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棹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七百二十八節檄文,蟬動,江蘇棹子,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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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們聲嘶力竭的唱了好一會,忽而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此次尊皇討奸行動的檄文還未起草。
這可不行,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而言順的關鍵在於要讓自己處於正義一方。
別人信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要信。
中國歷史上陳琳為袁紹所寫的的討曹瞞檄,以及駱賓王為徐敬業所寫的討武瞾檄就是這麼來的。
精通中國文化的香田等人明白這點,所以尊皇討奸歌會結束,眾人又為誰來執筆檄文鬧了起來。
這是露臉的事,是行動成功後論功行賞的依據,哪怕失敗了也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於是軍官們開始比起了軍銜和資歷,連剛剛一副忠臣嘴臉的安藤輝三都站出來試圖爭奪署名權。
旁觀的左重不禁啞然失笑,就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苟東西還想造反,當真是想瞎了心了。
吵好一會,作為帶頭大哥的香田清禎覺得不能再無意義的鬧下去了,揉了揉腦袋看向一旁說道。
“岡本君,尾崎君,你們皆是從事新聞工作的大才,不知能否代為編纂一篇雄文以壯我等的聲勢。
待到撅起勝利,二位的大名必將隨我們的壯舉傳揚四方,為了國民和大和民族的未來,拜託了。”
香田清禎本著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佔便宜的態度,將起草檄文的任務推給了看熱鬧的左重二人。
而其它人聽完閉上了嘴,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因為記者不是軍方人員,侵佔不到他們的利益。
著名哲學家謝若林先生曾說過,嘴上喊的都是主義,心裡想的都是生意,這話放在此時此刻倒是頗為恰當。
“這個...”
左重面露為難之色和尾崎對視了一眼,實則心裡樂開了花,本來就是想來探探訊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鬼子清君側的檄文由特務處副處長親自操刀,如此大功足以抵消東京站被破壞之過,上上下下都有了交待。
但也不是沒有隱患,如果日本人知道這次兵變有民國情報機關參與,會不會讓中日之間的戰爭提前爆發呢。
想了想,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國戰不是過家家,現在民國沒有準備好開戰,同樣日本人也沒有準備好。
兩國最多打一打嘴仗,至於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前途,只要不涉及到某位老鄉和老戴的底線,這些都不算事。
打定主意,左重眉頭一擰義正辭嚴道:“尾崎君,為了帝國,香田君他們捨生取義,你和我絕不能袖手旁觀。
咱們雖然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誅滅國賊,可號召國民奮起責無旁貸,如此才不枉諸位勇士的付出。
不如讓我先出初稿,再由你來潤色,以此爭取更多人支援我們,徹底清除財閥權貴們,還權柄於天蝗陛下。”
起草檄文嗎?
倒不是不可以。
面對勸說,尾崎略略思考後點了點頭,隨即伸出右手指向矮桌示意左重開始,他也想看看對方的文采如何。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認為對方是一個擁有進步思想的青年,但是否吸納對方加入組織還需要多方位考察。
現在就是個好機會,以文觀人縱然侷限,卻能大概瞭解一個人的思想、受教育水平,乃至對於世界的看法。
左重得到了回應也不客氣,走到桌邊拿起鋼筆奮筆疾書,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一篇數百字的檄文一蹴而就。
“日本國體乃在於天蝗之施治,自遠古以自萬億斯年,永矢弗替,以期國家天賦之美傳遍八紘一宇,使普天之下人類盡情享受其生活。
此種基本使命,實為日本之光榮,故得自遠古以傳於今,目前時代,正為國家擴張實力,發揚國威之時。
近來,私心私慾不顧民生與繁榮之徒簇出,致使帝國主權大遭蹂躪,國民生靈塗炭,痛苦呻吟,國家遭遇如許困難問題,實皆由此而來。
一班元老、重臣、軍閥、財閥、官僚、政黨均為破壞國體之元兇。倫敦海軍條約之簽訂及近年來帝國士兵屢次發生之不幸事變,在此可作明證。
佐郷屋舍身暗殺濱口,血盟團之產生,五一五事件之爆發,以及去夏相澤之刺死永田,均非事出無因。
不幸此等事變,竟未能鎮醒負責之輩,最近帝國與露、支、英、米關係之緊張,亦因若輩在此景況中不克採取適當對策所致,國家已屆危急存亡之秋矣。
故軍人之責任乃清君側、除奸臣、粉碎重臣集團,我等在出發滿洲前不得不藉直接行動,起而舉事,以達到根本目的,此係天蝗陛下臣民之義務。
祈皇神、皇宗,保佑我等舉事成功,拯救祖先國土。
昭和十一年二月二十日,東京日日新聞岡本重信及全體同志敬上。”
冬日陽光透過楓林與玻璃窗照在左重臉上,屋內只聽得沙沙的書寫聲,當寫完最後幾個字後他緩緩停下筆。
為了能把檄文寫好,他把這幾年在民國官場學到的阿諛奉承、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等等技能發揮到了極致。
尾崎見狀連忙拿起文章看了起來,拋開內容不談,這篇文章不動聲色的將兵變美化成為了國家的無可之舉。
證據就是日本軍政兩界一系列的流血衝突,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義士連性命都不要呢,那是因為高層有壞人。
用結果反推原因,加上日本社會現實存在的諸多問題,不瞭解這場兵變真實情況的國民絕對會被文章迷惑。
香田清禎等人也在圍觀,當看到拯救祖先國土六個字時,眾人眉開眼笑紛紛點頭,表示自己就是這麼想的。
他們這些人發動兵變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更不是為了能進入陸軍大學,純粹是出於一片赤忱的愛國一心吶。
要不說想要騙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呢,這不,看過新鮮出爐的檄文,鬼子們一個個面露微笑,挺直了腰桿。
“喲西,岡本君不愧是大報社記者,所寫的正是我等心聲,若不是為了帝國,我們又怎麼會放棄現在的生活。
我認為此篇檄文一定能振奮國民精神,揭穿亂臣賊子的真面目,也能讓參與撅起計程車兵們瞭解兵變的必要。”
香田清禎鼓掌誇讚,目光掃過正襟危坐的同僚,口中不忘給自己貼金,似乎恨不得將貞忠義牌坊扛在頭上。
現在的他志得意滿,行動的人員有了,計劃有了,連行動的宣言也不缺了,如此一來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事。
香田清禎跪坐在桌前,緩緩往前彎下腰,小聲向所有人宣佈:“行動發起時間為五天後,即二十五日晚十一點。
到時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行動口令“尊皇”,回令“討奸”,大家一定要消滅各自的目標,在此之前不能妄動。”
他講到這裡停了停,聲音再一次壓低:“這關乎大家的腦袋,你們也不想在勝利前被財閥和那些奸臣發現吧。
對了,岡本君,尾崎君,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在行動開始之前我會派人秘密保護二位,不知道是否方便。”
保護?
是監視吧。
左重與尾崎對此心知肚明,淡淡的笑了笑,一個是無所謂,一個是早有準備,就等著過兩天搞出個大動靜。
況且他們根本無法拒絕對方的“好意”,一旦拒絕,窗外的楓樹來年會更鮮豔,至於原因很好理解—有花肥嘛。
正事談完,參與會議的軍官們先後離開了旅館,左重也跟尾崎禮貌告辭,兩人各自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回城。
嚇得魂不附體的老闆和服務員癱坐在榻榻米上大口呼吸,慶幸逃過了一劫,卻沒發現他們中間少了一個人。
一間隱蔽的客房內,一個黑影站在電話機前說著什麼,手上開啟了抽屜,裡面赫然是一部最新式的錄音機。
此時錄音帶正在緩緩轉動,機器後方有一根訊號線穿過地板,在地面下不斷延伸,最後停在了某個房間中。
“哈依,明白,我立刻將錄音送回本部。”
“對方沒有懷疑,內線的表現非常完美。”
“人員名冊已經整理好,會隨錄音送回。”
“我明白了,密切注視,不能驚動目標。”
黑影一邊摁下錄音機的停止鍵取出了錄音帶,一邊跟電話那頭彙報,顯然,剛剛的兵變會議內容已經洩露。
很多時候,你以為的秘密並不是秘密,沒有被別人揭穿,只是你對別人還有用處,或者還可以被利用而已。
哪怕是兵變,
對某些人來說,同樣有價值。
(看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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