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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楓葉林中的廝殺聲漸漸散去,匪寇全數被殺盡,林滿六看著眼前這一幕好若屍山血海的景象,他開始不由得相當如若奇襲山羊壩子的匪寇與此地匪寇一同出擊,弈劍山莊眾人究竟能夠抵擋多久,或是這百人依據天險關隘不出,眾人又該如何做。
在林滿六、蕭瀟的指揮下,先是將傷殘的同袍進行暫時包紮,然後還有氣力之人便去找尋死去的袍澤屍首,將所有屍首找尋完畢在戰場一側擺放,留下了十餘人進行整理看守。
餘下的人踩踏著匪寇屍首走向那據點當中,陸風白命人隨時留意四周,可能還有潛藏不出的匪寇,隨時準備再次禦敵,經過那名叫黃勳的匪寇首領時,都學著陸風白的樣子對其一拜,然後繞開那已經斷氣但持劍不倒的高大身影。
待弈劍山莊眾人進入據點之中,才能看出,此處關隘的防守之便,關內竟是製出了與軍隊相似的投石載具還有一些城防用具,以及大量的火油和碎石,倘若眾人強攻,還未接近城門便會被這火油淹沒在楓葉林當中。
“黃叔昔年在軍中便任督造一職,若我們手中的這些木質八相是天工之物,那這裡的守城器械便也能與之齊平”陸風白看著這些守城器械喃喃說道。
木天蓼和樂清秋之前一直在人群最後方,此時跟著一同走進據點之中才初見此地器物之玄妙。
眾人在山寨當中一直往前行走,到了一處圍欄處忽然聽到有人聲傳來,剛剛經歷過大戰的弈劍山莊眾人,齊齊看向圍欄一側,有人已經拔劍出鞘寸餘,眼神銳利地看向圍欄方向。
圍欄位置突然伸出一顆腦袋,在張望著是什麼人前來此處。
那人面板黝黑,面龐上還有許多血痕,似乎是被人鞭打所致,當他看見是身穿江湖客衣袍的人,不再是那些兇厲的匪寇,他急忙出聲喊道:“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林滿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雖然音色與之前想必極為沙啞,但依舊能夠認出,是之前東行商隊之中的一名漢子的聲響,他循著聲響看了過去,圍欄當中的那人就是商隊的護送漢子。
短衫少年急忙向前衝去,在圍欄外看向了圍欄當中的眾人,出聲喊道:“滿六來遲了...各位叔叔大伯稍等,等我將你們救出來...”。
林滿六直接將春窗蝶拔劍出鞘,一劍揮砍而下,圍欄的鐵鎖和鎖鏈,一擊之下被直接斬斷。
圍欄內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鎖鏈斷了他們的眼神都還是一如往常的呆滯,直到那站在圍欄處呼喊救命的漢子認出了林滿六,他激動的喊著:“滿六來了,滿六來救我們了,老李、老錢...適管事!...滿六來救我們了”。
他不停呼喊著滿六來救我們的字樣,又不停呼喊著商隊之中其他人的稱呼,在他的一聲又一聲的喊叫之中,那些依靠著圍欄的人才開始看向圍欄外,眼神從剛才的呆滯開始變的有些光亮。
隨著短衫少年一把將圍欄開啟後,他們嘴唇開始有些顫抖,眼神也開始重歸於正常的明亮,嘴中呢喃著一些外人聽不清的話,有人開始起身走向那個圍欄,但起身之後又開始往自己原來那個角落縮了縮。
“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救我們,已經多久了,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你們就是想讓我去死,好讓你們能多留一些吃食,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先前田四就是這麼笨死的”那人嘴中還是瘋狂叫喊著,他朝自己的那個角落一直縮卷,不敢出來。
其餘精神狀態還算正常的人,開始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向圍欄之外,往日裡他們也會被匪寇們安排走出來,但並不是讓他們透氣,而是讓他們去修建此處據點的城牆,屋舍,以及幫那些匪寇打磨器械,幹完活後便又被丟進圍欄之中關押。
就這樣一個又一個的人從其中走了出來,只剩下那個縮卷在圍欄角落之中的男子,他雙手抱頭看著那大開的圍欄院門,他口中狂笑道:“你們出去替他們幹活吧!我不去,我不出去就不用幹活,待會還要搶你們的飯菜吃,你們誰能聰明得過我!”說完後他開始癲狂的發笑出聲。
林滿六走入圍欄之中,準備去將其帶出來。
舟墨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已經心若瘋魔痴傻之人,你救了有什麼意義”。
短衫少年沒有回頭,細聲說道:“他還活著...”。
舟墨說道:“你一劍將其了結,才是對他最大的救贖”。
短衫少年依舊沒有回頭:“他的家中還有家人等著他回家...”。
舟墨嘲諷笑道:“你帶著如此這般的一個瘋魔之人回去,難道不怕他將家中之人當做匪寇一併殺死嗎!”。
短衫少年側過頭來,語氣有些加重說道:“就因為他遭受這般虐待,導致其心智受損,便要將其棄之於此嗎”。
舟墨輕蔑一聲說道:“婦人之仁!”說完之後只見那舟墨手中探出一物,向那縮卷在圍欄之中的男子遞出。
一枚細如髮絲的銀針直接射入那人眉心,那人目光瞬間凝滯,再也沒有發出了任何響動。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位參星觀的年輕道士,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暴起殺人,陸風白等人當時也是在注意出來的幾名商隊漢子身體是否有恙,察覺到舟墨遞出銀針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林滿六看著在自己面前當成斃命的商隊漢子,他轉身看向圍欄外的那名年輕道士,他將雙劍拔出插於地面,然後直接朝舟墨位置奔襲而來,身前圍欄被少年直接撞碎,在躍出圍欄後,林滿六口中暴喝道;“舟墨!!!”。
舟墨也將先前戰場之上斬殺匪寇的長劍丟擲而出,雙手護在身前,準備對立眼前這位暴怒的短衫少年。
林滿六一拳遞出直接打在舟墨交錯的小臂之上,年輕道士此時哪裡比得過少年手中的勁道,至此一擊便將舟墨打到向後滑了出去,林滿六絲毫不給舟墨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掠步向前,又是一拳直接朝舟墨面門之上打去。
舟墨身形還在倒退之際,忽然又是一拳,哪裡有時間來得及防備,短衫少年的傾力一拳直接打了舟墨鼻樑和眼眶之上。
這一次年輕道士被打的更遠,頭頂的道髻都直接被打散,待他踉蹌起身之後,頭髮四散開來,整個面門鮮血滲出,顯得極為狼狽,眼眶和鼻尖皆有鮮血流出,舟墨用右手在臉上胡亂一抹,碰到鼻樑處,實在太過生疼,讓其不由得為止停頓片刻。
“你們倆別打...”崇嬰想要開口組織,被身旁的陸風白一擺手攔阻,弈劍山莊眾人便只能看著林滿六與舟墨兩人對敵當場。
林滿六喘息著等待舟墨的反擊,舟墨醞釀一刻,學著那些漢子想要朝地上啐一口血痰,結果...啐不出來,只有喉間乾嘔的聲響。
年輕道士便放棄了此舉,開始雙手握拳在前,見林滿六等待自己出拳,他便直接向林滿六奔去,對著林滿六的面門就是一拳遞出,短衫少年不等他長拳接近自己的面門,直接一拳打在年輕道士出拳的手肘之上。
但他大意了,舟墨此拳竟是為虛,真正的出拳在另一隻手上,在短衫少年攔阻先前一拳的路徑之下,舟墨的另一拳直接打在的林滿六的小腹之上,拳勁絲毫不弱於林滿六先前兩次出拳。
隨後短衫少年為克敵,立即一手作掌向下劈出,結果不料舟墨已經收回拳架,一記鞭腿直接橫掃打在了短衫少年的右腰位置,林滿六躲避不及,被舟墨踹飛了出去,在地面之上連番打滾數次,才艱難起身看向那年輕道士。
“不是很能打嗎!林大俠!”那年輕道士竟是直接開始出言嘲諷道,絲毫再也沒了先前的那些山上道士氣。
林滿六也不給他任何作威作福的機會,起身後便又衝向了舟墨所在位置,一拳接著一拳的遞出,彷彿是以手作劍,以身為鋒
劍勢盡黃龍!
右拳向舟墨防護的小臂直接揮打而出,在舟墨用力防護之際,便下盤也開始動了起來,一腳踢出,直接飛踹向舟墨的另一隻手手掌,看架勢是要將舟墨方才丟擲銀針的手直接踹斷。
舟墨那會給他這個機會,再次換拳一擊後,以手作掌向前一遞,直接抓住少年腳踝,然後猛地向後一扯,拉進了自己與短衫少年的距離,隨後以手肘施力,他此次出手更是兇殘,直直朝向短衫少年的膝蓋骨,倘若一擊得手,林滿六的這條腿估計便要廢了。
就在他手肘遞出之際,短衫少年雙臂向後展去,腦袋直直向前撞了過來,用自己的腦袋撞向了舟墨向下砸來的手肘,就是這樣的一撞,舟墨身形不穩,短衫少年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腳,隨後直接向前奔去。
縱身一躍直接將舟墨壓翻在地,雙腳叩住其雙臂,讓年輕道士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抗機會,隨後一拳又一拳地向年輕道士面門遞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身下的年輕道士,氣息開始孱弱了起來,短衫少年的出拳開始變的遲緩,但眼中怒意卻是絲毫不見。
直到有一物從舟墨懷中跌落而出,是那片龜甲,上面刻有林滿六、舟墨的字樣。
對比於自己之前看到的模樣,那舟墨字樣的一半龜甲,開始出現碎裂的痕跡,短衫少年盯著龜甲碎片,漸漸停止了出拳。
龜甲浸泡兩個少年的鮮血之中,鮮血隨著那龜甲的裂痕緩緩留之龜甲正中位置。
舟墨緩緩扭頭看向那片被鮮血浸泡的龜甲,他已經被打睜不開雙眼了,他衝著少年喊道:“繼續啊..將我這惡人就地打殺於此...繼續啊”。
短衫少年起身,朝舟墨身旁啐了一口血痰,陰著臉衝其說道:“這樣”。
隨後林滿六轉身而去。
舟墨起身將那片浸染了鮮血的龜甲撿起放在手心之中,隨後一口淤血又從口內噴湧而出,將原本還算乾淨的衣襟正面也全部浸透。
他朝短衫少年的背影喊道:“餘下幾人已死!在嶽州渡河......”他還想言說著什麼,隨後便有更多的鮮血從口中、鼻腔內噴湧而出。
短衫少年停步轉身,看向那個正在捂住自己口鼻的年輕道士,大致猜測出了其推演算數之後跡象,面無表情地低聲說道:“我之過往和將來,不勞煩霜絕道長在為我演算了,雖以身死,我也要將其屍骸帶回鳳城,或是將其兇手誅殺殆盡”。
“你這般愚笨之人,是在可憐我這推演天才?實在可笑,我以你我古今觀道,算的是我今後命途如何,道行能行至何種境地,誰會來算凡人死活!”舟墨止住鮮血後,狂笑出聲道。
對於年輕道士的答覆,林滿六沒有任何回應,徑直走向了陸風白一行人身前。
短衫少年朝陸風白行了一禮說道:”莊主可否護送商隊眾人返回南疆,連同那已死之人“。
陸風白點頭說道:“商隊眾人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們可能還要再此停留些時日,那位兄弟...還是就地掩埋吧,還有如今事了,為何不與我們一同回去?”。
短衫少年慘笑出聲:“事未盡,不能歸”。
陸風白嘆了一氣說道:“既然當聽與你說過嶽州一事,此去定當小心行事,那屠惡門不可能放任著南方第一勢力久攻不下的”。
林滿六拱手對弈劍山莊眾人行了一禮說道:“此去歸期未可知,諸位同袍,滿六先行離去!山高水長,自會再相見”。
弈劍山莊眾人齊齊向短衫少年道別,隨後林滿六重新背掛好自己的山野行、春窗蝶,牽著自己的小黃,走出此地關隘,小黃似乎極為討厭此地的血腥氣味,行路速度極快,林滿六便翻身上馬疾馳遠離此地楓葉林。
在林滿六走好,弈劍山莊眾人將此地翻土挖墳,把身死的十八位同袍和那名死去的商隊漢子先行進行掩埋,隨便便走出營寨將那些匪寇屍首聚攏在一起焚燒殆盡。
關隘之內糧食、水源和物資充足,弈劍山莊眾人便留守在此,陸風白也要在此地探尋一些關於去年鑄劍峰賞劍一事的秘聞。
於此便就停滯到了六月二十七日,期間在第二十二日時,陸風白與陸辭善在一處暗格當中,發現了一些書信。
仔細查驗一番後,雖說只是一些尋常的物資調取書信,但在其中暗自地隱晦提到了去年參加賞劍大會的幾家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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