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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獸儘量收著步子。
它奔跑的時候,不忘回頭打幾個響鼻,盡情的嘲笑三頭嬌小的小叫驢,以及一大群魁梧的血蹄烏騅。
都是廢物,跑起路來和孃兒一樣的廢物!
一切比它跑得慢的牲口,都是廢物……所以,烏雲獸停在諸葛府大門口的時候,它還不忘撅了幾下蹄子,火星四濺中,它硬生生在地上鑿了幾個小臉盆大小的蹄子印。
直到趴在盧仚馬鞍前的兔猻,很不爽的一爪子扣在了它的腦門上,這貨才安分了下來,回過頭,齜牙咧嘴的,向兔猻露出了一個近乎於‘諂媚’的‘笑容’。
盧仚袖子裡,翠蛇潛伏。
頭頂上,大鸚鵡展翅飛過。
大黃耷拉著舌頭,用力抽動著鼻頭。
除了體型過大,速度略慢的鱷龜留守天陽公府,盧仚身邊的幾位大爺,他全帶了過來。
輕輕拍了拍威嚇烏雲獸的兔猻,盧仚看著諸葛府牆頭上的護衛,冷聲道:“奉天子諭令,請禮部尚書諸葛明明去皇城商議國事,速速開門。”
那些護衛一個個目光閃爍的看著盧仚,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充滿了‘你把我們當傻子’的怪異。
盧仚看著那些護衛,攤開了雙手:“得了,不上當是吧?那就,攻進去!”
盧仚一聲大喝,拎著降魔杵跟著大隊人馬一路撒腿狂奔而來的阿虎就衝了出去,降魔杵帶著淡淡火光,重重一擊轟在了諸葛府的大門上。
一聲巨響,諸葛府的大門發出一聲哀鳴,門後傳來了一眾護衛的大呼小叫聲,門框顫抖了一下,大門包裹的鋼板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但是大門居然從阿虎的重擊中硬撐了下來。
“阿虎,沒吃飯麼?”盧仚放聲大笑。
阿虎氣得面紅耳赤,他大吼了一聲,身體一晃,原地拔高了一尺有餘,通體面板帶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他向一旁衝了十幾步,避開了不知道有多少護衛在後面頂著的大門,揮動著降魔杵,一頭撞在了一旁的院牆上。就聽一聲巨響,厚達六尺的院牆被他一頭撞塌了七八丈長的一大截。
院牆後面傳來了護衛的驚呼聲,弓弦震盪聲連綿轟鳴,上百張強弓硬弩攢射,密集的箭矢紛紛落在了阿虎身上。
阿虎左手遮住了兩隻眼睛,右手拎著降魔杵一通亂掃,大片箭矢被他打飛出去,也不知道院子裡哪個倒黴蛋被倒飛的箭矢波及,發出了淒厲的慘嗥聲。
“衝進去,請諸葛尚書去見陛下。”盧仚向前一揮手。
大群監丁舞槍弄棒,緊跟著阿虎從院牆缺口衝了進去。
十幾名監丁剛剛衝進去,就聽得一陣鬼叫連連,他們以比進去的速度更快了許多的倒飛而出,一個個渾身是血,不知道被劈了多少刀。
有好幾個監丁脖頸上捱了一刀,差點整個腦袋都被劈了下來,眼看著是不活了。
盧仚震怒,大喝道:“阿虎,怎麼回事?”
阿虎在院子裡大吼:“人家人多,爪子硬的很。”
盧仚哼了一聲,兔猻已經見獵心喜的竄了出去,盧仚一揮手,站在他身邊的百來條身高起碼八尺五六寸的壯漢,頓時‘嗷嗷’叫著衝了出去。
這些百虎堂的壯漢,這些天都隨著阿虎修煉,盧仚不惜成本的採購珍稀藥材,為他們炮製各種湯藥丸散輔助他們修煉。
加之他們修煉的地方,都在盧仚佈下的五行風水大陣中,得五行氤氳、天地靈機孕養,他們的進步速度比起世俗武修不知道快了多少,尋常一日所得,怕是比世俗的橫煉武修數月苦修都要多得多。
如今這些百虎堂的漢子,個個都有近乎半牛之力,哪怕在拓脈境的高手中,也算得上好手。
他們一水兒重甲,左手重盾,右手短柄狼牙棒,猶如一群鐵塔,‘嘩啦啦’的順著院牆缺口衝了進去,隨後院牆裡就響起了沉悶的擊打聲。
狼牙棒重擊肉體發出的‘噗噗’聲,敲擊天靈蓋發出的‘啪啪’聲,還有骨骼碎裂的‘咔嚓’聲不絕於耳,院子裡一片大亂,驚天動地的慘嗥聲沖天而起。
阿虎帶著一群百虎堂的壯漢,三兩下將院子裡的護衛掃蕩一空,盧仚再次一揮手,魚癲虎等三十六名神武將大聲呼喝,一群親衛飛撲上前,暴力將諸葛府的大門撞開。
‘轟’的一聲巨響,兩扇朱漆銅釘大門重重倒地,盧仚騎著烏雲獸,帶著大隊人馬登堂入室,直接闖入大門。
諸葛府的結構,和大胤其他公侯府邸沒什麼不同。
進了大門就是一個長方形的廣場,正中是雕花的步道,長有三四十丈的步道盡頭,就是一進院子的大堂所在。
如今廣場上橫七豎八滿是身穿軟甲的護衛,他們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好些人受了重傷,正躺在地上大聲哀嚎。
有百多名護衛氣喘吁吁,渾身是血的列陣在一進大院的大堂臺階前,目光閃爍的看著闖進來的盧仚等人。
阿虎帶著百多條壯漢,一步一步的逼向那些列陣的護衛,那感覺,就好像一群大灰狼一步步逼近一群小羊羔,越發顯得那些護衛是如此的嬌弱可憐。
盧仚騎在烏雲獸上,冷眼看著燈火通明的大堂。
偌大的大堂裡,點了起碼上千根蠟燭,明亮的燈火,照得大半個廣場都明晃晃的。
身穿深紫色便服長袍,長髮挽了個髮髻,簡簡單單插了一根白玉簪子,神態從容的諸葛明明,正坐在大堂中,手捧一卷書本,頭也不抬的低聲吟誦著。
將近七十歲的諸葛明明保養得不錯,頭髮只是斑白,白玉盤一般的面頰上,只是額頭有三條皺紋,看上去也就是五十歲出頭的模樣。
幾名身穿白衣,通體都是一片雪白的男子靜靜的侍立在一旁,他們氣息森嚴,眸光如劍,直勾勾的盯著盧仚,目光中透著森森的惡意。
盧仚笑了:“諸葛大人,陛下突然惦記您了,要不,隨我進宮,和陛下說點知心話?”
諸葛明明放下手中書本,慢吞吞的抬起頭來,朝著盧仚笑了笑:“‘知心話’三個字,可圈可點,天陽公,你是個有趣的人……只是,守宮監此次,讓老夫大失所望啊!”
盧仚敏銳的捕捉到了諸葛明明話裡話外的意思。
“哦?諸葛大人早就知道東界城那邊發生的事情了?嘖,你是嫌棄我們登門拜訪太晚了一些?我們應該,更早幾天來拜訪您?”
諸葛明明笑而不語。
盧仚嘆了一口氣:“那我就不明白了,您怎麼不走呢?”
諸葛明明微笑看著盧仚:“老夫為何要走?”
盧仚駭然瞪大眼睛看著他:“你們諸葛氏,造反了呀,您怎麼能不走?”
諸葛明明站起身來,劍指盧仚厲聲呵斥:“黃口小兒,休得胡言亂語,我諸葛氏對大胤、對太后、對天子忠心耿耿,怎可能造反?”
盧仚瞪大眼睛,愕然看著對方。
諸葛獨明都獻出了東界城,東琦伯的大軍都侵入大胤腹心要地了,你諸葛氏分明是造反了嘛。
諸葛明明手撫長鬚,悠然道:“家大業大,難免有孽子不良……我諸葛明明一腔赤膽忠心,天地可鑑。奈何,家門不幸,出了三五個逆賊,作出那等無君無父的事情……”
盧仚明白了。
他笑道:“唉喲,兩面下注,好手段。諸葛明明大人,是忠臣;諸葛獨明大人,是逆臣。無論誰贏了,你諸葛氏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盧仚搖頭感慨:“好啊,好啊,真是好。只是,諸葛大人,您的話,能讓天下人相信麼?”
諸葛明明‘呵呵’輕笑,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著盧仚。
盧仚明悟,輕輕搖頭,自己真是蠢了——諸葛明明根本不需要天下人相信他的話,他只需要滿朝文武相信他的話,就足夠了。
那麼,大胤滿朝文武,會相信他的話麼?
勳貴們信不信,無所謂。
那些文臣相信,那麼他諸葛明明,諸葛氏的‘一腔赤膽忠心’的美名,就不會垮。
文臣們會相信麼?
當然會!
他們會,彼此相信,彼此作證,彼此打包票,對方都是對大胤一腔赤膽忠心的大忠臣。
盧仚嘆了一口氣:“沒錯,天下人當然會相信,諸葛大人是大忠臣,諸葛氏也是滿門忠烈……”
諸葛明明狠狠瞪了盧仚一眼。
‘滿門忠烈’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盧仚笑著朝諸葛明明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從小讀書少,不會說話。來人啊,伺候諸葛大人進宮覲見陛下。”
盧仚語氣轉冷,厲聲喝道:“扒了他的紫袍,打散他的髮髻,脫了他的鞋襪,讓他內衣、披髮、赤腳,一路用軟棍給我打著他去見陛下!”
盧仚見不得諸葛明明這種人。
全家都是亂臣賊子,你裝什麼赤膽忠心啊?
得了,你要裝是吧?
盧仚非把他的體面給扒拉下來不可。
一群監丁摩拳擦掌,怪笑著一步步逼向大堂——要論折辱大臣,折騰官員,守宮監的這群殺胚,可個個都是好手。
盧仚又厲聲喝道:“後院去八百人,貼身保護諸葛大人的家眷!”
這話,就更惡毒了。
文教臣子們,不說個個都是白長空吧,他們對‘禮法’的講究,也已經到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地步。
他們的家眷,如果真被盧仚的護衛們‘貼身保護’一晚上的話,他們除了逼那些家眷上吊自殺,似乎也沒其他的法子來維護‘自己謙謙君子的臉面’了!
諸葛明明暴怒,跳著腳咒罵起來:“盧仚,你敢!”
盧仚冷笑:“按本公的命令列事,誰敢反抗,殺無赦!”
‘鏗鏘’一聲,大堂內一名白衣人右手一揮,一柄青鋒化為三丈多長一道寒光,徑直刺向盧仚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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