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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北聯軍在後方追擊,諸多高階妖族兩側襲擾,玄門眾人邊戰邊撤,一直打出了城廓外,與第七軍團大部會師,雙方又在城廓外爆發了一場大戰。

此戰從日中直至次日天光泛白,雙方皆死傷慘重。

玄門一直撤出城廓數千裡,牧北聯軍才停止了追擊。

唐寧橫躺在戰船甲板之上,全身血肉模糊,身體大部凹陷,右臂和左腿缺失,半邊臉頰全無,看上去十分駭人。

而他意識則已完全陷入昏沉,體內靈力亦已枯竭,整個人氣若游絲,奄奄一息。

之所以如此,蓋因遭受一隻五階妖獸妖丹自爆的波及,當時整個玄門已撤出城廓,由於戰船炮彈用盡,牧北妖獸大軍纏上來,眾人只能外出迎敵。

彼時他正與一隻三階妖獸纏鬥,孰料一隻身受重傷的五階妖獸撲向戰船周邊一高階修士,毅然妖丹自爆。

唐寧受此波及,故而身受重傷,是時他神情尚清醒,體內綠色靈力瘋湧,一邊癒合傷勢,逃向另一艘戰船。

奈何妖丹造成的衝擊波將他全身穿透,遺留在他體內,似劍刃一般於他身體中左突右衝,將他身體一遍又一遍凌遲。

他先前在突圍之時,與妖獸相鬥,靈力損耗甚多。

是以當體內綠色靈力運轉恢復傷勢時,很快便枯竭。

他也因此陷入意識昏沉。

戰船甲板上血流一地,橫七豎八躺著許多修士,體損殘缺者不在少數。

眾多修士往來之間將甲板上橫躺的修士集中送至另一艘天靈船上。

一名方面大耳男子來到唐寧身側,手中翻出一顆赤紅如血的丹藥,從他的口中送入,隨後遁光攜裹著他離開了此艘戰船。

………

銀狐閃耀巍峨雄闊的雷輜船上,第四軍團長段振宇雙眸如電,臉色蒼白,髮髻散亂,隨風飛舞,渾身沾滿了猩紅鮮血,傲然立於船頭,似一尊殺神。

遠處兩道遁光激射而至,現出兩名男子身形,躬身行禮道:“段師叔,姜師叔請您前往本部戰船一敘。”

段振宇微微點頭一步踏出,倏忽消失,很快就出現在第七軍團雷輜船甲板之上。

“段師弟,傷勢無恙吧!”姜道德率領第七軍團一眾高層來到其身前,稽首道。

段振宇回禮:“些許小傷,不足掛齒,歇養幾日就好了。多謝姜師兄及時出手相助,否則今日說不得飲恨妖魔之手。”

姜道德微笑道:“以段師弟之能,想要從這些鼠輩手中走脫,不過閒庭信步耳!若非顧及你部軍團眾人,你想來則來,想走則走,誰能攔你?”

“姜師兄繆讚了,人豈不自知?牧北妖魔中高手眾多,哪是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此次若非你等及時出手,牽制住了妖魔的高階修士,恐怕此刻我已身首異處了。”

“這麼多年不見,段師弟還是一如既往的謙遜啊!你的能力可是任師伯都讚許的,本次牧北妖魔率四個軍團圍攻蒼雲島,目今也只有你部突圍而出。”

“說來慚愧,本部死傷慘重,實在無顏覆命,愧對宗門的重託,回去後我當面向任師伯請罪。”

“此事非你之過,想任師伯聖明燭照,明斷秋毫,必不會責罰於你。”

兩人閒敘了幾句,姜道德才轉入正題:“段師弟,你部共有多少隊伍突圍而出?現島內形勢如何?”

段振宇答道:“本島一共駐守有第四、第五軍團及十四軍團的六隻縱隊,加起來共二十六隻縱隊,我們分四面城廓防衛,每面城廓組織了六隻縱隊的兵力,另外兩個縱隊分佈於後兩道防線,以供接應後退的隊伍和守衛大陣。”

“先前在城廓守衛戰時,由於妖魔攻勢猛烈,我因此將南面城廓的精幹弟子調來,入陣衝殺了一番,斬殺了不少破陣的牧北高階妖魔。”

“雖緩解了牧北第三軍團的攻勢,但牧北第二軍團卻是勢如破竹,很快將南面城廓的大陣破解,我於是又調動了兩個縱隊力量前往支援。因而本部只剩四隻縱隊。”

“在一路撤退之中,不少隊伍離散或被妖魔所害,最後隨我突圍的雖仍是四隻縱隊建制,實際兵力只有兩個縱隊左右。”

“此一番突圍大戰,牧北妖魔圍追堵截,本部戰船損毀三分其二,人員傷亡過半,現在統計的傷亡人數還沒有報上來,但我想傷亡肯定不小,或許會比我預計還要大些。”

“當然了,牧北第三軍團的死傷也不再少數,但肯定沒有我們這麼大。”

段振宇說道此處,微微嘆了口氣:“本部傷亡如此之大,都是我的過錯,回去我自當向宗門請罪。”

姜道德勸慰道:“此島地形狹小,不適合我等佈防,加上妖魔勢眾,你們兵寡,想誰來此都是一般,段師弟勿需自責了。其他三隻隊伍,情況如何,你可知曉?”

段振宇道:“我們在防線內部設有傳音陣,可相互傳遞訊息,本部在突圍之前,其他三處防線還沒有被攻破,此三處又屬本部劉道友所率領的隊伍最為危急。”

“牧北第三軍團與第二軍團合兵一處,聚集了眾多高階妖魔,正在破陣,在我們突圍之前,他們所部署的混元一氣八卦陣已被妖魔佔據了五處陣腳。”

“劉道友率人入陣衝殺了幾次,都敗退而歸,想來情況不妙。”

姜道德沉吟道:“若是大陣一破,劉道友統領的隊伍就十分危險了,萬一他們被殲滅,妖魔合併一處,其他兩處防線也不能久守。”

段振宇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在知曉你們到達後,才甘冒奇險,率隊突圍,否則妖魔各個擊破後,一旦合兵,將大陣圍困,若其他援軍還沒趕到,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姜道德皺眉道:“牧北妖魔在城廓外集結了一個軍團的兵力,急切之間我們也不能衝出妖魔防線去支援他們,本部已衝殺了兩次,皆敗退而歸,死傷不再少數。”

“方才你也親眼目睹了,牧北妖魔戰鬥力的確不俗,同等兵力下,我們取勝尚且艱難,何況突破重重防禦,攻入島內數萬裡,解救出被圍困的其他隊伍。”

“真若如此,非但不能救出其他幾隻隊伍,恐怕連我等也身陷危境。”

段振宇道:“此一節我亦知曉,未知姜師兄有何良策?下一步該當如何?”

姜道德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道:“我想硬拼肯定不是法子,傷亡太大,也不能濟事。我已組織了一批修為精深的弟子,作為先鋒小隊,採取襲擾戰策,時不時突襲他們一下,以牽制妖魔。”

“至於何時進攻,我想等到其他島嶼援軍到了,在一齊攻城,段師弟以為如何?”

段振宇微微皺眉:“恐怕城內隊伍堅持不了這麼久了。若待其他島嶼的駐軍趕到,島內的防線早被妖魔攻破了。”

姜道德沉默了一會兒:“那這樣吧!我再組織一次軍團進攻,看看能不能衝破妖魔的防線,或者牽制其更多兵力。”

段振宇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姜師兄了。”

“段師弟還是先歇息吧!抓緊時間恢復傷勢及靈力。”

“對了,還有一件事,本部突圍時受妖魔攻襲,傷殘眾多,需要一艘天靈船護送他們回後方歇養。”

“好,我會立刻安排,這兩場大戰本部也有不少傷殘修士,就讓他們一道回去歇養吧!”

段振宇點了點頭,身形一閃,離開了此艘雷輜船。

“傳我的命令,各隊立刻整修,明日午時對島內發起進攻,讓第八、第九、第十縱隊當先,其餘隊伍依次攻擊。”

“是。”一男子領命而去。

不多時,整個隊伍動作起來,眾多戰船穿插環繞列陣之間,而其中一艘天靈船乘載著眾多傷殘修士向後方急速駛去。

…………

唐寧悠悠轉醒之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玉床之上,渾身暖洋洋的。

映入眼簾的是玄色的石壁,四周嫋嫋香菸環繞,清香撲鼻。

自己怎麼在這裡?

他腦海中首先閃過這個念頭,隨後陸陸續續的記憶片段湧來,伴隨著身體麻痺之感。

他正想起身,卻發現一絲氣力也無,身體虛弱之極,轉頭望去,見左右兩側玉石之上皆躺著一人。

再仔細一看,整間屋室一字排開,陳列著十張玉床,每張玉床之上都橫躺著一名男子。

整間屋室兩丈來寬,十丈長,由玄色石壁鑄造而成,四角點著三尺長的紫色長燭。

除了十張玉床外,屋室內空無一物,十分乾淨明亮。

“你醒了。”左側一個粗礦聲音響起。

唐寧轉頭望去,但見左側相距約莫一丈之遠的玉床上,躺著一名身材魁梧,札髯滿腮的大漢,他的上半身乾癟,抹著白色的膏藥,右臂齊根而斷,斷臂處塗著紅色晶體。

其人乃是四軍團,三縱隊,第七聯隊直屬弟子韓謙。

“怎麼是你?”唐寧脫口而出,隨即反應過來。

自己肯定是因傷被送往這個地方歇養,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右側又一個聲音傳來:“這有什麼奇怪的,這裡都是咱們隊的人,正是難兄難弟啊!”

說話之人,身形挺拔,五官端正,只是模樣狼狽,胸腹間有一個碗大的貫穿傷口,擦抹著紫色粉末,左腿齊腕而斷,塗抹著紅色晶體,雙目緊閉,下巴缺了一塊,露出森森白骨,裹著玄色鍛布。

其人乃四軍團,三縱隊,第七聯隊直屬弟子袁燁。

“你說這是受難,說不定別人還羨慕著呢!至少保住了性命。”

“這麼說倒也沒錯,至少是暫時保住性命了。”

幾人紛紛開口說道,唐寧這才發覺,這裡所有人都是四軍團,三縱隊,七聯隊的直屬弟子,各個身體帶傷,基本上都有殘缺,而他自己比之眾人傷勢絲毫不輕。

左腿和右臂殘缺,其上塗著紅色晶體,身體從胸膛大範圍凹陷,抹著白色的膏藥,半邊臉頰全無,被玄色鍛布包裹,內裡擦著紫色粉末,所有人都是赤著身子,躺在玉床上。

“諸位道友,未知此是何處?”

韓謙答道:“這裡是七星島,我們都是負傷送至此間歇養的。”

七星島,已經是靠內陸比較近的島嶼了,對於前線軍團來說,算是大後方了。

“我昏迷有多少日子了?”

“據我所知,你在這裡已經躺了差不多一個月了,至於你是在什麼時候昏迷的我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可以推算推算日子,也算你福澤深厚,還能醒過來,這裡還有仍在昏迷中的,不知能不能醒?”袁燁說道。

唐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見有一名男子橫躺在玉床之上,氣息微弱,全身大部分包裹著玄色鍛布,看來傷勢很重:“這個是哪位道友。”

“咱們直屬第三隊的方元亮,這裡數他傷勢最重了,非但肉身遭重,連神識亦遭受到重創,能不能醒過來還兩說,說不得這樣躺一輩子,當一個活死人。”

“像他這樣的,就應該轉回宗門去,一直留在這裡有什麼用,既沒有好的治癒手段,不過白白耽擱時間。若是萬一牧北妖魔攻打過來,誰管的了他。”

“說得輕巧,方道友本是天行宗的弟子,位處平原郡轄地,隔著億萬裡之遙,你將他送回去啊!”

“天行宗那些高層也是群王八蛋,宗門弟子都傷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派人來看看,將他轉送回去,堂堂一個宗門,難道還擠不出一輛戰船來?非得留在此地受罪,說到底,不過是沒重視罷了。”

“人家天行宗怎麼又惹上你了,和你有什麼相關,要是被天行宗高層聽到,多少給你找點麻煩。”

“黃道友,你沒明白徐道友的意思,他哪是抱怨天行宗,他是想自己回宗門養歇去,這是指桑罵槐呢!”

“我可沒這麼說。”

“但你是這個意思,這也沒什麼,徐師弟,別說你了,就我還想痛罵幾句呢!我們可都是為宗門流血負傷,拼上老命的,為了還不是宗門的利益。現在負傷了,就這麼將我們仍在這裡不管不問的,堂堂一個滄浪宗連一艘戰船都派不過來嗎?天行宗離的遠,我們可就在東萊郡,宗門的做法讓人寒心啊!”

“誰說不是?哪個不想回宗門去,像我們這個樣子,萬一真的牧北妖魔打過來的話,只有等死而已。”

幾人一言一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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