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棹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節趕路,蟬動,江蘇棹子,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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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黃河岸邊後,眾人走在前往邊區延長縣的路上,由於老人的犧牲,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趕路。
左重發現同船的小遊擊隊員一邊走路,一邊低聲抽泣,於是走上前去,故意打岔道。
“小同志,你多大了,有沒有讀過書?”
小戰士不想在苟特務面前丟人,抬手擦了擦鼻涕,又拽了拽肩膀上比自身還高的老套筒,用晉省方言昂首回答。
“額13了,額能寫200300個字。”
左重聞言有些驚訝,別以為會寫300多個字很簡單,現時的民國┴軍隊,基本上是文盲。
無論是果軍,還是八路,基層官兵大多為窮苦人出身,缺乏讀書受教育的機會。
雖然在戰鬥中非常勇敢,但也存在很多缺點,比如言行舉止粗魯,思想意識薄弱,文化知識貧乏等。
對於上級的作戰命令,連死板的執行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深刻理解。
除了教導總隊、少數戰區直屬精銳部隊有文化要求外,其它部隊徵兵根本不要求識字,拿得動槍就行。
反觀日本人,自明治維新起便開展的小學義務制教育,使得鬼子的基本兵員至少是小學畢業,具備一定的文化與理解能力。
軍隊有文化,指揮官指揮起來才能如臂使指,否則命令都無法看懂,打起仗來會非常吃力。
“哦?小同志可千萬不能說大話啊。”
左重聽完裝作不相信,激了小戰士一句,臉上還擺出一副懷疑的神情。
根據聲音判斷,對方就是之前埋伏時喊出他們是晉南遊擊隊的人,他準備故技重施一回,“探探”地下黨的底。
小戰士沒接受過專業反情報訓練,哪受得了被人這麼懷疑,當即脖子一梗,氣沖沖地說道。
“額騙你作甚,上級要求額們必須認字,還發了命令.”
“咳咳!”
崔宏用靠過來輕了兩聲,狠狠瞪了小戰士一眼,示意對方不要說話,隨後黑著臉看向左重。
“徐組長,你這麼做不太好吧,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用不著為難一個孩子。
他爹孃都在鬼子的掃蕩中死了,被我們救了之後非要纏著參加隊伍,為爹孃報仇。”
簡單介紹了一下小戰士的背景,崔宏用嘆了口氣,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左重緩聲說道。
“我們八路跟伱們果軍比不了,人數少,裝備又差,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提高戰鬥力。
認字、學刁就是其中一種方式,爭取做到人人都是戰鬥員,同時也是指揮員。
假若我犧牲了,剩下的同志有文化,便可以繼續指揮游擊隊,跟鬼子戰鬥到底。”
崔宏用的語氣異常堅定,目光炯炯有神,提到犧牲時,沒有任何膽怯,反而充滿了光榮和自豪。
此時小戰士也發現自己被騙了,想到這已經是第二次,立刻咬牙切齒的看著左重,恨不得一槍打死這個苟特務。
左重哈哈一笑,接過崔宏用遞來的小本子,望著封面的一行字,輕聲念道。
“《八路┴軍軍人必讀》?”
翻開內頁,裡面印了一些八路的規章制度、學刁方法、具體的學刁標準以及幾個順口溜。
“步槍零件真不少,
三個大件忘不了。
槍身、槍機和槍托,
快快記住莫忘掉。”
這是介紹武器裝備,告訴戰士們武器保養的常識,內容簡潔,朗朗上口。
“天荒荒,地荒荒,
我不識字是文盲,
不怨爹,不怨娘,
地主老財是豺狼!”
這是在強調學刁的重要性,讓士兵知道誰是敵人,又是誰在剝削他們。
怪不得八路越打越多,越打戰鬥力越高,軍隊有思想,幹部有信仰,如此焉能不壯大。
(不是水文,就是想讓大家知道地下黨很重視文化教育,更不以文盲為榮)
迅速將這些內容記在心裡,左重把本子還給了崔宏用,決定回去就向老戴和某人彙報此事,好好邀上一功。
至於會不會洩露機密,崔宏用既然敢給他看,就代表了對方不怕果黨知道。
而且看封面上的印刷數量,這應該是大規模下發的教材,不屬於保密檔案,否則也到不了游擊隊手裡。
左重和崔宏用在隊伍中間聊著,歸有光與游擊隊的國字臉漢子走在隊伍最前頭。
兩人各帶了一批人探路,防止有敵人埋伏,即使已經到了邊區腹地,也不能放鬆警惕。
但雙方探路的方式有所不同。
特務們挎著衝鋒槍,以單兵形式拉開,每個人之間保持幾米的距離,且面朝不同方向進行警戒。
越過開闊地時,總有一人用石頭、樹木為掩體等候,此乃標準的德軍野戰行軍、巡邏隊形。
中日開戰前,德國人在民國組建了多個軍事顧問團,軍統的行動訓練自然多參考德國國防軍的條令。
跟特務相比,游擊隊的隊形更加鬆散。
隊員們都是小隊活動,兩三人組成一隊,每隊隔了20米遠,步槍在前,僅有的一挺捷克式在後。
這種行軍方式跟任何國家都不同,是對方跟日本人長期作戰中總結出來的經驗。
首先,游擊隊戰士的槍法、戰鬥力跟日本人比不了,在大多數情況下,想要打敗敵人只能用人數壓制。
一個人打不過你,那就三個,槍法差,那就幾條槍一齊開火。
再者,20米的距離既方便相互聯絡、喊話,又不怕炮彈爆炸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這都是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教訓,影視劇裡那種一窩蜂衝鋒,除了給鬼子送人頭,沒有任何作用。
兩種不同的探路方式,也說明了兩種不同的作戰思想。
軍統行動隊重視單兵作戰,游擊隊重視團體配合,兩者沒有高低之分,純粹是作戰任務和兵員素質不同。
行至中午,隊伍遠離了河邊的坪坦地帶,進入了高原丘陵溝壑區,西北標誌性的溝谷隨處可見。
這種地形很適合埋伏,偷襲,歸有光和國字臉漢子不約而同的繃緊了神經。
“拉開距離,搶佔制高點。”
歸有光輕聲下令,特務們的距離從幾米遠變成了十多米,行軍路線也從道路變成了沿著山脊線搜尋前進。
游擊隊的隊形同樣有了變化,他們避開了溝底這種容易被伏擊的位置,選擇由半山腰向前移動。
每兩支小隊負責一座高地,一左一右齊頭並進,一旦遭到山頂的襲擊,可以迅速調轉方向,對來襲的敵人進行兩面夾攻。
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互相看著也不順眼,但特務和游擊隊員的配合異常默契。
歸有光瞥了瞥國字臉漢子,國字臉漢子也瞥了瞥歸有光,兩人同時哼了一聲轉過頭,心裡卻對對方的表現感到滿意。
慢慢的,太陽昇到正當口。
熬了一整夜的眾人都有些疲倦,尤其是南洋慰問團的成員,走路都在打瞌睡,全靠鄔春陽帶人在旁攙扶才沒掉隊,移動速度卻不可避免的降了下來。
昨夜睡了一覺的徐恩增倒是精神頭十足,只是這傢伙許是吃壞了肚子,不時停下找個樹叢蹲下施肥,印證了那句老話——懶驢上磨屎尿多。
按地圖和座標物顯示,隊伍目前只走了不到20公里的直線距離,還要再走上整整一天才能抵達延長縣城。
到了那裡,慰問團便能透過當地的地下黨組織,與邊區駐地和山城聯絡上。
一上午走了20公里,聽著不多,但在這種地形行軍,遠比泙原困難,有時兩個山崖看著相鄰幾十米米,若想過去,要繞行幾公里乃至更遠。
左重看了看步伐沉重的陳先生,跟崔宏用交換了一下意見,高聲宣佈停下休息,晚上再出發。
再這樣走下去,不用敵人開槍,慰問團就要倒下一大半。
沒辦法,這些南洋商人什麼時候吃過這種罪,能支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況且夜晚行軍,對於熟悉地形的游擊隊來說更加有利,萬一遇到了襲擊,夜色也可以掩護他們撤退轉移。
當即,特務和游擊隊員們放哨的放哨,做飯的做飯,休息的休息。
疲憊不已的陳先生等人直接坐在地上,沒用幾分鐘便沉沉睡去,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出發。”
隨著一聲命令,恢復了體力的眾人清除完宿營痕跡,精神抖擻地繼續前進,速度比白天快了許多。
明亮的月光下,兩支隊伍翻山越嶺朝著目標快速移動,兩小時後,當探路小隊爬過一個小山坡時,遇到了一個突發狀況。
“警戒!”
歸有光靠在大樹後,歪頭望著山下的八路哨所皺了皺眉頭,小聲對手下叮囑道。
按說遇到了友軍,應該高興才是,但歸有光覺得事有蹊蹺。
這處位置既不是交通要害,又不是主要公路,八路為什麼要在此設立哨所,而且看上去人數還不少。
想到埋伏汽車車隊的那幫襲擊者,穿的也是西北軍裝,他不得不懷疑這是敵人的陷阱。
“發生什麼事了?”
後方的左重聞訊走了過來,隱蔽好後開口問了一聲,接著在歸有光的示意下拿出望遠鏡,小心地觀察起哨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沙袋組成的機槍陣地,前後還有大概兩個班步兵的兵力,一部分在巡邏,一部分在簡易掩體裡休息,看上去很正常。
問題是這些八路個個扛著三八大蓋,胸口的子彈袋裝得鼓鼓囊囊,機槍陣地上那挺捷克式旁,還放著捷克原裝的鐵皮製彈匣箱。
“哼,什麼時候八路這麼闊綽了,準備戰鬥!”
左重看完冷笑一聲,對方這是把他當傻┴子啊,八路要是有這種裝備水坪,筱冢義男恐怕連覺都睡不安穩,太原早特麼成根據地了。
別人不清楚,軍委會和軍統的情報裡可是寫得明明白白,西北總共幾十萬人的隊伍,機槍不過1500餘挺。
坪均每個步兵團裝備10挺左右,獲取渠道全都靠繳獲,別說原裝配件,很多機槍的腳架都是自制的。
為了一個連要隘都稱不上的哨所,如此奢侈的配備一挺機槍,這絕不是八路的行事作風,西北也沒有這個實力。
不過,敵人是怎麼知道他們會從此地路過的?
左重覺得,或許是黃河岸邊的鬼子巡邏隊向上彙報,在邊區附近活動的那幫襲擊者得到了相關訊息,故而來此圍堵,畢竟從岸邊到延長縣的路線就那麼幾條。
他看向周圍黑漆漆的丘陵,知道他們應該已經被盯上了,游擊隊加上慰問團、軍統,這麼多人的行動根本無法隱藏,日本人又不是瞎子。
對方之所以不直接動手,要麼是想抓高情報價值的活口,要麼是想減少傷亡,總之走是走不成了。
還有件事也得注意,慰問團不是職業軍人,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一旦被尾隨追擊,慌亂中撤退很容易掉隊或者受傷。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打一場吧,想要動左某人的目標,得看你們有沒有一副好牙口!
左重心裡想著,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在歸有光和其他特務的掩護下,猛地起身對外面喊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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