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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次故地重遊的江畋,就有些運氣不佳了。在接連走了三處現場,包括江畋曾經戰鬥過,並且被擊倒的那條街道上,都沒有發現什麼。

畢竟,在這種人口密集區,又是當街的地方,還能夠藏住點什麼,不被後續的搜尋人員發現;那也實在太神仙了。而且看起來,在這裡搜撿和勘探的人員,比在廢莊裡更加地用心。

所以不但連牆面上濺到的血肉殘渣,被人颳走了;就連兩側建築廢墟里,大大小小物件都仔細的翻出來,分類堆放在路邊,以供現場人員各種鑑別由來;一看就沒有什麼插手的餘地。

甚至在場忙碌的這些人員,對於被慕容武所引過來的江畋,隱隱地有些側目的意味。似乎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若有若無地盯著背後;看起來,似乎是追查現場的人員之間,也不是那麼的鐵板一塊。

不過,江畋也沒有氣餒,對於這番局面他也早有心理準備。隨即,他就主動要求來到了,自己被莫名擊倒重傷昏迷的街道附近,一座碩果僅存的武侯鋪望臺上,然後讓人攤開那幾張地形圖。

乘著午後明亮的天光,居高臨下對著街道的佈局,逐一的對照起來。因為早年一直在戰亂地區活動的緣故,在缺少導航裝置和電子器材的情況下,就需要一些肉眼測繪的小技巧和本事了。

比如根據彈坑的分佈形態,判斷具體的型號和方向、射角;以為基本的趨利避害。因此他在端詳了好一陣子,又在一張臨摹的城區圖紙上,點點畫畫了幾筆之後,突然就再度開聲道:

“果然是如此啊”。

而這時心情尤有幾分複雜和微妙的慕容武,見狀也終於打破一貫以來的沉默,連忙開聲問道:

“江生可是發現了什麼?”

“具體的發現還談不上,只能算是略有心得而已。”

江畋微微頷首道:

“既然如此,還請儘管吩咐。”

慕容武當即正色道:

“你且派人去這幾處打探一二;無論遇到了什麼,看見了什麼,都要回來仔細地說明情況。”

隨即,他指著圖樣上被專門圈出的三個現場;還有墨線標出來幾條,相互之間聯通的街道;以及圍繞著這些街道,而距離最近的共同交匯點,說道:

“好。”

慕容武點頭稱是:隨即,他就點名了好幾個跟隨而來的隨從,讓他們分為兩三人一組,按圖索驥的前往指定地點,探查情況。而江畋也慢慢的席地盤坐了下來,且做閉目養神式的整理思緒。

任何生物都有一個相對合理活動範圍,以及對應的體能消耗比的基本規律。因此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幾處街頭上,大開殺戒的機率很小;而更像是某種事不可為之下的主動清場和開道行為。

因此,自己眼下所要尋找的就是,這種可能存在的萬一機率和被遺漏的線索;按照初步猜想當中的目標,應該具備相當的體型;想要在街坊中定期活動,就必然有著明面上的掩護和藏匿處。

隨後,被分派出去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回來覆命。其中第一號地點被排除了,因為當場燒的十分徹底,而一覽無遺的沒有什麼東西剩下了;江畋不覺得這個目標,可以忍受高溫和煙氣的傷害。

然後是第二號交匯地點,發現了在大火中倖存下來的一家屠宰店,以及相關的熟食鋪子;則被江畋暫時圈上了重點觀察和搜撿的標記。因為這種場所,似乎最適合用來毀屍滅跡和掩蓋血腥了。

而後來自第三號地點的回覆,也同樣被江畋給暫時排除掉。因為,那是一處武侯鋪的所在;也是人來人往最為密集的所在。這種體型碩大而需要大量食物的存在,難以在眾人眼皮下好好藏匿的。

最後是距離最遠的第四號地點,也比別人耽擱了更多時間後,才姍姍來遲的回覆。因為,那裡有一座被燒塌了大半的花坊。因此前去探察的人,不免在裡頭花了更多時間,來進行初步的搜撿。

因此,隨後江畋就主動來到了第二號地點,那處被標記出來的屠宰店;然而在內外觀察了一番之後就放棄了。因為具體的場地太小,而左鄰右舍都是下店上家的多層建築,很容易被居高看到內裡。

接著,他又來到了那處花坊的所在;遠遠就見得幾乎大半個街口,都被這座煙熏火燎之下,猶自可見昔日光景的大型建築給佔據了。這也是類似後世勾欄、瓦肆一般,提供各種娛樂活動的場所。

因此,相對於佔據了沿街十多丈寬的門面,裡面同樣有著頗為廣大的院落,而由此分佈著形形色色不同功能的建築。無論是尋常的吃酒聽曲說書看戲,還是紅袖招徠的人間風月、紅粉遊戲皆全。

甚至,除了傳統的鬥雞、賽犬等遊戲之外,在傳言當中還有半公開的賭坊和單間。因此,這也是一處與右徒坊的管理機構,有著莫大關係的特殊所在。那位來自群玉樓的舞姬初雨,就從這裡逃出。

而當初剛來到右徒坊的江畋,也曾經在快腳小敖的口中,聽到他提及過幾次;只是出於明哲保身的緣故,暫且無緣前來領會一二了。因此,這麼一大片建築群落,光靠當下這十幾個人是不夠用了。

然而,江畋似乎低估了此間事情的干係和影響力了。隨後,眼見在那位管城御史郭崇濤親自帶領下,足足有上百人抵達了這裡;然後又在一聲令下,踩踏著滿地的廢墟和瓦礫,輕車熟路的搜撿起來。

而他也如約帶來了更多,被整理出來的圖樣;就在這處花坊尚且部分完好的前廳內,擺下座椅和案席、箱櫃,佈置出一個臨時的辦公現場來。這也不免讓江畋,感受到了明顯的壓力和緊迫感。

事實上,郭崇濤這般興師動眾的場面,自然也瞞不過其他人。很快就相繼有人前來窺探或是詢問,然後接二連三的回去覆命。而面對如此仗陣,郭崇濤也說得十分明白:

“不瞞江生,我在別處的追查,相繼碰壁之下,已然是查無可查了。若是當下不能再有所發現,只怕連最後一點追查下去的由頭都沒有了。若是換的其他人來,怕不是……”

“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這裡也只是可能有所發現而已……”

江畋卻是有些悻然苦笑道:

“尚有這個可能已經足矣!其他人怕是連這點可能,都抓不到了。”

郭崇濤卻是頗為堅定地搖頭道:

“但無論如何,這一切自有我來一力擔待。大不了就在事後,出外去做幾年的御史裡行好了。也不至於會牽扯到江生,只是你想要尋覓的那些陳年舊事,怕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既然對方的一番厲害分析,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江畋自然也不能毫無表示了。隨即,他就對著左右直接說道:

“能否把這附近溝渠分佈的圖樣,先給我找出來;同時,再將有水池和井口的位置,給添註上去麼?”

而在距離花坊現場的不遠處,隨著不斷匯聚而來,又忙碌出入的人流現場;也有人在暗中對著江畋所在指點道:

“便就是他了麼?”

另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說道:

“那位可不是什麼活人啊!不止是小人親眼所見,他就在一地殘肢斷體和血肉狼藉中,憑空活了過來。就那麼淡然的穿衣起身,委實是嚇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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