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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異變,此情此景,簡直比盧仚曾經有一段時間,用最霸道、最魔道的手段,強行‘渡化’諸般對手、各方邪魔,將其強行轉化為自己佛國中的虔誠信眾還要來得離譜。

盧仚也只是強行轉化人的念頭、靈智,讓他們從諸般形形色色的人等,化為自己虔誠的佛國信眾……而太瞐大帝的這手段,根本是連天地都要侵染,都要毒化,是強行用自己的道,汙染、感染整個天地萬物,讓宇宙與自己‘天地同歸’。

這種手段,類似佛門那種不講理的‘渡化’之法。

卻比盧仚所知的,佛門的‘渡化’手段更似魔道。

太瞐大帝的本尊,出現在虛空。

太臰大帝怪叫一聲,身邊有無數七彩香氛浮蕩,華美的花圃中億萬種奇花異卉冉冉綻放開來,無數美麗嬌豔的仙女在花芯中翩翩起舞。諸般幻象升騰,無數香氣迷蕩,七彩的光和香,與那白金色的,霸道無比,充斥著高溫和高亮的神光火焰狠狠地衝擊在一起。

很顯然,太瞐大帝的絕對實力強過了這位‘並非本尊’的‘太臰大帝’。

而且,太瞐大帝並沒有收手的意思。

相反,當太臰大帝身邊的七彩香菸升騰時,太瞐大帝怪笑了一聲,很直截了當的衝著太臰大帝笑道:“來,我們兄弟……呃,我們兄妹……嚇,這話,怎麼說都感覺怪怪的……總之,老朋友多年不見,掂量掂量吧!”

太瞐大帝身後,無數重重疊疊的羽翼綻放,無窮的熱,無窮的光,無量的火,無量的光明,好似氾濫的海嘯,好似有一萬億條傳說中的九天銀河衝破了堤壩,蠻橫不講理的砸碎了天穹,衝入了人間。

浩浩蕩蕩、毫無忌憚的力量洶湧澎湃,直衝著太臰大帝轟了過去。

太臰大帝悶哼一聲。

他身邊的花圃好似被烈日暴曬的嬌嫩小草,冒著青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的乾癟、委頓……無數在花芯上起舞的嬌豔仙女怪叫著,皮肉熔化,燃燒,化為彩色的骷髏滿地打滾……太臰大帝的道和法被蒸發,被粉碎,被太瞐大帝的暴力狠狠地按在地上碾壓。

絕對的實力壓制!

如果太臰大帝沒有保留的話,單從兩者力量對撞的表現來看,太瞐大帝的力量,起碼是太臰大帝的百倍不止——同為大帝,同為無上太初天明面上最強橫的,制定了天規戒律的三尊至高大帝之一,兩者的實力差距居然達到了百倍?

盧仚看向了站在一旁,神色澹然,小小的三丈大小的七彩城池升騰浮蕩,內有無量虛空、無數甲士自成一方世界的白娘子——嗯,眼前的這位‘太臰大帝’,其實並非本尊,真正的‘太臰大帝本尊’,是白娘子啊!

她,有多強?

她和太瞐大帝相比,究竟……

盧仚腦海中諸般念頭一閃而過,突然間,那高高在上,釋放出無量的光和熱,將‘太臰大帝’打得狼狽不堪的太瞐大帝,發出輕輕一聲悶哼,七竅中同時有澹澹的七彩香氛湧出。

但是他七竅中湧出的七彩香氛,固然是七彩星光形態,但是散發出的氣息,卻是惡臭無比……那等臭味,盧仚無法形容,只知道,那是噩夢一般的惡臭,那是好似將億萬種不同的生靈屍體,浸泡在類似下水道、茅坑、沼澤爛泥等汙穢場地,浸泡了數千年、數萬年,將所有的臭味都浸透了,釀透了,混合透了後,那等集韻濃厚的味道!

如此的惡臭啊!

臭得太瞐大帝身上那等極致的光和熱都無法驅散,無法焚燬,臭得太瞐大帝渾身都在哆嗦,每個毛孔都開始冉冉的向外散發出一縷縷肉眼可見、宛如實質的臭氣。

在這等臭氣的‘薰陶’下,太瞐大帝的肉身在腐爛,法力在潰散,神魂在崩解,他的道,他的法,他的神通,都開始被異味侵染!

盧仚一手佛光灑落,護住了青柚三女,帶著瞐三七,縱起一道長長的遁光,頃刻間就跑出了已經被太瞐化,此刻又被白娘子的可怖手段弄得‘香氣沖天’的令狐雲天。

盧仚跑得極快,快到那些氣味根本追不上他。

倒黴的,是那些正在狼狽逃竄的令狐氏族人。

就看到虛空中,無數令狐氏族人齊齊翻了白眼,雙手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喉嚨,一個個‘咯咯’做聲的倒在了半空中直抽抽,直接被臭得昏厥了過去。

可怖的惡臭瀰漫。

虛空中,一隻只烈焰升騰的羽翼在七彩的香氛薰陶下不斷地崩碎瓦解,太瞐大帝的身形、氣息、道韻,一切的一切,都在白娘子那可怕的惡臭攻擊下不斷地消融。

盧仚帶著青柚三女和瞐三七,跑得遠遠的,然後一抹明光灑落,化為明鏡,讓青柚三女觀看現場的動靜——盧仚和瞐三七,相隔老遠,依舊能猶如掌心觀紋一般看清令狐雲陸上的一舉一動。但是盧仚剛剛一道遁光衝出,頃刻間遠離了令狐雲陸,幾乎衝出了令狐氏的家族領地,青柚三女如今可沒有這般大神通查勘這麼遠的動靜。

看到太瞐大帝如此氣勢洶洶,好似毀天滅地一般衝殺過來,卻在白娘子詭秘的手段下,這般輕鬆的被打得狼狽不堪……

盧仚驚駭。

瞐三七驚詫。

青柚三女露出同樣的緊蹙眉頭的表情,她們體內隱隱有劍鳴鏗鏘,周身劍韻震盪,同時搖頭不語——對於劍修來說,這等微妙的神通變化、秘法對克的手段,實在是有點過於‘懶得理解’。

劍修麼,不管敵人是誰,不管敵人有多強,當面噼一劍就是她們的本分……一劍噼死了對頭,那自然天下太平,若是沒有噼死,那麼無非是再來一劍的事情。

劍修,很多時候不怎麼講理,實在是‘懶得講理’。

是以,對於太瞐大帝和白娘子之間發生的事情,三女看得是滿頭霧水,但是也懶怠去琢磨清楚。她們向著那邊看了許久,皺了皺眉頭,同時看向了瞐三七。四面八方,虛空中,絲絲縷縷的劍意升騰,有意無意的朝著瞐三七圍了上去。

瞐三七渾身毛孔驟然一抽。

雖然青柚三女的修為完全和她無法相比,但是在這一絲絲一縷縷的劍意升騰之時,瞐三七本能的察覺到了一股極大的危險當頭落下——不是青柚三女,而是整個無上太初天的‘劍’,將她視為仇敵。

瞐三七雙手合十,輕聲頌了一句佛號:“盧仚道友,是吾長輩!”

瞐三七這句話說得,極其的狡猾,很有一點小女人特有的精明。

但是從青殺和盧旵那裡說起來,這話也沒錯啊。

前世,盧旵是青殺的師伯祖,這一世,盧仚是盧旵的親兒子,這麼一折算下來,盧仚是青殺的師伯、師叔級的存在……而瞐三七叫青殺‘大哥’,盧仚豈不是她的長輩麼?

完全沒錯,合情合理。

虛空中,絲絲縷縷升騰的劍意驟然消散,青柚三女向著瞐三七露出了溫煦的笑容。

是盧仚的晚輩啊!

不管這個晚輩是從哪裡算起來的……既然是晚輩,青柚三女就很配合的,露出了‘慈祥’、‘和藹’,好似黃昏餘暉下,摟著大肥貓的老奶奶看向自家孫女兒一般的表情。

令狐雲陸上空,太瞐大帝已經在可怖的惡臭中幾乎徹底消散。

最終,只有一滴極細的光點,極其頑強的、頑固的懸浮在空中,太瞐大帝惱怒的呵斥聲從中響起:“白娘子……不,太臰,你是真的要和我動手翻臉麼?至於麼?”

“你看得清清楚楚,那太瞐帝斧,是我的證道帝兵!”

“這盧仚,在下界的時候,就捲入了樓蘭古城一事……我的證道帝兵,居然認他為主,你不覺得,這事情,很荒謬,很值得探索麼?”

“他,更是捲入了元舙叛逃一桉……他分明在雲槎嶺被元舙身後的人一併劫走,但是現在居然又冒了出來。”

“他的結拜兄弟,更是成了你的心上人!這簡直,荒唐!荒唐……荒唐至極!”

太瞐大帝怒叱‘荒唐’的時候,被白娘子護在身後的胤垣不由得直翻白眼——怎的?我家娘子對我上心,這是戳了你的肺管子不成?

胤垣極其惡意的盯著太瞐大帝。

或者說,你這個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老貨,對自家娘子有覬覦之心?哎,哎,狼子野心,你這老傢伙是不能留了嘿……還是自家娘子下手幹淨利落,直接弄死你拉倒!

太瞐大帝激怒的聲音從那極小的光點中噴出:“你不覺得,這小子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麼?有些事情,尋常人稍微卷進去絲毫,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而他,居然以速度大道凝成了帝璽道果!”

白娘子昂起了頭,冷笑道:“那又如何?總有大氣運者應運而生,每個時代……”

太瞐大帝的怒吼聲打斷了白娘子的冷笑聲:“我們為什麼建立天庭?我們為什麼擬定修煉界的戒律清規?我們為什麼聯手掌控天地大道?我們為何頒發帝錢,將所有人的修煉,全都掌控在手中!”

“我們的終極目的,就是為了讓無上太初天,再也不會有所謂的大氣運者出現!”

“沒有應運而生,沒有應劫而生……所有人,所有生靈,所有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都必須在我們的掌心中,隨著我們的意志運轉!”太瞐大帝怒吼道:“在我等如此周密的嚴防死守下,有這麼一個跳出我等掌控的‘大帝’冒出來,這不正常!”

白娘子翻了個白眼:“囉嗦完了?那就去死唄……不正常?秋桂王是如何證得大帝之位的?天庭,太瞐天,這些年,又有多少人偷偷摸摸的凝聚帝璽道果……呵呵,當年我們擬定的天規戒律,的確是周密無比……可是這些年,你們幾個老傢伙徇私舞弊放縱的人,還少麼?”

太瞐大帝厲聲喝道:“可是,這個盧仚不同,不同,不同!”

“他凝聚的是速度大道的道果!”

“速度大道!”

“以你的修為,你難道不明白?”

太瞐大帝的聲音,化為一縷縷極細的,凝成了實質的白金色光線,‘嗤嗤’有聲的撕裂虛空,洞穿了無數的大道法則,甚至貫穿了令狐雲陸所在這一方天域的時間,在所有人的神魂深處響起。

“無上太初天的根本大道,空間,時間,力量,速度……都有當年那群死禿子留下的手段……”

白娘子不多囉嗦,她微微笑著,周身七彩星光凝成的三丈方圓的城池驟然向外擴散。三丈城池在彈指間,就籠罩了整個天域,將無數星辰悉數含括了進去。在這一瞬間,虛空中諸般氣息升騰而起,無數氣息的味道都變得濃烈了無數倍……

須知道,一切香氣濃烈到極致,就會變成最可怕的臭氣!

此刻虛空中的諸般香氛幾乎凝成了實質,化為諸多肉眼可見的男男女女、飛禽走獸、花草樹木、蟲豸游魚,儼然化為一方世界,自有體系的輪迴運轉……

‘氣味’的道,排斥其他一切道,一切法,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光’和‘熱’,以及‘狂熱信仰’等太瞐大帝主修、主攻,並以此為依仗凝聚帝璽道果的大道法則!

於是,虛空中,那一點頑固、頑強存在的白色光點,‘噗嗤’一聲熄滅了。

虛空中,再無任何光焰浮蕩。

只有極致的黑暗中,‘七彩的香氛’在載波載浮——按理說,湮滅了一切光之後,不會有色彩出現。但是白娘子的道,就是這般神異,她的香氛在虛空中浮蕩,自成一方世界,這些香氛不僅僅有著極度可怕的濃烈味道,更是自身衍化出旁人可以‘感知’的‘光焰色彩’來。

這種感覺,並非‘肉眼看到’的。

而是那氣息充盈四周,侵入身體,沁入神魂,讓你‘感受’到的……這氣息告訴你,她有色彩,有光焰,於是,分明你什麼都沒‘看到’,但是你‘感知到了’……你本能的,從神魂中‘意識到’,眼前這一片漆黑的,所有光和熱都被驅逐的世界,居然是如此的‘七彩迷離’,如此的‘光焰奪目’。

虛空中,一道低沉的聲音‘隆隆’響起:“白妞,你下手忒狠了些。”

白娘子皺起了眉頭,她冷聲道:“不要叫得這麼親熱,我們的交情,沒到這一步。”

那聲音繼續說道:“好吧,你還是老脾氣……白妞……你真個,殺死了他?如果是,呵呵,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白娘子退後了兩步,退到了胤垣身邊,雙手抱住了胤垣的胳膊,眯著雙眼,極其慵懶的打了個呵欠:“我也不知道啊,你要不,自己來驗證一二?”

那聲音遲疑片刻,在此響起:“還是罷了……你們三個,搞不好又在給老朋友們挖坑……我們當年這一批人,活下來的不多,再被你們三個聯手坑死幾個,那可就真是……嘖嘖。”

“不過,白妞,你什麼都占強,什麼都要高人一頭,唯獨這選男人的眼光嘛……你身邊這小白臉,就是你男人?你男人?就這麼個東西?嗤……這都什麼玩意兒!”

胤垣氣急敗壞的想要朝著天空咆孝——這廝說話,太難聽了,吾怎麼也是堂堂一皇帝身份,生得濃眉大眼、器宇軒昂,尤其是女人緣賊好……所謂,撒向人間都是情,自己如此一個風流倜儻的情種,白娘子和自己勾搭在一起,那是叫做一個‘天作之合’啊!

只是,胤垣還沒開口,白娘子已經發作。

虛空中,一縷縷黑漆漆,文字根本無法形容,比之前那好似億萬具屍體醞釀出的惡臭更加恐怖的香風凝成了一枚拇指大小的詭異詛咒,‘嗤’的一聲化為一縷黑煙消散。

虛空中,那聲音怪叫了一聲,用極其惡毒下流的語言咆孝怒罵了一句,隨後虛空微微一震,那聲音急速微弱了下去:“太瞐,你真被白妞給任死了?真是個不成器的小雞崽子……啊呸,死於婦人之手,老子看不起你!”

虛空,驟然一震。

白娘子驅散了所有的光和熱,這一方天域已經變成了極致的黑暗,並且變得極致的寒冷。

光和熱,黑暗和寒冷,這本來就是極致對立的兩種極端概念。

太瞐大帝的光和熱被白娘子出手打滅,此刻在白娘子營造出的無盡的黑暗和寒冷中,一股可怕的道韻升騰而起。

極度的黑。

極致的冷。

黑暗和陰冷充盈虛空,一點黑色的光在剛才太瞐大帝留下的那一點頑固的白色光點原位悄然浮現。黑色的光,這本來就是一種精神錯亂才有的概念,但是此刻,這一點黑色的光,卻‘照亮’了整個極致黑暗的虛空,讓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存在。

從那一點黑色的光芒中,無數蓬鬆的、柔軟的,輕飄飄好似幻影的羽毛‘簌簌’噴出,這些黑漆漆的羽毛急速的盤旋、飛舞,凝成了一支支碩大的華美的黑色羽翼。

黑色的光線縈繞,無數黑色羽翼在虛空中化為一片羽翼汪洋。

最終,在那無數的黑色羽翼中,一條身高丈許的黑色人影浮現——他和之前通體白光、滿身白金色神炎,通體釋放出無量光和熱的太瞐大帝生得是一般無二,甚至臉上一個毛孔的位置都絲毫不差。

但是那個太瞐大帝是極度奔放的,他無時無刻不向外釋放無止境的光和熱。

而眼前的這個太瞐大帝,是極度陰柔的。

他好似一個黑洞,黑暗而冷寂,充滿死亡寂滅氣息,他身邊的空間、時間,一切大道法則都在扭曲、塌縮,不斷的被他吞噬、抽取。

“我應該,多謝你啊,太臰。”這個身穿一裘黑色長袍,唯有面皮白淨異常近乎透明,容貌俊美,因為過於陰柔而有幾分女子氣的太瞐大帝輕聲笑著:“我努力了很多年,沒能自己斬出那一刀……因為你,幫我踏出了這一步。”

“光和熱,固然是好,但是一切終歸黑暗。”

“無論是曾經多麼輝煌的存在,總有寂滅之時……而寂滅,就是黑暗,就是寒冷,就是死亡,就是湮滅……”太瞐大帝揹著手,雙眸深邃猶如黑洞,直勾勾的盯著白娘子:“現在,可以正經的說點事情了麼?比如說,吾的證道帝兵的事情……比如說,吾的愛子隕落一事……比如說,這些事情的最終結果是什麼!”

白娘子皺起了眉頭,上下打量著黑化的太瞐大帝。

光明的背面是黑暗。

這個容易理解,但是真正要從那光焰奪目、光照周天的太瞐大帝,轉化為眼前這個通體黑漆漆,氣息也黑暗、寒冷的太瞐大帝,其中的艱難,不問可知。

眼前的太瞐大帝,是陌生的。

白娘子除了忌憚,更是憑空生出了一絲本能的、莫名的畏懼之意。這個形態下的太瞐大帝,似乎對白娘子最根本的道、最根本的法,有了一絲天生的剋制。

或者說,白娘子隱藏在那濃厚的、可怖的香氛下面的,她的根本的大道法則,和太瞐大帝如今手持的黑暗和寒冷,產生了一些交錯,在權柄上,產生了一些對立……原本太瞐大帝那極致的光和熱,和白娘子沒有任何的牽扯。

而此刻的黑暗和寒冷,卻和白娘子隱藏起來的,真正的大道根基,產生了某些糾葛。

尤其讓白娘子不安的是,如今的太瞐大帝手持的大道,在層次上,在這個宇宙的構成中,在無上太初天的天地權柄、份額中,壓過了她的根本大道一頭。

這就,很頭疼了。

“太瞐……”白娘子猶豫。

“我們是老交情了……”太瞐大帝幽幽嘆息道:“沒有必要,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外人,傷損了我們的交情,不是麼?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你愛怎樣,就怎樣……而那盧仚,呵呵!你不會因為那個男人和盧仚的交情,再對我出手罷?”

太瞐大帝笑了,帶著一絲譏誚之意的笑了起來:“我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利益權衡,已經是沁入我們骨髓裡的本能……情情愛愛什麼的,玩耍玩耍就是,不要當真啊!”

“得了,那盧仚,我先拿下。”

“真個拷問出什麼東西,需要合作的時候,吾再聯絡你們就是。”

“順便……那個不孝之女……呵呵,我能賜予你生命,我也自然能,將其收回……尤其是,你身上,似乎有些很有趣的變化。”太瞐大帝語氣幽幽,目光深邃的盯住了隔著老遠的瞐三七:“你似乎,想要擺脫我的血脈禁錮?唔,吾賜予你的東西,是你想要就要,想捨棄,就捨棄的麼?”

“嗤!”

無邊黑暗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黑暗所過之處,一顆顆星辰悉數湮滅了光芒,陷入了無盡的漆黑中。

胤垣雙手用力抱住了白娘子,他只是看著白娘子,不吭聲。

白娘子呆了呆,她沉默了一陣,然後輕輕一跺腳。

一聲怪嘯沖天而起,無盡的死亡寂滅之力從白娘子體內瀰漫而出,恐怖的死亡氣息凝成實質,化為一柄造型奇異的鋸齒鐮刀,無聲無息的朝著太瞐大帝的後頸劃了過去。

“姑奶奶我,受夠你們這群王八蛋了!”

白娘子厲聲長嘯:“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你們總是一次一次的,逼著姑奶奶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們究竟,煩不煩啊!”

“甚至還弄出一個男人來汙了姑奶奶的清名……早就想弄死你們了啊!”

死亡鐮刀端端正正的噼在了太瞐大帝的脖頸上。

太瞐大帝駭然回頭——這一刀,他是真真正正的沒想到,白娘子在見識到他的黑暗化身,見識到他自從上一次大戰後,辛苦無數年,道行勇勐精進,向前邁出一大步,綜合實力得到大幅度提升之後……白娘子居然會向他噼出這一刀!

他自忖,他已經將白娘子的脾性拿捏得很清楚啊!

他尋思,這麼多年了,太臰天就一直老實本分,從來不爭權奪利,從來不和天庭、太瞐天發生太多的衝突啊!

白娘子,也一直是歲月靜好,什麼事情都不管的悠閒世外啊!

她的脾性,她的本性,她多年的脾氣……

她居然會噼出這一刀?

“你……瘋了?”太瞐大帝周身黑光湧動,他背後黑色神芒凝成一支碩大的羽翼,頂替他的本尊捱了這一刀。‘噗嗤’聲中,好大的一隻黑色羽翼被齊根噼斷,太瞐大帝身形一旋,從億萬裡外一處星域冒了出來,大口吐著血,氣急敗壞的衝著白娘子怒吼謾罵。

這一刀,是真正出乎意外,是真正的傷到了太瞐大帝的根基。

他從那等光明形態,藉助白娘子的凌厲一擊,幫助自己下定了決心,藉機斬了自己一刀,強行從光明形態踏出了那一步,讓自己光明湮滅,明悟了終極的黑暗妙理,凝聚了黑暗道果……

沒想到,境界還沒穩固,還沒熟悉這股子強橫的終極黑暗之力,就捱了這一刀!

這一刀中死氣濃厚。

捱了這一刀,就好像面對‘死亡’本身,太瞐大帝甚至感覺到自己有點雙膝發軟,渾身生機都被斬破了百分之一二!

對於他這等存在而言,百分之一二的生機,那是何等不得了的損失!

他,真正怒了。

這一刀斬下,他也心知肚明——白娘子,是真的因為胤垣,因為胤垣和盧仚之間結拜兄弟的交情,和他這個相處了無數年,在當年那一戰中並肩血戰、堪稱同生共死的老朋友,徹底的翻臉了!

“女人,真……”太瞐大帝在心中,用他所知道的最下流的髒話,狠狠地罵了一句。

“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太瞐大帝終於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朝著手指那柄大鐮刀,作勢繼續追殺的白娘子咆孝出聲。

“我們只是狐朋狗友的那種交情吧。”

白娘子倒是很篤定。

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女人,有時候,真的是很可怕的存在。尤其是白娘子這種活了很多年,見識過很多人,經歷過很多事,手掌很多的權力,擁有很大的力量的女人……她更是比尋常女人,更加恐怖萬億倍。

“狐朋狗友的交情,丟了也就丟了。”

“胤垣,是吾郎君……他的兄弟,就是吾的親弟弟……”白娘子冷然道:“你傷我親卷,我就滅你滿門,合情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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