟，不能烤。

田鼠：......

在你們眼裡，我除了被吃，就沒有一點其他用嗎？

等靜念走了好一會，周止若看了一會書，似有所覺，搖頭失笑。

小時候真好！

山下，收到訊息的韋一笑並沒有氣餒，畢竟周真人的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還有張真人呢。

要知道教主可是他的嫡親徒孫！

王侯將相，他韋一笑來了。

……

十月十五正日，明教上下人眾個個換了新衣。

拜天地的禮堂設在濠州第一大富紳的廳上，懸燈結彩，裝點得花團錦簇。

這院子自然是豪紳感念明教反元恩義，自願獻出，沒有任何逼迫。

張三丰那副“佳兒佳婦”四字大立軸懸在居中，殷天正為男方主婚，光明右使範瑤為女方主婚。

誰人也沒想到，這範瑤就是原本的苦大師，臥底汝陽王府十幾年，竟是從來沒有暴露。如今大元眼看風雨飄揚，他自然回來。

而汝陽王府被滅了九族，趙敏唯一能找到年長一點的長輩，只有範瑤。

崑崙、崆峒諸派與明教向有仇怨，但大都萬安寺中張無忌出手相救，已與各派有恩，自然得來，崆峒五老的賀禮尤重。

宋遠橋、俞蓮舟、殷梨亭武當派張真人三大弟子親自到賀，還攜帶一部手抄的“太極拳經”。

少林派、華山派也接踵而來。

張無忌如此年紀就有這等功夫，誰人都不敢賭他沒有突破到張真人那等層次的一天。

到那時，成就武皇，豈不是輕而易舉？

申時一刻，吉時已屆，號炮連聲鳴響，眾賀客齊到大廳，贊禮生朗聲贊禮，

宋遠橋和殷野王陪著張無忌出來，絲竹之聲響起，眾人眼前一亮，只見八位明教青年女俠，陪著趙敏婀婀娜娜地步出大廳。

新娘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臉罩紅巾，芊手如玉，身材婀娜，一看就知是絕世美人。

“恭喜教主，教主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韋一笑笑道。

朱元章道：“韋將軍，應該恭喜明王，王后才是，將來咱們教主可是要做皇帝的！”

“哈哈哈～”其他人頓時大笑。

蓋頭裡的趙敏嘴角一揚，心情不錯。

如今天下大勢，元廷已經名存實亡，幾大反賊，陳友諒在她手中掌控，張士誠沉迷女色，明玉珍也是不堪大用。

很明顯的未來，她就是皇后，母儀天下！到時候，她會封汝陽王為國丈，為他平反昭雪。

父王泉下有知，一定會明白，她做的都是對的。

面對手下的奉承，張無忌擺擺手，臉紅道：“我所做一切都只為反抗暴元，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至於做什麼皇帝，從來沒想過。

到時候，這個位置，大家有能力居之！”

聽到這話，手下們一個個繼續誇讚道：“教主高義！”

當然，大家沒人相信。那至高無上的尊位，哪個不想做？

趙敏卻咬牙，只有她知道，這個男人可能講的就是心裡話，他太過單純老實。

殊不知，就算他主動退位，到時候新任的皇帝會放過他？

有時候，活著就是罪！

猶豫片刻，趙敏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必要的時候，得動用必要的手段。

片刻後，男左女右，新郎新娘並肩而立，贊禮生朗聲喝道：“拜天！”

張無忌和趙敏正在要紅氈毹[zhanshu]上拜倒，忽聽得大門外一人嬌聲喝道：“且慢！”青影一閃，一個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庭中，卻是小昭。

那日裡她也一起被抓到萬安寺，隨著群雄被釋放，她也無故失蹤，讓張無忌鬱悶許久。

楊逍上前道：“小昭姑娘請這邊上座觀禮，回頭在下再敬姑娘三杯水酒。”

小昭微微一笑，上前，張開手伸到張無忌面前：“無忌哥哥，你看看，這是什麼？”

張無忌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全身發抖，顫聲道：“這……這是我……”

趙敏捏緊拳頭，如今大婚之日，自己夫君和一個女子糾纏不清，置她於何地？以後若是自己當上皇后，此事記入史冊，豈不是讓人貽笑千年？

小昭迅速合攏手掌，將那物揣入了懷裡，說道：“想知道真相，跟我走。”說著轉身便向大門外走去。

張無忌急道：“小……小昭姑娘，且請留步。”

小昭道：“你要就隨我來，不要就快些和新娘子拜堂成親。男兒漢狐疑不決，別遺終身之恨。”

她口中朗聲說著這幾句話，腳下並不停留，直向大門外走去。

張無忌急叫：“小昭姑娘且慢，一切從長計議。”眼見她反而加快腳步，忙搶上前去，叫道：“好，就依你，今日便不成婚。”

小昭停步道：“那你跟我來。”

張無忌回過頭來，見趙敏亭亭而立，心中歉疚無已，待要向她解釋幾句，卻見小昭又再向外走去，眼前之事緊急萬分，須得當機立斷，一咬牙，便追向其身後。

張無忌剛追到大門邊，突然身邊紅影閃動，一人追到了小昭身後，紅袖中伸出纖纖素手，一掌向小昭頭頂拍去。

這一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出手的正是新娘趙敏。

張無忌當下不及細想，竄上前去便扣趙敏的脈門。

趙敏頭上所罩紅布並未揭去，聽風辨形，左掌迴轉，便斬他手腕。張無忌絕不想和她動手，只是見她招數太過凌厲，一招間便能要了小昭性命，迫於無奈，只有招架勸阻。

數招過後，小昭已經遠去，趙敏霍地住手不攻，說道：“張無忌，你受這妖女迷惑，竟要舍我而去嗎？”

張無忌無奈：“敏敏，請你諒解我的苦衷。咱倆婚姻之約，張無忌絕無反悔，只是稍遲數日……”

趙敏掀起蓋頭冷冷看他一眼，再看向遠處那小昭。

以她的聰慧，自是知道夫君被人抓住把柄，而以夫君的性格，忠孝仁義，大機率就是他義父金毛獅王的訊息。

而眾賀客之中，除了明教和武當派諸人之外，幾乎人人慾得謝遜而甘心，不是報復昔日他大肆殺戮之仇，便是意圖奪取屠龍寶刀。自然又不能說出緣由。

可就算知道原因，趙敏還是怒火難消。

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自己夫君一句話不說，和其他女子離開。手下怎麼看？天下人怎麼看？以後就算再次舉行婚禮，她成了教主夫人，皇后，不還是別人笑柄？

面對心上人的眼神，張無忌一頓，說道：“義父與我恩重如山，敏敏，盼你體諒。”說著向門外追了出去。

群豪雖然見過江湖上不少異事，但今日親見二女爭夫，新娘子頭遮紅巾，和夫君拆招，最後堂堂教主，小明王竟然棄妻離開，都是心頭大樂。

以後江湖五年大家都有得樂事談資。

趙敏眼見張無忌離開，越想越氣，不一會就氣血翻湧。

“噗～”最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暈過去。

“郡主！”範瑤連忙上前扶住。

主僕之情，他還是有的。

武林群雄對視一眼，一個個運功忍住笑意，紛紛離開。

大家都是武林高手，一點笑意還是能忍住的，等出去再笑。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