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三十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81章、兩兄弟就要整整齊齊,靖明,冬三十娘,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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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方沐賢事發、在御書房前尿了褲子回來之後,張延齡這一年來是真的很低調,每天擔驚受怕地過日子。

當然,只是他自己覺得很低調。

在府內,發洩憤懣、縱慾作樂都是有的。

而一些在他看來很合理的生意,過去“置”下的田產,他也覺得已經做夠了:皇明記那邊出了不小一筆錢買了個安心啊,過去有股的皇店官店也都交了出去。

都這麼“乖”了,還要怎樣?

於是宛平縣衙來人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刁民又去告狀了,縣尊不得不受了案時,張延齡暴跳如雷。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一年來的怨氣爆發,張延齡狂摔東西,“六畝多田而已,本侯爺沒有給錢嗎?”

管事只能提心吊膽地提醒他:“侯爺……如今之勢,不可露頭。去年那孫家兒子病重,咱們給的銀子是少了……”

“那塊田不能還!沒了那塊田,宛平那十三頃田就不連片了。”張延齡猶在氣頭上,“那什麼狗屁田知縣去年敢拿了你銀子,今年竟還敢來侯府傳人去應訴?”

今非昔比嗎?張延齡憤懣如狂。

“……侯爺,這事只能儘快了結了,就當破財消災吧。我一定保住那六畝多田,就是那田知縣和孫銘,只怕還需要好好打點一番。”

張延齡想起那天方沐賢在御書房門口的狂言,心裡一寒之下就慫了。

沉著臉許久,他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又要打點,那當初還不如實價買來得了!”

若是在兩年前,哪裡會有這麼多破事?

“不能因小失大啊侯爺。”管事只勸著,“哪怕要花一百兩,也不能讓宛平縣的事再傳開啊。”

“一百兩?”張延齡聽了都要跳腳,“現在田價已經開始跌了!一百兩都能買上六畝好田了!”

“侯爺,不能被言官拿住把柄啊!”管事痛心疾首,“一百兩……我心裡都沒底。哪怕二百兩,這件事也得按下去。那田知縣若不是見去年侯爺與壽寧侯爺都受了訓斥,安敢如此?”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張延齡恨恨地又摔了兩個花瓶,這才說道,“你去一趟宛平,到賬房先支二百兩,順路幫我約一下司聰!”

“好,侯爺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好。”

管事心裡一喜。

二百兩,那隻怕能得一大半。六畝多田的事,哪裡用得著那麼多錢才壓得下去?

張延齡氣得不行,從去年開始,就有各種各樣的小屁事不停地要去應付,進項卻越來越少。

司聰幫他放出去的一萬兩銀子,年底也是時候收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今年幫自己賺了多少?

……

朱厚熜並不關心駱安那邊具體是怎麼操作的。

皇帝身邊最親近的那一幫人都明白他是什麼樣的態度,事情若辦不好,就是他們的無能。

皇宮之中,東西六宮雖然全都有主了,但除了皇后與賢妃,其他人也都只能在早晨習練那健體十術時見到皇帝。

又或者在御花園中巧遇。

陛下只陪賢妃逛,或者與皇后在園中臨畫、下棋。

文素雲都有點迷惑了:那傢伙如果不是因為好色,一次性選立這麼多妃嬪幹什麼?

她倒是還好,就覺得每次看皇帝習練健體十術很有趣,畢竟是堂堂皇帝,在她們面前做出那麼多姿勢……

九嬪之中除了張晴荷,其他人則都會賣力地習練。

文素雲覺得她們的動作越來越奇怪,過於舒展了,甚至有點搔首弄姿的感覺。

狐狸精!

朱厚熜卻並沒多瞧她們,撂下一句:“冬日裡也要保持,不可偷懶了。”

說罷就去坤寧宮了——也許是出於體面考慮,皇后娘娘不與她們一起習練。

朱厚熜路過坤寧宮時叮囑了孫茗一句:“夜裡洗香些等我!”

孫茗已經被開墾得臉色嬌潤,聞言還是心裡竊喜著點了點頭。

算了算日子,陛下所謂的“休耕期”已經過了嗎?

初嘗人事不久的孫茗心裡其實也著實期待。

大婚之後這月餘,陛下只寵著她一人的模樣又哪能不讓她心裡美滋滋?母親進宮來知道了如今後宮情形後喜極而泣。

而後則祈禱著賢妃肚子裡的是個皇女,嚇得孫茗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陛下能有這樣的承諾,那擔心那些做什麼呢?哪怕是皇長子也無事啊,畢竟是庶出。

“皇后娘娘,侯夫人說的那個秘方,要不要找太醫院問問啊?”從小在府中陪伴她長大的章巧梅小聲問道。

孫茗趕緊搖了搖頭:“聽陛下安排便是。”

她母親所求來的什麼生子秘方哪能瞎吃?陛下跟她說了不能胡亂吃藥,專心把身子骨練好一些、吃好一些就行。

“娘娘,還是講究一下吧。午膳要不要奴婢吩咐御膳房備一些……”

“別亂安排,陛下說了,吃尋常愛吃的就好。”

章巧梅只覺得娘娘也太信陛下了一些,多些準備總是好的呀。

朱厚熜開完國策會議之後又抽空去了一趟長安宮:以他的常識而言,孕婦心情越好總歸是對胎兒更好的。

不論多忙,他每天都儘量多去林清萍那邊幾次。

目前的安排是妥當的,真要今天去這個宮一下明天去那個宮一下,要是一下子懷了好幾個,那就真的難免得冷落不少了。

但回乾清宮的路上,黃錦卻說道:“陛下,太后娘娘昨天訓斥奴婢了。”

“你怎麼了?”

現在宮裡直接稱呼太后娘娘,那就是蔣太后。若要稱呼張太后,那就是慈壽太后。

黃錦委屈地說道:“太后娘娘訓斥奴婢說,怎麼盡領著陛下往坤寧宮跑?其他妃嬪多受冷落,久之必有怨氣。”

他很無奈地看著皇帝,朱厚熜聽樂了:這不就是訓斥自己嗎?卻又不好直接說他。

“伱受委屈了,繼續受一受吧。”

“陛下,您既有秘法,那奴婢覺得可以都安排好時日嘛。”

他這個負責幫皇帝記錄一下皇后月事時間的人自然已經知曉一二。

不同妃嬪的月事時間又不是一樣的。

“安排什麼啊?快給朕去安排巡閱新京營的事情!”

朱厚熜其實也有點想慢慢來。

經過了一年大幾個月的時間,如今朝堂的局勢是控住了,諸事楊廷和他們都不得不用心去做。

作為皇帝,他時不時給幾句好話、什麼節慶之類的賞點什麼就算寬仁之君。

節奏慢了下來,卻又知道這正是做一些長期準備的好階段。

萬法館那邊蒐羅人才、兵仗局軍器監對於火器的改進,這都是要用很長時間下功夫的事。

大明還沒走上正軌,比如現在他就感覺缺錢。

京營之前只預先開列了三年的餉銀,明年就是第三年了。

郭勳眼巴巴地組織將士操練、請他去巡營,不就是一來想多在自己面前晃晃,二來也因為聽說了廣東新法增加那麼多官員之後擔心將來餉銀嗎?

江南賦稅重地今年遭災,有數個受災嚴重的縣都免了全年田賦,剩餘也免半,嘉靖元年的財政收入必定減少了一些。

這種階段裡,自己年齡其實又不算大,沉湎後宮裡了可就不太妙。

人不能高估自己的自制力,進了東西六宮,那可真是全都翹首以盼、予取予求。更何況,都是萬紫千紅各有風韻的。

皇帝要經得起考驗也是不容易的,莫不如暫時眼不見為淨。

只是黃錦剛去安排皇帝過些時日去巡營的事情之後,又有人來乾清宮請見。

是清寧宮中的女官,也姓文,叫文靜儀。

朱厚熜有些頭痛,叫了她進來之後果然聽她說道:“陛下,太后娘娘差奴婢過來,想請陛下去清寧宮一趟商議永福公主婚姻大事。”

這文靜儀原本就在宮中,蔣太后入宮之後頗為喜歡她,提拔做了女官。

長相自然也是頗為出色,但夏日裡朱厚熜就發現了,相當有容——蔣太后只怕是為皇孫操碎了心,哪怕宮裡其實還有專門的乳孃機構。

這個文靜儀顯然是入宮後的蔣太后發現兒子過於專心國事、不近女色之後就先物色的,要是朱厚熜還沒臨幸林清萍,只怕文靜儀就會被蔣太后洗剝乾淨了送到乾清宮來。

現在蔣太后又操心著朱厚熜的姐姐永福公主朱清沅的婚事。

正德元年出生的朱清沅如今虛歲已經十八,過完年更是虛歲十九了。

在蔣太后看來,再不出嫁就不像話了。

“你先回稟母后,朕留心著此事呢,已經安排下去了。朕這邊還忙著,晚間再去看望祖母與母后。”

“是……”文靜儀只能款款行禮,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正在提筆寫字的皇帝。

朱厚熜聽到腳步聲漸遠才抬頭看了看她的背影,隨後活動了一下手腕。

“翻譯”《算學寶鑑》的工作相當費時,但後面“物理”的諸多大事都與一套高效的數學工作有關,朱厚熜只能親自來做。

文靜儀路過長安宮時有點羨慕地看了看裡面,隨後就儀態端莊地繼續回到清寧宮,回稟了皇帝的意思。

蔣太后惆悵地說道:“上個月就說安排下去了,怎麼還不見訊息?聽說許多省的新科舉子已經到京了!”

“……母后!”

蔣太后看了看一旁的朱清沅,點了點她的腦袋:“大婚之後你什麼時候想來見母后還不是由得你?現在不想看到你在眼前晃,去找清萍,把皇兒教的秘法問清楚!”

朱清沅扭捏至極,只不過年齡越來越大,她現在確實也期待著自己的如意郎君。

朱厚熜此時已經叫來了嚴嵩。

“永福公主的事交辦給你,有沒有什麼眉目?”

能為皇帝做媒,嚴嵩自然是巴不得。

他立刻回答:“陛下,臣奉陛下之命一直在暗中留意。若無進士出身,武官若非頗有本領,自非良配。況且,永福公主終身大事,駙馬品性尤其重要。臣慚愧,新科舉子之中雖已留心著四人,武官卻不便多結交,只好託付給了駱指揮。”

“哪四人?”

嚴嵩說了三個名字之後,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若說臣最為滿意的,是南直隸松江府華亭縣舉子徐階。”

朱厚熜忍不住有點意外:“徐階?”

表情有點古怪。

他哪記得徐階是哪一年的進士?只知道徐階和嚴嵩有許多年對臺戲,最後還“除”了嚴嵩。

沒想到,嚴嵩現在居然推薦徐階。

而嚴嵩則回答道:“只是這徐階雖未完婚,卻已議了親。不論將來是他自己退了親事還是如何,終究惹人非議,也顯出其品性堪憂。”

朱厚熜點了點頭,懂他的意思。

崔元珠玉在前,駙馬能任官恐怕會成為定例。徐階若是為了駙馬身份拋棄了已定親的姑娘,那還算什麼好東西?

如果皇帝出面讓他退親,那更是離譜。

於是朱厚熜皺眉瞧著嚴嵩:“既然如此,你還提他做什麼?”

嚴嵩尷尬地說道:“臣恐耽誤了陛下大事,自當如實稟報。”

朱厚熜瞥著他:“這事並不著急,便是再等個兩三年也沒事。朕只是讓你暗中留心罷了,別起什麼其他心思。”

“……臣遵旨。”

嚴嵩心想永福公主可是馬上就虛歲十九了,再等兩三年?

便是公主不愁嫁,但“老姑娘”終究是會頗受非議的。

朱厚熜等他離開之後就對高忠說道:“你出宮去,穿尋常衣服,看看嚴嵩說的另三人容貌、談吐、品性。”

“奴婢遵旨。”

朱厚熜知道嚴嵩的意思。

如果皇帝對徐階感興趣、滿意,那麼他自然會安排妥當,讓徐階在考進士期間就會完全不知不覺地收到來自老家的資訊。

不論是女方悔婚了還是如何,總而言之,徐階聲名必然不會受損,也會是一個好人選。

但朱厚熜對徐階並沒什麼好感,畢竟是被海瑞審出了家有良田數十萬畝的“清流”。

心裡琢磨了一會,忽然唸叨了一句:“餘承業……黃錦,楊廷和的長女婿是不是叫餘承勳?”

“回陛下,正是。”去通知完崔元的黃錦又誠心說道,“陛下好記性!”

一個勳,一個業,都是四川青神縣人,朱厚熜嘖嘖有聲:“不知道嚴嵩與楊廷和有沒有商量過。”

如果餘承業將來做了駙馬,那朱厚熜和楊慎豈非有了一層姻親關係?

嚴嵩又是個媒人,還是楊廷和的門生。

新法好可怕啊,楊廷和是不是每天覺都睡不好?

但想必這餘承業各方面也都不錯,要不然嚴嵩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陛下,要不要奴婢告訴駱指揮密查一下?”

“查一下吧。”朱厚熜淡定地說了一句。

反正只是備選名錄,最後還要看朱清沅中意哪個。

只不過這餘承業、徐階,朱厚熜私心裡都先排除掉了。

算計太多。他立孫茗為後雖然也有政治目的,但他的三觀及認知都能保證他是個知道心疼自己女人的皇帝。

可對這個時代的其他人,他不抱太多期望。

……終究是發愁,畢竟是自己親姐姐,慢慢幫她找合適的人,蔣太后忍不了;胡亂找了,那將來不是麻煩嗎?

“走,去坤寧宮!”

要先調劑一下。

……

起先只是一個小案子,但當宛平知縣收了銀子,卻在清晨開啟房門時看到一封用飛鏢釘在門楣上的信之後,事情就往奇妙的方向發展了。

宛平知縣到了順天府衙找到順天府尹跪了下來,乖乖地拿出了七十兩銀子:“府尊,下官實在不知如何是好。百姓狀告建昌候強奪田地,建昌候府管事威逼利誘,事涉國戚,下官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苦主死活不依,下官只能來求府尊了。下官人微言輕,府尊大人可否代為將銀兩奉還,勸侯府還了民田?”

順天府尹徐蕃心情複雜地看著宛平知縣:“到底是什麼案子?”

“沒有人命!”宛平知縣立刻回答,“不過六畝五分田而已,下官好生勸過建昌侯府管事了,可建昌侯只願再加些買田錢,苦主又不肯答應。畢竟是慈壽太后親弟,下官如何能判?”

徐蕃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做山西左布政使多舒坦?做這順天府尹,實在太糾結。

根本就不知道哪天會出了什麼事,涉及到什麼勳戚、什麼重臣。

六畝多田的事,建昌候是不是傻?難道去年壽寧侯“畏罪潛逃”被賊子閹了的教訓已經過去太久?

他不知道田知縣本來是準備壓下那百姓的,也紮紮實實收了銀子。

誰知道這回那個苦主就是死活不答應。

因此徐蕃只能擬了一封信讓人送到建昌候府。

張延齡一看到信就繃不住了,喊來管事一頓臭罵:“你支了二百兩,只給了那姓田的七十兩?你跟我說事情已辦妥,這又是什麼?”

信裡,徐蕃是誠心勸告的:如今何等時節?還是該好好把事了了。侯府那麼大,缺六畝五分多田嗎?

管事哪裡肯認,跪下任他捶卻只能呼喊著:“侯爺,冤枉啊!那姓田的分明拿了一百八十兩,我只是又遞了些碎銀子給縣衙辦差的。現在他們吞了銀子卻倒打一耙,這是欺侯爺如今處境,敲詐罷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張延齡厲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哪裡敢有那麼大膽子?”

“那你再跑一趟順天府衙,問問徐蕃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他也知道只是六畝五分多田?本侯爺受了一年多的氣,這六畝五分田還非買不可了!要多少錢,本侯爺認!”

“……那我先再支一千兩去?府尹大人畢竟與總督巡撫無異……”

“快去!”

張延齡在府內撒氣,但一直等到了夜裡才等來了客人。

徐蕃站在面前問道:“張侯,我今早讓人送信過來,張侯沒收到嗎?”

張延齡傻眼了:“徐府尹,本侯……我已經安排府中賈管事去府衙聽候安排了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張延齡才破口大罵:“狗入的老賈!”

……飛揚跋扈之輩,兄弟倆府上管事竟都是心思不正之人,這倒並不奇怪。

但現在看到張延齡又怒又怕的表情,徐蕃知道事情不那麼好辦了。

一個白天的時間,誰知道這個建昌候府管事跑到哪裡去了?

但是六畝五分田的事,值得這個賈管事冒死潛逃嗎?

徐蕃不禁打了個寒顫:“張侯,你府上管事,不會是之前那個壽寧侯府逆賊的餘黨吧?”

張延齡立刻打了個更大的寒顫,連聲說道:“絕對不會!絕不是!徐大人,你說說,要多錢才行?田我不要了……”

“……”

精通人性的錦衣衛北鎮撫王佐知道了事情的發展,笑著點了點頭:“先把人看著。等孫銘拿到了錢,好好在京裡散一散,讓受過張氏兄弟欺負的人大膽去告。”

在他面前的錦衣衛指揮僉事司聰滿頭是汗:“……再等他來逼我要錢?”

“對,等他逼你要錢,你再去陛下面前請罪。”

感謝盟主隱世俗人和Sug的打賞,盟主欠更=9。現在一直日萬,無力加更呀,後面還(淚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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