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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處俯瞰腳下新宿區繁華的景象,高樓大廈間有蛇形的高架公路隱現,車流不斷。
愷撒站在窗前,眺望著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
“這就是東京?”
他低聲自言自語。
這座城市似乎早已習慣了暴雨與燈火酒綠,即使是這樣的雨天,透過鐵黑色的玻璃幕牆望去,無數霓虹燈招牌堆疊,交織著紙醉金迷的光彩。歌舞伎町的長街上出沒著各色人等,喝得爛醉的上班族才從酒吧裡走出,沿街走了沒幾步又互相拉扯著走進下一間酒吧,衣著性感的少女蹬著高跟鞋在街邊招攬客人……
這座城市就像不知疲倦的青年,徹夜通明。
“壞訊息,路明非也上通緝榜單了。”楚子航從屋外走了進來。
他赤裸著上半身,白衣的雙袖在腰間紮了個結,肌肉線條分明,和愷撒豪邁的胸大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有種竹枝般的筋節感。
他剛剛結束表演,從場上退了下來,主要負責揮舞長刀庖丁解牛般分割金槍魚。
表演還未結束,客人們就已經紛紛下單購買他手切的魚生了,其中最昂貴也最肥膩的那塊魚腩肉以拍賣的形式出售,出價不斷的翻新,最後這塊長方形的魚肉被拍出了七十萬日元的高價,贏得拍賣的女人站起身來,驕傲地接受了全場嘉賓的掌聲。
情景就類似於號稱在少女大腿上搓出來的古巴雪茄,客人們吃的不是魚生,而是藝術。
而按照店長的說法,他赤裸上半身的打扮,以及揮刀的姿勢,很藝術!
完美詮釋了美少年武士的孤寂之美,很符合日本武士在少女們心中的遐想。
店長甚至建議他去參加《浪客劍心》真人電影版的角色選拔,認為他會很有市場。
“哦,這可真是個壞訊息。”愷撒聳了聳肩,口吻遺憾,臉上卻寫滿了幸災樂禍,“他拐走了源稚生的妹妹,蛇岐八家沒有對他進行黑道懸賞嗎?”
“黑道懸賞?”
“蛇岐八家對我們的通緝是官方渠道的,但別忘了,他們是黑道,黑道有自己處理方式的規矩。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加圖索家族不是每次都會親自出手的,一般的小事都是透過懸賞解決,有一堆人靠加圖索家族的懸賞養活自己。”
“類似殺手聯盟、僱傭兵這種組織?”
“可以這麼說。”愷撒轉身,“黑道是習慣運用暴力的組織,我們通常只相信槍和拳頭,相較於加圖索家族,日本的黑道很剋制,但這種剋制不是沒有底線的。”
“那個女孩是蛇岐八家的底線?”楚子航問。
愷撒抬手指關節輕輕敲擊著腦袋,沉吟道:“你還記得我們到日本的第二天,和七位蛇岐八家的家主見面的場景嗎?”
“當然。”楚子航突然想起來了,“等等,第八位家主的姓氏是……上杉!”
“對,當時他們說上杉家主身體不好,正在臥床靜養,所以沒有參加。”愷撒點頭道,“源稚生哪來的妹妹呢?他就一個弟弟,而且號稱已經死了,能被他稱為妹妹的,也許只有地位與他差不多,年齡相仿的女子,也就是上杉家主。”
“這裡面很古怪。”楚子航緩緩道,“八姓家主是蛇岐八家的領袖,而源稚生和那位上杉家主都年輕的過分了。”
“也許並不古怪。別忘了,蛇岐八家是混血種家族。”愷撒目光幽深地看向窗外,“混血種家族看重的是血統。美作畢業幾年就已經是日本分部執行部的負責人,他在學院的成績全是A+,一年時間他就學完了四年的課程。”
“他很強。”
愷撒以這三個字結束了對“美作”的評價。
“而那位上杉家主能和源稚生一樣,年紀輕輕就成為蛇岐八家的八姓家主之一……”愷撒沉吟道,“她絕對不簡單。體弱多病?混血種也會體弱多病嗎?”
楚子航回道:“通常情況,混血種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那麼特殊情況呢?”
“特殊情況……”楚子航想了想,“那就是兩種極端,要麼血統太弱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要麼血統過強,超出了血繼界限。”
愷撒撓了撓頭:“很好,看來是後者。路明非這傢伙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生就拿下了對方的重要底牌。”
“我越來越好奇他暑假到底經歷了什麼。”他挑了挑眉,“和大一相比完全變了個人。他現在手上綁了蛇岐八家的小公主,對方接下來的重心肯定在他頭上,我們有活動的間隙了。”
“讓他在前面吸引火力?”楚子航一愣,心想這真是個好主意。
“千萬不要有牴觸心理。”愷撒痛心疾首,“我給你分析下現在的情況,咱倆被迫窩在這間牛郎店裡辛辛苦苦當牛郎,汙了一世英名,結果這傢伙居然帶著妹子滿日本跑,儼然是來旅遊觀光的,還自帶本土萌妹子陪同,也不知道是不是三陪,真是令人心痛!”
楚子航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微微抽搐。
被迫?辛辛苦苦?汙了一世英名?
可他看這傢伙在這裡玩的挺高興挺投入的。
之所以來這裡也是愷撒主動提出主動帶的路。
他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意味深長道:“說起來,這位先生,你也不想在這裡做牛郎的事傳回學校,傳到你女朋友耳邊吧?”
楚子航臉一黑,拍掉肩膀上搭著的手,沒好氣道:“你想說什麼?”
“現在學院在日本的專員就我們三個,我們兩個已經踏入泥沼了,就剩下路明非一朵小白蓮花,你忍心看他出淤泥而不染嗎?”
愷撒循循善誘,語重心長,
“學生會有條不成文的規定,男生加入學生會都要在半夜十二點在山路上裸奔,期間大家都會拍照留念,但沒有一個人會外傳,因為每個人都奔過,就等於沒有人奔過。如果有人敢跳出來放別人裸奔的照片,他就會被所有兄弟滅口。”
“所以這種墮落的事,只有大家都成為了同夥才安全!”
聽到“同夥”兩個字,楚子航心中先是被觸動了下。
他抬頭看著愷撒:“我們現在也算是同夥了?”
愷撒捋了一把金髮,微笑道:“當我們一起活著從海底逃出來,我們就是同夥了,男人的友誼堅若金剛啊楚君。”
“怪噁心的。”楚子航淡淡道,“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又看到了什麼未來?”
“我們去源氏重工深處看看,我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但我不確定,需要去證實下。”
《控衛在此》
談到正事,愷撒神色嚴肅了起來。
“不好的東西?”
“還記得深海下那些蛇形死侍嗎?”愷撒凝聲道,“我在夢中看到,源氏重工樓裡也出現了這些怪物。”
楚子航神色肅然道:“你有通知源稚生嗎?”
“還沒。”愷撒想了想,“讓他先冷靜下吧,怪可憐的。”
“……”
愷撒回身來到落地窗前,望著暴雨下燈紅酒綠的新宿區,露著大腿的年輕妹子撐著傘站在店外拉客,街上濁水流淌,櫻花隨風雨飄落,別有一番意境。
“真是個旅遊的好季節。”愷撒自言自語。
楚子航來到了他的身邊,忽然意識到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季節,櫻花綻放在日本的每個角落,如果沒有這場暴雨,他也許會去那條種有800顆櫻樹的古道散步。
如果時局合適的話,他還會帶著夏彌在這樣的季節中,在東京的街頭逛一逛,走到哪算哪。
男女朋友間就該……
等等……
男女朋友?!
楚子航忽然瞳孔收縮,想起了某個至關重要的一點。
之前夏彌提到過,路明非在日本找了個女友!
難道就是這個女孩?!
他不自覺地目光平移,看向愷撒的背影。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傢伙所謂的什麼【先知】也純屬是瞎編的。
愷撒也和自己一樣看到了未來……不,應該說原本的世界線發生的事蹟?
可愷撒和他明顯不一樣。
他所看到的是他和夏彌之間曾發生的故事,是過去式,而愷撒卻看到的卻是未來。
楚子航暗暗皺眉,他一直沒搞清這件事的源頭。
起初他以為是師弟,但被諾恩斯否認了。
他原本想找師弟面對面好好談一談此事,可這傢伙壓根不給他機會,從那場演講會後就不見了人影。
“說起來,你說路明非那傢伙現在在哪?不會帶著妹子開房去了吧?”愷撒眉毛聳動了一下。
……
……
這個時候,路明非就待在新宿區外圍的情人旅館吃火鍋。
本來是準備親自下廚展示下他高超的廚藝,可惜條件不允許,所以只能點外賣了。
他們點了份牛肉鍋套餐,還附贈黑龍大吟釀一瓶,和上一世一樣,但有些地方卻改變了。
路鳴澤特地給他發了條資訊,標註牛肉鍋一萬兩千日元,黑龍大吟釀十萬日元,說是附贈當然是扯淡,反過來還差不多,純粹是給哥哥你的助攻啦,趕緊把你喜歡的妹子灌醉推倒吧。
看到這條資訊,路明非才知道,原來上一世從這裡開始,他就被一支專業的“助攻”團隊包圍了。
路明非抬頭,看到飲酒後素白的臉上略增幾分酡紅的繪梨衣,心中的怨言不翼而飛,取而代之地只有讚美。
喝完酒後的繪梨衣更漂亮了!
他沒選擇帶繪梨衣去住高階的酒店,又或是帶她去那座黑石官邸。
相較於那些,其實繪梨衣更感興趣的是普通人的生活。
他曾以為繪梨衣是涉世不深的小女孩,這麼說確實也不錯,但這個“涉世未深”又和普通女生的涉世未深有些區別。
這是一位將老牌三星米其林餐廳當做食堂的女孩。
她是上杉家的主人,日本黑道中地位最尊崇的公主,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丫頭。
他可以盡情帶著繪梨衣去逛遊樂園,卻絕沒理由帶她去什麼米其林餐廳“見見世面”。
想到這裡……
路明非顧不得和繪梨衣搶鍋裡的牛肉吃,掏出手機一陣猛敲。
“喂喂喂,我叔叔他們一家呢?不會又來日本了吧?”
“哥哥你說的是群眾演員?有的有的,不過這可和我沒關係,你嬸嬸幾個月前就在和周邊人宣揚要來日本的事了。”
“沒嘛事就趕緊送他們一家回去!”
“好說好說。說起來哥哥你不準備帶你的女孩提前見見家長,吃頓飯嗎?”
“少來!上一世就被你坑了!”路明非大怒,手機敲得噠噠響。
“嚯嚯,看來哥哥你終於知道誰才是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了!”
路明非翻了個白眼,打字道:“我嬸嬸什麼脾性我知道,確實說不上好女人,但也未必是個壞女人,就是個有點自私的、整天圍著灶臺轉的家庭婦女。我要是哪天跌坑裡了,她會嘴上罵罵咧咧地把我拉起來,但反過來哪天我出息了功成名就,她也會酸言酸語,變著說法從我這討要好處回頭扶持她親兒子。我帶繪梨衣去見她純屬找不自在,你別給我添堵啊!”
“收到,長官!”
“嗯,好好努力,保姆任務不要懈怠。說起來,你可靠的女孩去拜訪過我們親愛的大河內老師,還有荒木老師了嗎?”
“巧了,他們現在正在愉快地促膝長談呢!”
“很好!我期待著七月上映的那一天。”
“保證不會讓哥哥你失望!”
滿意地放下手機,路明非抬頭就看到繪梨衣的紙條。
“Sakura在和誰聊天?”
“額。”路明非撓了撓頭,含糊道,“是我弟弟,我讓他早點送我叔叔一家回家。”
“Sakura有親人也在東京嗎?”
“嗯……算是。”路明非點了點頭。
繪梨衣低頭唰唰唰地寫著。
“我想請他們吃頓飯可以嗎?我知道有一家叫做ChateauJoelRobu的餐廳。”
路明非愣住了。
這是上一世從未發生過的事。
他歪歪頭,繪梨衣也歪歪頭,一縷深紅的長髮從耳邊垂落,暗紅色的眼瞳中倒映著明黃色的燈光。
許久後。
路明非抽了張餐巾紙,身子前傾,為繪梨衣擦拭去嘴角的湯汁。
“下次吧,我叔叔他們一家趕著回國了。”路明非頓了下,“不過我還有個弟弟也在日本,改天我們可以和他一起吃頓飯。”
他的手機忽然又震動了。
一條簡訊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好呀好呀!我來訂餐廳啊!你說路邊的拉麵攤怎麼樣?”
路明非臉色一黑,這混蛋玩意,他讓這傢伙提供保姆服務,沒讓這傢伙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實時監控!
就在他低頭打字的時候。
繪梨衣放下了紙條,她看著眼前的男孩,深紅色的瞳孔中微微黯淡。
這抹黯淡一瞬即逝,彷彿從未出現過。
她微微側過頭,窗外霓虹照片豔麗的光芒落進她的眼中,平添了一抹動人的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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