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翻書少女，一如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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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少女那充滿殺傷力的笑臉，陳星已經漸漸習慣下來了。

雖然於他而言，少女那驚為天人的面容依舊有些難以招架，但起碼他已經產生一定的抗性了。

就是這種對於審美的提升，不知對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反作用...

在陳星心裡面，少女有很多面。

一面呆萌，十分可愛；一面颯爽，英氣十足；一面純潔，對他的相信幾乎盲目...

她相信他不會害她。

除此之外，少女容易害羞，有點嘴硬，一個實打實的傲嬌。

但不管怎麼說，少女那一身武力、那一身知識、那一身教養，似乎都在證明著少女的不簡單。

千人千面，每個人心底裡面都會藏有極深的秘密。

陳星是如此，他正看著的君沐依亦是如此。

少女的神秘，吸引著陳星。

星期天，週末，早晨。

依舊不用打工的陳星坐在沙發上看著閒來無事在看手機的君沐依。

因為新買的衣服都要洗一遍，所以現在少女穿著的衣服依舊是陳星的。

淡藍色的十分顯大的短袖，黑色的短...中褲。

對於少女能將他的衣服穿得看起來大很多，陳星早在昨天便有認識。

但看了這麼幾遍，陳星依舊想不出來為什麼小小的少女，能夠爆發出那麼大的力量呢？

昨天晚上回來後，君沐依便將買回來沒有拆開的手機拆開包裝，裝好電話卡，下載好了一系列的必備軟體。

陳星當時看著少女在繫結銀行卡，便湊過去看了眼少女的銀行卡餘額。

果然是實打實的富婆。

整整二十四萬多。

兩人昨晚互相加了某信的好友後，便紛紛睡了過去。

陳星想起少女昨天那對門衛老王說的名字，不由得有些頭疼。

“沐依，為什麼你下意識地就會說自己的姓氏是李啊？”

正在看著某種東西的君沐依聽到陳星的聲音響起，抽回心思，看向他，“我就跟你和那王叔說過我叫什麼吧？何來下意識一說？”

“那你那天跟我說自己叫李沐依，一定有原因吧？”

“我早就猜到你會問我，早有準備而已。”

“你真棒。”

“謝謝你。”

陳星有些無奈地看著殺死了對話的少女。

原本打算繼續看下去的少女又是抬起頭，蹙著眉看向陳星。

“還有事嗎？現在幾點了...都快十點了！還不去買菜？”

君沐依有些不爽地看著某個說好九點出門買菜的人。

而原本打算不出門買菜，再帶少女出去吃飯的某人心虛地咳了一聲，連忙起身。

“你想吃什麼？”

“反正我都可以，你怎麼湊合怎麼來吧。就做一些你平時會買的東西就好了。”

“那好，那這樣的話我還要把明天后幾天的東西都買好。”

陳星按照接下來的安排，估摸著要買什麼東西起來。

對比之前買的量，他要買多一份。

就在他想好的時候，拿起鑰匙的那一瞬。

依舊正經坐在沙發的少女放下手機，道：“為什麼要把後幾天的東西備好啊？”

“哦，忘跟你說了，我要打工的。我父母留給我的那筆錢只夠我上完大學，要是我想要買點什麼的話，我還要去打工。”

“你這幾年都是這樣嗎？”少女看著那個一臉平淡的陳星，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絲她很少有的情緒。

陳星沒察覺到少女的異狀，自顧自地繼續道：“差不多，就是我高一十六歲後才開始的，不然會算童工，即使我想去打工，也沒人敢招啊。”

少女重新拿起手機，但不知為何又是放下，她看著陳星，道：“你是做什麼的？會很累嗎？工資多少？”

陳星望著少女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微微一笑，“就是便利店的小員工，要麼推銷要麼坐在前臺收錢，不過因為在市中心，人流量還是蠻多的。這份工倒不算累，畢竟不用太陽底下站著。工資的話，一天六小時，每小時二十塊，或許是老闆娘知道我的情況，每天多給我十塊錢，當然，這其中不包括休息時間的。”

“也就是一天一百三嗎？嗯...那你休假情況...？”

面對刨根究底的君沐依，陳星沒有任何不耐，而是慢慢道：“如你所見，週末放假。不過就苦了我那些前輩姐姐們了...他們週末休假不了。還要問什麼嗎？我出去了，再不去就只能挑剩的了。”

雖然這個點已經是挑剩的了，但陳星就想看一下少女的反應，以及逗一下她...

果不其然，聽見只能挑剩的，少女急忙起身走到他面前將他往門口推。

“還不快去！都沒好的東西了！”

極力阻擋少女的推移，陳星這時真的確定了少女並不知曉一些生活上面的知識。

不，應該不止一些，是很多。

“那誰還問我問題啊？難不成某人想要包養我？”

“包養？”

陳星默然。

這小小少女連這詞都不知道的嗎？

“唔...快給我去買菜！還有，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很想揍你。”君沐依被陳星側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著，當即便伸出拳頭，在陳星面前揮了揮。

看著某人伸出的小拳拳，陳星不敢再作。

其他人可能是真的小拳拳，但她的小拳拳的確小，但威力必定極大，定然不是所謂的粉嫩小拳。

雖然她的手的確有點好看...

被推出了門口，陳星剛想轉身，便看到了門緊緊關了起來。

這個屋子的主人有些奇怪誰才是這裡的主人了。

而關好門的少女此刻抵在門後，拿起手機開始查詢包養一詞的意思。

片刻過後，少女的臉上又掛起了一層紅暈。

這個浪蕩子，還想著吃軟飯！

雖然她當時的確是這麼想的...想要讓他不繼續打工，她當作僱傭他每天給他錢。

少女轉過身來，透過貓眼望了一眼門外的情況，發現那個人真的去買東西后，少女放下心來。

又是想起剛才的事情，少女連忙搖了搖頭。

聽著陳星那用著平淡的語氣道出的生活，少女不知為何總會感到心中有點痛。

是可憐他嗎？還是有著其它的情緒？

小小少女又是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

但透過他所說的話，以及他那晚無意間露出的有點痛苦的神情，少女知道他過得並不是那麼好。

那麼她呢？

少女捫心自問起來，最後第三次搖起頭來。

比不了，這是兩種極致。

不再多想，君沐依從門口那邊往客廳走去。

她先是走到了陽臺，看著掛滿的衣服，少女有些開心。

那些衣服她都很喜歡。

看到那角落間孤零零的男生衣服，少女更加開心。

他的衣服沒她的好看。

看著碧空萬里的外面，少女心情有些波動。

她嘆了一口氣。

還要呆一個月左右啊...要不要她提前打電話回去？唔...不行，還是不能打亂順序。

想通這點，少女擺出拳架朝前打出一拳。

一拳過後，少女皺起眉來。

衣服也太鬆了...唉，算了算了，反正時間也過去了，不用天天練。

有些遺憾的君沐依回過身去，一眼便望見了在陽臺門口對著的電腦。

想起昨天翻到的那些白花花的影片，少女便生出一口氣來。

這人怎麼看這些啊，還收集了那麼多...

她當時右鍵了一下，看到一共一百多部，看了眼那佔的空間，當時都驚了。

嗯...要不要幫他給刪了？就當為民除害了？

小小少女又是搖起頭來。

不行不行，她不能這麼沒禮貌，都答應別人不再提這些，她也不能亂想。

看了眼有些空落的屋子，君沐依坐在沙發之上，看向了餐桌一旁的冰箱，看向了對著的電視，看向了那半開著門的廚房，看向了那陽臺隨風展動的衣裙，最後她看向了頭頂的大風扇。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嗎？

雖然知道曾經的鄰居照顧他到了初中，但君沐依依舊有些彷徨。

這樣的他，很壓抑吧。

但想到他有朋友，少女自嘲一笑。

她似乎好像沒什麼資格幫助他啊。

畢竟他們半斤八兩的。

想到陳星說過的書房，少女起身，踩著拖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輕推門扉，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嚇了君沐依一跳。

“什麼啊...這門多久了啊。”

呢喃一下，少女看見一片漆黑的房間，在牆邊摸索一會。

啪嗒一聲，燈亮。

看著被厚厚窗簾遮住的窗戶，君沐依三步並兩步，趕忙把窗簾拉開，隨手開啟了窗戶。

新鮮的空氣重新貫入房間，少女回到了開關那裡將燈關上。

不關的話，可能要被某個人唸叨。

看著那靠在牆上的兩排擺滿書的書架，少女看到了很多書。

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數物工活，生物雜學，一有盡有。

君沐依看著這麼擺滿了這麼多書的書架，不禁咂舌。

他都看過嗎？

不過...這分類分得是真的隨便啊...

看見講述外國曆史的書旁邊擺著本時間簡史，少女頓時有些氣得牙癢癢。

又看到一本古詩集被兩本醫學書夾著，少女已經有了將某人揍一頓的打算了。

眼不見心不煩，少女索性抽回視線，望向那在窗邊的一套桌椅。

拍了拍椅子，發現上面沒有灰塵，少女安心坐下。

朝桌子吹了口氣，依舊沒有任何灰塵，少女滿意地將雙手擺在了上面。

看來裡面那麼悶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不是他沒怎麼進來。

要是有這麼多書還不好好珍惜，他真的該打。

不過...他那經濟情況這麼差應該不是買這麼多書的原因吧？

念及此，少女再次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兩排書架。

一排書架分兩側，都放著書。

一層一邊起碼能夠放二十五本書左右，然後有兩側，也就是一層能放五十本書。

君沐依望著這六層書架，微微點頭。

也就是一排書架能夠三百本書了。

兩排書架，目前只空出了一層書架。

也就是說這小小的房間，便放了五百五十本書左右...

君沐依隨手拿了一本唐詩選集，坐回了房中唯一一處能坐下的地方，小心地翻起書來。

看到某人那像蚯蚓的字跡，少女掩嘴笑了起來。

她不斷地往後翻去，每一首詩歌都被寫著註釋。

而她不是在看著一本唐詩選集，更像是翻著一本名為陳星的書。

她見著曾經那個小小少年的醜不拉幾的字跡一步步變得十分端正。

再到一股狂氣自發。

再到十分平淡，平平無奇中卻透露著那有些專注的書法。

雖比不上書法大家，但也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番意味。

橫撇豎折。

他就像一個作家，細心刻畫著自己的每一個字。

寫者無意，但讀者有心。

君沐依一邊翻著那一首首被註釋著的詩歌，一邊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他寫了自己的想法，猜測那些前人作出此詩時的心境。

他不像一個少年，更像一個老來得道的老人。

一首首詩歌，君沐依也都有印象。

若非無聊，她都懶得翻。

而這次，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這些詩歌。

在少年的批註之下，這些詩歌彷彿多了些許靈性。

時而宏大，時而細膩。

蜿蜒流轉，一馬平川。

無論是醉臥沙場，還是船中客來。

那個不知是孩子還是少年的他，都一一批註。

翻到一首描寫俠客義氣的詩歌。

那首十分經典的《俠客行》，那句耳熟能詳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少年的他只寫了一句話。

俠之道，非如此，卻是如此。

君沐依有些奇怪，但看到他接下來批註的話語，啞然失笑。

【所謂卿本佳人，我想的是一女俠。如此一來，便可與我一道，同闖江湖，可是，如何尋得？陳星啊，以後記得要找個帶著一分英氣的女孩，一分就好，那樣啊，你就有個女俠陪在你身邊了。】

男生都有個武俠夢。

少女是第一次那麼明顯地感受到這一句話的真假。

這就是他嗎？

...

而遠在市場還不知道自己當年的批註被一覽無餘的某人，打了個噴嚏。

那個賣菜的老闆見到他那狠狠地抓著一把菜，十分心疼。

“小夥子，打噴嚏就打噴嚏，這麼用力抓我菜乾什麼？”

“抱歉啊嬸，這把娃娃菜我買了。”

付錢的時候，那人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背後有點涼，接著又是打了個噴嚏。

“誰在罵我啊？”

...

放好方才的唐詩選集，君沐依將目光重新放到書桌上的角落。

那裡孤零零地放著一本筆記。

剛翻前幾頁，少女有些驚訝。

因為上面記錄著什麼什麼書放在哪一層哪一位置。

君沐依連忙看向方才她放的唐詩選集的方向，鬆了口氣。

她記性很不錯，還好沒放錯地方。

對於某人特殊的排序方法，君沐依一時摸不著頭腦，但她還是慢慢翻了下去。

這本筆記一如方才的唐詩選集一樣，字跡慢慢變好，最後有了自己的意味。

看著一系類分類，君沐依知道了他的書架中被分為了哲學、人文社會科學、文學藝術、歷史地理、自然應用科學這五大類。

其中文學藝術佔了比較多，其次便是平齊的歷史地理和自然應用科學兩類。

出於好奇心，少女繼續翻了下去。

然後她知道了這本筆記並沒有那麼簡單。

它還是本類似日記的記錄，瞅著像是自傳，但又不像。

博覽群書的少女有些難堪，她對於這種不倫不類的書其實蠻不喜歡的。

看還是不看？

再者，若是看的話，他知道了她翻看他的記錄，會不會生氣？

終究是不看的利大過看的利。

君沐依不再多想，小心地將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筆記本重歸原位，然後起身找了本歷史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由於是一段段歷史，少女隨意翻開一頁當作故事書看了下去。

微風吹過，少女全部心神集中在書上。

按住了被風吹起的書頁，少女卻是沒有餘心搭理那紛飛的鬢髮。

翻書聲如同樂章，時有波瀾。

但少女的心境如同止水。

見到有趣之事時，才會泛起點點漣漪。

少女的酒窩又是現出。

卻又突然，少女的柳眉蹙起，似是有著點點憂愁。

默默回到家裡的陳星，一走進書房便見到了這樣的情景。

少女髮絲紛飛，眸中神色自信。

纖手翻書，紙張輕落。

她如畫一般，靜坐在那裡。

只有風聲，心跳聲以及翻書聲。

看書的少女多了些許英氣，行走在名為歷史的江湖。

一如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