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三十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6章、勢在必行,靖明,冬三十娘,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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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糙理不糙,永康長公主是明孝宗朱佑樘和興獻王朱祐杬共同的妹妹。
朱厚照在位,她是親姑姑;朱厚熜在位,她也是親姑姑。
她的駙馬,並不因為朱厚熜繼嗣不繼嗣有很大區別。
“國公爺,你怎麼說?”
徐光祚低眉閉眼,一句話不說:徐家一門兩國公是不假,但如何還能擔事,還是這樣天大的事。
張鶴齡看他的樣子氣急敗壞,又看向太監們:“谷大用、韋霖、張錦,孝廟、太后、大行皇帝都對爾等恩重如山,你們怎麼說?”
面對張鶴齡擇人而噬一般的眼神,谷大用只是平靜地回答:“侯爺,老奴們可沒有資格商議這些。先帝遺諭,大事只由太后與閣臣審處。”
張鶴齡沒想到他這麼大膽,頓時咆哮著說道:“難道現在這裡就只由梁閣老一人決定?殿下現在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明早要是啟程,那不就是如了他的意?”
“閣老,此事不決,萬不可動身。”毛澄苦口婆心,“到了城門之外,焉有不入城之理?暫駐良鄉,可以百官出城前來奉迎為由以示莊重,先拖一拖!”
谷大用閉口不言,默默留意梁儲的反應。
如今局勢可微妙起來了。
內閣之中四位閣臣,楊廷和為首輔,梁儲為次輔。
選立新君,楊廷和的人選讓梁儲沒話可說,他算是擁立之功;梁儲退而求其次,爭了個迎立之功。
但如今,楊廷和在太后面前保證了是以親子身份繼統,殿下卻擺明了繼統不繼嗣的態度。
讓他動身到城外,不就是代表梁儲同意了他的態度?
此刻梁儲只要決定先到城外行殿,那就是真在京城眾目睽睽之下了。難道還真呆在行殿那裡扯皮爭論?
若嗣君已經到了城門口卻久久不入城甚至被廢掉另立他人,那麼太后和內閣就是鬧了天大的笑話。
如今楊廷和在太后面前保證過的,他不得不前後言行一致,一定要像毛澄這樣苦口勸諫。
蔣冕、毛紀是楊廷和的應聲蟲,在這個問題上他們讓殿下生厭是遲早的事。
內閣局勢似乎轉眼有了變化。
梁儲會怎麼決定?
再聯想到之前嗣君送給梁儲的那枚印章……
這一點也就張鶴齡這樣的角色想不明白,其他人都想到了這一件事,各懷心思地看著梁儲。
梁儲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遺詔既已頒行天下,就斷無妄自廢改之理。殿下登基既然勢在必行,在行殿與在良鄉又有何區別?不論此事如何爭議,太后面前,吾失察之罪已是不免!吾這就先上表言明情勢並乞骸骨。”
一句乞骸骨讓眾人頓時都驚了,紛紛思考起梁儲這個請辭退休會帶來什麼變化。
只有毛澄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擬好的遺詔被殿下這樣解讀,同為內閣大臣,他梁儲只是失察之罪嗎?那薦立嗣君、主導擬詔的楊廷和,又是什麼罪?
關鍵問題是,治他們罪的,能是太后嗎?
奉迎團之中最有資格在這個級別的事上發表意見的梁儲表態了:明天先到城外行殿。
其餘眾人只能趕緊回去寫明情況、表明自己的態度往京中遞去。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而明天嗣君行駕到了城外之時,還不知道將生出什麼變故!
毛澄已經緩過來了,他也很清楚:只要太后與閣臣們、包括他這個迎立之臣不想鬧笑話,不想被當做亂臣賊子,遺詔確實已經不能廢了。
實際上,從遺詔頒行天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可能廢了。
嗣君登基是必然的,如今只不過是以什麼禮儀登基而已。
梁儲雖然表示要先上表請辭待罪,但在朱厚熜眼裡那卻是實質上的擁立之功:張太后能行皇帝權柄罷了梁儲的閣臣職位嗎?
但是把嗣君行駕如期拍到城外、拍到太后與楊廷和他們的眼前,又是另外一份壓力。
到了那時,一分一毫的耽擱都將是對太后、楊廷和他們名聲的傷害。
毛澄覺得自己的壓力一樣大。
毛澄需要依靠楊廷和才能進入內閣,依靠楊廷和就得與朱厚熜作對,何況剛才他已經跟朱厚熜作對過了,難道要前後言行不一致做個小人?
夜色已深,京師九門已閉。
但迎護軍中楊廷儀麾下的親兵持令牌勘合叩門,還是得以被放入城中。
此時京城的街道兩旁清掃得乾乾淨淨。正德皇帝喪期縮短為二十七天,此時也早已過去。京城已經張燈結綵,迎接新的主人明日到達他忠誠的帝都。
馬蹄聲急促地迴盪在街道上,直奔紫禁城。
此時此刻,在先行回程的楊應奎的稟報下,楊廷和、蔣冕、毛紀已經先行入了宮。
梁儲等人的奏疏被第一時間送到了乾清宮的偏殿。
張太后不可能在正殿去討論這件事,也不能有失身份去後宮之外。
乾清門之後就是內宮,皇帝是有在乾清宮召見重臣聽政的,張太后此刻只能坐在乾清宮的西暖閣中。
她在設起來的簾後怒聲質問:“現在怎麼辦?”
魏彬和張永立刻齊齊跪了下來:“奴婢們愚鈍,失察之處,請太后降罪。”
“都收起這一套!”張太后很不耐煩,“壽寧侯說閣臣包藏禍心,谷大用私下謁見,嗣君引而不發,你們都是串通好的!”
“太后息怒!”張永和魏彬只能先磕頭,“奴婢們斷沒有串通此事啊,請太后明察!”
“你們這些狗奴才,以為本宮不會嚴查嗎?”
張永只能戰戰兢兢地看看魏彬。
如今倖存的大太監之中,只看皇帝駕崩之夜,魏彬都是頭腦最靈活的。
歷來也是他最懂得怎麼與文臣打交道。
現在一個說錯,說不定太后盛怒之下立刻就玩完了。
魏彬跪在地上哭喪著聲音:“陛下病重時,太后與閣老們商議過繼一子,閣臣們不允。如今……”
這一盆髒水潑過去,張太后冷著個臉,還沒來得及開口,殿外終於通報楊廷和他們到了。
“宣!”
張太后陰寒的聲音越過靈柩已經轉移的大殿,傳到了殿外楊廷和幾人的耳中。
楊廷和苦著臉發出一聲輕嘆,抬腳邁去赴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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