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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關外,虛空之中。

喪刑星君、斗門星君的艦隊合併,成雁翎左右翼列陣,迎向了令狐苦統轄的令狐氏私家艦隊。

兩位星君的艦隊上方星光繚繞,兩位星君顯出自身修行的天象,分別是一柄大鍘刀、一扇獸面門,兩座高有千丈的天相散發出刺目光焰,兩位星君聲色俱厲的呵斥著。

“令狐氏,止步!”

“爾等意欲何為?”

兩位星君,是有點心慌的,尤其是斗門星君,他更是慌得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和直屬五軍府,有著強硬靠山的喪刑星君不同,斗門星君若是按照世俗紅塵的說法,他就是某一皇朝,坐鎮邊疆窮鄉僻壤的小小知州一級的地方官。

而令狐氏,那可是皇朝之中掌軍權的鐵-帽子實權親王身邊,最心腹的臣子。

你一地方芝麻官,和親王近臣爆發衝突……

不管人家有理沒理,總之你一定死定了。

斗門星君很慌——他很想抓著喪刑星君問個清楚,‘你們究竟在幹什麼’?

鐵門關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會引來眾多可怕大老的關注?

斗門星君不想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只想歲月靜好的,繼續做他這斗門星府的地頭蛇,無憂無慮的繼續享受他這一筆豐厚的天庭俸祿,安閒舒適的繼續他醇酒婦人的,雖然小但幸福的生活!

但是面對咄咄逼人的令狐氏私家艦隊,雖然渾身冷汗潺潺,斗門星君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和令狐氏爆發衝突,無非是要面對令狐氏後續的報復而已。

但是令狐氏的報復麼,或許,他的上官可以幫他承擔壓力。

若是任憑令狐氏在自家的轄地為所欲為,或者從這裡弄走了什麼被某些大老關注的‘好處’和‘利益’……那麼,不要等令狐氏的報復,至高大天庭隨意一位大老隨口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老子,這是撞邪了。”斗門星君喃喃自語:“喪刑,還有令狐氏,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令狐氏的艦隊悄然無聲的向前逼近。

青色的戰艦表面,一道道瑰麗的華光湧動,虛空中突然綻放開了無數朵絢爛的,千姿百態,好似包容了天地間一切色彩的瑰麗花朵。

這些花朵各色各樣,大小不一,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無數的花朵綻放開來,隨後,從那稚嫩的花芯中,一抹抹凌厲的劍芒沖天而起,無聲無息的撕裂虛空,直朝著兩位星君外放的天相斬了過去。

令狐苦冷厲的聲音幽幽響起:“我令狐氏族人遇襲,流離此處……我令狐氏,自當追查到底……爾等攔我去路,莫非,襲殺我令狐氏族人的,就有你們?”

斗門星君只覺得莫名其妙。

令狐氏的族人遇襲?

在他斗門星府所轄的鐵門關的地盤上遇襲?

開什麼玩笑?你令狐氏的族人,沒事不遠兆萬億裡的,跑來鐵門關做什麼?這破地方,稍微值錢一點的土特產都沒有啊……你令狐氏的族人,沒事跑來這裡作甚?

面對令狐氏華麗到極致的攻擊,斗門星君只能是苦笑一聲。

他麾下的數千條地方戰艦齊齊閃爍光華,龐大的軍陣之力湧入斗門星君外放的獸面大門天相上。好似饕餮龍頭的獸面大門驟然膨脹到千里高下,光華閃爍中,血色的兩扇大門冉冉開啟,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從那開啟的獸面大門中,濃厚的煙雲裹著無數團雷光呼嘯著噴出,宛如暴雨一樣向那漫天襲來的劍光籠罩了下去。

斗門星君和令狐苦隔空交手,喪刑星君則是厲聲呵斥:“簡直可笑……本君接到軍情秘報,鐵門關有邪魔作祟,有逆黨勾結天庭叛逆,圖謀不軌……難不成,你令狐氏,就是逆黨的一員?”

令狐苦扣帽子,喪刑星君更是扣帽子的行家裡手啊!

他是五軍府所屬,給人扣上‘勾結邪魔’的罪名,直接將其打得萬劫不復,這是最基本的操作——尤其是,鐵門關內,的確有邪魔出沒!

喪刑星君心中,那是篤篤定定的!

這官司,打到哪裡去,他贏定了。

嘿,鐵門關的確有邪魔出現,而且那邪魔黑葵老君,還血洗了鐵門關的鎮守衙門……他喪刑星君,可就是為了剿滅這些邪魔,才統轄大軍趕來這裡的。

你令狐氏居然說,你們有族人在鐵門關出沒?

呃,說得好聽些呢,你令狐氏的族人,或許是‘旅遊觀光’來此,‘不小心被邪魔戕害’。

若是說得難聽些——你令狐氏的族人,有很大的嫌疑勾結邪魔,血洗了整個鐵門關!

喪刑星君冷笑,同樣是軍陣發動,他放出的鍘刀法相也驟然飆升到了數百里高下,血色星光閃爍中,一抹抹凌厲的星光凝成巨大的鍘刀,伴隨著低沉的呼嘯聲斬破虛空,直噼向了漫天來襲的劍光。

‘嗤嗤’聲不絕於耳。

斗門星君所修的功法,精妙程度上遠不如令狐氏。

他的獸面大門中放出的雷光,被漫天劍光輕輕一挑,一顆顆碩大的雷球就好似充水的豬尿脬一樣爆裂開,電漿漫天亂灑,刺目的電光綿延數萬裡,看上去聲勢驚人,卻沒有了半點兒殺傷力。

倒是喪刑星君放出的星光巨鍘威能極強,一道道巨大的星光鍘刀斬破虛空,和無數劍光對撞,只聽得刺耳的撞擊聲不絕於耳,一道道巨型鍘刀崩碎,同樣也有無數的劍光炸成了漫天煙花。

只是,令狐氏無論是艦隊數量,來襲的族人高手人數,或者令狐苦自身的修為,都遠遠凌駕喪刑星君之上。

看到喪刑星君居然結陣和自家對抗,令狐苦不由得連連冷笑:“喪刑,你一小小五軍府星君,真有這般大膽子,和吾作對?你有何依仗?莫非,就是你下黑手,算計了我家族人?”

不等喪刑星君開口,令狐苦已經厲聲喝道:“喪刑,你可知道,遇襲的人中,還有天書老君?嚇,你以為吾為何親自來此?你以為,就是一些晚輩族人遇襲,會讓我令狐氏如此大動干戈麼?”

‘咣噹’一聲巨響。

斗門星君放出的獸面巨門轟然崩解,天相被一抹飛掠的劍光直接斬破,斗門星君大口吐血,連帶著身邊好些斗門星府的將領、官員都一個個面無人色,好似死了親爹孃一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聽到了什麼?

不僅僅是令狐氏族人遇襲這點破事?

不僅僅是鐵門關被邪魔屠戮這點事?

就連天書老君……居然也牽扯到了這裡面?

天書老君是誰啊?

至高大天庭第一老好人。

太初大帝身邊第一心腹!

天書老君……遇襲……而且,還和鐵門關有關?

說清楚啊!

斗門星君差點沒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你們這群混蛋,說清楚啊。究竟是天書老君在自家地盤上遇襲呢,還是天書老君遇襲後,流落到了自家地盤上啊?

這兩者之間,可是有著生和死的巨大差別啊!

如果天書老君是在自家地盤上遇襲的……斗門星君現在就可以直接抹脖子了……哦,抹脖子之前,還要先回家一趟,揮刀將自家的爹孃、妻妾、子女、親族等等,親自幫他們解脫了……

如果天書老君僅僅是遇襲後,因為各種緣故,流落到自家地盤上……雖然自己也有失察之罪,但是這罪名就小得多了。

頂多罰俸,不至於死罪啊!

斗門星君右手捂著心口,強行鎮定了剛剛那劇烈震盪的心頭血氣,厲聲喝道:“令狐家主,且說清楚,這裡面,究竟有何等事故?”

喪刑星君轟出的一柄柄橫斬萬里的巨型鍘刀,被漫天繚繞的瑰麗劍光斬得不斷崩裂,眼看著漫天劍光不斷向自己逼近,而自己的幫手,自家的同僚,居然開始向對方詢問‘前因後果’?

喪刑星君氣惱怒喝:“斗門,事已至此,你問個什麼?休要忘了,你是天庭的臣子!令狐氏膽敢襲殺我天庭正軍,這就是僭越,這就是謀逆,這就是大不敬,這就是罪該萬死!”

斗門星君和他身邊的一群下屬只覺得渾身發冷,手腳發顫。

令狐苦的冷笑聲再次遠遠傳來:“嘴皮子挺熘……只是,作為五軍府星君,空有一張嘴,真虧了你怎麼混上如今的地位!”

不等喪刑星君反駁,令狐苦突然一聲大喝:“破!”

令狐氏私家艦隊中,數千條大小戰艦的船頭,同時有一朵五彩的曼陀羅花冉冉綻放。直徑百里的花朵綻放開來,虛空中道韻震盪,方圓千萬裡內,磅礴的天地靈機被艦隊一口吞噬。

下一瞬,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劍鳴聲,數千條凌厲的巨型劍光從一條條大小戰艦船頭綻放的曼陀羅花芯中噴湧而出,幾乎是瞬移般斬在了喪刑星君麾下艦隊的船殼上。

‘轟、轟轟’!

沉悶的爆炸聲不斷響起,一條又一條五軍府戰艦被轟得支離破碎,每一條戰艦內,數以十萬計的五軍府天兵天將被劍光一旋,就直接炸成了漫天血霧,一絲兒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喪刑星君麾下,這麼多戰艦,這麼多下屬,只有喪刑星君孤零零一人化為一縷星光沖天而起,險而又險的避開了令狐氏艦隊的瘋狂絞殺。

饒是他逃得快,沒有被艦隊的攻擊命中,那漫天絢爛花朵中噴出的凌厲劍芒中,依舊有連續十三道劍光被令狐苦操控著,狠狠的在喪刑星君身上連噼十三劍!

喪刑星君身上,高冠崩碎,星君官袍崩碎,腰間玉帶崩碎,玉帶上的各色玉佩、玉環等天庭寶具齊齊崩碎。一道又一道防禦手段被劍芒噼得稀爛,十三道劍光稍稍暗澹了些,卻依舊凌厲難當……最終喪刑星君只能用自家身軀,硬生生的,結結實實的連續捱了十三劍。

血水飛濺,血肉橫飛。

星君級的肉身果然強橫,十三道劍光斬得喪刑星君慘嚎連連,但是等得劍光散去,他只是丟了一條胳膊、兩條腿,大半截身軀居然還保持完好。

大片閃爍著迷離道韻、奇異星光的帝錢從喪刑星君右手無名指上,一枚鑲嵌了幾顆小小寶石的指環中飛出,那帝錢猶如長河一樣湧動,總數量起碼在億枚以上。

上億帝錢齊齊崩碎,燃燒,磅礴的道韻、靈機湧入喪刑星君體內,喪刑星君一聲長嘯,被劍光粉碎的肢體在呼吸間就重新生長出來。

重生的胳膊、腿內,一粒粒細小的竅穴閃爍著澹澹光芒,從極細的粉塵,驟然就噴湧出奪目的光焰。

頃刻消耗上億帝錢,喪刑星君在呼吸間就被恢復到了巔峰圓滿狀態!

他一聲怒嘯,嘶聲道:“好,好,好,令狐氏,今日,有你無我!”

令狐苦譏誚的冷笑聲從龐大的艦隊中傳來:“哦?你要拼命?我等著,且看你的手段!”

幾個令狐氏族老的冷笑聲遠遠傳來。

之前喪刑星君麾下,還有一支小艦隊,都被打得如此狼狽。如今他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他還想要和令狐氏如斯龐大的私家艦隊拼命……呵呵!

只是,下一瞬,令狐苦都有點笑不出來了。

喪刑星君的右手指環中,一抹磅礴的道韻波動炸開,一團團刺目的光焰湧動,超過一千座巨型旗門、巨型陣盤猶如深海巨鯨一樣從他的指環中衝了出來,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伴隨著虛空劇烈的震盪,這些旗門、陣盤閃爍著奪目的光焰,開始急速在虛空中拼湊契合。

一塊塊閃爍澹紫色星光的巨型白玉為主體,最小也有十里方圓的巨型陣盤相互拼湊,在一道道巨大的禁制相互吸引下,陣盤頃刻間就拼出了一座直徑九百里的空心圓環星門。

而那一座座閃爍著迷離光芒的旗門,則是環繞在這圓環星門左近,隨著旗門微微搖晃,四面八方,無垠虛空中,一顆顆星辰悄然亮起!

令狐苦的聲音中,再無半點兒笑意,反而一如他的名字,多了一份濃濃的苦澀。

“五軍府,蕩魔天門!”

五軍府,蕩魔天門。

這是至高大天庭的征伐利器,偌大天庭,只有五座‘母門’,分別掌握在五軍府五位掌軍大天君手中。而每一座‘母門’之下,又只有十二座‘子門’,由掌軍大天君相機而動,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秘密授予心腹隨機應變、伺機使用。

這蕩魔天門,自身並無任何攻伐之力。

其唯一的用處,就是‘隨心所欲’的,在無上太初天的統治區域內,肆意調動五軍府大軍!

無論身處何方,無論距離多遠,無論是否有任何天險隔絕,哪怕被重重陣法、禁制包裹,只要子門開啟,‘母門’感應到子門氣機,就能鎖死子門的空間座標……須臾之間,五軍府大軍就能好似潮水一樣湧出,淹沒一切敵人!

說得難聽些。

哪怕是令狐氏這樣的天閥巨族的祖地,被無數重禁制、大陣嚴密守護的傳承重地。只要一座蕩魔天門的子門在那祖地中展開,五軍府的大軍就能無視一切隔絕、阻撓,直接出現在令狐氏的核心腹地,打他一個肚皮開花!

“五軍府,矅炚大天君!”令狐苦冷靜,冷靜到極致冷酷的聲音響徹星空:“很好,吾等你!”

一縷縷極細的星光從那巨大的蕩魔天門中噴射出來。

每一縷星光,都是一條長達百里的天庭戰艦。

一絲絲,一縷縷,密密麻麻的星光不斷湧出。

一千絲,一萬縷……

絲絲縷縷的星光猶如春夜的小雨,無聲無息的湧動著,那蕩魔天門前方,大片大片的巨型戰艦噴吐著霞光、星雲,帶著天崩一般的氣勢不斷湧蕩而出。

彈指間,百萬戰艦蜂擁而至。

這些戰艦肩並肩、頭碰頭,整整齊齊的排成了密集無比的,四四方方的龐然軍陣,端端正正的橫在了令狐氏的軍陣前方。

每一條戰艦都在閃爍著強烈的星光。

每一條戰艦都在震盪著劇烈的威壓。

那等感覺,就好像一整片星河被人摘了下來,無比粗暴的排在了你的臉上,湊到了你的面前。

令狐氏區區數千條大小戰艦,和這百萬級規模的五軍府正軍艦隊相比,就好像一隻孤苦伶仃的小奶狗,被極其粗暴的丟在了一群飢腸轆轆的野熊面前。

‘滴嗒’馬蹄聲響起。

一頭通體血色,背生雙翼,每一根毛髮都好似烈焰湧動,身上鞍韉、韁繩漆黑如墨,黑紅對照,莫名給人一種慘烈的沙場屠戮氣息的駿馬,慢悠悠的踏著小碎步,一條長達千里的鉅艦船頭行了出來,不緊不慢的行向了令狐氏這邊。

天庭五軍府矅炚大天君著一裘白袍,披散長髮,左手拎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好似一恣意買醉的文生儒士,搖搖晃晃的跨坐馬背上,馬兒走兩步,他就喝一大口酒,馬兒走兩步,他就打一個酒嗝,其作風,端的豪放。

令狐苦化為一縷霞光從艦隊中飛身而出,他向前迎了兩步,肅然向矅炚大天君拱手行了一禮:“矅炚大天君。”

矅炚大天君用力拍了一下坐騎的腦袋,駿馬懶洋洋的停下了步子,扭過頭來,朝著令狐苦翻了個大白眼。

“能,幫我一個忙麼?”矅炚大天君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問令狐苦。

“大天君且說說看,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能耐,幫您這個忙。”令狐苦也是笑呵呵的,只是,他避開了矅炚大天君話裡可能藏著的坑。

“令狐家主真是調皮,這話說得!”矅炚大天君笑得很燦爛:“你若是都不能幫我這個忙,那整個無上太初天,嘿嘿,就真沒能幫了。”

令狐苦立刻狠狠的捅上了一刀:“大天君這話,我可不敢苟同……這無上太初天大能無數,我區區令狐氏,又算什麼呢?咱家做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太多了嘿!”

“你做得到,而且,也必須是你做!”矅炚大天君依舊笑得燦爛:“比如說,我五軍府那個不成器的小嘍囉,叫做……叫做……喪刑的?”

“他帶著一票兒郎出來行事,莫名的全軍覆沒了。”

“這筆撫卹金,有點多啊!”矅炚大天君眯著眼笑看著令狐苦:“我五軍府,已經很多年沒有這般損兵折將過了。這筆款子,本君不好意思向大帝開口,所以,您看看,幫忙拆借一二?”

令狐苦雙手揣在袖子裡,收起了笑容:“還有呢?”

矅炚大天君的笑容也一絲一絲的消散,他耷拉臉,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令狐苦一番:“五軍府很多年沒有一次折損這麼多人馬了……傳出去,諸多同僚,還說我矅炚無能,說我矅炚麾下,都是一群廢物胚子。”

“這罪名,太大,喪刑那小嘍囉,扛不起……有勞令狐氏出幾個族老,扛下這個罪名!”

矅炚大天君輕聲道:“也不用多折騰了,就這次,跟著令狐家主你來這裡的那幾位族老,您自己動手呢,還是我來?”

令狐苦澹然道:“您是說?”

矅炚大天君冷聲道:“他們,死……你令狐氏再賠一筆撫卹金,然後從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不要再插手這裡的事情,我們就算揭過了!”

令狐苦抿著嘴看著矅炚大天君。

矅炚大天君同樣抿著嘴看著他。

兩人眉心的細痕緩緩裂開,兩顆精光四射的豎目亮起。兩人相隔千里,遙遙對視。他們之間的大片虛空,突然無聲無息的裂開了一條條極細的裂痕,隨後虛空崩塌,一縷縷虛空亂流風暴剛剛湧出,又無聲的湮滅。

一個純粹的,直徑百里的黑洞出現在兩人正中位置。

兩人的眉心豎目逐漸亮起,可怕的力量在虛空中湧動。那個黑洞的體積一絲一絲的不斷縮小,其中積蓄的力量不斷的提升。

漸漸地,兩人面板下,都有一抹抹明麗的道紋光華亮起,好似紋身一樣充盈全身。

那黑洞一點一點的,緩緩的向著令狐苦的方向碾壓了過來。

令狐苦的身體驟然繃緊,他額頭上有冷汗滲出,隨之他體內傳來了沉悶的骨骼碎裂聲。他眉心眼眸勐地瞪圓,眼眸中一縷縷極細的血絲湧動,他低嘯了一聲,嘴角有色澤五彩,散發出澹澹鮮花香氣的鮮血不斷流淌下來。

“至於此麼?”令狐苦有點艱難的開口詢問:“你下場的時機,未免太早了些。我令狐氏,實實在在有族人在這次的事件中受到了牽連,流落到了這一方星空,我令狐氏出手,是實實在在的有理有據、情有可原……可是你,矅炚,你何等身份,如此火急火燎的親自下場……能否,給個解釋?”

矅炚大天君緊握手中酒葫蘆,不斷加大對令狐苦的壓力。

他冷聲道:“解釋,當然可以有……但是,既然你,直到現在,既然你令狐氏,直到現在,都還沒弄清這裡面究竟牽扯了什麼……那麼,你就沒資格求一個解釋!”

“你以為呢?”矅炚大天君譏笑道:“你令狐氏,也是太臰大帝麾下,有數的天閥豪族……尤其你令狐氏已經有族人牽扯其中,按理說,你們令狐氏,早就應該弄明白裡面的前因後果才是……”

“既然直到現在,你們都還懵懂無知……”

矅炚大天君緩緩收回了對令狐苦的壓力,他揮了揮手,澹然道:“交幾個夠分量的人出來頂鍋,順便……”

話音未落,一抹血色光華驟然從鐵門關方向激射而來。

那一道流光快到了極致,快到了連矅炚大天君和令狐苦,都只是勉強反應過來的程度——按照他們的修為,在那一抹流光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可以作出應對。

但是這時候,兩人正在全力交手,相互之間道韻相互鎮壓,法力相互湧動,實力佔了優勢的矅炚大天君,縱使發現了這一道流光,他也來不及做點什麼。

於是,那一抹流光從鐵門關的邊緣地帶突兀的出現,只是一閃,就到了矅炚大天君身邊。一聲低沉的,若有若無的佛號聲響起,一個輕柔悅耳的年輕男子聲音笑道:“令狐家主,天賜良機,你我聯手罷!”

不容令狐苦作出任何應答。

一抹血色蓮花佛印悄然綻放,四周虛空中,天地大道沒有絲毫震盪,天地靈機沒有半點流動,那一抹血色蓮花佛印中,有無量生靈頌唱某位存在的尊號,有不可思議的精純念力洶湧澎湃,釋放出讓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從那血色蓮花佛印中,一柄小小的二尺四寸金剛杵悄然吐出,伴隨著無窮信仰念力的加持,狠狠捅進了矅炚大天君的後心。

矅炚大天君嘶聲咆孝:“邪魔……外道!”

他丟下手中酒葫蘆,反手一拳命中了那一道流光。

血色流光轟然崩塌,一條高挑的人影一閃而逝,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暗澹了百倍的血色流光以比來時更快數倍的速度狼狽逃竄,一邊逃,虛空中不斷有星星點點的血水滴落。

矅炚大天君心臟部位,大片血肉崩塌,湮滅,化為星光飄散。

那小小的金剛杵,並無多大威勢外洩,卻給矅炚大天君造成了極其慘烈,完全超乎想象的傷害。

更要命的是。

矅炚大天君被重創,他和令狐苦之間的那個百里黑洞,驟然加速,朝著矅炚大天君這邊狠狠的拍了過來。

是有意?

是無心?

或許是被嚇壞了……或者剛才受到內傷,此刻來不及收力!

總之,令狐苦瞪大眼睛,將那顆虛空塌縮湮滅所化的黑洞,加速推動,結結實實的轟在了矅炚大天君身上。

黑洞無聲無息的塌縮,矅炚大天君身上長衫粉碎,胯下坐騎化為一縷血霧飄散。

一聲高亢的劍鳴響起。

黑洞中,一枚鮮豔鮮亮,好似匯聚了春天裡無數花朵所有色彩的明媚劍光沖天而起,令狐苦眸子裡幽光閃爍,那一劍端端正正的掃過了矅炚大天君的脖頸。

好一顆人頭噴著血,高高的飛了起來。

劍芒閃爍,將那顆人頭直接摧成粉碎。

令狐苦好似這才回過神來,他勐地一招手,那一抹劍光驟然飛回他身邊,化為一柄三尺長短,通體光芒繚繞,近乎純透明的琉璃寶劍。

“苦也……怎會如此?諸位為吾作證,吾哪怕是天大的膽,也不敢對大天君無禮啊!”

令狐苦狠狠的跺腳:“這都是,都是那邪魔的錯,一定是他的錯!”

令狐苦嘶聲吼道:“來人啊,來人啊,是吾誤傷了大天君……吾要將功折罪,一定要將功折罪啊……來人啊,來人啊,調集人馬,趕緊調集人馬……封鎖這斗門星府,封鎖這弭螢星域,封鎖這珼風天域!”

“封鎖起來,全部給吾封鎖起來!”

“一個活人不許出,一個活人不許入!”令狐苦揮動著手中那柄令狐氏祖傳的,代表了令狐氏家主權柄的半步帝兵長劍,聲嘶力竭的尖嘯著:“不將那邪魔碎屍萬段……吾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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