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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馳的汽車內,左鈞壓低聲音透漏:“祖父透過北美致公社的司徒前輩與美國幾家大醫藥公司達成了秘密協議,內容有三點。
一是我們左家以技術作為股本,享有青黴素藥品利潤的一成分紅,致公社以及跟致公社關係密切的某位先生也各自拿一成。
二美國藥品聯盟必須保證左家安全,必要時與紐西蘭和英國政府交涉,確保我們的合法利益不被損害,這點由致公社擔保。
三左家有權在紐西蘭、澳大利亞、民國銷售盤尼西林,但價格不得低於藥品聯盟的公開銷售價格,且不得向他方轉讓技術。”
左重聽完放心了,薑還是老的辣,老爺子知道依靠左家的實力,做不了托拉斯,於是果斷拉攏其它藥企組成了卡特爾聯盟。
拉致公社入局更是一招秒棋,對方在美國乃至整個西方都有深厚的人脈,比如現任米國大統領閣下就曾任致公社的律師。
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就是前任律師先生聯絡的美國藥企,否則那些資本家不會輕鬆放出一成收益給左家。
心情舒暢的左重將鐵罐關上鄭重收好,這兩大罐青黴素能救很多人,比如仁心醫院就有一批傷口發炎的情報人員。
這些特務都是在前線蒐集情報時受的傷,所作所為稱得上一句民族英雄,他們不該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病榻之上。
“有光。”
思考了一會,左重抬頭跟歸有光說道:“等會你將藥品送給凌醫生,告訴他青黴素的適用範圍,讓他小心使用。
乾粉劑要用鹽水稀釋,具體用量讓他們自己摸索,注射前最好給傷員少量試用,以免發生過敏,一定要省著點。
沒有局座和我的命令,實驗結果不得告訴任何人,更不允許將青黴素帶出醫院,違者以家法處置,此事你跟進。”
“是,副座。”
駕駛位上的歸有光用力點頭,藥品關係到無數弟兄的性命,容不得任何大意,要是讓人知道青黴素的作用,說不得就有人打歪主意。
左重見他明白了事情的輕重,轉頭與左鈞聊起了左家在紐西蘭與澳大利亞的產業發展情況,答案非常可喜。
左家以及親友、佃戶抵達紐西蘭後,除了在購買的耕地上耕種,還大力在礦產資源、電子行業以及軍工製造業投入了大量資金。
多虧了日本人、漢奸們贊助的那些美元,左家才有足夠現┴金收購相關企業,將其集中後按照左重的建議進行經營。
目前左家在澳大利亞東部、北部、西部發現、開採了數個大型鐵礦、鋁礦和煤礦,僱傭了包括白人在內的數千名員工。
為了將這些資源合理運用,又利用高薪招募了多位德國、美國武器工程師,製造了幾種老式栓動步槍低價販賣到非洲。
由於價格比較低,不附帶任何政┴治條款,這些步槍的銷量相當不錯,輕重機槍乃至火炮的研究、製造也進入了尾聲。
等到新的廠房落成,左家的兵工廠將可以生產除大口徑火炮之外的所有武器,配合航運公司,能將軍┴火運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
至於電子行業,現階段進展不大,只是購買了一些貝爾實驗室與加爾文公司的專利,距離自行製造軍┴用級別的電臺仍有一定時間。
左鈞介紹完大概情況,又悄悄報了個數字,左重聽過摸了摸鼻子,若是將來定成分,路邊的電線杆子上高低有他一個位置。
兩人說著話,車隊來到了軍統的招待所,所長聽說左副局長來了客人,親自領著一幫工作人員微笑迎接,態度很是恭敬。
站在招待所門口,左重指了指整修一新的三層小樓對弟弟說道:“此地有24小時熱水和電話,需要什麼打電話就好,所長會安排。
我的宿舍敏┴感檔案太多,就不讓你去了,不然訊息洩露,即使你是我的弟弟也要接受審┴查,你先上去放行李,一會給你們接風。”
說完,他擺擺手讓對方上樓,又示意歸有光去仁心醫院送盤尼西林,然後跟何逸君來到汽車旁,討論起程丹莉和羅永英。
“逸君,你怎麼看?她們是偶爾碰到還是有計劃接近左鈞?”
左重叼著一根菸,目光掃過正跟著工作人員上樓的三人。
何逸君認真想了想,搖搖頭:“路上我與她們聊過,程丹莉的英文很流利,標準的英國東南方口音,這與她自述曾在博奈頓女校學刁的經歷符合。
我也觀察過她的手部,沒有任何傷痕,聞到司機配槍的槍油味稍稍皺了皺鼻子,但沒有緊張,說明她以前沒有,至少很少接觸槍支。
綜合來看,程丹莉應該不是故意接近左鈞,對了,副局長,之前有輛車一直跟在我們後邊,我認為這是程家派來保護程丹莉的保鏢。”
“恩,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左重輕笑了一聲,調侃道:“大小姐出門,程家怎麼可能放心,有人保護才正常,不必管那些保鏢。”
對於南洋程家,他和軍統都不陌生,程家第一代於前朝時前往南洋以開米鋪為生,由於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生意漸漸做大。
但真正讓程家成為南洋頭等鉅富的是其二代掌門人,即程丹莉的父親,此人商業眼光獨到,一繼承家業便果斷多面經營。
他先是在所有人之前開辦了多家罐頭廠,搶下了最大的市場,又開闢橡膠園為歐美提供原材料,極大提高了家族的抗風險性。
這些年無論南洋局勢如何變幻,程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是各國王室、政府的座上賓,甚至西方殖民者都不敢小覷這個華人家族。
因為當一個人控制著整個東南亞百分之六十的糧食,百分之三十的橡膠,百分之七十的罐頭時,不管是誰也不敢跟對方大聲說話。
況且程丹莉的父親樂善好施、非常愛國,1910時加入同盟會參加隔命,與先總┴統相交莫逆,在國內建立了多所中學以及大學。
就算某人見到對方,也要尊稱一聲程老先生,這樣的人確實沒必要算計左家,別看青黴素賺得多,人家隨便長點米價就賺回來了。
對方組建的南洋華僑總會,僅在38年一年就向國府捐款上億元法幣和大量物資,稱得上毀家紓難,哪會看得上賣藥的這點小錢。
不過左重想不明白的是程家大小姐為什麼要去西北,這是程丹莉自己的想法,還是程家的想法呢,某人知道這事估計又該破防了。
這時,三樓的一扇窗戶被推開,程丹莉與羅永英伸頭向下開心招手,何逸君揮手示意,轉頭就向左重彙報了她對羅永英的試探結果。
“副局長,羅永英的家住在滬上法租界,我有意問了她幾個有關法租界的問題,她回答的很快,沒有猶豫,看得出對那裡很熟悉。
而且她說在左鈞、程丹莉出發之前,自己就買了來山城的船票,這點需要核實,如果這是真的,那就說明她不是有意接近左鈞。”
經過幾年的情報機關工作,何逸君學會了用推理和證據說話,並未因為目標是兩個年輕女性就放鬆警惕。
左重聽完靠在引擎上,笑眯眯回道:“看來左鈞這傢伙魅不小啊,不但拐了程家的小姐,還把人家進步女青年送到了咱們軍統手裡。
這個傻小子,今天如果沒有我在場,這兩個女孩就麻煩了,還是太年輕啊,不曉得只要跟西北有關的事情,都暗藏著巨大的風險。”
他說這句話是有原因的,其它的不說,光憑程、羅兩人想從山城去西北這一條,就足以讓她們去一趟監獄,接受最為嚴格的盤查。
當然,程丹莉報出身份後不會有太大問題,倒黴的是羅永英,從敵佔區來,往地┴下黨方面去,中統和警署絕不對放過這種可疑人員。
何逸君露出淡淡的笑容,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這兩個女孩問題不大,職業間諜不會這麼冒險,所謂的越危險越安全得看情況。
現在的情況是,在正面戰場跟日軍陷入僵持的國府覺得自己又行了,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到地┴下黨身上,兩黨的關係越發緊張。
兩人正在聊著,古琦和鄔春陽坐著車來了,他們曾跟隨左重一起去過寧波左家,聽到左鈞來山城趕緊過來打招呼,要不說情報機關沒秘密呢。
“副座,老白來電話請您和咱們所有人去冠生園赴宴①,說是找了裡面頂好的粵菜廚子烹飪,要為左鈞接風洗塵,順便為碼頭的事情道歉。”
古琦通報了來自白問之的飯局,笑著為對方解釋:“那個警長已經被他派去山頂看通訊塔了,要是您還不解氣,他就把此人派到山裡去。”
左重哼了一聲,有心想罵老白兩句,可不知怎麼的就點了點頭,他用黨┴性發誓,這跟那些金燦燦的土特產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實在是盛情難卻,畢竟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總不能一棒┴子打死嘛,懲前毖後,治病救人,要給犯錯的同志一個改正的機會。
在國府做事,要講規矩,更要講人情,沒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恰好此時左鈞三人下了樓,左重一揮手口中說道:“出發。”
①資料上說是39年春節開業,可哈佛網上圖書館裡的幾份回憶錄說法不一,有的說38年,有的說39年初,那就預設此時已經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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