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又一隻小遊隼出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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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雲青嵐和蛋蛋開啟了同吃同住的日子。

吃飯的時候腦袋搭在蛋上，發呆的時候趴在蛋上，睡覺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用翅膀抱著。

充分展現出身為哥哥對未來弟弟/妹妹的愛，任誰見了都要感慨一句真是位負責的哥哥。

某位負責的哥哥其實沒想那麼多。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趴在地上硌肚子，吃飯時蛋的高度也正好可以供他擱腦袋，這個習慣就一直保持了下來，睡覺同理，懷裡抱著點東西才睡得更香。

小遊隼沒讓他等太久，在一天下午雲青嵐無聊用喙部輕啄蛋殼時，熱情地從裡面和哥哥打了個招呼。

具體表現為——蛋殼上咔嚓出現一道裂縫。

嚇得正在啄蛋殼的雲青嵐差點靈魂離體，以為是他把蛋弄破。

這不就罪過大了。

好在小傢伙只是調皮地嚇唬了一下哥哥，接著就用自己的喙叮叮噹噹賣力敲起蛋殼。

破殼是鳥類成長中的第一個難關。蛋殼過薄過厚都不行，前者容易碎，後者小鳥啄不開殼，困在蛋殼中死去。

雲青嵐不太記得他出生時破殼困不困難。當時第一次進入到蛋中，眼前漆黑，他顧不上思考啄蛋殼嘴會不會痛，體力該如何分配等問題，只一個勁地想出去，疼痛都給遮蔽掉了。

蛋殼中的小遊隼倒是沒他那麼拼，啄一會兒歇一會兒，速度不快但效果顯著，每一次啄的力度都很大，有幾次啄破蛋殼，雲青嵐都能看到尖尖的小嘴。

蛋上的裂痕慢慢擴大，蛋殼上出現蛛網狀的碎紋，碎紋繞著蛋殼連成一個圓環，小遊隼腦袋一頂，蛋殼分裂開。

第一眼看去，見到的是隻醜醜的小雞。

本來雲青嵐還想加個光溜溜的定語。

好多小鳥剛出生時的面板都是光滑的，粉紅的面板裸露在外，但小遊隼的身上會帶些白色的絨毛，看上去順眼些。

藉著小遊隼想象自己出生畫面的雲青嵐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樣看來他出生時也不算太醜。

小遊隼活潑好動，明明身體還很虛弱，爬一段就要趴著休息，但還是喜歡揮動翅膀，腦袋高高抬起，四處張望，神氣極了。

雲青嵐蹲在一旁，毫不意外地見到小隼被母親用翅膀攔住，就地一坐，壓在身下孵。

雲青嵐憐愛一秒。

再神氣厲害的小鳥都逃不過如山一般壓在身上的母愛。

小遊隼喜歡啾啾喳喳地叫，年齡還小，肉眼看不出性別，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雲青嵐平時就直接在心裡喊它啾啾或小啾。

啾啾不愧是被寄託厚望的小鳥，沒有辜負雲青嵐的期望，是隻小乾飯鳥。

早期時還走不動路，它發出尖尖的叫聲，腳尖用力墊高自己，脖子伸長嘴巴張大，不斷催促母親餵食給它。

還有一次因為腦袋抬得太用力，導致重心不穩，一個後仰，撲騰仰面倒下，小腳在空中撲騰，掙扎半天才把自己翻轉過來，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接著乾飯。

雲青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熱鬧，嘴巴也沒停，趁著啾啾摔倒的時間裡抓緊吃了好幾口肉。

搶著吃的飯總是更香。

啾啾沒來前，母隼只用餵養一個孩子，全部的食物都進他一隻遊隼的肚子裡。

知道動物界吃得多身體才能強壯，為以後的成年捕獵做準備，雲青嵐會主動吃飯，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越吃越想吃。

啾啾吃飯確實賣力，卻比不上大它幾天出生的哥哥。雲青嵐佔了早出生的優勢，比它高半個頭，只要想吃，食物都會落到他嘴裡。他個頭高，喂他時不用低頭，落雪也偏愛喂他，啾啾每次一沒吃到，就急得在一旁叫。

好在雲青嵐也不是隻純粹的遊隼。

有兩隻親鳥在，餵飽兩隻出生不久的幼崽不成問題，家中食物充沛，雲青嵐也不用為生存而獨佔食物，他便控制次數，儘量讓兩隻隼輪流著吃。

其實還有個原因——太吵了。

啾啾隼如其名，是個小話癆，和它安靜的哥哥形成鮮明對比，每天不是在啾啾叫的路上就是在喳喳叫的路上。

吃飯時叫，發呆時叫，就連睡覺時嘴裡還會嘰咕兩句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

落雪老神在在，對此適應良好。小遊隼叫是正常，等長大些喉部發育起來，搶飯時聲音更加尖利，“啊——”的一聲能拖老長了，起起伏伏跟個燒水壺一樣。

母親受得了，雲青嵐則……好吧，忍一忍也習慣了。

但中途來了個意外。

兩隻小遊隼的食量漸大，家裡的公隼不靠譜，第三顆蛋遲遲未能破殼，小遊隼們毛茸茸一團，不需要靠著家長的體溫保暖，落雪就將所待的位置轉移到巢屋頂警戒，偶爾肚子餓了出去打獵。

女主人外出，家中一時沒人守護，這時候亂跑亂跳就是作死，雲青嵐明白這個道理，帶著啾啾縮在最角落的地方睡覺。

睡到一半，他聽見外面傳來翅膀的扇動聲，只以為是親鳥帶獵物回來了，便沒有動彈，迷迷糊糊地醒神。

啾啾乾飯主動，聽到聲音就立刻抬頭起身，噠噠噠地衝上去迎接。

小遊隼乞食的聲音響徹巢屋，稚嫩的聲音一聲接一聲，聲聲減弱，最後變成短促的疑惑音。

雲青嵐正奇怪啾啾的聲音變化，一轉頭，頓時嚇醒了。

屋子中的不是母親，也不是常常不見蹤影的父親，而是一隻年輕的遊隼！

外觀上，遊隼的雌雄差異不明顯，大多從體型判斷，這隻遊隼看不出公母，羽毛為焦糖色，胸前是滿是豎著的條紋，是隻年輕的亞成年遊隼。

亞成年遊隼也沒想到安靜的巢屋中還有兩隻小遊隼。

它愣在原地，一隻爪子收在腹部，另一隻單腳撐地，謹慎地扭頭看看周圍，沒見到成年遊隼，便大膽地將爪子放下，開始探尋巢屋。

巢屋說大也大，可以容納兩隻小隼以及兩隻成年隼自由活動。

說小也小，一眼就能看到全部，沒有任何能夠躲藏的位置。

屋中除了小隼就是沒能孵化的蛋，還有破殼時留下的蛋殼。

外來隼先對蛋起了興趣，只見它圍繞著鳥蛋好奇地轉了幾圈，爪子合攏，輕輕推動鳥蛋。

鳥蛋搖晃幾下，沒有反應。

面對不是自己的鳥蛋，外來隼倒是絲毫不嫌棄，大大咧咧走到蛋上方蹲下，竟然無故開始孵起蛋來，姿勢還頗為標準。

雲青嵐看得目瞪口呆。

是他不能理解某些隼的腦回路。

沒捱過社會毒打的年輕隼都這麼大膽的嗎？

這個鳥巢地上還散落著不少獵物羽毛，明顯就是有隼住的巢屋，母親也就這時離開了一會兒，平日裡守在巢屋頂上，只要是經過的鳥都知道這是個有主的巢。

而且護雛是任何動物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有雛鳥的母隼戰鬥力翻倍，打起架來不管不顧。

雲青嵐只能用人類思維猜測外來隼是今天路過這裡，恰好遇上母隼離巢就闖入了進來。

那麼孵蛋的原因呢？

雲青嵐：“……”

別問他啊，他又不是這隻隼，他也不知道原因。

說不定這就是隻隼中二哈，思維活躍想一出是一出，非普通人可以揣測，又或許這隻遊隼的母性強，看到個蛋就想孵。

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

雲青嵐抱著僥倖地想，也許這隻隼是後面那一種，孵會兒蛋就走，不會對他們做出危險舉動。

僥倖終歸是僥倖。

啾啾短暫的鳥生中只有吃飯睡覺，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年輕隼一降落，它就衝了過去，對著年輕遊隼一個勁地叫喚索要食物，可等了半天都沒吃到肉，這才發現來者根本不是它熟悉的鳥。

它茫然無措地躲在牆邊站了片刻，看到這隻隼抱窩蹲坐下，和母親平日裡的動作很像，嘴裡又開始斷斷續續地啾啾叫起來。

不叫還好，一叫便將亞成年隼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年輕隼的腦袋靈活地歪過半邊，發現小玩具似的大步上前，爪子一抬，就抓住了小遊隼。

它低頭，好奇地啄了啄，鬆開爪子用嘴叼住小遊隼。啾啾被咬住皮肉，痛得大叫，小腳亂瞪，翅膀不停揮動，可幼鳥和亞成年的力量天差地別，掙扎的動作反而引起了對方捕食的天性。

亞成年隼將它放到地上，大爪子分開，鋼鐵般卡在兩側，將小遊隼當成了食物眼中閃著寒光，尖銳的喙如刀刃般向下劃去。

“啾——”

危機關頭，雲青嵐大叫一聲給自己壯膽，白色的身影閃過，兩腳邁動，位於亞成隼身後的他一個俯身，直衝進對方臀下，然後猛地向上站起。

時機掌握得很好！

亞成隼本就有個低頭前傾的姿勢，突然襲來的力道打破了平衡，兩腳站立不穩，直接頭部向前著地，狠狠來了個倒栽蔥。

以為遇到危險，它慌亂起身，翅膀都沒來得及張開就向外跳出，離開時腳又磕到陽臺外側的木條，踉踉蹌蹌地上下飛動，狼狽離開。

從此以後，啾啾不再喜歡啾啾叫，轉而喜歡時時刻刻，腳步不停地跟在哥哥身後，吃飯要貼著，發呆要貼著，睡覺時更是要緊緊靠著。

莫名就多了個跟屁蟲的雲青嵐：“……”

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