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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俗世,凡人夫妻,都是肉體凡胎,在一起呆得久了,對方翹一翹屁股,另外一方都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凡人如此,何況真仙?
更何況,這些活了十萬年以上,在一起不知道廝混了多少年,風雨同舟也好,相愛相殺也好的佛門大菩薩級別的人物?
可以這樣說,元覺和尚和神鷲和尚身上有幾根汗毛,對方都清清楚楚!
是以,真不需要廢話!
雙方的底牌其實對方都一清二楚:
神鷲和尚知道,元覺和尚弄到手的瓊華山、流霞江,就是為法海準備的。
元覺和尚也知道,神鷲和尚登門,就是衝著他手上的瓊華山、流霞江而來……是為了他一百八十年前飛昇的,被譽為佛門萬年來飛昇佛子中體修資質第一的雪崖僧而來。
雙方更是明白。
佛脈真傳,何等稀罕,任何一位大菩薩,或者說一尊佛陀,想要收錄一名佛脈真傳,對方一定是有驚人的資質,妖孽的天賦,蓋世的氣運,諸般好處捏在一起,他們才會認真斟酌之後,這才小心翼翼,收錄門下。
為了一名佛脈真傳,這些大菩薩和佛陀,真的會嘔心瀝血,好似親生爹媽一樣,一把屎一把尿的,將無數的資源和心血投入其中。
是以,在盧仚之前,元覺和尚座下,只有兩位佛脈真傳!
而神鷲和尚嘛,他的性格執拗、偏執,更兼高傲、冷漠,尋常‘天才’,他根本看不上眼,唯獨雪崖僧被他一眼相中!
是以,心高氣傲的神鷲和尚,一百八十年了,還沒有給雪崖僧安排一處如意的道場。因為他手上掌握的,可以分配的道場,沒有一處是他覺得配得上雪崖僧的。
是以,神鷲和尚將雪崖僧收攏在身邊,耳提面命的調教,整整一百八十年!
而瓊華山、流霞江,這份用列虛真君的性命為籌碼,從蜉蝣子手上換來的好山好水,在神鷲和尚看來,勉強配得上自家的寶貝徒弟了。
神鷲和尚這就登門了。
既然都是為了佛脈真傳弟子考慮,神鷲和尚派出雪崖僧出手,那麼元覺和尚,就定然只能讓同為佛脈真傳的盧仚應戰!
以元覺和尚的身份地位,有其他驕傲、豪放的個性,由不得他找任何藉口避戰!
哪怕,雪崖僧比盧仚早飛昇一百八十年,早已夯實了道基,實力比剛飛昇時提升了若干。
而元覺和尚也就開口了,一如神鷲和尚估量的,元覺和尚絕對不會避戰。
瓊華山、流霞江的佛道地契,對賭一白玉斗的九淵隕星神砂,以及一座大密金輪寺耗費千年苦功,無數資源鍛造的佛寶金輪龍象伏藏密塔!
而元覺和尚更加了一份沉甸甸的籌碼——下品後天靈寶‘蕩垢鍾’!
這蕩垢鍾,在元覺和尚手上所有佛寶中,地位排名第二,但是威能排名第一——元覺和尚有一座自行祭煉的,從入道時就開始心血錘鍊的本命佛寶,這件佛寶和元覺和尚性命糾纏,顯然地位超過蕩垢鍾。
但是作為下品後天靈寶中巔峰極致的好物件,蕩垢鐘的威能極其可怕。
在兩儀天這樣,單單重力就超過下界千倍,一沙一石、一草一木,都堪比下界飛劍、法寶一般結實的上界,蕩垢鍾全力敲擊一次,就足以化方圓萬里為混沌,重鑄地水火風,重演世界生滅變化。
若是用來攻殺敵人,則巨鍾一響,百萬裡內,聽聞鐘聲者修為稍有不濟,法體粉碎,仙魂崩裂,哪怕百萬低階真仙組陣來襲,若是沒有同階位的後天靈寶鎮壓大陣,最靠近大鐘的也會被抹殺一批,其餘聽聞鐘聲者悉數重創倒地,任憑元覺和尚處置!
論群攻,蕩垢鍾真個是所向無匹,威能驚天。
抓著神鷲和尚急於給雪崖僧強取一座好道場的心思,元覺和尚直接將蕩垢鍾丟了出來。
神鷲和尚咬咬牙,思忖良久,取出九顆金色寶珠丟了出來。
元覺和尚嗤笑一聲,直接閉上了眼睛。
神鷲和尚呆了呆,收起九顆金色寶珠,麵皮微微顫抖,丟了一口烈焰纏繞的金剛劍出來。
元覺和尚睜開眼睛,拍了拍手:“怠慢了,怠慢了,小和尚,上茶,上茶,隨便找點樹葉子扒拉了,泡一壺茶,讓客人早點喝兩口早點回去!”
神鷲和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掂了掂手上的金剛劍,重新收回袖子裡,皺著眉頭沉吟許久,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渾身氣息極度狂烈的雪崖僧,終於咬咬牙,扣扣索索的掏出了一根長只有七寸,色澤蒼藍,內蘊一抹銀霞,讓人望之則遍體陰寒的芒刺。
這芒刺,非金非銀非玉非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材質。
但是其外形,就好像一根千年老荊棘藤上長出的荊棘刺,渾然天成,沒有一絲人工加工的痕跡。
若說元覺和尚那座蕩垢鍾,是群攻神器,那麼神鷲和尚這根芒刺‘太陰神芒’,就是一件單體攻擊的至寶。
同為後天靈寶,品階也僅僅比蕩垢鍾略差了一絲,內蘊一縷先天太陰極寒之氣,專破各種金身法體、道胎玄身,專破一應護體仙光、防禦神通。
一旦驅使,則寒芒一閃,哪怕戳破一根小手指,也定然是寒毒侵體,金身法體、仙魂靈神齊齊凍結,須臾之間就喪失一切行動、掙扎的能力,若無對症的解藥,則七日之內必死。
但是此物歹毒,能剋制那一縷先天太陰極寒之氣的,唯有同品階的先天太陽醇和之氣,又或者更加罕見的先天青木長生之氣可以依靠數量優勢強行調和。
當今之世,先天之物何等罕見?
是以,偌大的兩儀天,能夠治療太陰神芒寒毒傷勢的,已知的,只有道庭某位聖賢煉製的先天九轉還陽丹……而這丹麼,大抵是三百年煉製一爐,一爐最多七八顆。
且這丹是那聖賢用來給道脈真傳修煉某種特殊的無上道體所用,因為材料收集艱難,煉製方法極其繁複、繁瑣,自家都還不夠用呢……想要從那聖賢手上得到一顆,尋常真仙哪裡有這麼大的臉皮?
是以,中了太陰神芒,基本上等於死定了!
再說了,中了太陰神芒,一般就是當場僵臥倒地,任憑人肆意收拾,哪裡還有你跑去到處跪拜求藥的機會?
這是神鷲和尚壓箱底的寶貝,同樣也是除了他的本命佛寶之外,全身上下威力最大、最值錢的心肝寶貝兒!
奈何元覺和尚賭得太大,神鷲和尚一個是真心疼愛雪崖僧,另外一個,當著這麼多門人弟子,他也拉不下臉皮……是以,一咬牙,他將這根太陰神芒就丟了出來!
神鷲和尚的性格偏執、執拗等等不足之外,更有一點小氣。
他剛剛將太陰神芒丟出來,就一陣陣的心痛,麵皮抽抽的抽動了好幾下。但是木已成舟,他難不成還能將太陰神芒收回去不成?
咬咬牙,看了一眼雪崖僧,神鷲和尚澹然道:“師兄,當下,如何?”
元覺和尚眯了眯眼睛,讚歎道:“妙哉,多少萬年了,終於看到師弟你男人了一把……想當年,師兄我跟著師尊去大雪山拜訪龍象伏藏佛,兩位佛陀講法空閒,師兄去大雪山後山打殺了一條大雪蟒烤得油光水滑,焦香撲鼻……你居然哭哭啼啼的要和我分一個生死!”
神鷲和尚輕咳了一聲。
元覺和尚看了看大殿中的百來個和尚,‘呵呵’笑了起來:“往事不提,不提,哈哈,當著小輩們的面……我還能說,你我多年來關係不好,起因就是那次我打破了你鼻子不成?”
神鷲和尚的臉繼續一抽一抽的,原本雪白、雪白的面頰,隱隱泛上了一層青色。
他深吸氣,朝著雪崖僧一揮手:“雪崖,好生向你法海師弟討教……你,可是比人家早飛昇一百八十年!”
雪崖僧雙手合十,向神鷲和尚行了一禮,然後轉身看向了盧仚:“師弟,請!師兄雖然比你早飛昇百八十年,但是兩儀天,千年為一代,你我依舊是同期飛昇之人……也不能說,師兄我就佔了你多大便宜!”
盧仚雙手合十,正要應答,神鷲和尚突然插嘴:“既然是兩個小輩的‘公平賭鬥’,師兄,鎮獄師伯的七寶金剛圈,怎能在他身上?”
元覺和尚大笑了起來:“差點忘了這個茬兒……既然如此,大家同為佛門弟子,公平賭鬥,要的就是一個公平……雪崖師侄已經佔了早飛昇一百八十年的便宜,那麼,再動用佛器佛寶,可就不怎麼妥當了。”
神鷲和尚眼珠一旋,看向了元覺和尚:“那,雙方都只依仗本身,不假外物,如何?”
元覺和尚看看雪崖僧,再看看盧仚,沉吟許久,這才緩緩舉起了右掌。
“如此,一言為定。這個便宜,我讓你佔了!”
神鷲和尚急忙舉起右掌,和元覺和尚重重的連擊三掌,輕笑道:“哪裡說得上佔便宜?雪崖在我身邊聽講一百八十多年,我並沒有拔苗助長,一切修為,都是他自己苦修而來……他如今也僅僅是真仙一重天而已。”
神鷲和尚微笑道:“真仙一重天,這等境界,多修行百多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元覺和尚‘呵呵’笑了。
神鷲和尚也‘呵呵’笑著。
盧仚和雪崖僧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走出了正殿,腳尖一點,頓時一片白雲、一片暗金雲頭升騰,托起了兩人直上高空。
兩人扶搖而上,頃刻間到了離地百里的高度。
四面八方,無數大覺寺弟子紛紛駕雲而起,在兩人身邊圍成了一個直徑千里的碩大半球。無數僧眾雙手合十,齊聲唱誦佛號,一時間暗金色佛光遮天蔽地,令得雪崖僧臉色微變!
這裡是大覺寺的老巢,若是在這裡敗給了剛剛凝聚真仙位格,剛剛走出功德池的盧仚……雪崖僧是真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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