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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虛道:“諸位師弟對於宗門新頒佈的規章變革想必都已清楚了,我要提醒一點,如若完不成宗門交代的任務,基本分下降,沒達到該資源級別的標準,那麼享受的資源分配會自動降檔。”
“下面議第二件事,這些年與魔宗爭鬥,很多弟子都死於戰事,下面各行動隊人手嚴重不足,各隊弟子總不過六七十餘人,有的小隊只剩四五號人,我提議壓縮一下編制,重新整合。”
“將十隻隊伍縮減為六隻隊伍,當然,對於他們隊長職務的薪俸待遇仍然保留,這只是咱們內部的一個縮編,為了能更好完成部科交代的任務,劉師弟,你意如何?”
劉淼點頭道:“第三,第四,第六,第十隊弟子傷亡最為嚴重,可將此四隊打散,分入其他隊伍中。”
“好,張師弟,此事就由你負責吧!”
張堰點了點頭。
“第三件事,宗門將再度組織人手往前線駐守,唐師弟,本來你剛從萬叢山回來,不應該讓你此時再去,但院裡佟師叔親點了你的名,你就再辛苦一趟吧!劉師弟,你同唐師弟一道率弟子前往吧!三日後,在乾興殿集結。”
唐寧,劉淼皆點頭道好。
“諸位師弟如無他事,本次議事到此結束吧!”
“等一等,我有些事要說。”張堰開口道
“哦?張師弟有何事?”
張堰道:“上個月各行動隊呈上的經費八千靈石,為什麼沒有批准,只下撥了四千靈石,削減了一半,這讓我怎麼跟下面弟子們解釋,趙師弟,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杜元愷外放情報站後,在劉淼的推薦和要求下,朱虛同意了由張堰接任其職務,主管情報科具體事務。
趙立恆就接任了張堰原來主管財政的職務。
趙立恆道:“院裡一再要求各科縮減開支,咱們情報科經費透支最為嚴重,因此要對各隊弟子經費進行縮減。而且,咱們部科長期以來存在一些偷報,亂報的情況,我只是相應做出處理,將偷報,亂報的刪減了。”
“偷報,亂報?有證據嗎?不能只憑你一面之詞就擅自縮減底下弟子們的經費吧!”
趙立恆手一翻,拿出一紙卷宗,翻開念道。
“行動隊第一隊申請的一千靈石經費,隊長韋應勇七月五日,出宗門執行核查江東魔宗弟子任務,七月十二日歸。”
“實際上,他根本不是去追查魔宗弟子,而是私事外出,這點在他往清玄殿遞交的條文上有記錄。”
“七月九日,行動第一隊弟子蔣華率領汪文,陳修,餘子陽前往華南追查魔宗線索,七月二十日回宗門。”
“據我瞭解,當時只有蔣華,汪文兩人前往,護山科有他們的記錄。”
“行動第三隊申請八百靈石經費。七月八日,隊長陳煜領弟子侯峻,張紫陽,鄭彰,段懷峰,一行五人前往北原調查魔宗弟子蹤跡,七月二十一號歸宗門。”
“可陳煜已經申請準備築基了,理應放下一切雜物,怎麼會出宗門執行任務呢?”
趙立恆一件件娓娓道來,張堰面色越發難看。
殿內一時間氣氛十分微妙,只有趙立恆朗朗念讀之聲。
其實虛報,瞞報這種事情向來有之,不單單只是情報科,其他部科也一樣,弟子們也得修行,靠宗門的薪俸肯定不夠,總得想辦法撈點東西。
誰也不會較真,沒什麼意思。
都是從底下弟子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下面那點手段誰不曉得呢!心照不宣罷了。
唐寧在機緣隊時,擔任過一段時間隊長,這種事沒少幹。
此時聽其一件件念來,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要說幸災樂禍吧!也幸不起來,畢竟自己曾經也是這些人中的一份子。要說他錯吧!倒也沒什麼錯。
只覺他有些過於較真了,這種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了。
眾人沒想到他還真的去調查瞭解過。
趙立恆唸完後,殿內陷入了短暫沉默。
最尷尬的無疑是張堰了,一張老臉已經黑了下來。
作為情報科主管行動隊的管事,下面弟子申報的經費他一般抽取三成,偷報,虛報的事情他當然知曉,可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乾的嗎?
如今趙立恆當眾一一道來,就相當於撕他的老臉,怎能讓他不怒,卻又不能發作,是以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咳。”朱虛輕微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開口道。
“此事趙師弟和我透過氣,我是同意的。近來宗門財政緊張,連我們戒密院的經費都縮減了,是以咱們部科經費也相應縮減,院裡三令五申,要求我們減少開支。張師弟,就勞你多勸勸下面弟子們,將這情況和他們闡明,想來他們應會理解的。”
劉淼介面道:“其實下面弟子們也不容易,咱們部科這些年死傷近半,在宗門各個部科中,傷亡算是名列前茅的,本該好好獎賞這些弟子,區區幾百靈石就沒必要那麼計較了。”
朱虛道:“待部科經費足了,是該多獎賞弟子,若沒有其他事,議事就此為止吧!”
眾人紛紛起身離開大殿。
“唐師弟,你等一等。”朱虛開口道。
唐寧於是又坐回自己位置。
待眾人都離開後,他問道:“朱師兄有何吩咐?”
“羅師叔要見你,咱們一同去拜訪吧!”
“什麼時候去?”
“現在走吧!”朱虛道,兩人出了大殿,化遁光直去,行不多時,來到羅清水洞府,朱虛一揮手,一張傳音符穿過濃霧遞了進去。
很快,濃霧翻騰之間,一道遁光激射而出,落至二人身前,現出一身材挺拔的男子身形來,正是羅清水徒兒楊敞。
他稽首道:“朱師兄,唐師兄,師傅正在裡間相候,請吧!”
兩人跟隨著他來到上次那間廳堂。
“兩位師兄請稍侯,我去稟知師傅一聲。“”楊敞說道,轉身出了廳堂。
不多時,羅清水自外而入,兩人躬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叔。”
羅清水擺了擺手:“坐吧。”
兩人應聲入座。
羅清水看向唐寧道:“宗門規章整改的事兒你都已經知道了吧!”
“是,弟子方才已看過宗門新章的卷宗了。”唐寧答道
“你怎麼看?覺得如何?”
“此是師叔們所定議,弟子安敢妄言。”
“此間沒有外人,你但說無妨,再者本次宗門立定新規,就是為了你們這些弟子,自然要聽取你們的意見。”
“雖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亡羊補牢?”羅清水微笑道:“你這樣想的嗎?”
“請恕弟子直言之過,此非弟子心懷叵意的臆想,而是擺在眼前的事實,玄魔兩宗諸多大小之戰不已經做出了最好的例證嗎?若非如此,師叔們也不會這麼著急除弊革新,急於變革之道。說句或許有些危言聳聽的話,我玄門如今已處於危急的邊緣。”唐寧頓了一頓,看了眼羅清水。
只見他端起茶杯,微微泯了一口,隨即輕輕放下笑道:“今日各抒己見,暢所欲言,無需介懷什麼,你只管說便是。”
唐寧道:“自魔宗起勢以來,我玄門與之交戰,除了幾場實力懸殊的大戰外,凡勢均力敵的戰鬥,多是玄門敗逃,魔宗取勝。”
“究其原因,無非眾無戰心,弟子不肯用命耳。”
“夫勝之不賞,敗之不罰,賞罰不明,故號令不行。”
“光靠幾句鼓舞士氣的虛話,紙上畫餅,卻想要門下弟子以命相搏,豈不是太荒謬了嗎?眾師叔都是宗門的頂尖修士,乃玄門規章下的既得利者,魔宗攻城略地,侵佔資源,損失最大首當其衝的是你們。”
“可於眾師兄弟而言,勝之於己無利可圖,敗之於己無利可損,薪酬待遇不變,卻還要冒著巨大的危險,何苦來哉!”
“是以人人無戰心,只想儲存自己,唯有在宗門命令之下,無奈與之交戰,大多也都出功不出力,一旦遭遇魔宗頑強抵抗,立時間土崩瓦解,紛紛潰逃。”
“這是宗門賞罰不明之下的必然結果,弟子肺腑之言,多有冒犯,伏乞恕罪。”
羅清水笑道:“照你這般說,宗門培養門下弟子多年,花費無數,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臨危拒敵,難道就沒有對宗門忠心耿耿的弟子嗎?”
唐寧道:“龍生九子,九子不同,況於人乎?”
“且將一宗之存亡寄託於門下弟子人人高風亮節,知恩圖報,此事不僅滑稽而且愚蠢。”
“四大玄門執天下牛耳數百萬年,割據一方之地,到如今仍能號令轄下眾玄門,所倚靠的難道是眾玄門的感激之心嗎?”
羅清水微笑道:“那你認為靠的是什麼呢?”
唐寧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這天下之事,說到底無非是一個利字而已。小到市井之爭,大到天下大勢,都逃不過這個利字。而宗門卻想依靠弟子的忠勤殉節擊退魔宗,豈不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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