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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做噩夢了,這一晚,陸晚又回到剛剛重生的那段黑暗日子裡,夢裡全是她害怕、不敢面對的一切……

“李睿,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跪在他面前,頭嗑得砰砰直響,鮮血直流。

只因為她要逃出皇宮,被李睿抓回後,他將阿晞脫光衣服綁在她面前,讓宮人當著她的面,給他閹割。

“你這麼不聽話,總將我的話記不住,你讓我怎麼辦,嗯?”

“你不是要離開我身邊麼,那就將阿晞留下,我身邊正缺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太監,他倒剛剛好。”

十二歲的男孩,身子乾瘦得像把柴,刀子下去的那一刻,鮮血噴湧而出,他卻沒有哭,眼睛瞪得滾圓,朝她嘶喊:“阿姐,你不要管我,你快逃……”

“阿晞……”

陸晚慘叫一聲,猛然坐起身子,從噩夢裡驚醒過來。

“小姐,你又做噩夢了?”

守夜的蘭草被陸晚的聲音驚醒,連忙跑到床邊來,見陸晚怔怔坐著,全身冷汗淋漓,整個人彷彿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眸光裡也是一片恐慌,似乎還未從夢境裡清醒過來。

“小姐別怕,我在這裡呢,我陪著小姐……”

聽到蘭草的呼喚聲,好一會兒,陸晚才茫然轉頭,目光滯然的看向她。

“蘭草,我又夢到阿晞了……”

蘭草剛才就聽到她在喚阿晞的名聲,連忙安慰她道:“小姐別擔心,我們的人已經去燕恆兩州去找他了,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的……”

陸晚全身冰涼,無措的點著頭:“是的,我很快就會找到他了……”

“小姐,我去給你打水擦拭身子。”

蘭草安撫好她,就開門去打水,可門外赫然出現一個黑影,嚇得蘭草一跳,手中的燈盞都掉在了地上。

“殿……殿下?!”

蘭草看清來人,竟是李翊。

他不知何時來的,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如蜇伏在暗夜裡的一頭狼。

蘭草連忙請他進來,自己則退出門去,將門關好。

李翊邁步進來,眸光冷冷往陸晚身上一掃,不發一言,可凜冽的氣勢已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陸晚不由想起今日李睿求親時,他在一旁臉色鐵青的樣子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睿今日特意將他叫過來,當著他的面求娶她,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今天他當眾吃癟,以他的性子,豈會善罷甘休?

果然,他在涼榻上大刀闊斧的坐下,冷冷開口了。

“既然你願意嫁給他,先前為何要做那麼事?還拉著本王下水!”

在得知李睿今日要求娶她時,他百忙之中抽空趕了過去,原以為有他在,有他替她撐腰,她會大膽說出心裡的想法,拒絕李睿的求親。

可終究是他錯付了,她竟連一句回絕都沒有,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陸晚今日已心身俱憊,沒有精神再去同他解釋,只道:“此事既已塵埃落定,以後不會再麻煩殿下了。”

這是過河拆橋了?

李翊冷然一笑,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睥著她,冷嗤:“就你這副身子,還想嫁?”

陸晚心如死灰,自嘲笑道:“李睿要的不過是一個陸家女,我身子好壞,他那裡會在意?就像殿下貪想我這副軀殼,也不會在意我的內心。”

李翊徹底被激怒,倏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是不是覺得,周旋在我與李睿中間,左右逢源,很得意?”

陸晚呼吸困難,臉都憋紅了,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她咬牙笑道:“殿下不要忘了,當初是你逼著我做你的女人的。”

李翊臉色一點一點的黑沉下去,眸光裡閃動著滲人的寒芒,看得人心裡發顫。

可陸晚已然顧不得那麼多了——李睿已經懷疑李翊與她的關係,他疑心那麼重,一旦起疑,就絕不會罷休。

而若是這一輩子的一切,還要按著上世重來,那在不久的將來,李翊就將帶著鄧氏母女離開上京,重回北疆。

若兩人的關係被曝光,他一走了之,她卻要一個人承受所有的一切,她如何揹負得起?

所以,她繼續對他道:“李睿已察覺到你我之間的事,他今日之所以要當著你的面求娶我,就是要刺激你!”

“而越是這樣,他越不會對我放手,那怕知道我已是殘花敗柳,他也要撐控著我。所以殿下覺得,我們之間還要繼續嗎?”

李翊卻無謂一笑,冷冷睥著她:“所以,你怕了?”

“我當然怕,我還要活命!”

陸晚掙脫他的手,冷冷注視著他:“難道你我的關係被揭穿後,殿下願意力排眾議娶我進門?還是願意拋下一切,帶著我遠走高飛?”

李翊怔了怔,爾後冷嗤一聲,轉過身不搭理她。

陸晚勾唇笑了。

他們這樣的關係,本就見不得光,她從不抱希望他會對自己負責,所以一直清楚著與他只是肉體上的交易。

可看到他漠然的樣子,她的心裡還是會難受。

窗外傳來嘩啦啦的雨聲,吵得人心煩。

陸晚起身走到妝臺前,從櫃子裡拿出那個香囊,並著之前從他府上穿走的那件披風,一起交給還給他。

“殿下,香囊我沒有幫你修補,你還是讓做此香囊的人替你補吧。”

香囊的針法,一看就是江南的刺繡手法,所以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誰給他做的。

針法不同,她若替他補了,很容易被人認出,鄧氏看似柔弱,卻很精明,她不想讓她誤會自己同她爭搶李翊,沒得惹一身麻煩。

“披風也還給殿下,感謝殿下幾番庇護。”

做完一切,她開啟房門。

夜風疾急,將零碎的雨點吹落進來,落在她身上,一身的風雨。

她單薄的脊背挺得筆直,站在門口靜靜等著他離開。

從頭至尾,他們都不是同一路人,又何必牽扯不休。

前路再難,她一個獨自前行,雖艱難,也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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