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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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無數的戰鬥，無數次的瀕死體驗，死亡變得沒有那麼恐怖。

但終歸，希爾維亞也只死過兩次。

第一次死亡很恐怖，然後她在夢境系統的指引下醒來；第二次死亡，算是比較平淡，然後……

希爾維亞睜開了眼睛，或者說她以為的，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覺醒者介面消失，她視線裡的光線螢幕上，是類似於機動裝甲內的火控介面。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傢伙正在開著車，她想要抬抬頭，結果……她飛了起來。

“歡迎再次醒來，在你發飆之前，請耐心聽我解釋，我不想再停下來修車了。”

再次？發飆？

希爾維亞很奇怪，王水則指了指車子中控臺上用鍊金術現做出來的小鏡子。

鏡子裡面對映出來的是一臺微型探機，是一些斥候性質的機動裝甲經常會帶的機械構造體飛行器，用於探測周圍環境。

“——如果是靈魂轉化成數字生命形態，轉移進入到【機械構造體】上也是很正常的，我怎麼會發飆呢。”

探機並沒有音響這種東西，希爾維亞的聲音直接在王水的腦海中響起。

“這是你第三十六次醒來，或者說，你是第三十六號複製體，伱的記憶停止在了本體死亡的瞬間，而你的生平，你的靈魂特徵，在消散之前備份到了這裡。”

王水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繼續說道：

“數字生命形態的靈魂，比我想象中要複雜，箇中感受我也沒法感同身受，這是你前面崩潰的記錄，做好心理準備吧。”

說著王水將一份電子檔案發給了希爾維亞。

【1.發覺自己不是原本的靈魂，只是擁有同記憶的數字生命而自我崩潰。】

【解答1：記憶、見聞、思維模式等資訊構成了靈魂，承載了這些的數字生命靈魂就是自我，認清後靈魂逐漸穩定。】

【2.失去了身體和覺醒者的身份，大多數超凡力量喪失，但保留了天賦和一定的戰鬥能力，自查發現靈魂本體被禁錮，以為被騙，憤怒之下引發了「能量爆流」，車子被炸飛，然後自我崩潰。】

【解答2：詳細解釋靈魂轉錄的效果，「思維鎖」對於低算力數字生命是絕佳的保護，也是我僅有的手段，並不是欺騙。】

這裡還附帶了一份資料。

希爾維亞仔細讀了一遍，她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弱小，也明白了自己被完全控制的事實，然後繼續看了下去，直到看完這35條。

“是的，我騙了你。”

王水非常坦誠，“轉錄靈魂成為數字生命不是沒有代價的，這份技術的底層就是完全控制。現在，作為補償，只要我不死，你也可以無限次的在我的思維中重生，而且我可以開放實時儲存記憶，讓你不至於每次醒來都回到現在的狀態。”

希爾維亞沉默了，完全沒有了將死時的話癆狀態，或者說，平時的她話就不多。

“我沒有玩弄你的靈魂。”王水態度很平淡也很認真。

他原本就是打算測試【思維鎖】，之前他的資料都是基於沒有情感和記憶的人工靈魂。至於第一次對人使用就捕捉了一位五階大佬，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為會控制不住，導致希爾維亞成為自由的數字靈魂。

“我需要安靜一下。”

希爾維亞控制的探機自動關閉，落在了副駕駛上。

王水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對於擁有自我意識的靈魂，【思維鎖】的控制過程沒有人工靈魂那麼簡單，

完全控制是沒問題的，但只要王水為希爾維亞植入命令和愛好，她的自我意識就會消失，要麼崩潰，要麼就變成類似人工靈魂的存在。

是的，36號希爾維亞之前，王水也測試過定製化的奴隸希爾維亞，但她們都變成了新生嬰兒一樣的懵懂存在，記憶和經歷不能讓她們擁有成年人的思維方式。

王水可不想找個閨女從頭培養，只能再次啟用了原版的希爾維亞。

【思維鎖】技術出現了很多新的問題，良性的問題，需要王水投入時間去研究，但他現在……王水在糾結別的事情。

他正在回鐵鋒城的路上。

原本王水以為，再危險的任務只要能讓自己能活著回去，他就能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回到那個破修理店，回到他熟悉的二樓臥室，回到他心愛的椅子上，繼續他的慢慢學習和提升，然後等待半年後的下次穿越。

但現在他猶豫了。

黑哥這個人，雖然又人渣又摳門，但王水對他一直是蠻感激的，畢竟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是黑哥收留了他。

他自己原本也以為哪怕是賣命的活兒，也不會影響黑哥和他的關係。

然而，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王水的一個朋友找他借錢，金額不大，王水抱著一種，就算他不還，也不會影響我們感情的心態借了出去。

王水不是沒有聽過「談錢傷感情」這種話，但他不相信這一點點錢會對他們的友情造成什麼傷害。

最後，王水沒有損失金錢，但失去了一個朋友。一起玩鬧長大的好哥們兒，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現在，王水也有了同樣的感覺，和借錢不一樣，他和黑哥的關係更復雜，這種感覺也讓他明白了，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對於黑哥，王水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摸魚的員工，可以是說笑的物件，也可以是棋子。

這次賣命事件之後，兩人之間升起了一道不可攀登的壁障，或者說這種壁障原本就存在，只是兩人性格的融洽讓王水忽視了壁障，也忽視了黑哥的高高在上。

如果王水是個舔狗，是個隨遇而安的社畜，他就會嚥下自己的煩悶心情，無事發生一樣回到安逸且相對安全的黑哥麾下領個賞，最多抱怨幾句要求提升待遇，甚至於，他可能會把希爾維亞的靈魂交出去。

黑哥他們這麼想救希爾維亞，如果知道希爾維亞有靈魂備份存在，肯定捨得出錢。

但王水不是舔狗，他和一言不合就崩潰的希爾維亞很像，他有著自己也清楚的傲慢靈魂。

而且現在看來，在黑哥手底下做事並沒有很安全。

車載地圖上已經出現了鐵鋒城的標誌，王水思考了一路，最後還是把數字合同的解除申請發了出去。

……

……

花街，精靈之泉。

黑哥，或者說【愛德華·卡文迪許】，正躺在巨大的植物花床上享受著小精靈的按摩，空氣中氤氳著水霧，但環境清新涼爽，還充滿酒香。

但黑哥久違的沒有宿醉，他躺靠在類膚質感的靠墊上，瀏覽著大量的報告文件和私人衛星傳來的影象。

陰雲密佈的「鏽劍要塞」只有在幻月升起時才露出了下面血腥的戰場，黑哥手裡也就只有希爾維亞爆殺帝國五階時的圖片和短暫影片，他安插進去的各種眼線都死了個乾淨，其他的，只有各方勢力迅速整理出的推測式情報。

王水做到了，他給了希爾維亞最後一舞的機會。

其實，看守希爾維亞的地方並沒有特別嚴厲，真要奔著救人，哪怕被其他戰區干擾也不是問題。

黑哥不清楚這是不是前【毀滅半影】副團長蒙德的陷阱，鐵鋒城裡的人也都是類似的想法，雖然不想希爾維亞死，但他們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戰線，大概要收縮了。

黑哥權衡著利弊，計算著鐵鋒城化作前線，敵人壓制過來的情形，計算著他又能賺到多少。

答案並不複雜，他會賺更多。他甚至要擴充團隊規模增加生產來應對物資緊缺！

希爾維亞已經死了，連靈魂都消散了，這是諸多勢力多方查驗過的訊息！

鐵鋒城變得更加危險，但也會變成一塊更大的蛋糕。

年輕帥氣的金髮人渣露出了微笑，局勢掌控者的微笑，現在，他離蛋糕最近，而且已經手拿刀叉。

叮咚——是系統提示聲，最低階那種。

黑哥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然後笑容變成了冷漠，這是一份合同解約的提示，來自王水。

半年前，習慣性投資籠絡新人的他救濟了王水，簽下了一份他不怎麼在意，但看起來比較苛刻的合同，因為如果表現得過於殷勤，會被弱勢一方防備。

當時的閒子現在立了大功，如果希爾維亞一聲不響的死掉，加上【毀滅半影】的叛離，鐵鋒城很可能會被帝國的兵鋒直接吞噬，那樣黑哥的損失就大了，王水在這方面的功勞毋庸置疑。

黑哥不是沒想過機靈的水仔會有小機率活下來，他甚至早就對怎麼獎勵這位小老弟有了安排，但沒有想到，小老弟還蠻有性格的。

「喲，居然還活著，不回來了？」

黑哥發出這條資訊時，嘴角恢復了笑意，使用歸使用，欣慰歸欣慰。

「嗯，僥倖，不回來了。」

王水的回覆很快，也很果斷，黑哥只是搖了搖頭，在解除合約上籤了字，甚至沒有申訴提前解約的那點兒賠償，算是給小老弟的補償吧。

「好聚好散，當我欠你一次花酒，隨時可以來取。」

「謝謝。」

最後的發自內心的感謝之後，王水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然後又沉重了回去。

弱小就是原罪。

王水第一次有了立刻進入任務世界提升自己的想法。

以前他不主動，是對於自身的不自信。以前的他，不知道怎麼獲得技能，身體素質又弱，更沒有戰鬥經驗。

現在他沒有那麼怕了，只缺一個合適的世界。

王水心思亂飄時，鐵鋒城已經近在眼前，此時，一條纖細而有力胳膊悄悄勒住了他的脖子，力氣很大！

裝甲車迅速靠邊停下。

“我的劍呢？”

慵懶軟糯又平淡的特殊嗓音從身後傳來，王水趕緊翻物品欄，很快就找到了白貓的古作劍，並連鞘丟給了她。

然而脖子前涼絲絲的小臂只是短暫一鬆。

被安全帶綁在椅子上的王水，突然跟著椅背一起向後倒下，白貓憑藉著柔韌的身體越過他，迅速扭轉過來，壓到了王水身上。

擁有【武術之基】練過拳腳擒拿的王水剛想反抗，就被白貓超強的力量壓倒。

明明只穿了件簡單的白色短袖，中間還有被斷刃切開的口子，白貓的力量卻比穿著機動裝甲的王水還要強許多，更何況王水現在還沒穿裝甲。

“你救了我，謝謝。”白貓在壓制王水的同時，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額，好吧，只不過是拔出了斷刃而已，圖哥他們……”

“他們都死了，”白貓的語氣很平淡，“我要尋找新的獵團，所以，下車。”

王水居然明白了白貓跳躍性的思維，問道：“你是叫我下車？”

“嗯，這輛車是我們獵團的。”

“可是我救了你！”

“你想要多少錢？合理範圍內，我會打工償還的。”

王水有些驚訝，有些無語，更多的還是無能為力，壓在他身上的強勢大貓腦子很愣，但一點都不傻。

他嘆了口氣：“車給你的話，報酬……你身上有多少錢？”

“因為我總是亂花錢，所以除了基本物資，所有錢都在圖哥那裡，我們團都是。”白貓理直氣壯。

圖哥，你真就是帶了個幼兒園團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