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百二十三章 當要唱與天下聽,弈劍書,舊山,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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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憶情看著眼前的短衫少年,笑言出聲:“倒是巧了,裴某剛到杭州便又遇上了林少俠!”林滿六沖其抱了抱拳,冷嘲熱諷道:“裴公子這是哪裡熱鬧在哪裡啊...”此刻的短衫少年,因為薛唐、白梓以及崇嬰都在身側,絲毫不懼會惹毛了眼前這位

“詭醫”。黑紅大褂的男子沉默了片刻,再次拍出聲。

“的確,裴某倒是喜歡湊熱鬧,這閒時遊山玩水,聽曲看戲不好嘛?”從卻邪與弈劍山莊正式有交集起,作為八將之一的裴憶情,便時刻出現在弈劍山莊的視野中。

林滿六對他此刻的這些說辭,半點也不信。先前幾次會面,皆是有事商議,此時出現在杭州城中,定也有所謀劃。

短衫少年心中思量了一番,決定先靜觀其變,稍後回莊後立即稟報陸莊主和老騙子。

戲臺下,上演起了這麼一處地頭蛇與正經官府的聯袂登場,引得眾人不禁開始細究那黑紅大褂的男子身份。

戲臺上,被喚作蘇先生的那位戲子,更是走向了戲臺,恭敬地向兩人行了一禮。

蘇弋影看著先前刺史大人身後,又從那處雅間裡走出來的幾人,看著樣貌、氣度應都是為官之人。

此刻這幾人站位竟要比替他出言解圍的男子,站得還要靠後些。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言語出聲說道:“謝過二位出手相助,謝過各位官爺主持公道!”裴憶情雙手籠袖,看著那早已跌坐在地的步昇華。

“蘇先生往後安心唱戲便是,像步大家這樣的人,裴某相信會少些的...”步昇華神情恐慌,雙手騰挪想向後方人群躲去。

可隨即便被身後人一腳抵住,根本不讓他擠進去。他眼神慌張地向後看去,發現是名粉衣少年雙臂環胸,一臉得意地看著他。

“步什麼來著...你覺得你走得了嘛?”薛唐在其身後搖頭出聲:“這山莊的風氣...可算是被當聽帶壞了...”白梓應了一聲:“我看也挺好的,總好過往後行俠仗義了,還要被人說上一句偽君子故意為之...”薛唐覺得這個說法也對,點了點頭。

人群正中,步昇華只得重新回頭,看向了裴憶情和林滿六。方才兩人前後都用一樣的語氣,呼喊自己改改性子,顯然這兩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都是針對於他步昇華,今日想要安然離去已是不可能了...這位步大家雙手抱頭,唏噓出聲:“可否就當...步某隻是那譁眾取寵之人,步某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出來混也是為了攢些銀錢...養家餬口...”賣慘一事,重在哭訴自己處境的不堪,其次在言說些自己必須完成的義務,最後若是效果不理想,就可再痛斥下世道的不公,這樣便可騙得些許同情心,得到他人的憐憫、饋贈、共情。

周圍的那些看客、百姓們,因為步昇華的這一句話,不免得有些動容。

可下一刻,便被林滿六回懟了去。

“那步大家先前惡意揣測蘇先生戲曲時,可曾為其著想過?還是你覺得你那看似隨意的詆譭,對於這清江引造成不了多大影響?”

“再者如你我之流,市井閒談時自會對朝政諸事避諱,可今日在此大庭廣眾之下,你曾又口無遮攔,敢隨意妄言?”

“還有從你言談之初,不一直是副看不上清江引的態度,又為何將其時隔多年的戲曲拎出來反覆推敲,再加上你個人的揣測?”短衫少年的一連三問,堵得步昇華啞口無言,同時也激起了周圍人的議論聲響。

“是啊,蘇先生這些年來的戲,可從未有過今日風評...”

“即便先前咱們看的時候,沒這步昇華曲解一番,我們又怎會去聯想呢?”

“清江引這些年跑遍南北,多的是在官爺面前唱戲,今日刺史大人在此都未曾做何點評,他一個說書先生的話,著實不可信啊!”步昇華聽著這些言語,整個人的神態逐漸趨向萎靡,他盯著身前那柄半開的摺扇,唯見

“獨步”二字。

“我步昇華只是想借清江引復唱之機,以此借勢一番...”可他話還未言語完,便被裴憶情身後那幾人架起,朝著酒樓之外拖去。

黑紅大褂的男子看著其落魄身影,出聲說道:“妄借他人之勢,又欲挫他人根本,如此心腸與歹人何異?”林滿六打趣出聲:“這樣說來,裴公子與之不相上下...”裴憶情

“喲呵”一聲,開始打量起了身側的短衫少年,可還不等他再多看一眼,白梓、薛唐以及崇嬰一同走了出來。

黑紅大褂的男子看向眾人,再一次眯起了他那雙桃花眸子,臉上的笑容也像極一隻狡猾的狐狸。

“林少俠既是有恃無恐,何不現在就拿下裴某,往後好與我們談條件呢?”

“說不定貴莊主多使些手段,裴某心智不堅,將所知所想全數告之,也不是不無可能啊...”

“幾位若是不攔,裴某可要走了?”隨著裴憶情的幾次出言,原先距離眾人還近些的商賈、老爺們趕忙退到了一邊。

感情原先一同教訓那步昇華的是兩批人啊,此時竟還劍拔弩張上了。唯獨那蘇先生不曾向後退去半步,見著雙方爭吵,他將大袖捲起再次行了一禮。

“雖不知幾位有何過節,但今日都有恩於我清江引,我願代班主先行謝過幾位,往後若有機會自是想好生結識一番...”蘇弋影的話語算是為雙方打個圓場,既然今日在此相逢便是有緣,之後定還會有所往來,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滿六斜瞟了一眼裴憶情,率先拱手還禮。

“弈劍山莊只是看不慣那般扭曲他人心意、欺蠻霸市之徒,蘇先生不必記掛在心...”黑紅大褂的男子隨後也還了一禮,看著短衫少年出聲。

“本就是來看戲聽曲的,舉手之勞罷了...”蘇弋影看著兩人爭鋒的勢頭未減半分,正想著該怎麼開解。

林滿六直截了當,開口問道:“裴公子此行杭州,意欲何為?”裴憶情回答得也乾脆利落,言語出聲:“林少俠疑慮太重了些?我念及舊人,特來聽戲,還要與弈劍山莊報備一聲才可?”念及舊人...這四字同時在林滿六和蘇弋影的腦海之中閃過,少年沒有多想,此話應只是裴憶情的一套提前備好的說辭罷了。

而那位蘇先生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紅大褂。

蘇弋影低聲問道:“裴公子早年可是有過行醫之舉...”裴憶情沉默片刻,接著就雙手袖口一甩,隨後穿過眾人,向酒樓入口走去。

“沒有!”他答覆的語氣很冷漠,蘇弋影卻是得到了答案。黑紅大褂的男子離去,作為此次新戲的角,這位蘇先生先向林滿六等人告罪一聲。

接著他就開始張羅招呼那些市井百姓散場,可能因為弈劍山莊的緣故,人走的特別快,誰也不想在此逗留。

沒過半柱香的功夫,酒樓之中就只剩下了林滿六幾人,以及清江引所屬的戲子。

蘇弋影招呼著幾人入座,最後在坐於靠窗的位置。

“將幾位留下,也是蘇某有些不情之請...”薛唐出聲道:“無妨,今日之鬧劇也有我們的緣故!”蘇弋影搖頭道:“雖江南一帶的百姓皆懼弈劍山莊,皆畏幾位莊主,但以蘇某所見,便也看得出弈劍山莊行事,並非傳言中那般!”白梓笑言一聲:“蘇先生,上道!”

“額...上道?”蘇弋影尷尬出聲,他不知是笑還是哭地看著幾人。林滿六也跟著輕笑起來,少年言語道:“我們所行所想,皆是發乎本心,外人如何看,與我們無關!”薛唐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巴掌便拍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蘇弋影沒有第一時間出聲詢問,他覺得這樣的氛圍,很溫馨。

“不知蘇先生所問何事?”林滿六留意到了對桌之人的目光,於是乎便發問出聲。

蘇弋影側頭看了看窗外,那裡是先前裴憶情退走的方向。

“先前與弈劍山莊有過節的那人,不知諸位可知曉其過往?或者那人是否曾是醫士?”林滿六點了點頭:“此人身份不可與蘇先生詳談,但其的確是行醫之人...”

“那應該便是了...”蘇弋影嘆氣一聲。聽到此言,先前一直沉默的粉衣少年,低聲說了句:“蘇先生可否說說?”方才都是因為出於對蘇弋影的仰慕,此時便是崇嬰個人的好奇心了。

蘇弋影笑了一聲,臉色逐漸平靜下來,像是在回憶什麼。隨後這位清江引的蘇先生,說起了一段往事。

今日這部戲的前半段,早在前些年就已經編排完了,那時風光大好的清江引趕赴各地排演。

看客們看完後,都在催促著他們儘快編排後半段。那時於他蘇弋影而言,心氣正盛,自然是想即刻趕製。

可惜好景不長,疫病降世,清江引也因此無法繼續排演戲曲,這段戲就此擱著了。

當時的清江引斷了收支來源,再加上唱戲班子裡染上疫病的人越來越多。

他幾度想要與班主商議,可要先閉了戲班,又或是這後半段不要再寫了。

他不甘心,戲班上下也都不甘心,誰想過清江引可能會因為一場疫病,就此砸在他們手中?

那時所有人都快絕望的時候,他們遇上了位行醫的李先生。起初在旁人都以為是尋常風寒時,那位李先生便早早地開始呼籲起身邊人,讓大家要防範疫病。

可惜並沒多少人信以為真...那時的他,早在疫病出現之前,就開始著手行醫之事,每逢遇到傷重之人,不管與疫病相關與否,他都會施之援手。

後來疫病真的來了...李先生,也未能逃過疫病纏身。原先他在救治我們戲班中的同袍時,就曾說過喜歡聽我們的戲,還說往後要拉著他的好友一同前來看戲。

李先生救過我們很多人,但卻沒能救下自己。那時我們便想,他都能為了行醫濟世走遍山河,我們豈能畏懼這疫病,就將手中的功夫給棄了?

戲班,不可閉。此戲的後半段,我們要做。往後疫病若是結束了,我們更要唱。

待到世道安穩,不被疾苦纏身時,我們便要將心中所學,全數唱與天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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