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三十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91章、登基滿月的“驚喜”,靖明,冬三十娘,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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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劉龍,你們的答卷在寫了嗎?”

聽到皇帝突然開口,嚴嵩劉龍還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退到一旁彎腰躬身。

“……臣還未動筆。”嚴嵩如實回答。

劉龍:“臣也一樣。”

“朕這策題很難?”

“陛下,國事千頭萬緒,無不與財計牽連交織。臣知陛下有志歲入十年倍之,自不敢誇誇其談。若是略有增長,開源節流做得好些便是。然歲入倍之……恐需尋一二根本弊病解此困局。解開容易,善後實難。”

劉龍:“臣也是這般想的。”

朱厚熜不由得看向了劉龍:你是不是應該姓張名飛的?

劉龍低頭腳摳官靴。

“外憂內患,牽一髮而動全身。”朱厚熜感慨地嘆了一口氣,“根本弊病……先把貢生們談到的問題列出來吧。老規矩,記錄次數,排列順序。”

三百多個新科進士的策論,全體在京朝參官的應策奏疏,仍舊是拿來做統計。

在群臣心目中,想要改善大明財政狀況究竟有哪些切入點,朱厚熜準備一一統計出來。

收入、支出、執行過程中的“成本”……這一團亂麻的財政狀況,他總要藉此機會先梳理清楚。

楊廷和每天著急登基詔書中還有很多事只定了方向、沒有方略,但朱厚熜知道他絕對不會輕易去碰經濟方面的問題。

利益的糾結太複雜了,是去動軍屯衛所,還是真的對土地兼併動刀,又或者從皇莊黃店甚至商稅關稅入手,又或者……根本已經不被朝廷掌控著的鑄幣權?

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大明開國之初定下的寶鈔制,儼然已是個笑話。

而不論銅錢還是白銀,大明都不是這兩種貴金屬很富饒的一片土地。雲南那邊還在羈縻,銅礦開採、運輸,中間不知道多少人沾手。再說了,銅還得用來鑄造兵器。

朱厚熜不能誇誇其談地把後世的財稅制度及各種舉措套到現在,他得深入瞭解如今這個時代的利益關係、技術限制、通訊效率,還有執行這些制度的官吏的素質、觀念。

他確實比楊廷和想象的更加持重,但他再持重,又比楊廷和認為的更激進。

低頭看著已經詳細審閱過的新科進士策論,既看他們的論點、論據,朱厚熜還要從他們的用詞、情感當中先揣摩一番他們的性情。

“陛下,都整理出來了。”

張佐在嚴嵩、劉龍的目光中捧著一個上鎖的盒子走了進來,彎著腰放到了御案上。

朱厚熜點了點頭:“繼續去忙。方鳳彈劾你們失察之罪的罰銀交到贓罰庫沒有?”

贓罰庫也是內庫之一,設立之初時,內庫也是受戶部監管的。

多年演變至今,內庫已是君主私庫,國庫支用不足不僅越來越難從內庫“借”到錢,皇帝還越來越多地打著國庫私用的主意。

朱厚熜自不必難做至此,他現在只集中注意力在內庫上。

借預選淑人把張太后用得習慣的人全趕出去了,但方鳳考慮周全,張錦、張佐這些大璫也被象徵性地罰了些銀兩。

背黑鍋唄,讓皇家體面一點。張佐低頭回答:“奴婢已經交過去了。”

朱厚熜已經拿鑰匙開啟了盒子,取出裡面的冊子邊看邊說:“這件事辦得迅速、詳實,賞。”

於是剛拿出來的“罰銀”又以辦事得力的名義回來了,還多了一些。

張佐叩謝之後就出去了,嚴嵩劉龍並不知道他辦的是什麼事,盒子裡面又是什麼。

廠衛的事,敢多嘴問嗎?

沉默的忙碌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朱厚熜這才站了起來:“到東暖閣去用膳。嚴嵩劉龍,今天給朕講講熙寧舊事。”

嚴嵩心頭一凜:真的想變法!

真的,要啃一些硬骨頭?

但如今的楊介夫可不是昔年那個王介甫啊!

滿朝重臣,也沒見誰有王介甫的聲望、才幹、膽魄、執拗。

所謂養望十年的自己也配?

東暖閣中總算有了些日講的模樣,今日講史,講熙寧變法之前宋朝的弊病,講新舊派的鬥爭,講執行過程中的走樣與得失。

主講人是早有準備的嚴嵩,劉龍就像逗哏一樣時不時來一句“正是如此”。

直到黃錦送進來一封奏疏。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聯名上疏,錢寧、江彬兩樁案子,都查到了一些與大學士、九卿還有五府勳臣的實據,請陛下聖裁!”

嚴嵩和劉龍頓時心頭大震。

今年不大動干戈。

不是不辦,只是不先一起辦了。如果因為某事涉及到某些重臣,自會再議。

首次朝會上皇帝說的話還在耳畔,現在時隔近月,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次是因為某事涉及到某些重臣了吧?

朱厚熜面沉如水地開啟了奏疏,東暖閣中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奏疏裡,都察院負責參與此案的解昌傑赫然署著他的大名。

而所涉及到的重臣裡,梁儲、王瓊、都察院左都御史陳金、戶部尚書楊潭名列其中。勳臣之中,侯伯數人。

錢寧江彬兩人的罪行,也涉及許多內臣,包括已經被處置了一次的谷大用、魏彬、張永在內。

罪名所涉及的,有宦官亂權,有構陷忠臣,有貪汙索賄,有強奪民田,有冒領空餉,有……謀逆。

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登基滿月的朱厚熜,收到了來自朝臣就事論事的驚喜。

“今日就講到這裡吧。”朱厚熜不動聲色地合上了這封今日三法司會審後呈進來的奏疏,“傳旨,朕明日去刑部大堂聽審,閣臣九卿、涉案諸臣都去。”

嚴嵩和劉龍各懷心思的離開了,朱厚熜這才平靜地吩咐:“叫張錦和張佐過來。”

乾清宮裡氣壓降低,到了這裡的張錦和張佐已經知道是什麼事。

“奴婢著人暗查之下,大天官與錢寧、江彬牽涉之深……不止奏疏上所言。”張錦感覺到這把火的火苗也已經燒到自己腳邊了,“刑部……恐怕還有餘手。”

朱厚熜低頭看著奏報,這是錦衣衛和東廠分為兩條線,在內部清查、對外暗訪、多年秘檔的多方積攢下形成的調查結果。

錢寧、江彬的案件,首次朝會時就被借題發揮,豈能不防?

但現在多方印證,梁儲、王瓊、楊潭等等這些人,確實留下了不少把柄。

至於楊廷和、蔣冕、毛紀,其他那些朝廷重臣,個個之前都對錢寧、江彬義正言辭嗎?

自然不是,錢寧、江彬把楊一清、費宏都鬥走了,楊廷和他們可是昔年在這些倖臣兇焰下吃雞局進了決賽圈的人,很難有明確的把柄。

更何況,主審的是刑部。而刑部尚書張子麟,是楊廷和舉薦上來的。

都察院的陳金涉案,解昌傑署了名。

負責複核的大理寺,同樣認可了現在初步的審理意見。

擴大去查出個都不乾淨的結果?很難,很費時,但似乎……

楊廷和這是想幹什麼?

朱厚熜在反思:是不是我最近太識大體,太持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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