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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東區深處的小樓之中,正滿臉猶疑的與新來“遛鳥漢”周伯符,玩大眼瞪小眼對峙的樊獅子,突然就轉頭開聲道:
“事情不對,江生該躲一躲了!”
“好!”
看見街頭遠處成群結隊,明火持杖如潮肆虐而至的暴亂人群,江畋毫不猶豫道:
“那這廝怎辦?”
然後,樊獅子又對著周伯符努努嘴道;
“當然是涼拌,”
江畋轉頭對著周伯符道
“我不曉得你打什麼主意?但是收錢得辦事吧。”
“這種場面,得加錢,很多的錢;”
然而,本以為會扯皮一二的周伯符,卻是出乎意料地回答道:
“放心,我又不會要你去拼死阻擋那些人,只是在我離開後,穿上我的服色,裝作其中尚有人在,稍稍製造一些動靜如何”
江畋隨即道:
“只要片刻工夫,你就可以自行脫身,相信以你的身手,不至於走不脫吧!”
“一刻工夫,一萬錢。”
這下,周伯符才正色起來道:
“好,我給你三萬錢;餘下的事物,也留給你處理。”
江畋當機立斷道:
樊獅子聞言欲言又止,卻還是沒有開口;而周伯符卻是眼神一動,卻又重新恢復了原來浪蕩行色,而眼神微妙的輕笑道:
“真是可惜了,難得有您這般慷慨的東主,卻要就此別過了。”
好在這段時間,樊獅子外出也不是光去慰問和關懷失足婦女的,他也暗自打探過了附近的地形和可以利用的通路;並且回來之後口述,並由江畋繪製成了類似逃生路線的簡圖。
於是,帶不走的手稿,都匆匆在後院樹下簡單挖坑埋了。只可惜收集來的這半屋子書籍和文抄,還有一應剛剛用慣的生活器具物件,就只能徹底放棄了。
而後,江畋甚至都不用走出門,直接從後院用竹梯翻牆,下到一條滿是胡亂堆積物的後巷裡去,再將竹梯推進側溝,就此加快腳步遠離靠近大街的位置。
這時候,如同渾濁潮水一般的喧囂和譁然聲,這才衝擊到了小樓前的街面上,而又變成了四下打砸和破門的轟擊聲;還有那些混過臉熟的街坊們哭喊求饒聲。
要知道,作為這一條快活大街為核心,附近幾條街面酒樓茶肆、湯館客舍、裁店貨鋪等大多數營生背後,都有那些公人或是監管、押官的背景;而平日裡基本無人敢於招惹。
但是在此時此刻,失去了靠山威懾力的他們,顯然卻成了這些躁動暴起的徒坊亂眾,最好搶劫和欺辱的一塊大肥肉了。而作為昔日書坊夾雜其中的小樓,只怕也難以倖免。
因此,就在樊獅子不斷的在前面開路,撥開一處處胡亂堆積的障礙,踩著滿地的垃圾和碎磚瓦,再度攀過了一道破牆之後;江畋忽然有所感的轉頭回去。
就見小樓的方向上,已然是冒出了一條煙柱;那也代表著有人闖入三樓的居室;並且開始翻動那些看似毫無用處的文抄;然後觸動了自己刻意留下的小機關。
而這意味著的確有人針對自己而來,才會翻動這些看起來毫無價值的廢紙堆,想要從中找出點什麼來;然後,就會打翻壓在下面的琉璃小燈;引火燒身起來。
然而,在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樊獅子又突然停下腳步道:
“江生,前方也走水了,我們又要換個方位繞道了。”
“好,只要走出去就行;其他有你引路好了。”
江畋再度應道:
至少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覺得那些針對自己的人,還能在這一片混亂當中繼續追尋自己蹤跡,而死纏爛打的繼續找過來。所以,現在就得找一個安全所在;躲過這場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暴亂。
作為暫時藏身備選方案的地方,其實有數處;但是接下來順著風勢,在這些狹促的民居建築當中,逐漸蔓延開來的大火,卻是多次阻斷了江畋和樊獅子的去路,而迫使他們不斷改道向西、向北走。
最終,在逐漸遠去的煙氣和喧囂當中,他們終於抵達了最後的一處候選地點:那是一座坍塌日久,而只剩下外沿一圈殘缺不全的土牆小型祠廟。然而,走在前頭的樊獅子突然停下腳步,抬手道:
“有人!”
隨後,江畋趴在牆邊的裂隙處,就看見這座荒廢祠廟裡至少已有七八個人;此刻,正在圍繞著一個被按住手腳而掙扎不得,全身只剩下絲絲縷縷女子,大聲鬨笑著上下其手,準備做那滿身大漢之事。
“江生?”
樊獅子不由向他投來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然而江畋沒說話,只是微微的點點頭。因為來路早已經被大火遮斷,而大街上盡是暴亂者,也只能竭力向前求活了。下一刻,以樊獅子為先導,他們就翻過了這道土牆缺口。
然後,樊獅子掏出一塊厚麻布,纏在指掌和手臂上;而江畋,則是解下來了掛在腰上的長短棍型器具。那半截鑿子和鑽子,再加上纏紗防滑的特製棍柄,就被能改造成類似鶴嘴鋤、釘頭鎬一般玩意。
雖然,右徒坊當中普遍禁止私藏兵刃;但是當初召集木工修房子的時候,江畋籍此弄壞並藏下來一兩把工具,卻也是等閒的事情。現在,這就成為了江畋私下練手多日之後,權以防身的雙持武器了。
而疑似的暴徒們,是如此的情緒高張而忘乎所以;居然,被摸到身後也渾然未覺一般。剎那間樊獅子突然從背後伸手一撮一擰,距離他最近的一名暴徒,就目瞪口歪的腦袋被整個轉了一圈。
而江畋也毫不猶豫揮動手中的武器,砸在另一名望風的暴徒額角上,剎那間迸開紅的白的,讓他毫無聲息的倒地斃命;而這時候,樊獅子又勒住了第三名離群的暴徒,猛地向後一拖折斷了喉頸。
兩人頗有感嘆的相互對視一眼之後,卻又充滿默契的撲向了,剛剛轉身過來的同一個暴徒;在他驚駭欲呼的眼角餘光當中,被樊獅子包布的缽大拳頭,猛然砸中腮幫而將脫口欲出的呼喊聲咽回去。
然後,同時被江畋的短鎬砸在小腿脛骨,凹陷彎折的一把勾倒在地;又緊接著被揮下鋤尖釘穿了胸口肺部所在,剎那間眼睛暴突著噴出許多帶血的泡沫,而迅速斷了氣息……
這時,那些正在呷戲把玩不休的餘下暴徒,才紛紛驚覺起來;當場炸了窩。既有人驚慌失措的轉身就逃,卻被沒穿好的褲胯絆倒在地,有人卻是在原地按著手腳驚駭的不知所措;還有人嘶聲大吼和怒罵著抄出短匕,反衝而來:
“什麼狗東西,竟敢壞爺……”
然而,江畋抵近數步之內而猛然揮擲而出的短鋤,下一刻就釘在了其中一人的眼窩裡;蹦出一股血箭仰面就倒。而樊獅子也捷如猿蹂一般,架貼住另一人的側身,輕易折斷對方持械的手臂。
而後,那些負責按住手腳的人,其他還沒來得及拉起褲腰帶的,就被樊獅子和江畋一拳一個,一鋤一鎬地輪番敲翻,打倒在地。最後只剩下若干傷而未死的暴徒,被審問的慘叫和苦苦哀求聲。
與此同時,那名被暴徒按在地上的女子,卻是根本不管不顧身上的傷痕累累,一瘸一拐撲到另一邊一具頭臉迸裂,已經僵硬多時的屍體上,渾身顫顫的失聲嗚咽起來。
而江畋也透過樊獅子,明顯有些輕車熟路的拷問手段,知道了破爛祠廟裡這些人;只是大街上橫行的暴亂之徒當中,一小夥臨時見色起意,而胡亂找個僻靜處,想要做點404之事的樂子人而已。
因此從基本機率上說,時間內卻也不虞有人找到這裡來;可以作為暫時的休息和藏身之處。
“江生,可是好身手。倒叫老樊妄自憂慮了。”
然後,慢慢回過味來的樊獅子,卻是與江畋相視一笑道:
“彼此彼此。”
“賤妾,多謝,兩位壯士相救。”
而後,又有一個沙啞而哽咽的女聲,不合時宜的插入道:卻是那名衣不蔽體的受害者。只是她披頭散髮滿臉慘色如雪,而大片肌膚暴露在外,居然有一種悽楚凋零的美感和味道。
“大恩大德……”
“別別,我們只是碰巧路過,沒必要謝什麼謝的。”
江畋卻是打斷她道:
“接下來,你自個找個地方藏好,不要成為我們的妨礙就好。”
“敢問這娘子,怎麼稱呼,此刻又是什麼情形?”
然而樊獅子卻是眼神閃爍了下道:
江畋不由愣了一下,卻是對樊獅子露出某種出乎意料的表情來;原來感情你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不但平時喜歡去幫助那些失足婦女,還居然喜歡的是這種調調麼?
“賤妾初雨,乃是群玉樓李都知的……,此番隨姐妹們前來坊中獻藝,卻不想遭遇了這般……”
那女子聞言不由退了半步,才低頭下去用隱隱哭腔道:
經過對方斷斷續續敘述之下,江畋大致知道了外間更多的情形;比如理應作為此時此刻最安全,而聚居了許多家眷親屬和特殊身份人士的右徒坊北區,此刻也不再安全了。
因為街上那些勢大如潮的暴徒,已經在某些奴僕裡應外合之下,開啟了通往北區的多處坊門,蜂擁而入大肆洩憤和報復式地燒殺和洗劫起來。
而這位群玉樓的舞姬初雨娘子,則是在乘車逃出來的過程中,被人乘亂推下來才落入那些暴徒之手的,至於那具年輕男性屍體,她雖然沒有說更多,但是顯然與之別有內情的。
然而下一刻,江畋的視野當中突然就閃提示“支線任務二:《遲到的救贖》/《沉淪之光》,初見端倪(7%)”;然後,一個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見的綠色箭頭,開始指向了西北。
江畋不由在心中罵娘到:艹,這也行?自己窩在這徒坊裡休養生息,暫時不想找事也依舊不得消停。居然能撞上任務相關的目標,自己找上門來了送經驗和進度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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