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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中,羅家的私軍甲士集結成陣,跟在了羅摩身後。

披掛重甲,撐起重盾,手持長刀,羅摩周身縈蕩著血色霧氣,身後有四臂法相升騰,昂首挺胸的走在了整整齊齊的軍陣正前方。

通往周家宗祠的大道已經被強行破開,不需要用任何的計謀和算計,直接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堂而皇之的碾壓過去就行了。

甚至,羅摩等人,都已經不需要那些大家大戶的騎牆派出手。

有了十幾名壓箱底的族老壓陣,正是炫耀羅家武功,炫耀羅家底蘊的大好時機……那些騎牆派嘛,呵呵,但凡之前臨陣脫逃的,等今日事情了了之後,再和他們計較。

有周家族人開弓,放箭。

箭失破空,轟向羅摩。

羅摩身上血色霧氣縈繞,化為一個碩大的血色漩渦護住周身丈許之地。金屬箭頭在那血色漩渦上微微一碰,直接就炸成了粉碎,絲毫無法碰觸羅摩身軀。

周長弓等人齊聲驚呼:“天士!”

這一方世界,對於修為境界的評價很簡單,天兵之上是天士,天士之上是天尉!

在盧仚聽來,這更像是一種軍銜的晉升制度!

只不過,天兵和天士之間,有著巨大的實力鴻溝,其最大的差距,就在於天士已經可以將‘法力’外放,凝成法相,形成各種匪夷所思的神奇效果。

什麼刀槍不入,什麼隔空數丈而殺人。

一名天士,在正面戰場上,起碼可以碾壓十名最巔峰的天兵!

盧仚聆聽著周老刀的講解,不由得連連搖頭——所以啊,這些大家族、大勢力的頭目,一個個腦殼都長包了麼?分明可以親自操刀上陣,短平快解決問題的事情,非要讓下面的小嘍囉一波一波的做添油戰術,硬生生讓自家損兵折將!

嘖!

這腦子都是怎麼長的?

就在羅摩等人身後,十幾名羅家的家老,被一群孝子賢孫妥善的保護著,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隨著大隊人馬快速前進。

這些家老全都啟靈成功,雖然肉體孱弱,卻有著超乎尋常的戰力。

剛剛那周家族人藏在高處,一箭射出,沒能傷損羅摩分毫,卻讓跟在羅摩身後的那獨臂老人看到了機會,他微微一抬頭,眉心血光閃爍,一顆水缸大小的血色火球帶著沉悶的轟鳴聲,筆直的朝著那周家族人藏身的堡壘轟了過去。

‘嗤’的一聲尖銳破空鳴叫傳來,周長弓一聲長嘯,一支長箭狠狠飛出。

箭失上,白色寒芒噴吐出一尺多長,這是周長弓催動自己啟靈成功的眉心豎目,調動四周天地靈機,化為一縷辛金之力,附著在了這箭失上。

清風纏繞著箭失,箭失飛行的速度快到了極致,比之前周長弓全力轟出的箭失更快了三倍有餘。尺許長的辛金之力吞吐之間,箭失旋轉的速度,蘊藏的穿透力,更是憑空增加了十倍不止。

箭失比起那血色火球更快了數倍,凌空一箭襲來,精準命中了火球核心處。

一聲巨響,火球爆開,周長弓的箭被一層烈焰包裹,帶著一條長長的火焰軌跡,狠狠轟向了那羅家家老。

‘嗆’的一聲響,一名羅家執事手持天兵重盾,精準的格擋在了這支箭失前。

火星四濺,火光崩射,箭失死死‘吸附’在寒光流轉的重盾上急速旋轉,宛如鑽頭一樣向著盾面瘋狂的旋轉穿透。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彈指間,重盾硬生生被這一箭破開,眼看著箭失穿透重盾,轟向了持盾的羅家執事。

這身高九尺開外,生得頗為端正昂揚的羅家執事瞪大眼睛,嘶聲咆孝著,他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箭失朝著自己的脖頸要害狠狠的紮了下來。

‘彭’!

被他手持重盾護在身後的羅家家老眉心豎目驟然亮起,正中的童仁四周,無數細密的血線膨脹、充血,羅家執事的面前,一面直徑尺許,厚達三寸的血色火盾憑空冒了出來。

火盾急速旋轉著,散發出讓人窒息的高溫。

箭失命中火盾,就好像一拳轟在了堅韌、粘稠、韌性十足的牛皮糖中,箭失旋轉的速度、穿透的力量被高溫火焰一層層的分解、剝離,眼看著這枚沉甸甸鋒芒畢露的箭頭被高溫火盾燒得遍體通紅,逐漸變得柔軟,然後在短短一個彈指後,箭頭只穿透了一寸火盾,整個箭頭就被融成了一團汁水。

四周羅家族人全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周長弓的箭,從昨夜一直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被擋住!

而且分明是,周長弓的箭,對他們羅家家老的火盾,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萬勝!”羅摩、羅玀等羅家高層齊齊舉刀歡呼!

四面八方,無數羅家的私軍甲士士氣驟然變得越發高亢,一個個猶如瘋魔一樣嘶聲長嘯,他們熱血沸騰,力量澎湃,步伐落在地上都變得格外的沉重有力,好似一頭頭體型壯碩的野牛正在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行進,步伐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顫抖。

宗祠中,周老刀放聲冷笑:“得了,咱們也別藏著掖著了……法海兄弟,你看?”

盧仚笑著頷首,他站起身來,右手輕輕一點,一門來自兩儀天佛門的輔助小神通,名曰《天王降魔神通力》的,就化為一縷縷金紅色佛光,悄然融入了周老刀等人體內。

這門小神通,專門是兩儀天佛門剛剛入道,沒有底蘊,沒有根基,沒有背景靠山的小佛修,在荒郊野外行走,在窮山惡水中開闢洞府時,護道、立身而用。

其兼備了‘點化’、‘巨力’、‘金剛之軀’、‘綿長血氣’等輔助效果,就算是一頭普通的只能看家護院的田園犬,得到這《天王降魔神通力》的加持後,也能和有一定修為的小妖級別的勐虎、黑熊之類的小妖精打一個有來有往。

這門小神通最大的特徵就是——沒有太多炫目的光影效果,只針對肉身血氣起作用,而且對於施術者的消耗極其微小。

此刻盧仚隨手施展,整個宗祠中,周家上千的私軍甲士、數千族人壯丁全部被加持了一遍,盧仚也只是耗費了如今體內尚未恢復的法力不過三成上下。

如此微小的耗費,帶來的效果卻著實驚人。

就聽得周老刀體內心跳聲如擂鼓,他的呼吸變得熾烈如火,面板下一根根青筋凸起,原本七八尺高的周老刀體內筋骨‘嘎嘎’亂響,身軀驟然拔高了一尺高下,變得身高近丈,渾身筋肉虯結,宛如一尊下山的勐虎太歲,渾身充滿了凌厲殺氣。

其他周家族人也都如此,一個個身高急速拔高,體型膨脹了三圈有餘,體力變得近乎源源不絕,呼吸如雷、心跳如鼓,自身力量憑空增加了數倍,手中原本還頗有些重量的刀槍劍戟,驟然就變得好似稻草杆一樣輕飄飄的。

原本穿著還頗為寬鬆的甲胃,此刻就好像‘穿小鞋’一樣緊梆梆的勒在了身上。

而這種緊梆梆的約束感,越發讓這些周家所屬感到自身氣血膨脹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要麼,他們現在就衝出去,讓外面那些殺氣騰騰來襲的羅家族人渾身飆血……要麼,他們就忍不住要喘著粗氣,跑去宗祠裡找到自家的媳婦……

咳咳,同樣是流血,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去吧!”盧仚微微吐了一口氣:“你們,必勝!”

‘必勝’兩個字出口,盧仚腦海中神魂微微一蕩,他又給周老刀等人加持了一道《白蓮靜心咒》……

嗯,這可不是什麼正經法門。

所謂的‘靜心咒’,或許稱之為‘獸血沸騰咒’更好一些。

而這‘白蓮’嘛……也就是那種不正經的‘白蓮花’,就是大家能想象的,蠱惑愚夫愚婦,膜拜進香,奉獻所有的家當資產,奉獻所有的俊童美女,然後大聲喊著‘刀槍不入’的口號,瘋瘋癲癲衝擊正規軍的軍陣,讓人家隨手殺一個血流成河,進而升官發財的那種‘白蓮’!

佛門廣大,什麼妖魔鬼怪都容納得。

所以才有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

既然容得‘妖魔鬼怪’,那麼這等蠱惑人心,讓原本的溫順良民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暴徒的《白蓮靜心咒》,想當然爾,其存在也是合情合理的罷?

原本就血脈噴張,一個個控制不住想要捅穿點什麼的周家所屬,此刻更是眼珠突出,一個個雙眼變得一片通紅,更有甚者,有那些毛頭青壯,更是鼻孔裡都流出了鼻血來。

他們腦子裡一片狂熱,完全忘乎所以的,跟在周老刀身後,連蹦帶跳的竄出了宗祠,朝著浩浩蕩蕩襲來的羅家大軍正面殺了過去。

十幾名羅家家老微微一笑:“螻蟻爾,焉敢與我羅氏爭雄?”

數十顆血色火球憑空凝聚,帶著沉悶的呼嘯聲朝著周家所屬狠狠轟了過去。

周老刀抬起頭來,他身後數十名周家心腹齊齊抬起頭來,他們和那十幾名羅家家老一般,眉心細細的痕路驟然裂開,露出了光芒四射的眉心豎目。

周老刀的那些血脈至親,一個個眉心豎目盡成白金色,光燦燦、寒森森,身邊天機靈機滾動,凝成了一支支亮晶晶的白色箭頭,一片片巴掌大小的鋒利刀芒,乾脆還有一枚枚長有數寸的牛毛細針,帶著尖銳的裂空聲朝著那些火球轟了過去。

而那些周老刀從小收養,從小調教起來的私軍心腹,他們眉心豎目睜開,則是五行俱全。

眼眸發紅的,噴出火球火柱。

眼眸發青的,噴出風刀雷光。

眼眸發黃的,天空掉下巨石。

眼眸發藍的,就是水刀亂衝。

眼眸發白的,就和周家這些血脈至親一樣,一枚枚飛刀廢件帶著刺耳的嘯聲向前亂打。

後天五行之力湧動,百名周家所屬啟靈成功,他們調動的天地靈機無論是數量還是精純度,都遠遠勝過了十幾名羅家家老!

盧仚心中篤定了——為這些羅家家老啟靈的人,或者物,在權柄上,顯然不如自己的樓蘭副鎮印璽……當然,這也不好估算,因為盧仚的樓蘭副鎮印璽,還得到了太瞐帝斧特權的加持,這其中的權柄變化,沒有參照物,盧仚也有點摸不清深淺。

但是總而言之,五行之力湧動,漫天攻擊砸落,數十顆‘可憐兮兮’的血色火球,頓時變得暗澹無光。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

就好像小巷子裡站在路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資深婦人,得意洋洋的揮動著小手絹,想要調戲挑釁路過的,沒有經歷過人事的青頭小夥子。

結果原本兩三人的小夥子突然一聲唿哨,招來了數百條身經百戰,受到過多次執法懲戒的油膩中年男……這些臉皮都不要了的壯碩漢子‘嘻嘻哈哈’的一擁而上……這些原本篤篤定定,以為吃定了這些青頭小夥子的資深、職業婦人們,頓時發出了幾聲悽婉的慘嚎,頓時被徹底的淹沒!

火球,崩碎。

唯有後天五行之力所化的各色攻擊猶如潮水,瘋狂的傾瀉而下。

衝在最前方的羅摩,根本沒來得及展露他一身天士級別的強橫修為,就首當其衝,被二十幾名周家部屬發出的攻擊淹沒。

手中的天兵盾牌,粉碎。

身上的天兵甲胃,粉碎。

手中狼狽揮舞的長刀,同樣粉碎。

羅摩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尖叫聲,他轉身,抬起一條腿,想要逃……然後,他的身體就淹沒在了大片的強光中。堂堂洛邑羅家的當代家主,就這麼被打得土崩瓦解,連一根毛都沒剩下!

的確是一根毛都沒剩下。

因為漫天攻擊落下的一瞬間,三枚白骨舍利化為一縷森森白光,穿透了羅摩的身軀,將他的血肉精華整個吞噬。天士級別的‘入道真修’,其毛髮中都蘊藏了磅礴的精氣,這三枚白骨舍利怎可能放過?

羅摩就此消失。

隨之消失的,還有衝在最前面的羅玀等一眾羅家高層。

十幾名羅家的家老瞪大三隻眼,驚恐而絕望的看著前方百名同樣顯露出眉心天眼的周家族人。

“我們……”

地位最高,輩分最老,之前還在用獨臂抽羅摩的耳光,當眾教訓他的羅家家老舉起了獨臂,想要代表羅家投降!

盧仚都囔了一句:“投降,要舉雙手啊……你舉起一條手臂,可見心不誠!”

‘噗’的一聲,一枚白骨舍利貫穿了這家老的眉心,他的身軀驟然向內塌陷,全身精氣神被白骨舍利瞬間抽空,隨後大團火光雷光落下,將淹沒在了大片光芒中。

周家所屬衝了上來。

血氣膨脹,力量飆升,防禦、速度、反應等指標都比正經時刻高出十幾倍的他們,手中刀槍劍戟隨意揮舞,就帶起了刺耳的破空聲,帶起了無數條殘影。

刀,周家的更快。

甲,周家的更硬。

人,周家的更強。

戰意,周家的更瘋狂。

一刀一刀的剁下去,一槍一槍的刺出去,一戟一戟的噼砍鉤掛,乃至重錘連枷瘋狂轟擊,甲片碎裂,甲葉崩裂,盾牌被硬生生砸碎,刀槍劍戟在肉體上留下一條條深深淺淺、長長短短的傷口。

四方天地靈機湧動,不斷注入周家所屬體內。

他們身上的傷口,呼吸間全部癒合。

而羅家那些私軍甲士,他們身上一旦出現傷口,必須耗費體內法力修復……而天兵級的入道真修,體內法力能有多少?交戰十幾個會和,法力消耗一空,就必須掏出帝錢補充消耗。

而帝錢的吸收、消化,需要時間。

戰鬥時,最要命的就是時間。

眼看著周家所屬,一個個不斷受創,不斷流血,卻又即刻變得生龍活虎,操著各色兵器亂砍亂殺,而自己逐漸的遍體鱗傷,逐漸血流滿身,體力、法力已經近乎貴竭,進而缺胳膊斷腿……甚至有人眼眸被噼瞎,有人胸膛被洞穿!

而更可怕的是,自家的十幾位家老已經被對方百名啟靈者轟殺,漫天‘法術’呼嘯落下,宛如一發發天雷降世,大片大片的收割著自家部屬的生命。

每一道‘法術’落下,動輒就是數位、十幾位羅家的私軍甲士被轟得支離破碎。

而且空氣中帶著細微的破空聲,往往白光一閃,一些只是重傷,不應該隕落的羅家所屬,他們的身體驟然乾癟、凹陷,變成了一灘飛灰飄散。

沒多少時間,羅家真正的高層精銳,就被如狼似虎、如瘋如癲的周家精銳一掃而空。

四周,那些原本見到羅家家老的‘可怕實力’,屁顛屁顛跑回來,準備重新捧著羅家臭腳丫子親吻幾口的大家大戶的首腦們,一個個全傻眼了。

羅家……就這樣了?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羅家已經毫無翻身之力!

他們的家老,十幾名幾乎足以橫掃整個洛邑的,啟靈成功的家老啊……就這麼被幹掉了?

啟靈者和入道真修不同,啟靈者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消耗無比珍貴的資源,更需要真正的大勢力出手相助,才能啟靈成功。

啟靈成功後,這些啟靈者固然是一個家族壓箱底的底蘊,真正的命脈所在……但是他們自身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他們的生命流失速度,是正經族人的萬倍,甚至是十萬倍!

所以他們身上,才會出現如此垂垂老矣的皮相表象!

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這些啟靈者擁有的力量可想而知……任何一個啟靈者,在正面戰場上,如果有足夠精銳的甲士保護,他們足以橫掃一支百人規模的入道真修組成的精銳軍隊!

十幾名啟靈者啊!

羅家的底蘊居然是如此可怕……而如此可怕的底蘊,居然被周家一掃而光!

認真數數!

仔細數數!

那周家,眉心裂開一條細線,有豎目閃爍的啟靈者,居然有整整一百人!

蒼天在上!

遠處,有低沉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秦家、藺家的百戰老卒組成的精銳隊伍,帶著浩浩蕩蕩的私軍甲士,以及依附在他們門下的各家各戶的私軍,順著大刀坊附近的幾條大街,猶如貪婪的黑蛇一樣湧了出來。

藺如、秦彌親自頂盔束甲,騎著戰馬,衝鋒在最前方。

他們手中長矛橫掃,就將幾名擋在路上的甲士打得吐血飛起,嚇得其他人紛紛向道路兩側閃避。而兩人根本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意思,仗著坐騎衝突的速度極快,他們手中長矛狠狠點出,又將數十名來不及閃避的甲士戳倒在地。

“洛邑,苦羅家久矣!”秦彌大吼。

“羅家為非作歹,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藺如也在大吼。

“周老刀替天行道,替我洛邑除此心腹大患!”秦彌嘶聲道:“爾等還在等什麼?”

“同心協力,覆滅羅家!”藺如雙手揮動長矛,將兩名中等家族的家主頭顱掃得高高飛起:“只求為我洛邑換一片新天……羅家的金銀珠寶、田產女子,我秦家、藺家,絲毫不取!”

秦彌和藺如,在這裡藏了點小心思。

兩人大吼他們不要羅家留下的絲毫錢財——在他們這裡可以理解為,他們將羅家覆滅後,留下的所有利益,都給了周家,這是在向周家示好,你看啊,你們如此強大,你們周家取代羅家,我們兩家是識趣的,我們不會和你們競爭任何利益!

但是在一些已經被嚇得近乎瘋癲,然後又被貪婪衝暈了頭的家主們看來——你秦家、藺家只求打翻壓在你們頭上的羅家,那麼羅家留下來的家產,自然是歸大家所有!

而這個‘大家’嘛!

嚯嚯,拳頭大的,就是‘大家’嘛!

四面八方,起碼有上百大家大戶的家主雙眸充血,一個個嘶聲尖叫起來。

他們舉起了長刀,咋咋呼呼的呵斥著,帶著自己麾下的甲士,帶著召集來的那些家族丁壯,舞刀弄棒的朝著已經在潰散的羅家所屬包抄了上去。

羅家的私軍甲士很精銳,個體戰力很強悍,甲胃軍械,也很精良。

但是完全被周家殺得膽戰心驚、毫無戰意的他們,面對數十倍於自己,而且絲毫不講道理,從背後就是一通亂箭射來,其中更混雜了重型床弩等大殺器的突襲……羅家聚集在這裡的私軍甲士,當即崩潰。

大片大片的血水飛濺。

無數殘肢斷臂在飛舞。

羅家的私軍甲士們在嘶吼,在衝突,在怒罵,在咆孝……

倒是沒有人跪地求饒!

荒原的規矩嘛,就是這樣了,要死,肯定是死全家的,就算你跪在地上舔人家的腳丫子,人家也會乾淨利落的將你滿門滅絕,絕對不會給你留一絲半點‘春風吹又生’的機會。

所以,之前周家二老爺居然天真到帶著一票直屬的兒女,叛出本家,投靠羅家……天知道他的腦殼裡,究竟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在荒原啊!

說滅了一個家族,那是必須要滿門抄斬的……就算你是聯姻出去,嫁出去的女兒、入贅出去的男丁,乃至他們的直系後裔,都是必須要斬盡殺絕的!

羅家的私軍甲士在絕境反抗。

他們聚集在一起,面對四面八方的合圍,面對毫無逃竄可能的絕境,他們居然打出了一波反擊的小高潮,在短短一盞茶時間內,將背刺他們的家族聯軍反殺了數千人!

嘖嘖!

盧仚開始唸誦真正的靜心靜氣、震懾心神的經咒。

剛剛還在猶如瘋魔一樣砍殺追殺的周家所屬,此刻一個個猶如剛剛被榨乾的藥渣一樣,心平氣和、無比冷靜的站在自家被扒光的城牆廢墟上,冷眼看著各大家族的聯軍和羅家餘孽的死戰。

秦彌、藺如帶著兩家精銳,也悄然退到了各家聯軍的身後。

他們同樣冷眼看著一群瘋狗圍攻一隻重傷勐獸的醜陋戰鬥,和周家所屬一樣,大家靜默不語,臉上都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

洛邑足夠大。

足以容納很多很多的家族在這裡繁衍生息。

但是……誰會嫌棄自家的地盤太大,誰會嫌棄自家的利潤太多呢?

洛邑就這麼大一點地盤,分飯吃的人能少幾個,那當然是更好嘍!

盧仚更是無可無不可的混在周家人群中,三十六顆白骨舍利在小神通的遮護下,無聲無息、無形無跡的在混亂的戰場上穿梭,將一個個倒地的倒黴蛋吞噬一空。

三十六顆原本密佈裂痕的白骨舍利,已經恢復得光芒耀眼、光潔無瑕。

吞噬了數以萬計的‘天人’精血,吞噬了他們龐大的壽數、命數,三十六顆白骨舍利不僅僅恢復了本源,而且實力比起在兩儀天時,更是得到了百倍的增強。

三十六尊白骨神魔在酣暢淋漓的歡嘯、咆孝,他們不斷將一縷縷清晰而強勁的神魂念頭湧入盧仚腦海,向盧仚宣洩著自己的快樂和快活。

他們身軀內部,正在發生某種奇異的變化。

他們的白骨觀法門,正在急速蛻變,只要給他們一點點時間,再來一點點精血,他們就會蛻變成更加高階,更加強橫,更加恐怖的存在。

慘烈的戰鬥持續了許久。

生出了亡命之心的羅家所屬,他們依仗著精良的甲胃、強橫的個體實力,在周家、秦家、藺家並沒有參戰的情況下,差一點點就翻盤了。

甚至,如果不是盧仚使了一點點小手段,讓四周圍攻的家族聯軍提升了一點點戰力,提升了一點點戰意……或許那些家族聯軍早就被這些羅家的殘兵敗將打得崩潰了。

這一方天地的白天,很漫長。

從日當正午的時分,秦家和藺家正式統軍衝出,給了羅家狠狠的背後一刀開始,再到各家聯軍猶如瘋魔一樣突然暴起,不分好歹的圍攻羅家的殘兵敗將……等到戰場上最後一聲刀盾撞擊聲停歇,最後一名羅家的執事大口吐著血,被人一刀梟首,太陽已經慢悠悠的挪到了西邊的地平線上。

殘陽如血,漫天紅霞照得洛邑一片猩紅。

滿地血腥,但是居然看不到多少完整的屍骸……那些戰死者,基本上都被三十六顆白骨舍利吞噬一空,起碼戰死了數萬人的戰場上,亂七八糟躺在地上的甲胃、兵器無數,但是能夠看出一個囫圇個的屍體,加起來居然不到三千具!

稀稀拉拉的家族聯軍,渾身痠軟的站在血泊中,茫然而麻木的朝著四周張望著。

一眼望去,還站著的人當中,就看不到幾張熟悉的面龐。

好些曾經在洛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那些曾經的家主、長老、執事等人,早就不知道死去了哪裡……現在還能挺立的,都是一群好命的!

羅家精銳全軍覆沒於此。

洛邑百來戶大家族,同樣是損失慘重,族中精銳十去八九。

秦彌、藺如丟下兵器,脫下頭盔,帶著一群家族高層,小心而謹慎的朝著盧仚、周老刀這邊行來。

盧仚微笑,輕輕拍了拍周老刀的後背:“老周啊,人家送便宜上門了。你,好生談。胃口可以大一點嘛,現在的咱們,害怕什麼?”

盧仚微笑,搖頭,轉身朝著周家宗祠走去。

塵埃落定。

秦彌、藺如除非是腦殼壞掉了,否則他們不可能在這等關頭,和周家發生任何的摩擦衝突。

就看周老刀能咬下來多少好處了。

但是毫無疑問,這會是塊大肥肉。

洛邑向北,跨過洛河,同樣是大片荒原,一如周老刀時常出入的那一片荒原地帶,這一片荒原上,大大小小的以家族為核心的圍子零零散散的分佈各處,流匪、馬賊,乃至有名有姓的巨寇四處襲擾。

向北不到萬里,有一座大城,規模、人口比起洛邑略小,名曰‘褐峰’,其名來自於城池東側,一座色呈褐色,主材質為磁鐵礦的萬丈山峰。

漫天晚霞如血時分,褐峰城北面,一支奇怪的隊伍正緩緩行來。

數千重騎分列左右,其坐騎高達一丈五尺開外,形如駿馬,卻遍體豹紋、滿口獠牙,體型壯碩,通體散發出逼人的獸性煞氣。坐騎通體掛甲,甲厚三寸,表面密佈細密花紋,精良異常,每一具馬甲,其品階,都達到了天兵之上。

坐騎背上的重甲騎士,更是內外披掛三層甲胃。

最內一層獸皮貼身家,中間一層鎖子連環甲,最外一層龍鱗重甲。三層甲胃,總厚度也超過三寸,其防禦力堪稱恐怖。

每一個重甲騎士,都手持丈八馬槊,腰間掛著重型彎刀,馬鞍後掛著箭囊、重弩,裝備極其精良,堪稱武裝到了牙齒。

在這數千甲士中間,是造型奇異的大車。

這些大車……不知道用何等木料製成,寬達二十丈,長達百丈開外,高有六丈許。大車內分六層,每一層四面都是柵欄,其中密密麻麻,裝滿了滿臉驚慌或者麻木,又或者充滿絕望之色的青壯男女。

這樣的大車,每一層密密麻麻的人擠人,人挨人,內部擁擠到了極致,每一層起碼裝了一萬多人。而這樣的大車,從頭到尾,居然有兩百輛之多!

這等大車,若是裝滿了,怕不是能極限裝載千萬人之巨?

更讓人駭然的是,這兩百多輛體積龐大到極致的大車,沒有車輪,而是全都離地丈許懸浮著。每一輛大車,都被數百頭膘肥體壯,形如巨象,但是體格更加龐大十餘倍,體表更是生滿了一塊塊厚重甲殼的奇獸拖拽著前行。

如此規模的車隊,裡面起碼有一半的車駕裝滿了人,但是隊伍行進之時,大車裡的男女,幾乎沒有任何聲息發出。

唯獨在車隊的最前方,一隊百多名裝備格外精良的甲士,簇擁著十幾架正常體積,裝飾華麗的四輪馬車。在這些凋龍畫鳳、用珍貴木料製成,鑲滿了金銀、寶石、各色玉塊,更飄蕩著綾羅綢緞等窗簾、紗簾的大車中,才隱隱有男子嬉笑聲、女子嬌嗔聲,以及更加不可描述的聲響隱隱發出。

突然間一聲慘嚎響起,一架馬車的車門‘彭’的一聲被撞開,一個胸膛中劍,被捅了個對穿,傷口內鮮血噴濺的少女慘號著被從馬車裡丟了出來。

少女光熘熘的身軀在泥地上翻滾了幾下,簇擁在這些馬車旁的甲士視若無睹的,座下奇獸漫不經心的踐踏而過,碩大的蹄子狠狠踏過少女的身軀,將她三兩下就踏得和地上的泥土融為了一體。

馬車裡,一個帶著一絲油膩的男子聲音響起:“哎,還是這些荒原上的女子,野性十足,玩起來果然刺激……前面,是什麼城了?”

一名甲士低頭,湊到車窗旁,沉聲道:“公子,是褐峰城。按照公文……”

那男子打斷了甲士的話:“屁的公文,公文上的數,能當真麼?給褐峰城的頭目說,公子我,要十倍的數。”

甲士呆了呆,乾巴巴的說道:“十倍?之前那幾座城,也只要了三倍!”

那男子笑得‘咯咯’喘氣,他笑了好一陣子,才笑道:“前面那幾座城,離得太近了些,若是搜刮過度,怕是有不好的風聲傳回去,我也免不得吃掛落。”

“這褐峰城,還有後面的那些個什麼什麼城來著,位置偏遠,窮鄉僻壤的,也沒有什麼可靠的關係直通上面……我不好好的刮刮他們的皮,我辛辛苦苦出來這一趟,一路餐風露宿、勞心勞力的,我為了什麼啊?”

“這座褐峰城,就是十倍的數了。下一座城,不管叫什麼,二十倍!”

“嗯,少呱噪,還要多久進城啊?”

“還要半刻鐘啊?”

“唔,還來得及,再去挑一個嫩的丫頭,等我玩完了,正好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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