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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浙江行走賀平安古怪地看著這個新式鍾。

若是說七日後的晚上九時,那不就是亥時初刻嗎?何必還要用這樣一個鐘來確定時間?

亥時初刻並不難分辨。

就算屆時有人呆在並沒有滴漏的地方,時間上早了那麼一些又或者晚了那麼一些,其實也不影響結果吧?

當然了,這個新式鍾是很好的。

賀平安看到的第一眼只覺得:這會是一個很好賣的物件。

他並不能完全理解更易用的計時技術對於整個社會運轉效率以及科技研究的意義,但從中先看到了商業利益。

嚴嵩看到得多一點,所以他現在很重視這件事。

皇明記分號,在浙江還真可以有一件事,只不過那件事何必與孫脩、梁瑤商議?

在拿到孫脩交出來的新名單之後,嚴嵩能夠從中分辨出來浙江有哪些大族過去還算本分。

但他一視同仁。

劉鎮元離開杭州的當日,巡撫衙門的帖子就遞到了杭州很多人的家裡。

但凡在浙江頗有些實力的人家,在杭州都會有宅子。家主不在這的,也會有一個族人或者掌櫃、管家在此。

所以巡撫衙門這一個宴會,就基本囊括了浙江六七成的地方大族。

再加上一些杭州附近的人家,那就更多了。

沈遠清還沒回浙江,他的弟弟沈遠濤在。

“你是說,各家都收到了這請柬?”沈遠濤再次向管家確認了一下。

“我打聽過了,二老爺。在杭州的,各家都收到了。”

沈遠濤看著帖子上的內容。

說是皇明記有一樁新的好生意,七日後在杭州織造局邀浙江各家商議合作之事。

浙江能工巧匠頗多,若浙江有人能做好此事,將來是一樁每年至少數十萬兩乃至百萬兩的生意。

“看來四川事起,撫臺大人真的要安撫浙江了。”沈遠濤笑了起來,“既是去赴宴,先備好一份厚禮。”

巡撫衙門裡,有幾個人正在嚴嵩面前。

新設的皇明記分號,暫時只在杭州派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一個是韋霖的乾兒子,一個是定國公的庶子,一個是某秀才賬房。

現在,他們和柳仲都聽著嚴嵩說話,一旁的浙江巡按御史解昌傑也盯著嚴嵩。

“你們放心,本撫已經密奏陛下,這事必定不會出岔子。”嚴嵩很淡定地說道,“柳總管,梁公公想必也已經知會過你了。新法之後,織造局不會仍是舊制,伱不妨早早適應。皇明記之設立,本撫最清楚其過程,如今皇明記諸行,也只是開始。百貨行能在浙江從織造局採買絲綢,自然還可以有其他物事。”

柳仲連連點頭:“咱家明白。”

梁瑤已經跟他好好交待清楚了,這一回不管遇到什麼安排,聽命就是。

如果不想浙江的爛賬將來翻到他們頭上,就好好配合。

嚴嵩又對韋霖的乾兒子韋福說道:“陛下將這皇明座鐘與皇明鍾送來,只聽這賜名,你們也不用擔心本撫如此行事。此物,陛下是希望它能遍佈大明的。以此物之精巧,若不擇天下有志之人以此為業,難道僅憑京中慢慢造辦?這裡面,牽涉到將來商稅,牽涉到勳戚士紳之利,更牽涉到匠戶及百姓福祉,還牽涉到陛下實踐學!”

解昌傑聽不太懂:一個小小的鐘,有那麼重要嗎?

“撫臺既已有密奏,咱家自然先聽撫臺做主。”韋福盡了本分問過就好。

反正按皇明記裡現在的說法,嚴嵩正準備做的也只是“招標”。

這個皇明座鐘和皇明鍾,目前怎麼去造辦都得京裡派巧匠來教。嚴嵩在浙江這麼做,只怕還是先為新法做文章。

等柳仲和韋福等人離開之後,解昌傑開了口:“嚴撫臺要在浙江擇幾家造辦這皇命座鐘與皇明鍾,讓一些士紳先享新法之利,將來還能多一些課稅,這些下官是懂的。匠戶和百姓福祉,還有實踐學,還要請教。”

接到的皇命是盯著嚴嵩,但解昌傑從當時刑部大堂審江彬時就見識過嚴嵩的厲害,他這句話是真心請教。

嚴嵩對他也不怠慢,很耐心地笑著回答:“大明隱戶何其多?清丈田土、重造黃冊後,過去許多隱戶也不免額外承擔一些賦役。貧富共擔,不是說只由富者擔。大戶雖會擔得多一點,但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貧苦百姓,哪怕只是多了幾錢銀子的負擔,那也是一座山吶。”

解昌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新法之後,賦役負擔有增有減,總體而言,貧苦百姓的負擔其實是減輕了。可難免他們算不清楚賬,在新法之利被他們切身體悟之前就被一些不懷好意之人煽動。這個過程免不了,故而各省都要因地制宜,想辦法讓那些沒辦法再隱在黃冊之外的人丁能多一些收入。皇明記之妙,就在於此啊。”

嚴嵩感慨地跟他解說起自己的安排。

這個鍾,造辦的過程裡首先就需要許多種原料,打磨造辦的過程更是費時費力、需要巧技。

依陛下信件中所說,分明是要讓天下更多能工巧匠再不斷改進。

尤其是其中一點:造辦之法,是已經有方略的。

何以能如此精巧,不用滴水或測影便能計時,其中道理已經講述清楚。接下來,其中齒輪、發條、彈簧等等許多新東西怎麼造辦得更精細,那為鐘盤遮風擋塵的玻璃怎麼做得更明淨,都是要不斷格物明理的。

而這更易攜帶、更不憑外力的鐘對於做許多事、對於整個大明怎麼能更有效率地運轉起來,嚴嵩稍微點了點,解昌傑也就明白了。

有了這東西,至少將來許多人再不能隨便有不明時辰的藉口,公文往來也有更明確的時間記錄。

解昌傑想了想之後就問:“若這皇明鍾大量造辦,銅鐵之需會越來越多啊。”

大明的銅鐵之缺,本就是一個問題。

“那就是陛下另外籌謀了。”嚴嵩笑著說道,“總而言之,除了這皇明鍾,陛下在萬法館必定還有其餘好物。以如今之新法,將來商稅擔負著重任啊!”

浙江立刻就要拿一批人。在皇帝的決意主持下,新法是不可阻擋的。嚴嵩明白自己一定要在浙江呆上幾年,對他來說,浙江也是一個很大的機遇之地。

因為浙江富,浙江士紳多,浙江的能工巧匠多,浙江的商行也實力不小。

在這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方,嚴嵩已經明確了自己的施政思路。

趁王守仁這個曾經在“格物”上有過非常深思考的大家還在丁憂,嚴嵩要用這兩個月在浙江描繪一個新藍圖。

嚴嵩又一次敏銳地發現了皇帝把這東西送過來的用意。

讓天下能工巧匠再不斷改進豈是全部目的?萬事萬物若沒有利字在其中驅使,就不會更長久地存在下去。

這皇明鍾只是一個例證。

物理學問只有能創造新的利益,才會被天下士紳漸漸接受。

現在嚴嵩開始提前謀劃,但劉鎮元對這東西的用處,無非是更有效、更精準地抓人罷了。

因為這一次要抓的人很多,散於各地。

牽涉到有可能點燃火藥桶、讓一些人鋌而走險的大事,如今既然不能再鈍刀割肉,那就只有雷霆之威。

各地能真的在同一時間行事,最大的作用是事後的震懾。

時間轉眼到了劉鎮元跟賀平安約定好的時日。

賀平安坐鎮杭州,面前是那個留在自己這裡的皇明鍾。

三根針,短粗的叫做時針,最細長的叫秒針,還有一根分針。

這都是新詞,賀平安現在只關注它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是下午五時四十三分了?

原先的計時之法,一天十二時辰,一百刻,每一刻又分為一小刻。按現在這新法子,每天最小的一個計時區分就不是一小刻了,而是與之對應的兩分鐘二十四秒裡的一秒。

賀平安感覺用不到這麼精細,他現在只關心南京那邊如何了,杭州製造局那邊又如何了。

此時杭州織造局門口車水馬龍。

在往年,那都是日本使團到了,或者京裡對絲綢有臨時大需求時,杭州製造局門口才有這個景象。

這景象對於今天來赴宴的不少人家來說也很熟悉,在門口的寒暄過程裡,竟找到了往日好時光的感覺。

是什麼新的好生意還不知道,但今天的巡撫嚴嵩、織造局總管柳仲、皇明記分號諸人都頗為意氣風發,與眾人先寒暄著飲宴。

等到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酒足飯飽,嚴嵩才下了令,一大一小兩個鐘被搬了出來。

被兩個太監端在盤子裡的鐘穿行在座席間,許多人伸長了脖子去看。

錶盤像是日晷,但那轉動的鐵針不是影子,也不知是為何能那麼準確地一會轉動一下的。

這第一批由御用巧匠手製出來的鐘精緻無比,紋飾華麗。

嚴嵩意氣風發地說道:“此陛下實踐學之明證!物理之學,盡顯奇妙。諸位,你們若能開辦工坊,盡悟其理,則浙江在絲綢等物之外,又能成為大明鐘錶大省、玻璃器大省。若物理之才更多,將來還有諸般巧器,浙江都能佔據先機!其中之利,智者自知。本撫已奏請陛下請萬法館供奉赴浙教習,其餘不論,大明各級官衙將來採辦鐘錶,就是一樁多大的生意?”

沈遠濤連連點頭:果然在以新利拉攏士紳大族。

還是老一套,有些地方讓富戶多出一點血,但又會找別的法子補回來。

這新法的富國之道,莫非就是讓錢在朝廷手上多過一道?

南京則沒有這一出,劉鎮元看到時間已經是夜裡八點二十分,站了起來吩咐道:“走!”

從南京錦衣衛的衙署裡,二百餘錦衣衛身著飛魚服,一言不發地離開,而後分成了足足十二隊。

劉鎮元帶著十人,去的方向是西邊的羊市橋方向。

孟春的宅中,他剛剛送走了方鼎昌等人。

這幾日來,都在佈置南京戶部對南直隸及湖廣、江西、浙江諸省的賦稅勘誤及黃冊重造事務。公文如何行文,裡面的學問不小。

潔了潔面,他在位於織錦坊北面的應天府衙之中準備去歇下了。

信步走到廂房那邊來應天府之後新收的一房小妾那裡,門開之後就是美人柔情如水。

而方鼎昌的轎子剛過應天府衙西北方向的鴿子橋。

已算深夜,五城兵馬司自有人在街上來往巡視。這個時間還能在外面晃的,莫不是有能耐、有身份的人。

方鼎昌的宅子位於裕民坊,地方不遠。

進了跑馬巷,再過一個街口就會回到宅中。

他正思索著關於浙江那邊的事:有嚴惟中在浙江任巡撫,那公文會引發的問題,他應該也是清楚的。

朝廷應該也是清楚的。

四川之事發生以後,朝廷會轉向嗎?

轎子拐了一個彎,方鼎昌知道轉入裕民坊了。

揉了揉眉心,等會到家之後,方鼎昌準備讓那個手法不錯的小妾給多捏捏。

算算時間,朝廷的旨意明後天也該到南京了。

只要旨意稍有鬆動,那些發出去的公文就可以再補一道解釋。

從懷裡掏出那個鍾看了看時間,錦衣衛南直隸行走韓五走出了裕民坊南面一個小宅子的院門,迎面看到了方鼎昌正回家的轎子。

“五爺,就是方侍郎。”他身後的人眼睛一亮,認出了前面打著燈籠照路的方家家僕。

韓五嘴角翹起來:“巧了,那就請方侍郎帶我們一起回家,看看家裡有沒有什麼信件吧。”

轎子一頓,方鼎昌剛要開口,就聽轎前不遠處一個冷冽的聲音:“錦衣衛辦事,方侍郎,出轎一見吧。”

在他身後,是被另一個錦衣衛用刀架在脖子上的自家管家。

“介紹一下,錦衣衛北鎮撫司管獄千戶劉鎮元。孟府尹,得罪了,奉旨,穿好衣衫跟我們走一趟吧。”

孟春臉色蒼白。

瘋了嗎?四川都出了大事,還要在南京大動干戈?

在浙江,賀平安倒更加好做。

“嚴撫臺這是學廣東的張撫臺嗎?”他站在杭州製造局門口呲了呲牙。

沒人接他的話茬,但賀平安卻知道,嚴嵩是要做“好人”的。

又掏出那皇明鍾看了看時間,賀平安點了點頭:“進去!”

九時已到,各地送終。

不少家主和管事的在這裡,許多人家裡也安排了人手。

錦衣衛的人自然還不夠,但每一隊人都有布政使司衙門的差役跟著。

現在,差役們完全搞不懂藩臺大人為什麼派他們聽錦衣衛的命令,到了許多曾跟藩臺大人來往密切的大族家門口。

杭州製造局這邊卻是清一色的錦衣衛,賀平安在嚴嵩“錯愕”的表情裡來到了神情不安的眾人面前。

“嚴撫臺,得罪!奉旨,得孫藩臺指點,特來此緝拿謀逆欽犯。”

嚴嵩“懵懵”地問:“孫藩臺?”

賀平安抱了抱拳:“皆有孫藩臺交給本將的實據。借嚴撫臺今日宴請眾人前來,只因皇命在身不敢懈怠。得罪之處,錦衣衛向嚴撫臺賠不是了。”

說罷一副很不給嚴嵩面子的模樣揮了揮手:“拿人!”

七天的平靜祥和,在這個時刻被打破。

到底是七天前就定下的計策,又或者錦衣衛真的是借了嚴嵩的安排選在此時動手,對於前來赴宴的人來說已經不重要。

眾目睽睽之下,一共有十一家人在這裡被當場帶走,場面一時混亂恐怖。

謀逆欽犯,那豈不是要抄家滅族?

嚴嵩“義正言辭”地說道:“這位如何稱呼?陛下若有旨意拿辦如此多人,本撫為何不知?”

“錦衣衛浙江行走賀平安。嚴撫臺,前四川按察使高克威串聯前五軍營提督張偉在先,於四川意圖串聯前左布政使楊君林謀逆在後,如今皆已被擒獲。供述之下,南直隸、浙江及多省均有人涉案。為防走漏訊息,故而錦衣衛先行緝捕同謀。陛下明旨,當於這兩日便到。提前恭賀嚴撫臺,諸省設總督,過幾日便要稱呼嚴督臺了。”

留下這些資訊量爆炸的話,賀平安再一抱拳就揮手:“走!”

從錦衣衛發起行動開始,一個時辰後郭勳在南京把令牌交給了常玄振:“讓孝陵衛守好南京諸門!蔣督臺攜聖旨來前,本侯爺督管南京城!”

“是!”

南京是由武定侯持先行送達的密旨和兵部調令指揮著孝陵衛為首的南京諸衛在夜間守好了南京各城門,而西寧侯宋良臣則督在南京五城兵馬司。

南京這邊,主要抓的,是官。

浙江那邊,則只是一些士紳大族。

夜還很長,已經入睡的人各有所夢。

時間已經是深夜子時,南直隸及浙江兩省許多人家裡在絕望哭喊。

但他們家裡的動靜,也只能驚醒一些周邊鄰居而已,待開啟門縫偷偷看去時,只見到一些飛魚服的影子。

然後便是緊閉房門,心驚膽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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