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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萊郡城,去“清正裡市”南面七八百里處,空曠的平原間有一個巨大的青色光幕,將方圓數百里之地籠罩在內。

正午,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一道遁光自西南激射而至,現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寧。

他自上月從乾坤靈獸閣離去,迴歸聯隊後,倏然一月時間眨眼便過,他再次來到此間,為的就是參加乾坤靈獸閣一年一度的靈獸賭賽,前者他已經報備參與了此次賭賽,上場的靈獸正是那隻金色犀甲蟻。

目今已押在乾坤靈獸閣,被他們控制住,只等著今日上場。

唐寧手中一翻,一張符籙沒入裡間,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他身形一閃,入了裡間。

內裡是一片平原,視野所及沒有任何阻礙。

方圓數百里地,分化為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區域,被光幕所籠罩,而每個區域旁,都有一座巍峨高聳的殿閣矗立。

由於賭賽明日才正式開始,是以裡間並未有多少人,他是作為參賽者身份過來準備的,需要提前幾日到場。

唐寧一路飛遁,行不多時,來到一間巍峨殿閣。

他徑直入了殿內,裡間極為寬廣,約莫有數百丈大小,房樑上雕樑畫棟,屋頂上高高垂落的水晶宮燈,四周碧玉紅牆,裝飾的很是奢豪。

各角落處櫃閣前或站或立著十餘名身影,擺放著數十個丈大的案桌。

除此外,殿內熙熙攘攘約莫有十餘人,看來都是參與此次靈獸博弈的修士。

唐寧來到一個案桌前,其上雕刻著各種類參賽的靈獸名稱,足有百餘隻靈獸,按照級別分化,從四階到一階標刻的清清楚楚,包括對戰靈獸種類及賠率都一一寫在其上。

唐寧在二階中品靈獸行列,看到了金甲蟻的名字。

二階中品靈獸,金色犀甲蟻對陣三尾赤蠍,賠率是六比四。

金甲蟻的賠率是六,三尾赤蠍賠率是四,蓋因這三尾赤蠍是第三次參加乾坤靈獸閣舉辦的博弈了,前兩次皆勝出,故賠率要高一些。

他看了一眼對陣資訊及賠率,來到櫃閣前一男子旁,手中一翻,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他道:“這位道友,我是貴商會此次組織靈獸博弈的參與者。”

男子接過令牌看了一眼,交還給他道:“唐道友有什麼需要?”

“不知在下靈獸現被封印何處,我想去看一眼。”

“出了大殿往前百餘里,有一間靈管閣,道友可去那裡諮詢。”

唐寧道了聲謝,出了大殿,行不到盞茶時間,果見有一座靈管閣矗立,他徑直入了裡間,內裡有幾名商會修士正端坐於案桌之前。

他行至一人身側,遞上令牌:“我是靈獸博弈的參賽者,不知可否能先看看我的靈獸狀態。”

女子接過令牌看了一眼:“道友參賽的靈獸是什麼種類?”

“金色犀甲蟻。”

女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本書冊,查閱了一眼:“道友請隨我來。”

兩人出了大殿,行至一座小型光幕前,手中一翻,一張符籙沒入裡間。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兩人入了裡間,內裡不過數里方圓,盛放著十餘隻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籠子。

每一個約莫有百丈大小,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湧動,四個角落各有一個亭臺,下方皆盤坐著一名男子,唐寧神識掃過,這四人皆是金丹修為。

見兩人入內,這四人頭也未抬,仍是盤坐不動。

金甲蟻正關押在其中一個非金非木的籠子裡,唐寧走至近前,見其趴在下端,全身被黑色不知名的符文所纏縛,絲毫動彈不得。

“能否將它從這籠子裡放出來讓我看一看?”唐寧問道。

女子答道:“抱歉,本閣有規定,一直到賽前為止,不允許任何人接觸參賽的靈獸。無論是我們還是靈獸主人,都不能提前觸碰,直到擂臺開始。”

唐寧看了一會兒,他能隱隱感覺到金甲蟻此刻狀態似乎很疲累睏倦。

“唐道友放心,這些符文不會損害它的身體,只是令它不能動彈而已。本閣已為參賽者準備了歇息之所,只待賭賽完後,就將靈獸歸還道友,絕不會傷害它。”

唐寧點了點頭,兩人出了光幕,遁光遠去。

……………………………………

奉化城,巨大的雷輜船從城內出口緩緩駛出,周身銀弧大閃,直上雲霄,眨眼間就沒了蹤跡。

船頂甲板之上,各式巨炮矗立,船頭之上,旗幟飄揚。

姜羽桓立於船頭,眼望著腳下一閃而過的山川河流,面上慵散之色依舊,只是眼神深邃。

忽而身後腳步聲響起,但見一名蜂腰肥臀、膚光勝雪女子緩步走來,正是原水雲宗弟子南宮緋月。

姜羽桓微笑道:“不會是來向我討債的吧!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

南宮緋月沒理會他,行至他身前,與他並列而立,倚在船頭,眼望著夕陽餘暉:“這次我們縱隊前往駐守清島,為何獨不見唐寧道友?他不是在第三大隊嗎?”

“沒想到你還挺關心他的。”

南宮緋月臉色一寒。

姜羽桓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好像聽說唐師弟調離了第七縱隊,具體去了何處我亦不知。”

南宮緋月偏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呢?為什麼不離開?你是青州姜家的后羿,我們第七縱隊督查似乎也是姜家子弟,聽聞他還接見過你?要將你調到縱隊直屬?為什麼不去?”

“聽語氣像是在審查,我忘了,你之前就是稽查科出身。”

“我在問你話。”南宮緋月面色一沉。

姜羽桓聳了聳肩,一副懶散模樣,斜倚在船頭:“去哪裡又有什麼分別?”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一直堅信,每個人都有屬於他的宿命。”

“從他剛降臨這世間起,就揹負了他獨特的使命,一個人達到什麼樣的成就,或者什麼時候死?在冥冥之中早已有註定,這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生和死並不重要,你自己根本無法掌握。人活在世上就好像一根被牽線的木偶,其本身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因為結局無法改變。”

“真正有趣的是過程,由生到死的過程,一生所經歷的風景,還有看風景的心情。”

“就如同你看見一朵正在盛開的花,真正有趣的是它綻放盛開的過程。”

“待它完全盛開之時,就是它凋零之始。外表看著雖美,實則內裡已經枯敗。”

南宮緋月冷哼道:“一派胡言。”

“你不相信?這樣吧!我來給你卜一卦。”姜羽桓左手一翻,拿出一副金黃的龜殼,遞給她道:“你試試。”

南宮緋月看了他一眼,但見其面帶微笑,目光之中透著異樣神采,她本來對此不屑一顧,準備駁斥,鬼使神差之下順其自然接過了龜殼,搖晃了一下,遞還給他。

姜羽桓拿過龜殼,開啟一看,內裡散落著十餘個古樸銅錢:“噫!這個卦象,不是很好。看來你命途多舛。”

“無稽之談。”南宮緋月面無表情道:“那你呢!你的卦象又是什麼?”

“你沒聽說過嗎?醫者不自醫,卦者不自卦。自己怎麼能給自己算!這是大忌。”

南宮緋月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牽扯,開口問道:“若是與牧北的大戰結束,你還會回到新港嗎?”

“不會。”

“為什麼?你這種隨遇而安,不在意生死的人,不是在哪都一樣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在乎生死了,我只是說生死有定數,非人力可改變。這是兩回事,你不要曲解其意。”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重要的是過程,是一路的風景。新港就好比是一口井,身處井中能看見有多大的風景!你見過有跳出井中的青蛙又回到井底的嗎?”

“這麼說,你是要回姜家?”

“去哪都一樣,做個散修也好,自由自在,玄門商會修行世家也罷!對我沒有多大區別。倒是你,應該不會再回新港了吧!準備去哪裡?”

南宮緋月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回新港?”

姜羽桓道:“每個人從出生都擔負著他特殊的使命,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找到,有些人找到卻放棄了,有些人一直堅持,卻沒有成功,這世上真正完成自己使命的人寥寥無幾。”

“至於你的使命,仔細一想就能知道了。”

“你出身牧北草原,長自非妖族的村落中,並不缺功法傳承,為什麼舍近而求遠來到新港。這肯定不是你個人的意願,必然是非妖族中長老商議的結果。”

“非妖族長老為什麼將你們送到清海島嶼的玄門宗派,不正是因為當時玄門勢強,希望你們能融入其中嗎?”

“你們是身負著使命和任務來的,我大膽的猜想一下,非妖族長老將你們這些幼童分散至各個玄門,目的是為了你們掌握玄門中樞,從而回饋非妖一族,提升非妖族的地位。”

“想必你在臨行之前,族中長老應該有耳提面命這些事情吧!”

“可現在玄門衰敗,天下大亂,我聽聞牧北聯軍中,非妖族不在少數,你們已經在牧北佔了一席之地,又何必屈身事玄門呢!更何況,新港小弱,於公於私,你都沒有回到新港的理由。”

南宮緋月偏頭看向他。

“別這麼看著我,就算我說的不對,從個人角度來說,你也沒有回新港的必要不是嗎?”

“如果允許的話,我給你一點小小的建議吧!如果真到了大戰結束的那一日,你能幸運存活,且還沒有決定去向的話,我勸你不要再加入玄門組織了。”

“你應該很清楚,玄門內不適合像你這種身份的人,雖然你在水雲宗憑藉金丹修士的身份,擔任了內務院院主,實際上不過是因為水雲宗宗門小弱,無人可用罷了。”

“若是在大宗門,像你這樣資質修為的人比比皆是,你不可能得到什麼重用,只會被排擠。”

“更何況現在妖族勢起,牧北的非妖族加入牧北聯盟軍中,你們這樣的特殊身份就更加不受待見了,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危。”

“現天下大亂,原本的格局勢力肯定會經過新一輪重洗,玄門能不能保住霸主地位實未可知。”

“繼續呆在玄門,於公於私,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自作聰明。”南宮緋月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多謝你那日解囊相助,靈石過段日子再還給你。”姜羽桓遠遠說道,南宮緋月頭也不回,腳步未頓,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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