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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戴春峰談完過去了好幾天,左重給家中寄了一封信,信裡他告訴家中,自己在金陵警察廳謀了個職位,不過沒有說在哪個部門,留的地址也是他租的房子。
左重保證春節一定會回鄉,希望老爺子要注意身體,脾氣不要太暴躁,這樣對身體不好,至於老爺子收到信會不會一怒之下來到金陵,左重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決定這段時間住在特務處。
現在他的心思都在案子上,日諜電臺案已經成了徐恩增和陳局長針對特務處的工具,壓力如山大。
歸有光和手底下的人更是吃住在觀察點,在死信箱附近停留過的人,都會被拍照留底,工作量非常大,玄武湖作為金陵名勝,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市民前來遊覽,路過的人也不少。
這些拍下的照片會進行反覆比對,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一些反覆出現的可疑物件慢慢浮現了。
特務們對這些人進行了跟蹤調查,除了搞清楚他們的身份、工作、住址,還要從側面瞭解這些人的政治傾向和日常表現。
經過詳盡的工作,有七個高度可疑物件暴露在情報科的視線內,不過他們的身份讓歸有光有些顧慮,他帶著結果找到左重。
“科長,根據調查,這七個人的嫌疑非常大,但他們的身份有些特殊,需要您來定奪。”歸有光的語氣很慎重。
左重看了看歸有光遞過來的情報,這些可疑人員分別在軍委會、立法院、外交部、監察院、甚至國民政府工作,雖然這些人的官職最高不過上尉,最低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可考慮到部門和崗位,絕對可以獲得海量的情報。
左重想要問問特工總部,他們是怎麼做的背景審查,要說混進來一個兩個還情有可原,可一次性混進七個甚至更多,這就是失職了。
不但失職,更是翫忽職守,外交部裡的一個可疑人員,他的同事發覺此人有問題,原因是此人過分好奇,還拿過不該他拿的檔案,於是向特工總部舉報了此人。
可笑的是,特工總部調查後宣稱此人沒有問題,導致大量機密情報流失,左重痛恨特工總部的無能,同時又慶幸特工總部的無能,畢竟他們是地下黨的死敵。
回到案子上,歸有光覺得這些人的身份很敏感,但左重不在乎這些,只要有日諜嫌疑那就必須抓。
左重起身,對歸有光下令:“立刻開始抓捕,包括紀加福,等他們離開工作單位和住所再動手。
避免跟這些大衙門起衝突,儘量做到秘密抓捕,我們不知道紀加福身後還有沒有其他日諜。”
考慮了一會,左重還是有些不放心,決定親自行動,他要跟鄔春陽一起抓捕紀加福,從現有的情報來看,紀加福比其他日諜地位高,潛伏的時間也更長。
如果能順利的抓到他,左重希望可以撬開他的嘴,對方在金陵潛伏了這麼長時間,身上一定有左重感興趣的珍貴情報。
他的七個下線,分別由古琦、宋明浩、歸有光、傅玲以及三個戴春峰推薦的股長帶隊,利益要懂的分享,不能獨吞。
左重拿了一副金陵地圖,又抬手看了看手錶,此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按照紀大作家的習慣,現在正是他午睡的時候。
醒來後,他會乘坐黃包車去玄武湖“尋找靈感”,路程半個小時左右,途徑國民政府、籠子巷、碑亭巷、成賢街、雞鳴寺。
左重決定就在路上動手,他不法確定紀加福家的附近有沒有安全哨,在外面抓捕就算被人發現,認出他身份的可能性也不大。
動手的地點上,國民政府和籠子巷就不用考慮了,附近有很多軍警執勤,戒備森嚴,抓人容易造成大動靜,更不利於行動保密。
而接下來的成賢街地處鬧市區,有很多學校及文化場所,學生和文人最愛管閒事,要是再遇到紀加福的熟人,那就更麻煩。
至於雞鳴寺,那裡雖然不是市區,可香客、和尚絡繹不絕,這些人講究個慈悲心腸,遇到這事恐怕會阻攔,同樣不適合抓捕。
唯一適合動手的地方就是碑亭巷了,此巷寬約十米,分處古代城壕的兩岸,有船筏與紅板組成浮橋,人車混流,十分擁堵。
那附近還有不少小飯店,只需很少的錢就可每日到此三餐,價格便宜,顧客眾多,三教九連的人物也混雜其中討生活,治安情況十分複雜,據說經常發生打鬥。
附近雖然也有諸如國民政府行政院、交通兵團等重要機關,但主要道路與碑亭巷並不直接連通,不用考慮軍警因素,很安全。
左重的手指在碑亭巷地圖來劃去,最後選定了一個位置,他一拍桌子,拿起配槍:“春陽,咱們走,把偽裝的服裝和武器帶著。”
何逸君也出現在抓捕隊伍中,左重發覺她有向行動人員轉變的意願,對此左重既不反對,也不支援,全看她自己的能耐。
雖然此時已經過了飯點,但等到了碑亭巷,左重發現這裡依然摩肩接踵,街上有衣著時髦的少爺小姐,也有賊眉鼠眼的混混小偷,還有扛著勞動工具的工人。
街道中屬曲園酒家最熱鬧,此店的湘菜地道,頗受食客青睞,社會各界名流常在此辦酒宴,尤其居金陵的湘人常相邀在此。
有錢人多,靠著他們生活的各行百姓自然也多了,加上渾水摸魚的小偷等,飯店門口總是堵得不行,不論你是轎車還是黃包車,到了此處必須降低行駛速度。
這裡就是最好的動手位置,不過動手之前先要確定紀加福的行蹤,左重吩咐鄔春陽:“派幾個人去盯著紀加福,讓他們騎腳踏車在必經之路上等著,紀加福每經過一條街,立刻回來通報一次。”
“是,科長。”鄔春陽一揮手,幾個小特務跨上腳踏車,很快消失在擁擠的街巷。
至於如何動手,左重也有所考慮,自報家門直接抓捕肯定不行,要出其不意制服紀加福,不給他還擊的機會,最好不要開槍。
萬一響了槍,場面一亂容易被對方逃脫,同時光天化日之下,金陵重要部門附近發生槍擊重案,戴春峰那對各方都難以交代。
左重琢磨了一會,附耳對鄔春陽說了幾句,便找了身學生服穿上鑽進了人流中,民國三年出生的他,穿著學生服毫不顯眼。
他逛了一會就覺得自己之前損失大了,金陵的美食太多了,鮮肉湯包、小蒸食、滷牛肉、雞油火燒,為什麼以前就沒注意。
他這邊買一點,那邊買一點,特務們看到科長吃得這麼香,也或多或少買了一些,左重沒有阻攔,他們這樣也算是一種偽裝。
情報科這裡吃得開心,紀加福或者說河田泰志也從午睡中悠悠醒來,稍做洗漱,他走出家門,又到了接收情報的時候了。
“去玄武湖。”
河田泰志叫了一輛黃包車,悠閒地躺到後座,他沒有做反跟蹤動作,因為去程並不危險,同時一個作家整天神神秘秘的很容易暴露。
再說了,死信箱設定的那麼巧妙,河田泰志確信沒人能夠發現,想到這,他不禁露出愉快的表情。
利用磁鐵收取情報,就算有人在監視他,恐怕也搞不清自己在幹什麼吧,那些愚蠢的中國人,哈。
黃包車上的河田泰志,看著繁華的金陵城,幻想帝國軍隊開進這座城市,這一切都將屬於大日本帝國。
黃包車路過了國民政府,門口的衛兵看似威風凜凜,河田泰志沒有多看一眼,跟所有路過的中國人一樣。
不同的是,中國百姓是懼怕,而河田泰志是不屑,無論在東北還是華北,民國的軍隊總是不堪一擊。
過了一會,黃包車駛入了碑亭巷,車速立馬慢了下來,河田泰志早有預料,心中吐槽中國人的交通。
黃包車在人群中慢慢往前挪動,碑亭巷似乎比往日更擁堵一些,河田泰志警覺地掃視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
至少他看到的大部分人都在吃東西,特別是一箇中國學生,正在將一個包子扔進嘴裡,看得河田泰志皺起了眉頭。
黃包車終於到了曲園酒家,只要經過這裡,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河田泰志想要催促黃包車快一點,作為特工他本能的反感這種地方。
“哎呀。”
可還沒等河田泰志開口,黃包車就撞上了一個女學生,看樣子還撞得不輕,周圍很多人聞聲圍了過來。
“哎呦,這女學生真漂亮。”
“是不是碰瓷的?”
“看見人家的那手錶了嗎,夠買十輛黃包車。”
“嚯,還是個富家小姐,這個車伕要倒黴了。”
圍觀群眾看著流淚的女學生,還有手足無措的車伕,高聲議論著,就這一會功夫,人群就把事發現場圍了個水洩不通。
“八嘎!”河田泰志心裡暗罵一聲,他絕對不能被纏在這裡,趕緊從口袋掏出車費遞給車伕:“你們自己解決,我還有急事。”
車伕沒有說什麼,出了事故哪有讓客人負責的,只能哀嘆自己倒黴,小聲的跟女學生商量起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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