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八百七十九章 罪役,嘉佑嬉事,血紅,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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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尚風!”周老刀四平八穩的站在城門正中,冷眼看著直奔自己而來的中年男子:“老子估摸著,你也該出頭了。”

盧仚神念在那馬尚風的身上一卷而過,頃刻間就剖析透了他的實力底蘊。

以周老刀為標本,周老刀的肉體力量是十,馬尚風只有六點幾;周老刀體內,天地靈機所化,和氣血融為一體,似法力非法力,似罡氣非罡氣的奇異力量如果是十,那麼馬尚風只有四點幾。

綜合而言,馬尚風的實力,只有周老刀的三成左右。

同樣是入道真修,周老刀說他兩三刀就能剁掉馬尚風,果然不是虛言。

“放開吾兒!”馬尚風在距離周老刀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下腳步,雙手緊握拳頭,死死的盯著周老刀:“娃娃們的勾當,你周老刀何等人物,如此以大欺小,算啥好漢?”

周老刀左手撫摸著下巴,右手輕撫腰間掛著的披風刀柄,森然道:“娃娃們的勾當,老子的確不該以大欺小,這話,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周老刀的語氣變得極其冷厲:“只是,娃娃們的勾當,相互打鬧,被打斷了胳膊腿兒,那也是自己沒本事,那是活該捱揍……你家娃娃好本事啊,居然跑去西門標營中藏著,調動西門標營的遊騎圍攻咱家這兩條蠢貨!”

馬尚風的臉色微變,他目光閃爍,飛快的朝著車隊中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馬甸望了一眼。

周老刀冷聲道:“我家這兩個不成器的蠢貨,活該受點教訓,不過僥倖,老子的種,爭氣,西門標營的遊騎,硬是沒能把他們怎麼著,反而被他們放翻了不少。”

“只是,此風不可長!”

周老刀上前兩步,湊到馬尚風面前,低聲道:“這次,你家的娘娘腔調動遊騎圍攻咱家的兩個蠢貨,下次呢?是不是就能調動遊騎,趁著老子出門行商,直接屠了老子滿門?”

馬尚風勐地向後退了兩步,嘶聲道:“萬萬沒有這個道理……”

話音未落,馬尚風身後那些漢子中,一名袒露胸膛,僅僅在胸口用細細的鐵鏈條繫了一塊護心鏡,露出大片漆黑皮肉和胸毛的漢子怪叫了一聲,拎著一根五尺長短四愣鐧就奔著周老刀衝了上來。

“大哥,周老刀橫行霸道慣了的……和他說道理作甚?弄他!”

馬尚風眼角一陣亂跳,急忙擺手:“且慢!”

說時遲,那時快,那漢子已經揮動四愣鐧,勇悍無比的朝著周老刀當頭砸落。周老刀氣得怪笑一聲,披風刀‘嗆琅’一聲噴出,一抹寒芒猶如旋風,‘嗖嗖’有聲的朝著那四愣鐧迎了上去。

‘嗆’!

火星四濺,四愣鐧被周老刀一刀噼斷,刀鋒一卷,那莽撞漢子一聲怪叫,胸前血光炸開,護心鏡被噼成兩片,幾乎來了個大開膛,血水噴濺中,他雙手捂著傷口,面無人色的向後連連倒退。

和馬尚風同行的眾多漢子齊聲呼喝:“大哥,欺人太甚,忍不得!”

這些漢子一個個好似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策騎衝鋒,直奔周老刀正面衝撞而來。

周老刀冷笑一聲,絲毫不懼的正面迎了上去。手中披風刀帶起一抹白森森的寒芒,刀芒吞吐一尺多長,帶起大片刀光裹住全身,一時間只見刀光,不見人影。只聽那群衝鋒的漢子一陣鬼哭狼嚎,兵器折斷,鮮血噴濺,當即連人帶馬倒了一地。

眼看事已至此,馬尚風雙眼充血,聲嘶力竭的大吼了一聲:“周老刀,真當我怕你不成?”

右手一揮,馬尚風抓起腰間掛著的劍柄,一如披風刀一般,劍柄上寒芒閃爍,原本光禿禿的劍柄上噴出四尺多長的一抹劍鋒,青光流蕩間,就聽到風聲乍起,一縷縷小小的微風纏繞著劍鋒,‘嗖嗖’有聲朝著周老刀就是一通亂刺!

劍影快捷至極,幾乎看不清劍鋒軌跡。這馬尚風,劍如其名,果然是猶如風影,走的是快劍的路數。

周老刀卻是在修為上佔了絕對的優勢,他手中披風刀比馬尚風的劍更快了三分,而刀上的力道,則是強了數倍。

青色劍影和那白色刀芒稍稍碰觸,劍影當即崩碎。

荒原上的‘入道真修’,打鬥起來,就是硬碰硬的刀劍見血,沒什麼花哨的招數……就聽‘嗆琅、叮噹’幾聲,周老刀的長刀長驅直入,從中庭強行破開馬尚風的長劍,一刀噼在了馬尚風的胸膛上。

馬尚風手中長劍被震開的時候,他就全速向後急退。

只是他退得再快,也沒有周老刀手中的刀快。‘噗嗤’一聲脆響,周老刀的披風刀結結實實噼在了馬尚風胸膛上,直接劃出了一條深可及骨的傷口,帶起了一抹凌厲的血光。

馬尚風雙足急速點動地面,雙足上大片風影纏繞,呼吸間向後退出了數十丈遠。

他嘶聲道:“周老刀,刀爺,我認栽……是咱家娃兒的錯……認打認罰,咱認了!”

“從今以後,你家公子所到之處,咱家的娃兒聞風退避,再不敢滋擾分毫……”

周老刀狂笑一聲,收刀停手,傲然朝著四周望了一眼。

這洛門內外,駐足觀望的行人齊聲歡呼,紛紛鼓譟讚歎周老刀果然不愧是荒原上有數的入道真修,一口披風刀果然是凌厲無比,洛邑內外少有匹敵。

周老刀面皮泛起紅光,將披風刀掛在腰間,雙手抱拳,朝四周唱了一個肥喏。

他看著渾身是血的馬尚風,輕輕點了點頭:“回去,送十枚帝錢過來,這件事情,就算了了……你,服不服?”

馬尚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技不如人,馬某心服口服……刀爺,你是這個!”

馬尚風伸出右手大拇指,朝著自己心口狠狠一點,然後朝著周老刀比了比,大拇指緩緩向天一頂——在荒原上,這手勢代表了發自內心的心悅誠服!

周老刀再次大笑,他揮了揮手,示意商隊的夥計們放開了被捆起來的馬甸等紈絝子,昂首挺胸的,在旁觀人等的歡呼聲中,趾高氣揚、神氣無比的,帶著商隊緩緩進了洛邑。

馬尚風,還有他同行的那些一人捱了一刀的同伴,則是面色死灰的蜷縮在一旁,好似被暴風驟雨蹂躪過的鵪鶉一樣,整個人都蔫成了一團。

盧仚隨著上商隊進了洛邑。

雖然神魂之力只回復了九牛一毛,但是敏銳的感知,讓盧仚依舊察覺到了虛空中,好幾道惡意的目光。這些惡意,絕大部分是衝著周老刀去的,也時不時的,帶著一絲驚愕之意,悄然掃過盧仚遠比常人高出一倍有餘的魁偉身軀。

只是,這點惡意帶給盧仚的危機極其輕微,並不能威脅到他的安全。

聯想到周老刀的行事作風,想想看這一路行來,周老刀在荒原上得罪了多少人,剛剛回到洛邑,就將什麼許標將啊、馬尚風啊之類的得罪了個遍!

尤其是,周老刀還威脅說,他能剁掉許標將,讓自家二弟頂替對方西門標營標將的職位!

嘖嘖。

天知道周老刀在這洛邑內外有多少仇人!

洛門附近,圍觀周老刀將馬尚風重創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混著一些周老刀的仇敵,這是最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尤其是這些人,沒能對盧仚造成實質上的威脅,盧仚也就懶得搭理了。

把玩著白骨舍利串成的佛珠,盧仚跟著商隊進了城。

洛邑的城市基建,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從洛門進來,這一條大道寬達百丈,街道兩側商貿頗為繁榮,其建築一水兒的巨石混合鋼筋、鐵箍等材料鑄成,堅固、高大,哪怕掛著粉色燈籠的青樓,也都是一般樣式。

不夠精美,但是足夠堅固、厚重,有著一股獨特的蠻荒野性的審美,給人莫名的堅固可靠的安全感。而且,在一些足夠規模的酒樓、客棧、青樓,乃至商鋪的周邊,居然還挖出了寬達五丈開外的清水明渠,進出這些所在,只有一條掛著鐵鏈,隨時可以吊起來的吊橋。

尤其是,這些建築四角,全都矗立著高有二十丈上下的哨塔箭樓,大白天的,上面都有身披軟甲,全副武裝的箭手嚴陣以待!

盧仚不由得直磨牙。

這洛邑不愧‘荒城’之名,這城內的防禦力量和防範心理,比起城外還要強烈得多。

盧仚緊走兩步,到了周老刀身邊,低聲問道:“這洛邑的治安,難道就差成了這個模樣?你看看那青樓門口,都杵著十幾個甲士……有錢,沒處花麼?”

左手按在腰帶上,輕撫刀柄,右手放在胸前,比出一根大拇指,得意洋洋的時不時點一點自己的心口,大聲朝著道路兩側各處買賣的熟人老闆打招呼的周老刀放下手,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向盧仚低聲滴咕起來。

洛邑的治安嘛,當然不差。

但是真正治安最好的所在,是古城區和舊城區,豪門大族和真正的實力派,都聚居在這兩個城區,各家各戶都有足夠的實力,隔絕外人的窺覷。

別的且不說,單單各家都有一個兩個,乃至更多的入道真修坐鎮,除非對頭有足夠的信心一口將某家某戶斬草除根、九族滅絕,否則絕對不會有人冒著招惹一個入道真修長年累月報復的風險,貿貿然的掀起大的衝突。

但是這新城區就不同了。

這裡商貿繁榮、百工發達,是流金淌銀之地,好些大家大戶的人家富得流油,但是卻缺少底蘊,缺少足夠鎮壓這一份家當的底氣。

新城區多年以來,都形成了獨特的生存哲學、生存法則。

若是有過江勐龍,能夠在夜間,將某戶人家取而代之——那麼這戶人家的家當,所有的財貨美女、樓面店鋪等等,都是你的了!

只要你不驚動城內的‘官方力量’,在足夠短的時間內取而代之,那麼一切都有可能!

這一方天地的一個夜晚,時間是兩儀天的五倍有餘。

此地一個夜晚,大抵有兩儀天的三天左右時間——三天,足夠做很多很多事情。

是以,一些臨街的好店鋪,好店面,一些幾進幾齣的豪宅,昨天晚上關門歇業的時候,店鋪掌櫃的、宅邸的主人,或許還是一個身高七尺、體重三百斤的大胖子,他姓馬……第二天一大早,重新開門營業的時候,掌櫃的、或者宅邸主人,變成了一個身高六尺,體重只有百斤出頭的姓牛的瘦皮猴子……一切都有可能!

洛邑的人,或者說,荒原上很多荒城的人,都見怪不怪了。

是以,荒原上,每一座荒城都‘武德充沛’,但凡有點家底的人,都習慣性的蓄養死士、甲士,將自家宅邸和店鋪修得和小型堡壘一樣!

所以,每一座荒城的軍械加工業都頗為發達,甲胃、刀劍、槍矛、弓弩等,供應量極其充沛,工藝水準很高,自然殺傷力也頗為充沛。由此,荒城中稍微懂事點的孩童都隨身佩戴刀劍,七八歲的童子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甚至是血流五步之類的事情,時有發生。

商隊從西城門進城,順著寬敞的大道行進數十里,隨後轉而向北。

又行了不多時,就進了分隔舊城區和新城區的‘舊城牆’,順順當當的進入了實力底蘊比新城區強盛一大截,環境更清幽,宅邸規模更大,防禦力更強,每一座宅邸都堪比一座小城堡的舊城區。

和熙熙攘攘、熱鬧無比的新城區相比,舊城區的街道明顯窄了不少,但是也有七八丈寬。路上行人更少,往來多騎著高頭大馬,又或者擁有特殊血脈的戰獸坐騎。

偶爾,會有一些體積碩大的畜力車,被馬隊簇擁著快速駛過街頭。

這些畜力車窗、門敞開,好些衣衫華麗的女子大大方方的坐在車裡,大聲歡笑,乃至和街頭遇到的熟人揮手招呼,落落大方,作風堪稱豪放,絲毫沒有盧仚印象中‘豪門小姐’那等‘嬌弱嬌羞不經風’的做派。

在周老刀的帶領下,商隊來到了舊城區的西南角。

這裡有一處佔地面積極大,到處都有披甲帶刀漢子巡弋的商行。臨街的,是一排兒十八個店面開間的大門面,內有三進小樓,都是商談買賣、進行各色交易的場所。

三進小樓後面,則是佔地極廣的堆疊、貨場。

盧仚等人到來的時候,就看到不斷有規模大小不一的商隊進出。來自荒原的各色特產物品不斷被送入這商行,然後又有商隊運出各種甲胃、兵器、食鹽、糖果、各色日用雜物等物件,浩浩蕩蕩的啟程離開。

“好多次,都想搶了這羅家老店。”周老刀看著那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大商行,低聲喃喃道:“這羅家老店,名字土氣了些,嘖……可是洛邑最大的坐地收貨、吸咱們這些苦哈哈血汗的大商家。”

搖搖頭,周老刀感慨道:“羅家,嘿,聽說,好些年前,當年只有洛邑‘古城區’的時候,羅家就在洛邑紮根了……這洛邑,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可都有他們羅家的人,羅家的地……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大的家當。”

“不過呢,整個洛邑,只有三張‘帝錢契’。羅家就有一張,而且佔了最大的份額,每年洛邑發放的帝錢,有六成出自羅家。”

盧仚好奇,周老刀就細細解釋。

所謂的帝錢契,就是‘發行帝錢’的特殊許可,是一種身份,更是一種特權。

整個洛邑,只有三張帝錢契,分別被羅家、秦家、藺家三大豪族把持。每年洛邑消耗的帝錢,就是從他們三家的商行流出,所有消耗掉的帝錢錢胚,也是透過他們回收。

帝錢從何而來?

帝錢如何鑄造?

就算周老刀這荒原有數的,排名可進整個荒原前三千的入道真修高手,也不知曉。

眾人猜測,帝錢應該是來自更高層的大勢力,但是那等勢力,是周老刀也無法接觸,無法揣測的巨鱷。人家也不會‘屈尊紆貴’,和周老刀這樣的,在短短數百年中才崛起的,沒什麼底蘊和傳承的‘暴發戶’打交道。

總之,洛邑的帝錢,只有三大家發行。

沒有了三大家發行的帝錢,周老刀這樣的入道真修,就再無修煉的可能——身為洛邑的入道真修,他們就算是扛著珍稀貨物跑去其他的荒城,也絕難從其他荒城兌換出帝錢,反而可能引來其他荒城地頭蛇的覬覦,直接導致殺身之禍、滅門之災!

掌控了帝錢的發行、流通權,羅家、秦家、藺家三大家族組成的‘城老會’,自然就成了洛邑說一不二的最高權力機構。

三大家族的家主,就是洛邑的三大城老,整個洛邑,連同周邊數萬裡地盤的大事小事,都是三人商議著決定。而三大家族派駐的城老會執事們,自然就掌握了洛邑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一應權柄。

類似周老刀這樣的‘暴發戶’似的豪族,周老刀自己帶著商隊在荒原上出生入死,為家族積攢家底子。而周老刀的二弟、三弟,同樣身為入道真修的兩大高手,就直接響應城老會的徵兆,進駐城老會任職。

若說城老會就是洛邑的‘官府衙門’,周老刀的二弟、三弟,就是衙門裡的中級官員。

其中周家老二,是洛邑舊城區東、南、西、北四大城關的南關鎮守,麾下有三千甲士,負責洛邑舊城區南部城區的日常治安。

而周家老三麼,則是洛邑新城區東城稅卡的稅官,負責新城東區的所有稅務徵收、偵緝事務。

論起來,周老刀兄弟三個,在洛邑,也算是威風八面的頭面人物。要不然,周大龍、周大虎兩個夯貨,怎麼敢糾集人手,跑去圍堵洛邑西城門外的遊騎標營?

這種事情,腦子缺根筋還不好使,非要是腦子缺根筋,還有足夠靠山和後臺的蠢貨,才能作得出來!

算起來,周老刀的身家也算豐厚,整個周家,也算是洛邑的大家豪強,饒是如此,見到人流熙攘、車水馬龍的羅家老店,周老刀也是羨慕得直流口水,本能的想要打劫一筆,發一筆橫財才好!

只是呢,也就是想想。

羅家身後的人脈關係且不提,那帝錢契的恐怖也就不說,單單羅家放在明面上的實力,就不是周家招惹得起的!

羅家掌握了洛邑每年六成的帝錢發行和流通,人家手上根本就不缺修煉的資糧。

就周老刀所知道的,羅家明刀明槍顯露在外的‘入道真修’,從羅家當代家主羅摩算起,就超過三十個,其中排名在荒原前三千之列的,就有八個之多。

而周老刀全家,入道真修只有他們兄弟三個……下一代嘛,還沒成長起來——就看周大龍、周大虎這兄弟兩個的德行……周老刀有時候就覺得吧,或許他和兩個兄弟,還要多努力一把,多找幾個小妾,再生幾個娃兒出來才好!

周老刀畢竟是洛邑有名的入道真修,他家的商隊,規模雖然不算大,百來號人的模樣,但是憑藉著周老刀自身的實力,商隊敢於深入荒原,進入到其他隊伍不敢深入的所在,所以往往能得到很多好東西。

盧仚遇到周老刀的時候,實則已經是周老刀帶著商隊在返程的路上。

是以,羅家老店專門派出了一個老掌櫃來接待周老刀。

一通盧仚並不關心的清點、評級、討價還價之後,周老刀得到了一袋帝錢,十二箱金錠,以及一些銀塊、銅錢之類。

帝錢很珍貴,是修煉者必須之物。

能夠兌換帝錢的,自然絕非凡物。

只有荒原中開採的珍稀靈金礦石,各色兇獸的精血、骨骼、皮毛,乃至各種可以用來煉製丹藥、調配藥劑的藥材等等。

周老刀帶回來的貨物中,這些算得上‘修煉資源’的珍稀貨色,只佔了‘半成’。

其他的那些金屬礦石,那些皮、毛、甲、骨、血等,各色藥材等物,雖然也算珍貴,但都是‘凡物’,也只能兌換成金銀銅錢。

金銀、銅錢,這些玩意兒,才是洛邑真正的通用貨幣。

周老刀和羅家老店交接的時候,盧仚就在羅家老店前面的店鋪裡閒逛。羅家老店收購各色材料、藥材、各色稀奇古怪的貨物,他們對外販賣的貨物也是種類繁多,基本上含括了生活、修煉的方方面面。

大宗的糧食。

大宗的鹽巴。

大宗的布匹、食堂、酒醋、茶葉。

大宗的甲胃、刀劍、弓弩、箭失。

甚至,在一處跨院中,盧仚還見到羅家老店的奴隸拍賣場。

年輕力壯,可供拼命榨油的青壯奴工;年輕貌美,可供日常各種使喚,乃至繁衍後代的女子;秘法調製,幾乎失去了人類情感,只知道浴血廝殺的戰鬥奴僕……

擅長挖礦的,精通種地的,乃至養雞養鴨、騸牛閹狗、桑蠶紡織、蓋屋修路,各色工匠,應有盡有。有些是從荒原擄掠來的,有些,則是羅家在城外的農莊中,一代一代專職繁衍、調教出來的。

盧仚一處一處的看了過去。

他發現,這裡關於修煉所需的物資,極其的稀罕。

尋常的兵器甲胃,很常見。

但是類似於靈金混合普通合金鑄成的甲胃兵器,就極其稀少,且價格昂貴。

諸如虎家圍子‘半步天兵之兵’級別的重甲和斬馬刀,全都標出了極其高昂的價格,而且只能用帝錢採購,金銀銅錢之類,根本想都別想。

類似周老刀使用的那柄披風刀麼……沒有現貨!

實力足夠,身份背景足夠,還要預繳高昂的訂金後,羅家老店的人透過特殊渠道,‘按需定製’,按照你的訴求,為你鍛造‘天兵之兵’級的神兵利器。

而這個訂製流程麼……或許七八個月,或許三五年……若是你和羅家老店的關係不到位,等上十年八年的也是有的。

但是總歸,只要你捨得花錢,你有足夠的帝錢,你就能採購到這些修煉所需的東西!

只不過,盧仚印象中的‘靈丹’、‘符籙’、‘陣盤’、‘飛舟’……威力巨大的一次性法器如‘雷珠’、‘法炮’之類的玩意兒,羅家老店這裡沒有任何跡象。

這也就罷了,偌大的羅家老店……

嗯,不僅僅是羅家老店,盧仚從洛邑新城區的西城門進來,一路也走過了這麼多街坊街區,看過這麼多的店鋪商家,居然沒有一家書店!

沒有書店!

就沒有文明!

也就沒有歷史,沒有傳承!

盧仚梭巡了一陣,將羅家老店裡裡外外都轉了一圈,又找到了被周老刀之前一通耳光打得鼻青臉腫的周大龍、周大虎兄弟兩個,詢問他們平時都‘讀些什麼書’!

兄弟兩個一臉茫然的看著盧仚。

讀書?

讀什麼書?

天文地理、歷史人文之類的,那是一概不會的。

更不要說什麼聖人言語、詩詞歌賦,他們壓根就沒有這個概念。

周老刀倒是請了專門教書先生,教授了兄弟兩個最基本的文字,學習了最基本的內臟、經絡、穴道等基礎的修煉知識……那教書先生,也就教了他們這麼點東西,但是收費極其高昂,尋常人家三五百年都掙不到的家當,就被當做學費交了出去。

基本上,除了修煉所需的常識,除了能夠辨識最基本的日常書信,能夠寫自己的名字,能夠書寫一些最基本的信函……兄弟兩就是兩文盲!

他們兩個加起來認識的文字,不超過一千五百個!

就是這樣,也就夠用了!

盧仚沉默了半晌,丟下這兩個活寶兄弟,走到了羅家老店一個正在拿著賬本記賬的,看上去髮鬚斑白,很有點年紀,想來資歷頗深的賬房先生身邊。

這賬房先生記賬,倒也沒避諱盧仚。

他正在記錄的,不過是羅家老店藥材倉庫之前剛剛收進去的一批藥材,大概就是日常使用的‘凡品’藥材十三種,每一種從五萬斤到十萬斤不等。

盧仚看著這老賬房先生記賬,就覺得牙齒疼。

年紀一大把的老賬房了,這一手毛筆字,簡直……盧仚只能用‘醜陋’來形容,甚至還不如當年極聖天大胤鎬京,尋常市民官辦公學中,剛剛發矇大半年,剛開始讀書習字的孩童的字跡來得端正。

而這老賬房先生記賬的方式麼……他採用的,居然是最簡陋、最原始的流水賬!

這就有趣了。

聽周老刀的說法,這洛邑,單單古城區,就周老刀所知的,起碼也有數萬年的歷史……數萬年的歷史啊,這洛邑的百姓哪怕天生基因缺陷,天生的智商有問題罷,一代一代的發展下來,也不至於……是眼前這等模樣!

很有問題啊!

盧仚張開嘴,想要問這老賬房先生一些關於讀書習字的問題,但是話到了嘴邊,盧仚就感到了一股濃厚的危機襲上心頭。渾身氣血震盪,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似乎只要盧仚問出關於‘文明’這個概念,就會有莫測的危機襲來……

而且,是足以讓如今的盧仚灰飛煙滅、徹底煙消雲散的大危機。

身上一層細細的冷汗悄然滲出。

盧仚撥出了一口氣,微笑著走出了羅家老店,和周大龍、周大虎兄弟一併,蹲在羅家老店門前的一根寄馬樁下,靜靜的看著門前大街上往來的人流。

周老刀沒讓盧仚等太久,他就帶著夥計們,興高采烈的扛著一箱箱金銀、銅錢,歡天喜地的走了出來。

“走,法海兄弟,咱們回去……大酒大肉,好生痛快幾天!”周老刀歡喜的朝著盧仚招呼著,隨後,他狠狠的朝著自家兩個寶貝兒子一瞪眼:“你們兩個畜生,回去了自己找個大號的磨盤頂著,給老子跪院子裡,跪到老子滿意了再起來!”

他咬牙切齒的看著自家的兒子,嘶聲道:“老子不怪你們招惹是非,但是招惹了是非,堵上了西門遊騎標營的大門,居然被人打了出來!”

越說越氣的周老刀,飛起一腳,又將兄弟兩踹倒在地:“老子這些日子在家休息,會親自操持你們……過段日子,老子出發行商前,你們去找那個姓馬的小子,當著你們那一幫兄弟夥的面,你們親自打斷他的兩條腿!”

周老刀森森冷笑道:“人不狠,站不穩……你們兩個廢物,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都做不到,你們以後,怎麼在洛邑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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