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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或許是‘四靈’想和你改善關係的手法。畢竟你當了他們這麼多年的手下第一大將,本事與經驗難有人能匹敵,他們拉攏你都來不及---”

“那不叫拉攏,叫監控。”

“你想太多了,不過我看他們這次派給你的搭檔滿厲害的,由她輔助你,相信定是如虎添翼。”

“你見過她?”

“在還沒派到你這兒來之前,就已經在‘四靈’的府裡見過啦。她可是‘四靈’手中的小寶貝,聽說還非常得寵。原本‘四靈’之一是打算將她收房的,可是被臨時派到你這兒的指示耽擱。我想她在你這兒受訓完了,應該就會回去準備當新娘。”

清遠視而不見的凝望地面。

“我雖然不是你們這個怪組織的一份子,也不該洩漏這些禁止流通的小道訊息,可我實在擔心你的處境,不得不提點你。其實‘四靈’對你的寄望很深,你就別再任務中老搞些令他們不悅的把戲。該殺就殺,該砍就砍。你是個玉面羅剎,記得嗎?吃人肉,噬人血是你的天性,別砸了自己建立多年的招牌。”

清遠靜靜的合上經卷。

“雖然他們派來的小丫頭有點被保護過度,但資質不錯,就是缺乏訓練而已。你可以趁著這次的任務好好調教她一番。”

“什麼新任務?”

“燒燬四法王經。”

英繪啜了口酒,潤潤喉:“真搞不懂你們內部之間的機密,幹嘛老找我這種不相干的人傳遞。”

“這就是外行人的方便之處。”

“好了好了,別跟我扯太多有聽沒有懂的事。”要不是事關清遠的安危,他才懶得趟渾水。“反正把四卷經書確實焚燬,就能抵消你之前沒宰掉那兩個老傢伙的不當處置。將功折罪,划算得狠。”清遠來回撥弄書頁,茫然凝望杯緣。

“而且這個任務給得多好,只負責處理東西而已,不用動刀見血。”

“愈容易的任務,愈多陷阱。”

“清遠,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對人真的太防範過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的那樣心機深沉,你不必把所有人都當敵人。”

“是啊。”七歲那年差點被同伴一刀捅死之前,他也抱過這種想法。

“你還在為自己沒奪得‘白虎’之位的事感到不甘心吧。”

清遠停下手上無意義的動作。

“我本來也以為,‘四靈’之中的‘白虎’寶座會由你奪魁。你的資質,你的完美戰跡,你的絕倫武藝,你無懈可擊的演技---你有絕對的資格成為‘白虎’的,只可惜,你血統不純。”

“英繪。”

“我覺得他們也真是無聊,做事憑本事,跟血統有什麼關係?不過我勸你也別在意這些頭銜,‘四靈’說穿了,也不過是四個來頭很大的小嘍嘍,還不是得由人擺佈?像你這樣只管接任務,不必參與源頭的商議還比較好。一身拳腳功夫都已賣給他們了,就不必連腦筋也一起賣。”

“我對他們不是這樣的心態。”

英繪一副‘我瞭解’的模樣拍拍他的肩頭。“在老朋友面前,還逞什麼強?你以前是怎麼苦過來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格格!”三昧焦急的衝進涼亭。

“三昧怎麼近來變得好浮躁啊。”英繪笑笑。

““託某人的福。””清遠冷道。

“他跑來第四趟了吧,到底有什麼大事?”

“你無法插手的事。”清遠一勾手勢,三昧立即附耳稟報。他靜靜聽了好一陣,神色淡漠,“乾脆捏死她算了。”

“誰啊?”英繪豪氣的眉毛都跳起來。

“‘四靈’的小寶貝。”不親自走一趟不行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英繪馬上興高采烈的跟上去,在發現他前去的方向時,不覺愕然,“你怎麼是回冷泉苑?你把那個小丫頭安置在裡頭了?”

冷泉苑向來是個禁地,就連清遠的手足,未經他允許,也不得擅闖一步,他怎麼把一個陌生丫頭安置進去?送來受訓的新手不都是安置在後棟的伙房裡頭嗎?

還沒踏入冷泉苑,老遠就聽見一窩女人廝殺打鬥的尖叫的哭嚷。

“你最好先別進來。”

“為什麼?”英繪怪叫。“平常我不都是這樣來取自如的?”不經傳即可出入冷泉苑,可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友情特權。

“不是不讓你進去,而是不方便。”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小搭檔而已,不行嗎?”

“如果她有穿衣服的話。”

“啊?”英繪傻眼。

一入廳裡,果不其然,一票姣容殘亂的鶯鶯燕燕全都委屈萬分的撲上來,爭先恐後的哭訴。

“格格,我們真的再也受不了,那個小妮子簡直是頭野獸!”

“是啊,這幾天光是教她如何梳理自己的工作,就已經弄得咱們渾身是傷,人家再也不想教了。”

“我們向來負責伺候您的,為何還要伺候那傢伙,任她欺負?”

各個女人們髮髻歪斜,衣衫扯的歪七扭八,花妝糊成一團,有的像被潑了茶水般的溼漉漉,有的像跟貓纏鬥過的慘兮兮。瞥見被茶水波及的書架時,兩團冷焰立刻竄出清遠的雙眼。

“她人在哪裡?”

“躲在那兒!”女人們熱切的為他指路,欣喜的目送他森寒的背影。

書本向來是他的心頭肉,一點損傷都是大忌。不管弄溼書櫃到底是誰,始作俑者絕對脫不了罪!

清遠冷然跨入陰暗套間時,榻角里頭的小黑影縮了一下。

“還躲什麼呢?”他溫柔的令嫣然脊背發涼。

“不是我起的頭。”

“每回亂局你都這麼說,換個藉口吧。”

套間外傳來侍婢們傲慢的笑鬧聲,一記邀英繪到苑外石亭賞花的嬌聲軟語,嫣然就知道她完了。她們故意把客人支開,正是方便清遠在裡頭盡情扁人。

“站過來些,把手伸出來。”

輕柔的低喃,讓嫣然一顫。她最怕的細藤鞭正優雅的拎在他的身側,等待出擊。

“嫣兒?”

“你---你不能再打我的手心了!我上回被你打的,到今天都還沒消腫,再打下去,我手都要廢了。”

“別擔心,我知道怎麼打,只會痛,不會廢。伸出來。”

她急得快掉淚,她以前從沒被打過,從不知道自己很怕痛。來清遠這兒卻三天兩頭的被揍,揍得她都不太敢接近他了。

“為什麼---一定要打我?今天的爭執又不是我的錯---”

“嗯?你忘了我之前教的規矩了?”

不準辯解。她知道,可是冤枉的板子已經捱得她快受不了了。

“我過去也是這樣被打大的,如果你要受訓,就得經歷這一關。”

“亂講,你只是想把我逼回主子那兒去。”

“沒錯,伸手,否則就快點滾,跟你主子撒嬌抱怨去,反正他很疼你,不是嗎?”

“我才不會這麼容易就逃回去!”

“伸手,別讓我再說一次。”

她小臉全擠成一團。英勇放話是一回事,捱打又是一回事,她漸漸的明白鐵骨漢子根本不像書上寫的那麼好當。

“閉近嘴巴,別讓客人聽到你雞貓子鬼叫。”

她從陰暗角落緩緩走出來,顫巍巍的伸出紅腫的兩片小手心。

“老規矩,掉一滴淚,多五板子。縮一次手,多十板子。”

不怕!不能哭,不能叫,不能縮!他就是故意要她在這待不下去,放棄學習與搭檔工作,她不能輸,拼死也要纏到底。

第一鞭狠猛抽上去時,嫣然差點放棄之前的宣言,痛的悶聲嗚咽,眼睛閉得死緊。緊接著一鞭又一鞭,兇狠的力道幾乎將她打的跪下去。

“手抬高。”

他的輕喃中不見任何憐惜,連續的劇烈擊打聲中突然爆出斷響,由筒子裡又抽出新的一支,繼續重懲。

“站好,我沒叫你跪下。”

可是---她好痛,痛的快站不住了。

“哭了嗎?”他以藤條勾起了她的下巴。

“沒有。”她瞠眼怒喝。

布幔間隱約透人的管線照上她的臉,令他微怔。

“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沒有!”

“下次回到在我這兒該遵守規矩了嗎?”

“知道了!”

“很好。”他丟開鞭子,旋身而去,留她一人待在森幽套間裡。

嫣然縮坐在小榻上,一邊哭,一邊使勁的吹著小手。掌心像起火似的燒痛得緊,灼烈感怎麼吹也吹不熄。他的確知道怎麼打人,柔嫩手心經過那麼激烈的鞭荅,不見絲毫傷痕,卻腫得像個大紅饅頭,握都握不起來。

清遠討厭她,為了某種她怎麼想也想不透的理由,他就是討厭她。

奇怪的眼淚一直掉下來,掉在燒腫的手掌上,一點感覺也沒有,手好痛,痛的眼淚都不聽話了。

還是不要當他的搭檔算了,就照他上次說的那樣,學習當他的女人就好。可以像那些侍婢舞娘一樣穿漂亮的衣裳,和他說說笑笑,在床幔裡頭莫名其妙的鬼叫,何必硬要當個令他厭煩的爛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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