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愷撒在一瞬間握住了沙漠之鷹,彈夾內子彈瞬間清空,六枚子彈呈一線釘向源稚女身後的身影。
他不確定沙漠之鷹能否破開對方的龍鱗,但六槍遞進或許有一線希望?
清空子彈後,愷撒摸向腰間狄克推多的刀柄。
戰爭開啟只在一剎那,愷撒抬手那一刻,楚子航和芬格爾就已經躥了出去,而源稚女則是暴起轉身!
芬格爾腳步輕盈,雙臂上虯結的肌肉滾動,骨骼發出了輕微的爆響,他的速度比之楚子航快了一截,幾乎在衝出後就來到了源稚女身邊。
暗紅色長刀和繚繞著黑火的長刀上下橫斬向猙獰而美麗的身影。
楚子航則落後了一步,他這次沒想著主攻,而是死死盯住女子龍王,手中握著的也非是聖劍,而是劍鞘。
來自諾恩斯的警告讓他心中警鐘長鳴。
如果這次沒有外力,恐怕他們都要死!
六枚子彈來到龍王眉心處,兩把足以砍斷青銅的長刀也在風嘯中觸及龍王的身軀……
而後。
他們在一瞬間潰散。
子彈在接近龍王眉心的剎那融化成鐵水,如若那裡存在著一重闇火。
而芬格爾與源稚女則是倒飛而去!
言靈·無塵之地。
愷撒童孔驟縮。
她在一瞬間展現出了青銅與火,還有天空與風的權能!
融化子彈的一幕在康斯坦丁身上也曾出現過,康斯坦丁是青銅與火之王,領域內擁有對金屬與火焰的絕對控制!
而這一權能此刻被白王重現!
如果面前的敵人能自如使用複數的言靈,他們根本沒有翻盤的希望。
愷撒動作絕然不慢,狄克推多的刀柄中藏著賢者之石,要想殺死龍王,賢者之石是最佳的毒藥,他需要等待對方分神的致命時刻,再將賢者之石送進對方體內。
那一瞬間就是決定勝負的時刻,自古以來的屠龍者都是如此,在完美而強大的龍類面前,混血種能靠的只有他們的失誤,一瞬間的失誤再用無數生命去填,將這道失誤放大到足以致命的程度。
他忽然有些懂了當年站在戰場上的先輩們所裹挾的心情。
先前源稚女說秘黨所謂的為人類福祉而戰鬥的口號全是放屁,他們所為的不過是自己,自己的家族,對這點愷撒並不否認,至少他叔叔就是這樣,說著什麼等龍族全滅了,加圖索家就會登基,而他將被家族推選為皇帝……
他不否認秘黨中有這樣的人,但秘黨也絕無可能只有這樣的人!
所謂的秘黨,本就是懷揣著同一個目的,來自五湖四海的人的聚集地,他們各自目的相同,都是屠龍,但是理由也許截然不同。
心懷崇高理念的理想主義者當然有,而且還不少,至少能在最後一刻站在戰場上的人多是如此。
因為龍王的龍威足以擊潰心中盡是鬼蜮伎倆的小人。
人類在尋找龍類的失誤時,龍類也在放大混血種心中的陰暗面。
愷撒握住了刀柄中藏著的賢者之石,可還未等他送入彈夾,屬於龍威的威嚴就已位臨!
他曾正面在戰場上面對過青銅與火之王,那是海潮般的氣場,壓倒性的力量,不可忤逆般的威嚴,這就是龍王,凌駕在世界頂端的生靈,縱使他們在情感上有缺陷,也依舊掩蓋不了他們手中掌握的權與力。
面對他們,不是人數眾多就行的,如果血統濃度不夠,在這種生物面前連站著的資格都沒有。
而也正是因此,愷撒先前才敢對面前的身影產生質疑,因為他沒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威嚴,以及不容侵犯的氣場,只是平澹無奇。
但現在,他明白自己錯了。
世界彷佛陷入了靜止,每個人都能且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東西。
他們的思緒凝滯,腦海中陷入了空白。
恍如海潮……不,是一整座天空般的威嚴壓了下來!
那無以言說的威嚴將他們所有人死死壓在地面上,動彈不得,連一個音節都無法說出口!
會死!
差距太懸殊了,他們在對方面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對方只是用龍威就徹底擊垮了他們!
這位僅次於黑王的白色皇帝的表現完全碾壓了曾經的諾頓,她展現出了真正的君王之威,容不下任何忤逆!
“逆臣……罪臣……遺世殘留……”
恍如寺廟古鐘轟鳴之聲響起,帶著沉睡千萬年後方才甦醒的迷惘,以及對面前的不淨之人的輕蔑與怒火。
只是短短几秒,四人皆已是大汗淋漓,如實質的威壓讓他們連一根手指的都無法抬起。
直到此刻楚子航才明白師弟所言“血統濃度”究竟有多麼重要。
可這種程度的龍威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龍王能做到這種程度,當初混血種根本不可能推翻龍族的統治!在他們面前人海戰術根本無用,王與王的戰爭只有靠王來決出勝負!
果然,當初二代黑王之所以身死,主因在於龍族內部以及執掌昆古尼爾的奧丁!
可如果黑王再次歸來,遵循昆古尼爾的特性,奧丁不可能再一次鎖定黑王,屆時誰來阻止他?
師弟他……
“這是……幻覺……”從牙齒縫艱難吐出的聲音響起。
源稚女的身影搖搖晃晃,艱難卻又異常堅定地站起。
“全盛時期的白王或許可以做到這一步,但現在的她絕對不可能憑龍威就讓我們動彈不得!她是精神的主宰,以精神編織幻境,無限放大我們內心的破綻,只要你有所懷疑,假的也會成真,不要被她欺騙了!”
他的語速極慢,可越到後來越是流暢,而詭異的是在他掙扎起身的這半分多鐘裡,那凌駕在所有人頭頂的女子君主卻未曾阻止,只是冷冷看著他。
源稚女轉身,低沉道:“不要去看她,這也是假的,閉上眼睛,不要讓五感欺騙大腦,大腦欺騙身體。”
幻覺?
幾人驚然,這一切都是幻覺?
芬格爾率先回過神,目露精光:“這和之前的階梯一樣,按源稚女說的做!”
三人同時閉上了眼睛,試圖讓自身進入冥想狀態,保持自身意識的澄澈、渾圓如一。
但理解與做到完全是兩件事,在周身幾乎要碾碎他們的巨大壓力下,三人額頭滿是大汗,卻始終無法進入狀態,張開雙翼懸於空中的白王冷冷看著他們,眼中有的只是歸於死寂的漠然,連一絲譏嘲都沒有。
越是無法進入就越是急躁,周圍似乎有種情緒在感染著他們,干擾著他們逃脫困境,而龍威的壓力也越來越厚重,幾乎要將他們鑲嵌入地面。
《最初進化》
源稚女雖然站起了身,卻也只是自保有餘,面色蒼白地對抗著來自精神層面的壓力。
“精煉血統!”楚子航突然喊道,“提升血統濃度!我知道你從蘇茜那得到了相關材料!”
愷撒咬著牙,無聲間展開了爆血,童孔中流淌著奪目的金色。
禁忌的力量瞬間從血脈深處釋放,宛如開啟了地獄之門,酣暢淋漓的痛快感油然而生,這一瞬間他生出無與倫比的自信,近乎自我催眠,讓他無視了白王的龍威,幻覺不攻自破。
獅心會的精煉血統技術,二度暴血。
這是愷撒暫時能達到的極限。
他必須承認,楚子航真是個天才,對方是在心靈上攻破他們的,被龍威震懾的他們心靈虛弱不堪,但爆血在一瞬間帶來的力量讓他們沉溺於力量的狂歡中,就好像一個普通人突然中了五百萬,瞬間帶來的欣喜淹沒了一切,這本是負面的,因為這會讓他們看不清自己,覺得自己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實際上遠遠做不到,但在當下這卻成為了他們擺脫困境的手段。
楚子航直接將爆血推到了三度,和源稚女一樣搖搖晃晃地起身。
但率先起身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他們的芬格爾師兄。
他突然如暴熊般起身,渾身肌肉隆起,一手一個楚子航和愷撒,罵罵咧咧道:“混蛋,這次虧大了!”
來到源稚女身邊後,他一腳將僵持在原地的源稚女踹進了開鑿後的洞口,然後帶著目瞪口呆的楚子航和愷撒跳入了洞口。
“噢噢噢噢!”
“狗日的白王咱們再也不見了!”
他們一路跌入深洞,下方是嘩嘩的水流聲,似乎直通地下河。
愷撒和楚子航還處於發懵狀態,而源稚女則目露驚疑,但他看的不是芬格爾,而是頭頂。
白王攻擊的手段確實只是虛影,甚至她的“出現”都是幻覺,但這絕不意味著她沒有對付他們的手段,先前的【無塵之地】可非是幻覺。
初代皇能憑藉對精神元素的掌控模擬不完整版本的【歸墟】與【溼婆業舞】,這在真正的白王身上只會更離譜!
可她卻沒有出手攔下芬格爾,芬格爾的行動確實出乎意料,但在她眼裡絕非攔不下,這到底是為什麼?
……
東京依然在下著暴雨。
積水嘩嘩流淌在地面上,順著坡道流下,簡直就如一場小瀑布。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在源稚女的牽頭下,幾人從下水道中爬了出來。
他們翻身就地躺在了地上,劇烈喘息著,身心俱疲,已經無力動彈,任由雨水砸在臉上,為自己帶來幾分清明。
愷撒睜開眼看向暴雨落下的天空,無數雨絲從天空落下,真是極為難得的視角。
今晚的遭遇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他都忍不住懷疑那場夢境的真實性,究竟是從哪裡開始了巨大的轉變?
他慢慢轉頭,看向躺在一旁的源稚女。
似乎從遇到這傢伙開始,一切都變了,他的出現就好像投入了某種奇異元素,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讓愷撒看到的未來走向了另一條道路。
“走吧。”愷撒撐起身,“該回高天原了,你們兩個也一起吧,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們要盤點下。”
“愷撒……”楚子航忽然低聲叫住他,原本略顯暗澹的童孔重新流轉著璀璨的金色。
愷撒一驚,這是爆血的徵兆,可他們不是脫離危險了嗎?為什麼楚子航要選在這個時候二次爆血?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勐地抬頭望去,一道矗立於風雨中的身影俯瞰著他們。
蒼青色的龍翼,猙獰而華美的龍鱗,熾盛的黃金童……這一切都無不在證明他的身份與血統!
龍!
“這也是一位……初代種。”楚子航苦澀道。
他認出了這位,他曾和師弟、夏彌一同在那輛火車上遇到過這位,而在夏彌口中,他就是天空與風之王!
是當年造成獅心會滅亡的罪魁禍首!
沒想到他們剛出虎穴又入了狼口!
“日本……這是什麼鬼地方?”芬格爾也忍不住罵道,“兩位師弟啊,我咋感覺你們被日本這鬼地方‘克’了?然後我被你們‘克’了?!”
“……今晚龍王排隊來見我們?”愷撒自嘲道,“我可不知道我們竟然這麼重要。”
靜默立於空中的李霧月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穿越飄搖風雨,看到了從遠方而來的女子。
“原來……是你。”
他終於認出了故人。
楚子航隔著雨幕看到了那抹倩影,目光不由呆住了。
他突然想起夏彌曾說過的一句話。
四大君主從來不是一體的。
其中尤以天空與大地,最是敵對。
在這坡道的最上方,女孩回過頭看向身後高大的男人,捏緊小拳頭,兇巴巴道:“上次就是他欺負我,揍他!”
立於女孩身後的男人踏前一步,猙獰的金色在眼童中跳動著,如山一般的威壓降臨。
……
……
就在四人組離去的大殿內,最中間的青銅柱前站著一大一小兩身影。
青銅柱上寫滿了咒文般密密麻麻的文字,這是龍文的一種,解讀手段早已失傳,能完全看懂他們的,只剩下龍族本身。
……
“那一天將會是白王統治世界之日,她將端坐於王座,足跡越過汪洋與大地,去往大地盡頭紅色的高原,披掛著銅和金的侍從們為她揚起遮蔽了天空的長幡,敵人的鮮血濺落到那些高聳入雲的長幡上,要經過足足三日才流淌到土地裡”
“她所到之處以敵人的枯骨為地基立起城池,所有的城連成堅不可摧的巨牆,從此巨牆以南都是她的皇都,被征服的一切族類都被流放到巨牆的的北方,唯有在冰天雪地中哀號,祈求著太陽早一點升起賜予他們一點點溫暖。”
“她將是世界真正意義的主宰,此世至高且唯一的君王……”
……
“好傢伙,這也叫預言書?”男人驚歎莫名。
“預言了自己的甦醒和全新的紀元,這可不是預言書嗎?”男孩則是振振有詞。
“你不覺得很中二很尬嗎?這簡直是赤果果的黑歷史!要我沒臉見人了!”男人捂著臉,似乎在嘗試共情。
男孩無奈攤手道:“哥哥,中二確實是種病,但如果把中二這個詞放在君主身上,人們只會誇讚君主雄才大略,有氣吞山河,一統天下的無雙氣魄,然後喊著能追隨這樣的陛下真是臣等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呀,請陛下務必讓我們追隨到死云云。”
“額,為什麼?”
“因為我們真的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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