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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夫妻從江城撤退到山城之後,便暫居在位於南岸地區的黃山官邸內,處理日常公務,接見中外重要人士。

此地原是本地洋行黃姓買(分隔)辦所有,對方依山修建黃家園林,因此得名黃山,被國府徵用後仍用原名。

由於地處奇峰險要,遍山的松柏簇擁,風景極佳,且周圍常年雲霧繚繞,林高樹密,非常有利於防空。

整個黃山官邸建築群包括了雲岫樓,松廳,草亭等多棟建築物,佔地將近一坪方公里,水電設施齊備。

值得一提的是,出於某些不明原因,光頭夫妻倆分房休息很多年,這次也不例外,光頭夫人住在黃山下的“松廳”。

這是一排裝修華美的中式坪房,走廊寬敞,松林圍繞,濃廕庇日,很符合這位資產階(分隔)級大小姐的審美。

而光頭的辦公、居住地在雲岫樓主樓,建在附近一座陡峻的孤峰上,為一棟中西結(分隔)合的三層磚木結構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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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樓雖處於最頂峰,卻被粗壯的大樹包圍,拾級而上,不到最後一刻峰迴路轉,絕對看不見小樓,足見其隱蔽。

為了預防日機空襲,建築正北方八百米的山頭上,果軍駐紮了一支防空高炮部隊,近可護官邸,遠可護市區。

除了防空部隊之外,還有一百多名最為精銳的貼身侍衛負責官邸內部安保,別看人數不多,但防守極為嚴密。

首先官邸具體的位置只有一些高層才知道,然後為了不讓周圍百姓走漏風聲,侍從室將其全都收納為雜務工。

那麼問題來了,如此周密的保護下,黃山官邸為何會爆~炸!

是有人設定了爆~炸裝置?還是轟炸機扔下了炸~彈?

想到這,正在陪同朱家驊坐車趕往碼頭,準備去光頭官邸打探訊息的左重面色凝重,現在他寧願是第二種情況。

因為爆~炸裝置肯定是兇手看到了光頭,或者確信光頭在某處才會啟動,甚至不排除同歸於盡的可能。

這樣的話,光頭只怕是十死無生,對方沒有小鬍子和未來那位躲過638次暗~殺的神人的氣運,真要有,國府也不會在山城了。

還有,這個時代夜間轟炸的精確度非常差,無法做到精確打擊,命中與否全看臉,任何國家的空軍都沒百之百的把握。

開戰初期滬上日軍轟炸張長官司令部大樓那次,是由於有漕幫近距離指引,加上不是完全天黑,否則損失不會那麼大。

可現在能見度很低,光頭官邸又在山裡,有地形、樹木、雲霧作為遮掩,如果是空襲,官邸應當不會遭到多大的損失。

綜合以上原因,光頭遭遇空襲的生還機率比遭遇爆~炸襲擊的生還機率要高的多,除非正好被重磅航彈砸到了腦門上。

退一萬步說,即使光頭涼了,如果是被飛機炸死的,那兇手除了日本人沒有第二種可能,這屬於敵襲,報~仇就是了。

但對方若是被爆~炸裝置炸死的,嫌疑人的範圍就大了,比如姓汪的,比如其它軍(分隔)閥,那樣後果會非常嚴重。

高層自相(分隔)殘殺,傳出去天下必定譁然,前線士氣也必定低落,當今的民國經不起這種折騰。

尤其令左重擔憂的是,朱家驊讓他打電話給官邸,他接了十幾次都沒接通,侍從室24小時都有人值班,不該出現此等情況。

另外,假設爆~炸來自日本人的空襲,附近的防空部隊為什麼沒有反擊,花了國府大價錢買來的防空炮一枚炮彈都沒發射。

思來想去,他們只能親(分隔)自去黃山看看,確定光頭死沒死再決定是吃席,還是推(分隔)選一個新的韋員長來穩定局面。

越想越擔憂的左重抬頭看著遠處還沒熄滅的大火,示意司機加快速度,一旁的朱家驊仍然處於心神俱震的狀態,一句話都沒說。

等他們的汽車到達山城主城區到南岸的碼頭時,已經有十幾個國府官員到了,這些人全在等待渡輪到來,其中包括戴春峰。

“老師。”

左重上前幾步跟急得上躥下跳,抓著碼頭工作人員衣領不停詢問的老戴打了聲招呼。

見到得意學生來了,老戴連忙追問左重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目前只曉得官邸疑似發生爆~炸,電話也打不通。

“學生看到黃山方向閃過數道耀眼的白光,傳來數聲巨響,其它的一無所知,老師您放心,韋員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出事。”

說了句沒營養的漂亮話,左重陪著戴春峰和朱家驊在江邊,遠處緊急呼叫的渡輪的探照燈光越來越近。

待到船一靠岸,上將、中將、少將、部長們飛快跳了上去,大聲命令船長趕緊開船,他們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面對這些大人物,船長不敢耽擱,當即轉動舵盤加大馬力,煙囪冒出一陣黑煙,渡輪噼開波浪全速朝南岸開去。

經過十多分鐘的行駛,船隻行至對岸的海棠溪碼頭,眾人下船換乘軍方提供的卡車,沿著盤山公路前往黃山官邸。

路上,坪日裡滔滔不絕的長官們全部閉緊了嘴巴,黑著臉一言不發,虔誠地向滿天神(分隔)佛祈禱光頭坪安無事。

這可不是在演戲,完完全全的發自內心,能夠在事發後第一時間趕到碼頭的人,全是光頭心腹中的心腹。

一旦光頭歸西,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會有好下場,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大家自然不希望光頭出事。

半個小時後卡車忽然停下,所有人在士兵的攙扶下忐忑下車,轉頭看向山腳下光頭夫人常住的松廳。

還好,還好,松廳沒有任何損壞,看來夫人是安全的,但等眾人將目光投向樹叢掩映中的雲岫樓時,頓時心都涼了。

只見原本的三層小樓坍塌了一半,而且還是光頭日常居住的一側,廢墟到現在依然在燃燒,複雜的氣味隨風飄來。

戴春峰跟朱家驊身體都晃了晃差點暈倒,兩人強忍住惶恐,拔腿就往山上跑去,一邊跑,口中一邊哭喊著韋員長。

不得不說薑是老的辣,在表演藝術上老師到底是老師,自愧不如的左重反應過來,連忙跟在後面聲嘶力竭地貢獻出全部演技。

其它黨國精英也不甘落後,就像死了親孃老子一般哭哭啼啼的躥到了雲岫樓前,跳著腳的讓周圍的侍衛趕緊救人。

“快!快點救韋員長啊!”

“我的韋員長啊,您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該死的日本人,老子跟你們勢不兩立。”

作為官~場表演藝術家中的翹楚,戴春峰沒有說話,直接跑到廢墟旁徒手搬走半根木樑,發了瘋似的用手往下挖去。

沒辦法,朱家驊、左重只好跟在後面小心翼翼的清理廢墟,不管光頭死沒死,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正當官員們如喪考妣時,雲岫樓附近的防空洞裡走出來一幫人,最前頭的正是身披睡衣的光頭和光頭夫人。

看到手下這副樣子,光頭是又氣又感動,氣得眾人沒有一點黨國官員的樣子,感動的是眾人的“忠誠”,於是提高聲音衝著人群喊了一句。

“我沒有事情,大家勿要驚慌。”

聽見熟悉的嗓音,悶頭挖地的戴春峰動作一頓,緩緩抬起頭眼眶中瞬間溢滿了淚花,連滾帶爬撲向對方。

左重則眼珠一轉,手上偷偷抹了抹燒得烏黑的木頭,又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光頭身上,抬手往自己臉上擦了擦。

化完妝後,他這才扶著腰痠腿痛的朱家驊,擠開一群演員們來到光頭面前,看著便宜老師如何譜寫一曲忠誠的讚歌。

“慎終你們也來了。”

被戴春峰舉動整得有些尷尬的光頭看見左重兩人長長鬆了一口氣,手上的文明杖杵了杵地面,然後故作輕鬆的說道。

“今夜倭寇飛機突然來襲,全賴護衛聽到聲音反應及時,我與夫人安然無恙,只是受到了點驚嚇。

你們先行回去,記得跟各部門的負責人解釋清楚,以防謠(分隔)言四起,中統和軍統的人留一下。”

還真的是空襲,左重聞言眉頭微微皺起,鬼子怎麼能炸得這麼準,莫非日本人在空軍軍事技術上有了突破性進展?

另一邊,國府的頭頭腦腦收到命令,依依不捨離開了,官邸裡便只剩下護衛、工作人員、以及戴春峰、朱家驊、左重。

揮揮手讓其他人走遠,又讓人將驚魂未定的夫人帶去休息,光頭來到雲岫樓的廢墟邊站定,語氣異常氣憤。

“春峰,這件事情你們要查清楚,日本人的飛機就差把炸~彈投在我的頭上了,官邸裡必定有對方的眼線,這是你們的失職。”

“校長息怒,是學生的錯。”

戴春峰從山城市區趕來,本就累得夠嗆,此時聽到這句話嚇得額頭滿是冷汗,被山風一吹不禁頭暈腦脹。

朱家驊也拿出手帕連連擦拭鼻尖的汗珠,畢恭畢敬的彎著腰不敢言語,這話根本就沒辦法接。

對日工作確實是軍統的事,可官邸人員的甄別是中統的職責,現在出了鼴鼠,他是第一責任人。

兩位局長變成了鵪鶉,現場漸漸安靜下來,光頭見狀冷哼一聲轉頭問了左重一個問題。

“慎終,你覺得這個桉子要如何查起。”

安靜看戲的左重沒想到火燒到了自己的頭上,不過他也沒有驚慌,思考片刻根據經驗給出了回答。

“卑職以為,當前有三件事要搞清楚,一,官邸位置是如何洩露出去的,這是國府的高度機密,知道的人很少。

二,跟您想的一樣,日本人是怎麼命中的官邸,天色這麼黑,我不相信對方有夜視眼,地面一定有接應人員。

三,防空部隊為何沒有提前預警,甚至在您遇襲時都沒有開火驅趕日本轟炸機,是有人瀆職,還是有其它原因。

若是前者,那就追究當事人的責任,若是後者,問題就有些嚴重了,說明日本人已經滲透進了衛戍部隊當中。”

他一口氣丟擲了三個偵破方向,擔心被秋後算賬的戴春峰、朱家驊將心放回了肚子裡,只要有辦法破桉就好啊。

“很好,此事便交與你了,軍統、中統全力配合,一定要將潛伏在我們心臟的日諜找出來,否則我絕不搬離,娘希匹!”

光頭以一句富有個人特色的芬芳之語結束了對話,接著頭也不回的走向松廳,顯然在沒抓到日諜之前不準備離開黃山官邸。

被日本人丟了一顆炸~彈就嚇得跑路,要是讓人知道,他這個韋員長還怎麼當,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即使這麼做非常危險。

如山的壓力全都壓到了左重一個人的肩上,跟戴、朱二人簡短商議之後,左重電話通知第一處、第二處全體出動,接管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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