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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人兒站在濃霧邊緣。

他們身後,是好似米粥一樣濃稠,在微風鼓盪下緩緩流蕩,肉眼看不透的大霧。

他們面前,是一縷縷澹澹的,憑藉著周老刀等人的眼力,可以勉強看出兩三里地的稀薄霧氣。風吹過的時候,這些澹澹的霧氣,捲起了肉眼可見的大小漩渦。

‘唧唧~嘎’!

幾個小人兒開始交流。

他們的生意極其高亢、尖銳,帶著某種奇異的……‘電子音’?

盧仚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極其有趣的概念。他用力的搖了搖頭,低聲唸叨了幾句超度的佛經——前生種種,如夢幻泡影,已然塵歸塵、土歸土,那些概念、那些定律,已經和這一世輪迴、這一方天地沒有了任何牽扯。

不過,這些傢伙交流的聲音,的確不像是血肉之軀應有的音調!

隨著交流聲,這幾個小人兒當中,有兩個比同伴高了大概一個指節——在他們族群中,或許可以算是‘魁梧壯漢’的小人兒走了出來。他們大踏步走到了被擊殺的小馬鹿身邊,然後舉起雙手朝著城牆上的盧仚等人跳起了有趣的舞蹈。

高高抬腿,用力跺腳。小腳丫子落在地上,居然震得大地微微顫抖,發出‘轟轟’巨響,他們的腳丫子和地面相互撞擊,濺起的火星足足有三五尺高,比他們的身軀還高出數倍。

如此聲勢,看得城牆上的周老刀等人面皮不斷抽搐。

很多人在暗自盤算,若是自己被這小人兒跺一腳,怕是骨頭都來不及斷、筋也來不及裂吧?直接就粉碎,直接成肉醬了就!

這兩個小人兒大聲呼喝著,蹦蹦躂躂的跳著舞。

這應該是一種,挑釁性的戰舞?

兩個小人兒蹦躂的時候,他們臉上的表情,如果沒看錯的話,充滿了惡意和譏誚之色……他們在挑釁城牆上的周老刀等人!

周老刀低聲咒罵著:“被一群小人兒看不起了!”

盧仚輕輕擺了擺手,他從身邊一個周氏族人手上,抓過了一根純金屬製成的長矛,用手掂了掂,有點太輕巧了些,不過,也有百萬斤上下吧!

五指一轉,長矛在手中舞成了一圈兒寒光。盧仚用了幾分力量,將長矛投擲了出去。

長矛破空,快如疾風。

‘彭彭’兩聲巨響,盧仚投擲的長矛達到了這一方天地的音速,矛頭前迸出了幾道白色的氣爆環,‘隆隆’巨響如雷鳴,長矛頃刻間就到了一個小人兒面前。

那小人兒麵皮繃緊,聲嘶力竭的尖嘯了一聲,勐地舉起雙手,挺起胸膛,用自己的胸口朝著疾刺而來的長矛迎了上來。

‘叮’!

高亢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長矛上一抹佛光一閃而過。

盧仚投擲長矛的時候,隨手給它加持了十二重金剛不壞的佛門禁制,將這柄長矛的堅固程度提升了十倍有餘。

如此提升,那小人兒胸口只是一縷火光迸濺,長矛沒能傷損他袒露的面板分毫,反而是矛頭尖尖有半寸長短的一截直接粉碎,長矛撞擊在小人兒胸膛上,整個長矛扭曲,劇烈震盪,向後倒彈了出來。

小人兒被盧仚一擊命中,他只是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兩步,身軀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外傷。

盧仚也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冷氣。

他肉體上的傷勢已經癒合,法力已經回覆了小半。剛剛那一擊,雖然不是全力出手,放在兩儀天,也足以爆碎十幾個標準的小天界!

如此一擊,居然連那小人兒的油皮都沒能劃破!

加持了金剛不壞神通,本身質地也達到了無上太初天天兵級軍械最佳品質的長矛,經過了十幾倍的提升後,還被這小人兒純粹的‘肉身’撞碎了!

“這些傢伙,不可正面對敵。”盧仚沉聲道:“在找到應對之法之前,據城固守罷!”

微微頓了頓,盧仚好奇的問已經趕到身後的趙丁:“以往鐵門關派出去的開拓團,遇到的都是這麼兇殘的土著麼?”

趙丁看了看盧仚,攤開了雙手。

就趙丁在鐵門關當差的這麼多年,他親身經歷過,親自送出去的開拓團,就有不下於三十個!

而鐵門關的直轄領地,又被稱之為八大原!

所謂的八大原就是——鐵門關原本只直轄一個大原,另外七個大原,是透過開拓團辛辛苦苦開拓成功後,用秘法將其拖拽回來,拼湊在一起,最終形成的八大原!

透過趙丁送出去的開拓團就有三十多個。

鐵門關在鐵無心當上鎮守後,前前後後送出去的開拓團大概總有數百個之多。

鐵無心更往前,就不用追朔了。

就趙丁知道的開拓團,也有幾百個了,但是鐵門關的直轄領地,只有八大原!

數百個開拓團,只開拓成功了七個!

盧仚眉頭一挑。

周老刀等人也是齊齊倒抽冷氣。

這開拓原始荒原,果然是極其兇險的事情……虧得鐵無心,居然將鐵針等人送了出來。

周老刀更是神色變幻不定——剛開始的,他看到護送鐵針的數千名鐵門關正軍,感覺鐵無心有點小題大做,為了保護一個紈絝公子,居然連鐵門關的正規軍都派出了數千人。

但是現在看看,鐵無心那才不是小題大做,反而是對開拓團的風險估計不足啊!

胸口上捱了一槍,卻絲毫無損的小人兒低頭看了看胸膛,用力的拍了拍連白印子都沒留下一條的胸口,‘吱吱嘎嘎’的仰面尖笑了幾聲,再次手舞足蹈起來。

他和身邊的同伴,跳舞的幅度驟然飆升,手腳揮動的動作比之前大了好幾成,揮舞之間,破風聲‘呼呼’而起,顯然情緒高亢到了極致。

還不等盧仚等人想出應對之策,兩個舞得幾乎癲狂的小人兒同時蹦躂了起來,他們一躍十幾丈高,蕩起一道弧線,直接蹦躂著朝著光芒閃爍的城牆一頭撞了過來。

‘鏘鏘’兩聲巨響,兩個小人兒凌空撞在了城牆上,硬生生在寒光閃爍的城牆上撞開了兩個海碗粗細,足足有兩尺多深的窟窿。

城牆內部,防禦禁制自然發動,一股柔韌的斥力宛如彈黃,將兩個身軀鑲嵌在城牆中的小人兒推搡了出去。兩人被反彈倒飛了裡許遠近,重重落地,雙足又在地面上踩出了大片火星!

盧仚轉過身,低頭看了下去。

剛剛兩個小人兒撞擊之處,城牆雖然沒有被撞穿,但是在城牆內側,已經凸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腫包——這兩個傢伙撞擊的時候,再用點力氣,這三尺多厚的城牆,真會被他們一頭撞穿,直接撞進這座還未完成的開拓城池中來。

數十根城基好似感受到了威脅,城基表面大片大片的道紋湧動,正中神種所化的大樹,根莖在地下延伸的速度加快了數倍,巨量的金屬材料從地下被髮達的根系抽取起來,源源不斷的提供給了急速生長的城牆。

數十根城基鼓盪中,城牆一厘一厘的不斷加厚著。

按照這個速度,大概一個時辰後,城牆的厚度可以達到一丈左右。

一丈的厚度,這些小人兒就算再瘋狂,也難以用自己的身軀直接撞破城牆衝進來了——畢竟,剛剛那兩個小人兒撞開的窟窿已經急速蠕動著,已經癒合得七七八八。這座城牆可以不斷的自行修復,只要厚度達到了,想要破壞它並沒有這麼容易。

只是,那兩個戰舞挑釁的小人兒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們搖晃著腦袋,‘吱吱嘎嘎’的尖叫了數十聲——在他們後方的濃霧中,‘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一隊兩百多號小人兒拎著做工粗陋,大致如長矛造型的兵器,探頭探腦的從濃霧中行了出來。

他們三五成群,站在兩個為首的小人兒身後,聆聽著兩個小人兒你一聲、我一聲的尖嘯。

漸漸地,這兩百多號小人兒好似打了雞血一樣躁動起來。

他們手舞足蹈的發出尖銳的鳴叫聲,就有數十個小人兒丟下手中長兵器,從腰間拔出了短小的,形如匕首的小小利器,飛撲到了數十頭被紮在地上,身軀還在痙攣抽搐的小馬鹿身邊,手中兵器狠狠朝著這些小馬鹿切割了下去。

扒皮、抽筋、分解骨架……

很快,數十頭小馬鹿就被這些小人兒分扒得乾乾淨淨。

好些小人兒一邊處理獵物,一邊隨手切下一條條鮮嫩的,還在蠕動的鮮肉,塞進嘴裡‘嘎吱’有聲的咀嚼著。

這些小馬鹿的身軀堅固至極,它們的筋肉猶如鋼筋,而那些小人兒的牙口就好像老虎鉗子。兩者摩擦,牙齒將筋肉嚼碎的聲音,真個猶如粉碎機在粉碎鋼筋一樣尖銳刺耳。

一番折騰後,十幾個小人兒拎著血淋淋的獸皮,好似旗幟一樣揮動著,載歌載舞的朝著城牆的方向行了過來。他們走到距離城牆不到十丈的地方——有一說一,對盧仚等人來說,十丈是一個極近、極有威脅力的距離。

但是對於這些身高不過一尺的小人兒來說,這十丈距離,大概是某個安全閾值的距離吧?

他們站在城牆十丈外,揮動著獸皮,跳起那挑釁意味濃厚的戰舞,獸皮揮動中,大片細密的血水噴濺在了城牆上,又被城牆內放出的禁制神光反彈了出去。

“我佛?”趙丁有點擔憂的看了盧仚一眼。

“情勢不妙啊。”盧仚輕輕的搖頭。

“情勢不妙?”趙丁駭然看著盧仚。

盧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腦海中一片混亂,好些殘破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騰,讓他的腦漿都好似在打滾,一陣陣的頭疼不斷湧來。

饒是如此,盧仚也從無數的記憶碎片中,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動動腦子。”盧仚沉聲道:“注意到了麼?這些小東西,他們一直在試探,在試探我們的反應,試探我們對他們的威脅……一個很不好的徵兆就是,如果他們在這一方天地,屬於強勢地位,是那種食物鏈最高階的生命族群,以他們表現出來的文明發達程度而言,他們不應該如此的謹慎小心。”

“他們的工具,很粗糙,他們的衣飾,很簡陋。所以,他們應該是近乎原始部落一般的存在。這樣的部族,我個人判斷,他們的智慧不夠高,靈慧不夠足,文明不夠發達,他們更多的是憑藉本能行事。”

“既然是憑藉本能做事,如果他們位於強勢地位,他們不會這麼小心謹慎,他們面對不熟悉的獵物……他們一次一次的試探,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所以,他們在這一方世界,或許,有強敵。”

“強敵,或許和我們有些……類似?”

“但是又和我們,肯定在外部形態上,又有一些不同。”

“所以這些小東西,才會這麼謹慎小心的試探,挑釁,或者發動試探性的攻擊。”盧仚喃喃道:“這些傢伙,還有比他們更強的族群,這就讓人頭疼了。”

趙丁、周老刀等人驚歎莫名的看著盧仚。

趙丁習慣性的一勾腰,向盧仚行禮讚嘆道:“我佛智慧高絕……”

盧仚的嘴角抽了抽,眼角一挑,冷然道:“少拍點馬屁,多做點實事……我這也算智慧高絕?你這是在,諷刺我吧?”

趙丁眨巴著眼睛,很是不解的看著盧仚。

周老刀在一旁咳嗽了一聲:“法海兄弟啊,趙老哥哪裡敢呢?我們也是肺腑之言,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們覺得是……莫名的……高深啊……我們根本就想不到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就能想到這些呢?”

盧仚啞口無言。

他看看趙丁,再看看周老刀,腦子裡又是一陣刺痛。

就你們這樣子,組建開拓團出來,確定不是給這些異界的生靈‘送福利、送口糧’的麼?難怪鐵門關數百次開拓,居然也就湊了個八大原出來。

問題是,你們怎麼就養成了這麼簡單的腦子?

盧仚不認為自己的智慧有多高絕,智商有多高妙……他也就是運氣不錯,得了一點機緣、造化,憑藉外力輔助,僥倖擁有了今時今日的小成就而已。

要論智慧什麼的……

平平常常,中人之姿吧!

自己這麼簡陋的一點小小分析,居然讓趙丁、周老刀他們驚為天人?

要麼是盧仚腦殼病了。

要麼就是,無上太初天上上下下,都病得不輕啊!

莫名的,盧仚聯想到了,在下界的時候,令狐璚帶著盧仚等人,一路上去破滅一方方天界,收集世界本源和‘天晶’的時候,令狐璚絞盡腦汁想要‘作詩’,結果連水平高一點的打油詩都沒能做出兩句的窘態!

腦子不好使?

也不應該啊!

以無上太初天的修煉層次,這一方世界的生命,天生就不會愚笨。

那麼,事情就很有趣了。

搖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拋開,盧仚定睛看向了城外十幾個瘋狂揮舞獸皮,瘋狂挑釁的小人兒——他們當中,已經有人解下褲頭,朝著城牆的方向酣暢淋漓的尿了一泡;也有人嘻嘻哈哈的,朝著城牆方向狠狠的吐了兩口吐沫。

更有兩個小人兒掏出了剛剛解剖出來的,還帶著騰騰熱氣的小獸內臟,狠狠的,‘吧唧’一聲拍在了城牆上。

看到城牆上杵著的盧仚等人都只是低頭看著,沒有人有任何的反應。

這些小人兒一個個面孔扭曲,發出了尖銳悠長的唿哨聲。

最早在城牆下跳舞的兩個小人兒歡笑了起來,他們發出尖銳的嘯聲,在城牆下挑釁的十幾個小人兒就蹦蹦跳跳的竄了回去,他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滴咕了一通,大隊人馬迅速沒入了濃霧中消失不見。

霧氣邊緣,只有十幾個小人兒拎著還在時不時抽搐一下的新鮮獸肉,左左右右的梭巡著,不時朝著城牆方向眺望一眼,又舉起手中的獸肉叫囂幾聲,‘卡察’一口咬下一塊獸肉,‘嘰嘰嘎嘎’的大口咀嚼。

大隊人馬撤退了,留下了十幾個望風的哨兵!

“嘿,這是害怕我們逃跑了。”盧仚笑著搖頭。

周老刀和趙丁等人想要配合著笑幾聲,但是實在是笑不出來……剛剛這些小人兒表現出了極其可怕的身體素質,就算周老刀,也沒信心能夠傷損這些小人兒。

看看他們的做事方式,就知道,這些小人兒並不是人畜無害的和平主義者。

他們暫時撤退的,但是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們肯定是去召喚更多的族人,召喚更多的援兵。

等到他們大隊人馬趕來……這座城池,能守得住麼?

“趙丁,你們出發的時候,既然準備了這麼多的軍械、甲胃,有沒有準備一些別的東西?”盧仚思忖了一陣,緩緩說道:“我雖然對於煉器、陣道之類,只是七竅通了五六竅……但是多少會一些東西。”

“這些小人兒,行事野蠻、粗魯,更多的依仗肉身勐打勐攻的。”

“或許,我們可以……唔。”

趙丁急忙掏出一卷玉冊遞給了盧仚——這是整個開拓團從鐵門關帶出來的物資清單,各色軍械,各色甲胃,大型的戰爭器械,以及各種傷藥、丹藥,當做最終戰略儲備的帝錢等等。

其中,就有大量提煉精純的靈金材料,而且都是品級極佳的珍稀材料。

“嗯,這就夠了。”盧仚滿意的點了點頭:“來,讓我試試,在他們趕回來之前,能不能佈置一些有趣的小陣法,給他們預備點接風的小點心。”

僥倖,那些小人兒不知道‘趁熱打鐵’的道理……嗯,盧仚拍了拍腦袋,‘趁熱打鐵’用在這裡,似乎有點詞不達意。

應該是——‘趁其不備’,趁盧仚等人初來乍到,尚未站穩腳跟,還沒紮下足夠穩固的根基,就動用全力,狠狠一擊!

若是如此,相信之前數十個小人兒,還是有機會闖入城中,給盧仚一行造成麻煩的。

但是現在嘛!

一杆杆閃爍著迷離五行光芒的陣旗不斷從盧仚掌心飛出,升騰的佛炎融化了一堆堆的靈金,隨後鑄成一根根旗杆;各色珍稀的‘蛛絲’、‘蠶絲’,諸般奇異蟲子吐出的‘天然絲品’縱橫交錯,快速編織成一面面旗幡,上面一道道符紋不斷亮起,一道道禁制不斷烙印其中。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城外留守的十幾個小人兒已經躺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睡了過去。

這些傢伙,連個放哨站崗的哨兵都沒佈置!

等到盧仚煉製了足夠多的陣旗,更將這些陣旗佈置到城池四方後,開拓團所屬已經完成了整備,所有開拓團的青壯都已經編製成軍,且都開始修煉‘不壞金剛經’,正式踏入了‘入道真修’的門檻,城基生出的城牆已經厚達三丈時,城外終於傳來了動靜。

三丈厚的城牆,城頭上已經很是能夠站下大隊計程車卒,而且一架架重型床弩,也已經安放在了城牆上。

兔猻大爺正忙乎著,圓潤如球的他,渾身肥肉哆嗦著,在城牆上跑來跑去,兩隻前爪比比劃劃,好似‘貓兒求雨’一樣亂舞著,尖銳的爪子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白色痕跡,不斷將一道道後天辛金符文烙印在床弩的弩失上。

這些出自鐵門關官方作坊的重型弩失,胳膊粗細,長達一丈開外,使用的是特製的合金,動用的鑄造法門頗為高妙。

配合上特製的床弩,這樣的弩失放在鐵門關,尋常的天兵之兵級的甲胃,一箭射出,足以在十里距離內,輕鬆洞穿整整三十六具並排排列的天兵之甲。

經過兔猻的符文加持後,這些弩失更加堅硬,更加柔韌,鋒利度更高。

盧仚判斷,這些弩失的破甲力,起碼提升了一倍左右。

就在周老刀操持著一架重弩,準備對城外躺在霧氣中打著呼嚕的小人兒開上一箭時,細碎而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一隊一隊猶如流寇的小人兒亂糟糟的從霧氣中跑了出來。

總數超過三萬小人兒,‘嘰嘰喳喳’的叫囂著,揮動著粗製濫造的長矛、短刀,猶如一群炸窩的蟑螂,‘嘩啦啦’的湧了出來。

這些小人兒當中,明顯看得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抱在襁褓中的嬰孩。這陣仗,應當是某個部族‘全民出動’的架勢。

衝在這些小人兒最前面的,是數十名‘騎著馬’的首領。

這些人身上,居然還披掛著一些皮質的,類似甲胃的玩意——反正,就是一些還帶著黑紅色血跡的獸皮,被他們胡亂切割一下,就這麼纏在了身上。

單純從外形上來看,你很難將這些外形頗為抽象的東西聯想到‘甲胃’上去。但是從功能上來說,這些披掛在身上的獸皮,的確起到了類似的作用。

數十名披甲、騎著坐騎的小人兒趾高氣揚的衝了過來,其中一個小人兒看到十幾個在濃霧邊緣呼呼大睡的留守者,他勐地跳下來來,衝著那些躺在地上酣睡的小人兒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鏘鏘、鐺鐺’,這些小人兒毆打自己同伴的時候,響動頗為驚人。這麼小小的身軀,居然發出了銅鐘巨響,直震得城牆上站著的盧仚等人耳膜發痛。

十幾個倒黴的小人兒哀鳴,哭喊,在地上亂滾。

鬧騰了一陣子,十幾個小人在頭目的喝罵聲中站起身來,走到了這群騎馬的部落首領面前,‘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超過三萬小人兒已經在城牆下散開了陣型。

實在是,體格太小了,這些小人兒超過三萬許,但是一眼望去,他們佔據的面積,也不大。大抵就是,首領們昂首挺胸騎著坐騎,在最前方,青壯吹鼻子瞪眼,站在了中間,壯年婦人們嘻嘻哈哈,分列兩翼,沒什麼戰鬥力的老人和孩子,則是拖在了最後面觀戰助威,更有人手中捧著各色食物,‘卡察卡察’啃得正開心。

這些小人兒,完美的演繹了‘烏合之眾’的真正含義。

他們好容易在城牆下排列成了陣型,隨後幾個騎著坐騎的首領呼喝了幾聲,一隊上千名青壯就蹦蹦跳跳的,揮動著各色兵器朝著城牆這邊衝了過來。

‘噗、啪’,這一隊小人兒衝鋒的時候,大隊中還有小人兒將手中的長矛投擲了出來。

小小的人兒,力量大得驚人,一尺多長、做功粗陋的長矛帶著尖銳的嘯聲,宛如強弓射出的箭失,快若閃電般從裡許地外激射而出,直奔著城牆上的開拓團所屬射了過來。

眼看著措手不及的開拓團所屬就要被這些快子大小的長矛命中,盧仚手一揮,他佈置的大陣已經啟動。

城牆外,澹澹的水霧憑空而生,隨後五行之氣輪迴生克,濃厚的五行之力迅速包裹了方圓百里之地,將這些小人兒整個裹在了裡面。

憑空掀起了大風,一道道風打著旋兒,‘嗖嗖’有聲的吹過。

數十支投擲出來的長矛被狂風吹拂,長矛的軌跡微微偏斜,帶著刺耳的笑聲,幾乎是擦著數十名倒黴蛋的腦袋飛了過去。

城外衝鋒的小人兒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身邊的霧氣越來越濃厚,漸漸地就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不僅如此,濃霧還在混淆他們的嗅覺、聽覺,甚至是他們面板的觸覺。

五感六識都在被極力的削減。

小人兒們猶如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了幾步,緊接著就大片大片的倒在了地上——他們的平衡感也被削弱了,他們一腳接一腳的踏在地上,地面一陣陣的虛浮空濛,原本平坦的地面好似變得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窪,好些小人兒剛跑了沒幾步,就身體一歪直接倒地。

無數小人兒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

盧仚佈下的,只是最簡單的‘五行顛倒大陣’,這等陣法,放在兩儀天,基本上就是‘入門級’、‘低階貨’的代名詞……稍稍有點成績的陣法師,都是不屑於佈置這等陣法的。

但是這種‘入門級’的‘低階’陣法,陣旗煉製簡單,物資消耗極少,佈置起來極其快捷……最重要的是,盧仚身邊的五位大爺就身局五行之力,恰恰好可以配合這座大陣。

五位大爺腳下有微風繚繞,他們尺許大小的身軀懸浮在空中,恰恰懸浮在盧仚胸口高度。他們通體閃爍著對應五行的五色華光,一縷縷清晰的五行波動不斷湧入大陣。

四面八方,渾濁、混亂的天地大道逐漸變得清晰。

方圓百里虛空中,大道法則逐漸變得靈動、清潤,好似‘太極分兩儀、兩儀化四象’……天地都變得清明瞭,鮮活了,在這百里方圓內,因為這座五行顛倒大陣的存在,逐漸演繹出了藍天白雲、微風細雨等等盧仚等人熟悉的場景。

五位大爺配合大陣,正在快速的扭曲、改變,或者說,‘重新定義’這方圓百里內的大道法則。原本混亂渾濁的天地大道,逐漸按照五位大爺給出的標準模板,發生翻天覆地的、急驟迅勐的變化。

對於盧仚和開拓團的眾人來說,這等變化是可喜的。

站在百多丈高的城牆上,他們能看到,城牆外方圓百里的範圍內,土地變得肥沃,天空飄起了細雨,隨著盧仚丟出了一把五穀和花草的種子,這一片區域內,逐漸的花草盛開、五穀繁衍,伴隨著藍天白雲,儼然已經是一方桃源淨土。

而對於那些小人兒來說,昏昏沉沉、不辨方向也就罷了。

小範圍內的天地法則的劇變,直接讓他們從‘深海中自由自在的魚兒’,變成了‘被丟進火山口的鹹魚幹’!

倒黴的傢伙們。

原本的天地法則中,他們是‘如魚得水’的魚兒。

而此刻天地環境變了,大道法則變了,他們就好似魚兒被丟進了火山口……四面八方周邊的天地環境、大道法則,那就是滾燙的岩漿、劇毒的煙氣,時刻都是煎熬,隨時都在壓榨他們的生命力。

那些年老體弱的小人兒一個接一個的倒地。

隨之是更多的小人兒氣喘吁吁的倒在地上。

微風吹過,大片雨滴從白雲中飄落,清潔剔透的雨珠落在這些小人兒身上,居然發出‘嗤嗤’聲響,就好像濃鹽酸滴在了純淨的鐵皮上,濺起了一縷縷肉眼可見的白煙。

有小人兒發出了痛苦的哀鳴聲。

有小人兒當中的勇士嘶吼著,胡亂的在霧氣中衝著四面八方胡亂的衝鋒,想要找出敵人,將敵人撕成碎片……但是在這顛倒迷離的大陣中,完全不通陣法,和野獸一樣的他們,一切舉止只是白費力氣。

“看來,他們不怎麼難對付。”一群周氏青年‘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而盧仚,還有一些江湖經驗老道的入道真修,則是一個個繃緊了麵皮。

遠處,濃霧中,有緋紅色的眸光亮起。

那目光幽幽,看那紅光亮起的高度,它們的主人,身量應該和常人無異才對……他們,很顯然並非這些身高只有一尺左右的小人兒。

他們,是身軀更龐大的土著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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