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拙劣的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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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的戰場上，並不是王水想象中的一對一單挑。

他看到的直播，也不是微型戰場無人機的全域性視野，而是維特的機動裝甲視角。

高速切換的畫面，對平面投影來說相當不友好，王水選擇了【降臨模式】。

在降低了的全面感知中，投影光效將王水包圍，讓他身臨其境。

他現在甚至能看到機動裝甲內部的各種實時引數。

這是一種私密等級很高的直播視角，只對他一個人開放。

現在，王水又回到了戰場，而且正在直面那隻大鱷魚，不過此時的大鱷魚已經變成了體型較小的形態。

三米多高的人形身體，讓它更加靈活更加迅速，也能更方便的捕捉那些卑鄙的中體型生物。

而作為卑鄙中體型生物的王水錶示理解。

巨大的身體能夠帶來強大的力量。

但如果等階相同，而體型較大的一方又不能做到很好的防禦，那大體型就成了累贅，成了活靶子。

現在身體縮小到三米左右的大鱷魚，雖然已經快被壓迫到城市的邊緣，但也再沒有受到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而且不得不提一句，大鱷魚的審美還算不錯，他人類形態的容貌還蠻帥的，那些刻意保留的破舊鱗甲也相當有特色。

這種形態下，他依舊是七階的超凡生物，他在不能自由飛行的情況下，僅憑藉弱了許多的軀體，也能追得十幾個人雞飛狗跳。

啊沒錯，十幾個人，最低也是五階的高手，既然都在戰爭中了還管什麼江湖道義，大家都併肩子上了。

在這種戰場上，五階是最低的准入標準，機動裝甲和先進的武器能提供給他們一定的生存和輸出能力。

但即便有李君輕、維特和一個不知名的高階刺客掠陣，這些五階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而在王水視角里，維特的機甲活躍資料，一直保持在一個相當低的水準。

“他們在打假賽，那隻大鱷魚也是。”希爾維亞在王水發問之前，先給出了答覆。

“那些五階的也是嗎？”

“不，他們是給大鱷魚撒氣的沙包，不過受傷退場的都沒死，嘖，這就是高階文明的面子。”

希爾維亞很不爽。

她是個很豁達的人，生活可以不講究，但對待戰鬥，她是很嚴格的。

以前為了鍛鍊王水，哪怕是在喂招，她也會下死手，招招要害，瞬間接觸就會讓王水失去戰鬥力。

但因為她對戰鬥、對戰爭的認真，導致了她的英年早逝。

也正是因為她的認真，讓她在五階時，就達到了遠超維特的戰鬥大師認證。

是的，維特持有的是31顆劍星的水晶徽章，而希爾維亞在五階時，就拿到了99顆劍星。

只要有質量夠好的機動裝甲，希爾維亞能爆殺維特。

當然，這裡說的是曾經的戰場女王，有「月之半影」稱號的希爾維亞，不是現在駕駛人造人軀體的數字靈魂。

希爾維亞不會惋惜過去，也從不會因為境遇抱怨，她認真觀察著戰場，認真表達著自己不滿，僅此而已。

王水順勢讓出了身體的控制權，有希爾維亞主導身體來觀察，他就能收穫更多的資訊。

“能量場有波動，有人正在介入。”

希爾維亞平淡的話音剛落，通訊頻道里，李君輕說話了：

“目標要來了，大家準備好東西，受傷的先離場。”

然後就是一堆確認燈亮起，顯然，大家早有準備。

“維特先生？”李君輕在公共頻道里單問了一句。

“我在，【暴君·拉耶爾】交給我吧。”

維特在做出回答後，立刻從若即若離的位置加速前出，七階的機動裝甲進入了短暫的【超機動】模式。

同時，四臺微型【相位無人機】也從他背後發射，無人機在現實與其他位面的夾縫中，劃出了一片屬於維特的戰場。

當然，大鱷魚拉耶爾就在這個戰場之中。

“我們換個地方聊一聊吧？”維特向拉耶爾發出邀請，回應他的，是爆射來的能量爪痕。

維特的機動裝甲上升起了淡紫色的護盾，硬抗了這一下攻擊，然後發動了一個能力。

希爾維亞快速將目光掃向了機甲內部的戰報小面板。

王水也跟著看到了那個能力的資訊，額，或者說，是那個法術的全稱。

————

*次元放逐*

>羅素學派·施法巧技「法術強效-法術漣漪-法術迸發-自檢迴圈-法術節能-法術歧化-法術急速」<

————

維特居然是個施法者？！

王水震驚於維特的法術造詣，羅素學派精通強化，自然也非常精通於對常規法術的強化。

但維特使用的並不是常規法術，而且他的強化堆疊技巧，著實有些嚇人了。

王水進步如此之快，目前也只能在一個法術上疊加一條技巧，後續的強化難度會指數性提高。

這個複雜度驚人的法術所表現出的直觀效果也同樣驚人，附近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四周的環境也失去了色彩，只留下了七階的扎耶爾。

而附近的空間也變得相當混亂，在不清晰的感知中，王水能夠猜測到，如果在這片戰場使用空間能力，運氣好的話能留個全屍。

但直播效果沒有受到影響。

原本氣勢洶洶的拉耶爾中招後立刻沒有了攻擊慾望，它靜靜站在了原地，似乎在恢復狀態。

而這邊的維特，也在釋放完第一個法術後，沒有了後續的動作，兩個傢伙默契的停了手。

“他們是一夥的？”希爾維亞做出了一般性的猜測。

“不是，我得到的資料裡，我們這邊沒有策反對方的幫手，這種情報沒必要瞞著我，我想他們只是在打默契仗。”

嘖。

希爾維亞聞言表示了她的不屑，默契仗也該稍微動動手，這兩個傢伙倒好，演都不演了。

王水無奈切回了外面的戰場直播，這次視角切到了微型戰場無人機上。

確實，他面子再大，也不可能得到李君輕的第一視角，獵魔人組織的代理人之一，怎麼會讓王水看到機甲內部的細節。

不過現在來說，上帝視角能更加清晰看到戰場上發生了什麼。

早就變成了廢墟的戰場上，又莫名冒出了許多黑色與金色交錯的巨大方尖碑。

方尖碑的頂部，鐫刻著類似PCB覆銅板的線路，看上去和夢境系統的標誌有點神似。

王水認識那東西，那是機械神教的聖印，和夢境系統沒有半毛錢關係，大概。

在大量的方尖碑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機械巨人，黑綠雙色的裝甲說明它是敵人，而它也確實在被鎮壓著。

王水切回視角時，機械巨人剛剛被鎮壓，李君輕和友方的一眾超凡者們自然不會放過輸出的機會。

能量被束縛成各種技能效果，瘋狂轟擊著巨人。

王水還看到了一枚枚口徑僅僅百毫米左右的炮彈向著巨人飛去，而這些看似普通的炮彈上，燃燒著暗金色的火焰。

炮彈每次命中後，都會在機械巨人身上留下巨大的創口，大量被剝離下的金屬材料裡滿是那些機械靈魂。

金色的聖火併沒有熄滅，它開始附著在一切機械上。

講道理這些炮彈的毀傷效果，已經超過了李君輕的常規攻擊。

不管這些炮彈多貴，蘊含了多麼高深的科技，現在發射它們的人，確實只有五階。

王水越來越意識到，正是因為這些強大的超凡武器的存在，這個世界才不會因為某些強者，形成過於畸形的強者社會。

數量龐大的普通人，普通超凡者，哪怕超凡潛力並不高，也不至於完全沒有生存的空間。

那些恐怖的高階戰場上，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奉獻出自己的力量。

超凡武器，有點類似於王水老家那邊的槍械，從弱者手中射出的子彈，一樣致命。

但，它究竟是帶來了廣義上的和平與自由，又或是殺戮，就不是武器自己能決定的了。

就像現在，機械巨人已經被金色的火焰覆蓋，它即將被打敗，即將成為戰利品，那這些炮彈就是正義的。

進攻過於順利，讓撤開的李君輕有些猶豫，他的精神一直鎖定著機械巨人的頭部。

那裡是一隻七階的人形機械構造體，之前說的「目標」，就是它。

它正端坐在金屬的王座上，被機械神教的神火安靜灼燒著，沒有像其他弱小的機械靈魂那樣發出哀嚎。

如果不是它眼眶裡閃爍著的墨綠色光芒，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勢，王水還真以為它死了。

“是因為自我意識比較強嗎？這隻負責吸引大部隊注意力的七階敵人，似乎對獻祭自我並不積極？”

對於希爾維亞的疑問，王水只是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看不懂，也不理解。

他不明白這種已經到達了七階的生命，到底是為了什麼，甘願獻祭自己。

以這種憋屈的，拙劣的，絕望的姿態，獻祭自己。

這些異神眷屬明面上的目標，只是一臺六七階左右的超凡引擎，那臺引擎裡明明只有少量的歌莉婭碎片。

王水不認為它們愚蠢，它們的戰術思維很清晰，盜取引擎的手段也很乾脆直接且有效，它們甚至在生產引擎的高層科研人員中，安插有間諜。

要知道這可是幾個大型勢力一起搞的專案。

而歌莉婭的眷屬們，只是一群失去了神明的信徒，能讓它們存在與進階的能量源都沒了，它們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它們又在期盼著什麼呢？

但無論如何，它們終究是敵人。

對待敵人，趕盡殺絕就是最高的敬意。

巨人倒下了，巨大的身軀被熔成了墨綠色的液態，而那些肉眼無法看到的機械靈魂們，正在被方尖碑收走。

最後，只剩一個七階敵人在場，它慢慢抬起了右手，又無力放下，看似什麼都沒做，但語音訊道里爆發出了一連串的悶哼。

己方陣營的火力暫時停止了，所有超凡者們都被大量的金屬尖刺貫穿，並釘在了地上。

他們手中的武器也好，那些機動裝甲也好，只要含有一點金屬材料，就都長出了大量的金屬尖刺。

而這些尖刺上的歌莉婭聖印，賦予了它們特殊的強度和詭異的活力。

李君輕並沒有被尖刺傷害。

在那個七階敵人抬手並放下時，他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在友方的悶哼聲響起時，李君輕的劍已經慢慢收回了鞘中。

七階敵人被粉碎了，無數深藍色的劍光鎮壓著那些碎塊，和那個悲傷的機械靈魂。

也許是因為被獵魔聖印剋制，又或者是被機械神教剋制，它並沒有發揮出一個七階該有的破壞力。

它似乎是這次衝突中唯一一個戰敗的七階，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名字的七階。

此時，新的力量降臨了戰場，不，這股力量一直都在。

某個普通的戰士站了起來，她身上的金屬尖刺在退去，那身機動裝甲也在退去，顯露出了裡面華貴的、黑金兩色的主教袍。

這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性，寬大的主教袍像巨大的裝甲一樣籠罩著她。

她看起來似乎是人類，但面容如同機械一樣冰冷肅穆，面板甚至有點半透明的感覺。

“七階？”

希爾維亞的聲音很不確定，她並不認識這位主教。

主教正在飄向那個被粉碎了的七階敵人，但此時她也隨手一揮，口中發出了某種金屬樂器一樣的聲音。

明明不像是任何語言，但王水隔著許多層通訊的限制，依舊聽懂了她的話：

【神諭·金屬淨化】

一陣能量波動散開，那些五階助陣者身上的金屬尖刺瞬間崩碎，大量的金屬碎屑向外慢慢湧出，並老老實實的聚整合錠。

主教來到靈魂萎靡的七階敵人身旁時，李君輕微微欠身行禮。

這就讓王水和希爾維亞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以李君輕的地位，他居然在向另一個勢力的某人行禮？

而他對羅素家族，對王水這個莫名冒出來的傢伙的最大敬意，只是代表獵魔人組織、代表灰霧世界，說了幾句客氣話而已。

在王水大膽猜想時，那位主教大人也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然後伸手展示出一個不斷自我擰動的暗金色魔方。

那個七階敵人的機械靈魂，立刻被吸收進了魔方之中。

王水看不清魔方各面上的文字，但他知道，這件事要告一段落了。

果然，就在這邊剛剛莫名落幕時，維特也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的機動裝甲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而那個星界大鱷魚扎耶爾也不見了。

“扎耶爾跑了，他撕裂空間的能力恢復後，感受到了你們的氣息，便直接溜了，那是個老油條，不用追了。”

很多人都能看出維特和扎耶爾在划水，但他們確實完成了自己的劇本。

一切都在計劃中，一切都皆大歡喜。

星球守衛這邊僅付出了不到一千人的生命，就留下了百萬計的機械靈魂，其中還有一個七階的傢伙。

而他們甚至沒有五階死亡，大勝！

至於後續的戰爭災難統計，城市恢復，展會恢復之類的事情，王水再沒有關注的興趣。

夜晚，維特也回到了古堡群，他沒有受傷，但神態中有股抹不去的疲憊。

王水讓他早點休息，但在維特離開前，王水還是直接詢問了那位主教大人的身份。

“我不知道。”維特笑著回覆了王水。

他的微笑不是敷衍或者諷刺，他只是在表現自己安於不知道。

“以你的身份，居然不知道她的情報？”

王水更好奇了，維特是貼身男僕，這是僅次於管家的職位，他在羅素家族中的地位，遠比一些草包「羅素」要高。

而且他的能力很強，也很受羅素大公的器重。

對此維特真的無法解釋，只能補充了一句：

“也許我曾經知道，但現在真的不知道了。”

原創劇情快結束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