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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日一晃而過,這日辰時左右,唐寧於盤坐中睜開雙目,起身出了洞府,遁光騰起,不多時來到直屬六隊議事殿前。

內裡張朝陽、呂舫、於彥、蔣天淵幾人已然在座,正聊著閒話。

唐寧入內後,與幾人點頭示意,在蔣天淵身旁入座。

“唐師弟,近來怎麼不見你參加本隊議事?”呂舫微笑問道。

“有些私事耽擱了。”

“莫不是執行本部的秘密任務吧!”

唐寧微笑不語。

見他這幅神態,於彥好奇問道:“還真是執行任務啊!這麼長時間?不知所為何事,唐師弟可否透漏一二?”

“一些小事,不足為道。”唐寧隨口搪塞,將話題扯過:“方才幾位師兄在聊什麼呢!我老遠就聽你們談論。”

呂舫道:“本部近來發生了件事兒,唐師弟想必還未曾聽聞吧!第四大隊第二小隊運送物資的一艘玄元船被人給劫了。”

“有人劫船?”

“不僅僅是劫船,第二小隊金乾元、王子興、田源三人皆已遇害。”

聽其此言,唐寧心下微微一驚,太玄宗作為四大玄門之一,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想到在軒堂城,竟然還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殺人掠貨。

一般來說,哪怕是宗派之間有分歧矛盾,也不至於去殺害門下修士,畢竟殺人和劫貨是兩個性質的事。

劫貨的話,矛盾解決了,貨物返回,大家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殺了人就不一樣了,事情就嚴重了。

如同當初聯隊組織人手針對商會發起伏擊時,也只是以劫貨為主,沒有刻意去殺害其商會修士,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太玄宗。

對方這是拼命了啊!要死磕的節奏,想必應該不是宗派之間的分歧矛盾那麼簡單。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查出來了嗎?”

“三個月前,兇手雖然查出來了,但現在也沒個著落。”

“哦?這是怎麼說?”

“那行兇之人乃是姜家女子姜淮依。”

“姜家子弟?她為何要劫殺本部弟子?”

於彥道:“這話說來長了,這姜淮依乃是姜家分派本城的一名管事,傳言她與本部第四大隊,第二小隊隊長鄭桐師叔有一段情緣。”

“什麼情緣?”張朝陽打斷道:“直接說吧!就是鄭桐師叔花言巧語騙了她的感情,結果鄭師叔是早已訂了婚娶的,結果這姜淮依由此生恨,是以伏殺鄭桐師叔。”

“聽說這姜淮依還挺有背景的,你想想人家自小養尊處優,能受的了這口氣嗎?”

“鄭師叔也真是的,你說他找什麼人不好,偏偏去惹這等人,人家是能任他捏揉哄騙的嗎?實在害人害己。”

“可惜了金乾元、王子興、田源三人遭此無妄之災,白白枉送了性命。”

唐寧好奇問道:“那姜淮依什麼修為?”

“聽聞彼時和鄭師叔相戀,還是金丹後期,現已修至元嬰中期了,是最近才突破的。”

“這女人也太記恨了,事情過了這麼久還念念不忘,一直隱忍到現在,只為報仇,估摸她心裡是恨不得鄭師叔千刀萬剮。”

“要我說,這又何必呢!都已結嬰成功,辛辛苦苦修到這一步,大道可期,竟然還放不下一個男人,必要除之後快,最終害了自己。”

“她要能像於師弟你這般豁達,就不會有今日之舉了。”

唐寧問道:“她既是對鄭師叔恨之入骨,為何要殺害金乾元,王子興,田源三人?”

“還能為什麼?這世間有愛屋及烏,自然也有恨屋及烏,她倒是想剮了鄭師兄呢!不料讓他給逃了,因此憤怒之下,拿金師兄他們以洩憤。”

“鄭師叔不簡單啊!竟能從元嬰中期修士手中逃生。”

以鄭桐元嬰初期修為,對方又是有備而來,竟然還能逃脫魔爪,足可見其神通之精妙。

“雖是撿了一條命,卻也未必好得到哪裡去,鄭師叔逃回來的時候已是受了重傷,估摸還要受到本部的處罰。”

“殺人劫貨的是姜淮依,和他有什麼關係?為何他要受處罰?”

“怎麼會和他沒關係?若不是他始亂終棄,那姜淮依又豈會來尋仇?可以說金乾元、王子興、田源三人的死,他是罪魁禍首。更何況他作為第二小隊隊長,現在貨物丟了,人死了,他本身就要負上一部分責任的。”

於彥道:“呂師兄之言我不能苟同,這完全是兩回事兒,鄭桐師叔作為第二小隊隊長,負責此次物資押運,任務沒有完成,導致貨物損失,弟子死傷,這部分責任他得承擔。頂多也只是辦事不利而已,最多扣些勳功獎賞,禁閉幾年。”

“但把殺人掠貨的責任推到他身上就沒有理由了,他和姜淮依之間的恩怨情仇屬於私事,姜淮依殺人掠貨的行徑完全是其喪心病狂,怎麼能讓鄭桐師叔承擔這部分責任?”

“說得不錯,鄭桐師叔肯定是要擔任失職之責的,但把殺人越貨的責任強加給他說不過去,要是這般推斷,萬一方主事有個什麼仇家前來報復,那豈不是他要承擔所有責任?”

唐寧道:“那姜淮依後來怎麼樣了?就這麼逍遙法外?”

“事情發生之後,方主事親自去找姜家要人,結果那邊說,姜淮依不知去向,方主事發出了通緝令,又派出了隊伍滿城搜捕,連搜了半個月,也沒有找到她,因此只能作罷!”

於彥冷哼道:“百分之百是姜家把人給藏起來了,這軒堂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找起來,雖然麻煩,但也並不難找,更何況城廓出入口有人守衛,她逃不出城去,好些地方都有靈械之眼的監視,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必然是姜家把她藏了起來,可能第一時間就悄悄把她送出了城去。現在人早不知到哪去了,上哪去找。”

唐寧道:“他姜家子弟殺了咱們的人?這件事情難道就這麼算了?”

“還能怎麼樣?人又找不到,總不成和他們開戰吧!姜家也只是為此賠償了一筆靈石而已。”

幾人一樣一語議論紛紛,過了約莫一刻鐘,餘乾自外而入,徑至主位落座,但見其神色肅穆開口道。

“今日一共兩件事,頭一件是關於本隊蘇名誠師弟的訊息,前者蘇師弟執行聯隊派發的一項秘密任務時失蹤,現已確定,蘇師弟不幸遇害。”

此言一出,屋室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幾人相視一眼,眼神中無不透著震驚之色。

秘密任務,軒堂城在玄門統治之下平靜如水,能有什麼秘密任務?居然讓一個元嬰修士人間蒸發。

蘇名誠此人性情古怪,脾氣又臭又硬,總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著實有些讓人討厭,和本隊其他人關係亦不那麼融洽。

但他好歹是一名元嬰修士,如何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消失了,縱使其再討厭,畢竟相處了這麼久,而且雙方之間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一個大活人突然就這麼沒了,幾人震驚之餘,更多的是疑惑。

唐寧腦海中思緒電轉,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疑惑後,再想下去不禁有一些細思極恐。

他想起當年蘇淵華說過的那些話,能有一百種方法讓自己名正言順的為宗門而殉身,而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一百種或許有些誇張,但他絕對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對於他來說,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當時唐寧就沒有絲毫懷疑。

而現在蘇明城的死毫無疑問印證了這一點,唐寧首先想到的不是什麼秘密任務,而是一場謀殺。

這是餘乾針對蘇明城的一場陰謀迫害,蘇名誠向來憤世嫉俗,平日對餘乾也不如何尊重,經常在議事之時起身就走,毫不將其放在眼裡。

對此餘乾表面上好似不以為意,不過是他城府比較深,不形於顏色而已,心裡對蘇名誠或許早已是厭煩透頂。

這一點從餘乾對蘇名誠的態度中就可見一斑,自餘乾擔任直屬第六小隊隊長以來,蘇名誠就幾乎沒有獲得過任務機會,包括每年的聚靈陣名額,也從來沒有他的份。

蘇名誠性子頑固,絲毫沒有服軟的態度,經常在一些公開場合說餘乾的壞話,包括抱怨宗門不公,制度腐朽等等。

甚至在幾人跟前都不止一次的說過類似話語,幾人也只能當做沒有聽見。

而他似乎已完全放飛了自我,根本不在乎任何影響,放棄了所有能爭取的利益。

反正宗門給他的薪俸一分不少,抱著這樣的想法,平素不禁有些肆意忘形,公然與餘乾唱反調,根本不將他這個隊長放在眼裡。

蘇名誠的死不敢說是餘乾一手設計,但和他肯定脫不了干係,這是顯而易見的。

否則為何平素不見其接領任務,難得一次領了個任務,卻為此斷送了性命。

想來這個任務定然是兇險萬分,而蘇明城並不知情,被餘乾不知用什麼手段巧言令色蠱惑了去,因此遇害。

當然了,這也只是唐寧片面的猜想,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當事人知曉。

對於蘇名誠的死,他說不上歡喜或悲傷,只是心下暗自多了些警惕。

兩人雖在一個隊伍相處這麼多年,然也不過是萍水之交,更兼之蘇名誠一向不大瞧得上他,平素間受其冷嘲熱諷的話更是不少。

但其卻以這種方式身死道消,讓唐寧對太玄宗內部勾心鬥角的危險性有了更為清醒的認知。

連一個元嬰修士都這麼不明不白的身隕了,更別提他這個金丹修士,要是真想對付自己,那實在太容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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