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叔父,叔父,你不能這麼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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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魏公所言。”
魏安應聲道。
“你知道我?”
屏風後的聲音依舊平穩,不見波瀾。
“魏公赫赫威名,大奉國民誰人不知。”
魏安自覺這不算馬屁。
畢竟大奉境內有不少魏淵的狂熱者呢。
“那你可知我之出身?”魏淵再問。
魏安怔了下,“略曉一二。”
“說來聽聽。”
魏安略猶豫,還是道,“魏公出身豫州魏氏,父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荊、豫三州,魏氏慘遭滅族。”
“只這些?”
“後學才疏學淺,知之不多。”
這些在州志史書上都是有記載的,其他諸如魏閹之類,他可不敢當正主貼臉開大。
屏風後沉默少許,再開口,魏淵便給了他一發暴擊,“魏豐亦出身豫州魏氏。”
魏安如遭雷殛,猛地抬頭。
所有資訊在此刻連貫起來!
此前好些疑惑在這時迎刃而解!
他…竟是魏淵的族人後輩!
“魏豐與我同出一脈,為我三叔嫡子,是我堂兄。”魏淵再加料!
魏安陷入死寂,身軀一動不動,垂下的視線僵直。
卻在下一息,他擲地有聲道,“從未聽說,魏公應是認錯,後學不敢高攀。”
話是委婉,話裡話外明明白白一個意思:我不認這個親戚關係!
不止南宮倩柔傻眼,魏淵也有些意外。
“義父不嫌棄你個細作,你倒不願意了。”南宮倩柔走出屏風,語氣冰冷,望向他的丹鳳眼中盡是陰戾。
“你既這般急智,便猜猜我會如何處置你?”魏淵語氣帶了一分笑意。
急智?
南宮倩柔愣了愣,立即回過味來。
這小子不相認是怕死!
“雲鹿書院竟出了你這麼個軟骨頭的。”他沒半分掩飾地譏諷,又陰狠道,“細作必死!”
魏安昂首挺胸,目光半分不讓,振聲道,“此前對南宮金鑼所說句句屬實,南宮金鑼若是不信,不論請雲鹿書院大儒,還是司天監來印證我所言真假,皆可!”
“螻蟻尚且求生,為人何不惜命!後學從未殘害大奉百姓一人,更未損害大奉社稷一分,反倒是我,為奸人所害,困苦十載,何來細作一說?”
“打更人權力再大,總不能迫害忠良吧!”
南宮倩柔臉色更冷,眼中已多了幾分不善。
“你這口才,確像儒家出身。”魏淵笑了笑,起身繞過屏風。
魏安終於見其真容。
他臉上白淨無須,鬢角微微染白,氣質儒雅清俊,神色深沉內斂,仔細打量魏安一番,又笑了笑,“怪不得倩柔那般說。”
“你不必憂心,說說看,為何堅決不認我這叔父,志在仕途?怕認了我,遭百官敵視顧忌?”他語氣溫和問道。
南宮倩柔不免詫異,義父何曾這般說話。
魏安與其對視了眼,猶豫片刻,道,“細作未必死,況且我非細作,打更人想屈打成招,不看雲鹿書院,也要看松正公。”
“但認了魏公,只怕凶多吉少,不提這些年魏公在朝內朝外樹的那些敵人,魏公會如何處置一個忽然冒出來的侄兒?後學只聞魏公大公無私,鐵石心腸,未聞魏公偏心護短。”
南宮倩柔嗤笑了聲,不屑道,“還是怕死。”
魏安懶得回懟這毒嘴,繼續道,“魏公,說到底,小人不過是餌,餌的生死,那些人不在意,他們既將小人丟出來,自然有更具份量的後手。”
“一群陰蜮小人!龍鬚溝(下水道)裡的老鼠!”南宮倩柔咬牙切齒。
“分析不錯,看人也挺準,確實,有嫌疑,又沒價值,只有一個下場。”
魏淵語氣平淡,沒半分殺氣,給魏安聽得卻是心驚膽顫。
“有價值,有價值的,魏公,今早廣南街趙合橋稅銀案,我有線索!”
魏淵不由側目。
南宮倩柔也正色起來,“你如何有稅銀案的線索?是你背後之人搞的鬼?”
“南宮金鑼,請慎言,何為我背後之人?我再三宣告,我亦是受人迫害。”魏安糾正道。
“呵呵.”
南宮倩柔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什麼線索?說來聽聽。”魏淵道。
魏安咬了咬牙。
比起生死,被一些大人物盯上便盯上吧。
他道,“後學早上見過押解車隊,其所用乃是駑馬,回到書院後,我有聽說押解稅銀為十五萬兩,卯時二刻由南城門入城,後學當時在趙合橋上,押解車隊在我身後,若我未估算錯,那時為辰時一刻左右,十五萬兩稅銀合計九千三百七十五斤,以駑馬的腳力,中途經過四個鬧市,押解車隊怎會在辰時一刻出現在趙合橋?”
南宮倩柔沉默。
魏淵輕輕點頭,“嗯,如此看來,銀子有問題,或早被調包。”
“魏公英明。”魏安立拍了一句。
“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南宮倩柔也立跟了句鄙視,轉而衝魏淵抱拳道,“義父,我這就去通知李玉春。”
“不急。”魏淵攔下他,問向魏安,“你對長安十分熟悉?”
“一本《長安風物誌》上所得。”魏安沒正面回答,但也沒扯謊,雲鹿書院藏書閣確有這本書,這書也確是記載不少長安風土人情、城市佈局構造。
“是個書呆子,雜書沒少看,難怪難入九品開竅。”魏淵似與家中後輩聊閒一般的語氣。
這突然轉變讓魏安有些措手不及,“偶爾看看,換換思路。”
“魏公,我這線索還算有價值吧?”他小心翼翼問道。
魏淵點點頭,讚賞道,“不錯,心細如髮。”
聞言,魏安心下鬆了口氣。
“所以,你是不敢認,不是不想認?”在他放鬆之際,魏淵把話題拉回先前。
捱了這發偷襲,魏安沒多想,點了點頭。
魏淵嘴角慢慢揚起笑意,轉身嘆了一聲,“終究還是沒堅持住。”
魏安雙眸一怔。
老登你…你誆我!
一旁的南宮倩柔露出暢快笑意。
重回到矮几後,魏淵一甩袍袖,盤膝坐下,聲音恢復如初,“給他一顆六陽解毒丹,打一頓長長教訓。”
魏安的心坐了次過山車,急轉直下,平穩落地。
還以為老登要卸磨殺驢呢。
打一頓便打一…
“是,義父。”南宮倩柔咧了咧牙,“我親自動手。”
魏安瞪大了眼,“誒,誒,魏公,後學要求換一個人。”
“駁回。”魏淵毫無情感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
“走吧你,小崽子。”南宮倩柔反手扣上他的腰,將魏安橫提著往樓下走,口中難掩興奮。
“魏公,魏公!”
“魏淵,魏淵!”
“叔父,叔父,你不能這麼對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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