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勿用 第13章 如來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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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成都。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拖著個黑色行李箱，走進玉林路盡頭的一個酒吧。

時值晌午，“佳佳酒吧”裡處於打烊的狀態，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正在收拾整理桌臺的年輕人。

白襯衫男人放下行李，他留戀地看著四周，眼裡充滿著不捨。

“李子，這酒吧我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鳴哥，你都這麼大方的給了我20%的股份了，我要是還不盡心的話，那我真就是個傻子了。”年輕人走過來說道。

“凡事多留點心，我已經跟保安經理老劉，還有管這片的警官老陳都打好招呼了，你就好好的幫我打理好，別惹事知道沒，這可是我四年的心血。”

“沒問題，我跟老劉現在也算是鳴哥您的合夥人了，這酒吧也算是我們的了，我們會用心經營的。”酒吧經理李藝怎麼也想不通，老闆張晏鳴為什麼突然就要分給他和保安經理劉明各20%的股份，要離開這座城市呢。

難道是因為感情問題？

談了兩年的漂亮空姐女朋友，聽說是女方家裡死活不同意讓女兒嫁給一個開酒吧的小老闆，好像是認為開酒吧的都不是正經人。但感情不順，也不至於放下事業離開吧，是覺得留在這座城市很傷心嗎。

出身不好的李藝搖了搖頭，怎麼也想不明白。

在酒吧裡見多了男女那點破事，每天都會發生你情我願、想尋點激情、釣個凱子、無聊尋個樂子、還有其他酒吧門口發生撿屍的事情。男女之間，也就那麼回事。作為酒吧老闆，看過了這麼多，難道他還想不明白看不透嗎？

何必死吊在一棵樹上呢。

對於李藝他們的疑問，張晏鳴沒有解釋什麼。交代清楚後，他提著行李箱，坐上提前約好在門口等候著的車，去機場，他要飛去陝西。

去那個神秘的地方，去過不一樣的人生。那裡應該沒有那麼多俗不可耐的事情牽絆，那裡應該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不受俗世的束縛。

時間回到一週前。

張晏鳴在店裡陪一些相熟的客人喝了不少的酒。有兩個得力的員工同時請假了，他忙活了大半夜，身心疲憊，整個人暈乎暈乎的。

凌晨打烊後，張晏鳴坐在邊角的卡座上，準備休息眯一會。

女朋友張嘉佳電話打了過來，她說，她那書香門第的爸媽不管怎麼樣都不同意他們的婚事，說著說著，張嘉佳還哭了起來。

其實，在上個星期，佳佳爸媽把張晏鳴單獨叫到家裡吃飯，跟張晏銘說，他之前說建築師，年輕有為，好得很。現在開酒吧也好得很，就好好開酒吧吧……那頓飯，他並沒有吃完就走了，獨自到了碼頭坐著，想了很久……

她應該還不知情，應該沒想到，她的父母剛剛從老張那裡拿到了一個分手的承諾。

張晏鳴安慰了半天，沉默半刻後，認真地問她是怎麼想的。

張嘉佳嗚咽道：“我不知道！”

又是安慰了一陣，掛了電話之後，張晏鳴整個人癱在沙發座上，堅持了那麼久，似乎還是沒能說動她父母。

一邊是自己喜歡的事業，一邊是愛情。

她父母非要他去考個公務員，才肯同意。

可是張晏鳴知道，如果他真的按照她父母所說的那樣，考個公務員，每天朝九晚五的平庸生活，絕對不是張晏鳴想要的。

想著之前美好的愛情生活，到現在舉步維艱的後愛情生活，張晏鳴淚流滿面，傷心欲絕。

“啊……”張晏鳴大聲嘶吼起來，隨後抄起桌面的酒，拼命往嘴裡灌。

“老闆，你別喝了。”李藝看到後，上前把張晏鳴手裡的酒奪了過來。

張晏鳴抹了一把臉，焉焉的道：“行了，我沒事。你們早點搞完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幾個酒吧員工想去扶他，都被李藝攔住了。

李藝知道，老闆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同時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張晏鳴走走停停，晃晃悠悠的，走到錦江的岸邊。

看著成都的夜景，燈火璀璨，這座城市很美，而他卻始終沒能在這裡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溫馨的家。

張晏鳴雖然不是成都本地人，但是他特別喜歡這座城市。

成都，是很多人的夢想。

這是一座被上天吻過的城市。

“兩山一平原，煙火三千年”，川西平原物華天寶，近百年相對和平。生活在這裡的人，很少有濃重的危機感。再加上清代轟轟烈烈的湖廣填四川，充滿移民的成都包容而謙和，從不排外並充滿溫情。

在大慈寺與春熙路的懷抱中，從紗帽街到天仙橋，從東大街到惜字宮，太古裡和奢侈品店也沒有吞噬這裡的古建築，他們隱藏在現代鋼筋建築裡，巧妙融合。那種古今的邊界感如此具有肌理感，就像是老樹長出了新芽的那段樹枝，消融得自然而恰到好處。就像成都的府南河一樣，全都是水到渠成。

甜水麵、鍾水餃、鶴鳴茶社、錦裡、武侯祠、春熙路、九眼橋、美食、美女、景色、歷史、文化、棋牌、茶藝、夜場。九天開出一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

成都，就像人心頭的白月光，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座成都，那裡懷揣著全部的人間理想。

很多人在二三十歲就死了，他們變成自己的影子，往後的生命只是不斷重複自己。張晏鳴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雖然張晏鳴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建築系，但他卻是一個有著音樂夢的酒吧小老闆，還有一個愛到骨子的姑娘佳佳。

佳佳：沒有勇氣追求理想的男人，我才不要呢！

佳佳父母：我們不是不懂愛情，但我們更懂生活，也更懂家庭，可以嫁建築師，但是嫁個開酒吧唱歌的一定不行。

三十二歲的張晏鳴感覺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一種無力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心，一直往下沉。

此時此刻，張晏鳴身體內部某處正在發熱而不自知，整個人好像靈魂遊離出體外一樣，感覺一切都靜止了下來，彷彿自己周圍同外界隔絕開來，時空停滯不前。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青春正當時，不予負流年。

轟……

猶如山頂洪鐘初叩，寶偈高吟，深沉、洪亮、綿長、敦厚、深邃、聞者曠遠……

一股洪厚的靈量振動波從張晏鳴體內震盪溢位。

處於特殊心境的張晏鳴，覺醒了。

張晏鳴卻渾然不知，依然醉醺醺的神魂遊離，像個醉漢似的。

負責這個區域值守的監察使，睡眼惺忪地趕到錦江來。

這傢伙，是失戀想跳江呢，還是喝醉了在犯傻？這麼晚了跑到江邊來覺醒，真是會折騰人啊！

郎飛虎打了個哈欠，道：“我說哥們，可別想不開啊！這麼晚了要是掉下江，別人還以為我跟你有仇，是我推你下去的呢。”

酒經沙場的張晏鳴，酒量自然過人一等，只是因為過於傷心，酒勁上頭了而已。

他回過頭來，好奇地看著這個深夜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陌生男人。

“唉別動別動，唉……”郎飛虎雖然及時出聲了，但也沒能阻止張晏鳴轉身。

原來張晏鳴手搭在欄杆上，轉身的時候手還沒鬆開。就這麼隨意的動作，竟然直接把那一段欄杆都給掰斷了下來。

張晏鳴詫異地看著手上的欄杆，是焊接點虛焊了嗎，不然怎麼這麼脆？

哐。

張晏鳴手一鬆一甩，手裡的欄杆“哐”的掉在地上，岸邊還好好的欄杆被張晏鳴手裡甩出的一道青色能量切開成兩截。

那堅固的欄杆被張晏鳴的青色能量像切豆腐一樣，輕鬆的切了開來。

“你別動。”郎飛虎捂著額頭，無奈的說道。

我去。

這是拍電影呢，還是小李飛刀啊……

張晏鳴這時才發現身體的異樣，細細感應下，發現自己整個人通體舒泰、暢意，身體裡彷彿藏著一座火山，澎湃的力量在體內湧動，一舉一動都有洶湧的能量。

張晏鳴傻眼了，他的身體是怎麼了？他不明就裡，看著郎飛虎，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每個覺醒的地方，都是一個翻車現場。

跟普通型相比，除了基礎強化，這個張晏鳴似乎多出一項特殊能力。

郎飛虎花了半天的功夫才跟張晏鳴解釋清楚。異能也好，超自然力量也行，神力也罷，張晏鳴感覺整個世界天翻地覆的。似乎人們都只是生活在社會的表面，揭開表面這層面紗，下面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只是這些神秘的事物輕易不能接觸，張晏鳴用了兩天的時間，經過認真縝密的思考，既然苦苦追求的愛情無法實現，求而不得，不如放手去嘗試一下那神秘的不一樣的人生。於是張晏鳴聯絡了郎飛虎，決定參加MANA協會的神秘選拔，去看看那個神奇的世界。

來到機場，過了安檢，到登機時間後，張晏鳴拉著他的行李箱走進登機口。

在飛機登機艙口的漂亮空姐看到張晏鳴時，愣了愣，隨後又恢復正常的工作狀態。

張晏鳴不知道說什麼，便無言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坐了下來，眼睛卻一直在關注著登機口那個漂亮空姐。那是他的女朋友張嘉佳，只是他沒想到這麼巧，他們居然是同一班機。

佳佳，下次見面時給我微笑吧！

你想了那麼久，沒有答案就別逞強了。

佳佳，我們都向爸爸媽媽認輸吧，我還有天涯，而他們只有你呀！

以後你再也不會接到我酒後的電話了，我再堅持一下，很快就把你忘了。

張晏鳴在酒吧是主唱，經常唱的都是自己創作的歌曲，雖然比較小眾，但也挺多年輕人喜歡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飛機就開始下降，到達目的地點了。

張晏鳴等到所有旅客都離開了，他才起身拿上行李，走到艙口，張嘉佳正站在那裡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佳佳，我放棄了。我會離開我們相愛的這座城市，以後你不用再為難了。”張晏鳴故作瀟灑地苦笑道。

佳佳希望看到的是那個不屈服於阻礙、勇於追求夢想的張晏鳴。而張晏鳴，只是希望佳佳能過得更好，希望能將兩個人共同的夢想實現。

今天開始，兩個人真的就變成了兩個人。

張嘉佳眼睛一紅，眼淚差點就流了出來，但是出於職業的素養，她強行忍住了，不讓眼淚流出。

看到心上人傷心欲絕的樣子，張晏鳴不敢去抱她，也不敢接觸她的身體，怕她、也怕自己會忍不住。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走了。佳佳，下次見面時給我微笑吧！”

這個世界為什麼突然會變得這麼模糊，心為什麼會這麼痛，身體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

山西，太原。

陳家，在懷安鎮是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作為十大上品世家之一，族內人丁興旺，傳承燈火興盛，在上品世家裡也算是比較靠前的。

作為家主，老爺子陳清源十分清楚，閉門造車只會固步自封，讓家族裡的那些年輕人走出去，才是成長的最好的鍛鍊。

於是，年輕一代裡天賦極佳的陳蓓妮，便被她爺爺安排去參加今年的秘境選拔。

“小六，這次安排你陪同小姐一起去秘境，你知道老夫的意思嗎？若是小姐有任何閃失，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吧！”陳家主家大院，主宅內屋，一個年輕人跪在老人面前。

老人雖然年紀比較大，白髮滄桑，但精神矍鑠身體硬朗，氣場十足，威嚴萬分。

“小六知道，請老爺放心，小六絕對不會讓大小姐損失半根毫毛！老爺對小六恩重如山，當年如果不是老爺把我從垃圾堆撿回來，小六早就沒命了。小六讀書不多，但還是懂得感恩的，如果有人想要傷害大小姐，那他只能從小六的屍體上跨過去。”

“嗯，去吧。萬事小心！”陳清源輕輕揮手道。

一個大家閨秀模樣的美女走了進來，“哎呀爺爺，我只是去參加個選拔而已，不用怎麼誇張給我安排保鏢吧？”陳清源對這個寶貝孫女也是沒有辦法，完全不像一個武學世家培養出來的樣子，一副嬌嬌滴滴的模樣。

“行了，去吧。”

“嗯吶，那我們走啦。”陳蓓妮站在陽光下揮手，陽光燦爛，就像校園裡長髮飄飄的嬌柔少女。

“大小姐，行李讓我來拿吧。”鄧六接過行李，走去外面等候多時的奧德賽。

在全國各地，像自然覺醒的牛衛青、張晏鳴，或者像陳蓓妮這些有傳承的年輕人，符合條件參加秘境選拔的，全部都在往陝西這邊彙集。

近年來覺醒的人數遞增，選拔已經由開始的兩年一度，改成了一年一度。正在如火如荼籌備當中的第七屆秘境選拔，即將開始。

神秘莫測的世界，精彩絕倫的畫面，正在徐徐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