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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深了。
【NC娛樂】大概三十多名員工正在收拾著東西。
畢飛宇一根接著一根在抽菸,地上滿是狼藉的菸頭,他目光時不時地看向不遠處的辦公室。
張勝自從吃過晚飯,走進辦公室以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畢導,你說……張總他沒事吧?咳,咳……”
宋雨菲推開門,聞到了一股嗆人的煙味,忍不住咳了起來。
畢飛宇並沒有說話,只是眉頭深皺。
張總走進去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
情緒一如既往地平靜,走進辦公室之前,也很認真,一絲不苟地跟公司負責人沈小希交待著工作……
但張勝本身就是那種喜形不於色的人,你就算仔細觀察,你都觀察不出來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也許他壓力很大,畢竟這一次……”良久過後,畢飛宇掐滅菸蒂,幽幽地說出了這句話。
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無力感湧上了心頭。
畢飛宇隱約間知道,這些事情,都是鄭少帥跟【盛世娛樂】做出來的,但偏偏無力反抗。
【盛世娛樂】掌控著華夏接近百分之四十的宣傳資源,同時高層跟【華夏電影集團】相關甚密,甚至有傳聞【盛世娛樂】的實際控股人,就是【華夏電影集團】。
【華夏電影集團】掌控著華夏華夏電影接近百分之六十的命脈!
集團裡的每一位領導者,都是燕京最權威那一批人物後代,裡面關係網雖然盤根交錯,權利大得嚇人。
每一個月的上映電影,該什麼題材上映,上映電影的宣傳資源審查、院線排片……
這些都和他們有關,甚至除了相關部門以外,他們就是老大!
甚至用隻手遮天來形容,都不為過!
不然呢?
畢飛宇抽完煙,看著【港島演員齊偉風公眾場合發表不當言論,相關部門決定永久下架其所有作品!】相關的評論。
【戛納國際電影節】這麼大的熱度,居然被一個港島演員的訊息,給全部壓下去了!
滿螢幕都是群情激奮!
不過,也很正常,在民族大義面前,什麼【戛納電影獲獎】之類的新聞,實在是顯得太微乎其微了。
畢飛宇看完新聞,刷了一下被挖出來的過往言論以後,他都恨不得狠狠地抽那個齊偉風一巴掌!
什麼“日本是天堂”“什麼參拜“晉國”神廁我覺得是一種很嚴肅的事情”什麼“我們不應該對日本有仇恨,我們應該原諒他!”
特麼的!
這逼說的是什麼鳥話?
宋雨菲離開了畢飛宇的辦公室,來到了【NC娛樂】的大廳裡。
她看到本來整齊有序的大廳,此時此刻堆滿了各種各樣已經收拾好了的東西。
工作人員們並沒有離開……
而是呆在公司裡,伱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臉色都帶著一絲“世界末日”的感覺。
沈小希勸他們回去休息……
但勸了半天以後,沒有人願意休息。
大家都是剛畢業,剛創業的年輕人,親眼看著【NC娛樂】從【NC工作室】一步步走來,看到自己的辦公環境漸漸變好,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與期望,甚至隱約在這裡有著家的感覺……
“我們這一次獲獎,真的得罪了京圈的少爺嗎?”
“……”
寂靜的夜晚,有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卻沒有人回應……
京圈多麼多麼可怕,在收拾東西之前,就有人給他們科普了。
“不過,我們也不用太擔心,就算公司倒閉了,我們也有其他的工作,【星光未來】就不錯,而且,【盛世娛樂】也不是沒機會進去……”一個瘦高個的青年下意識地露出了笑容。
只是……
他遭到了一些人的白眼,甚至沈小希冷哼一聲:“那你去吧,合同我給你,你愛去哪去哪,這是你的自由!”
聽到沈小希的話以後,他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掩飾著什麼東西:“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們別那麼悲觀……”
見眾人沒有理他的時候,他覺得越發得尷尬:“那我先去休息,今天打包東西有些累……”
依舊沒人理他。
他的笑容漸漸僵硬,在某一個時刻,覺得自己跟這個團隊有些格格不入,但又覺得這幫年輕人實在是有些犟。
自己也沒說錯什麼啊?
最終他低著頭,跟旁邊的好友說了幾聲後,兩人便離開了【NC娛樂】。
沈小希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不知怎的有些憤怒,狠狠地將桌子上的資料撕了個粉碎,但並沒有罵任何東西。
凌晨兩點鐘的時候……
阿K進來了。
這段時間,阿K一直在燕影學著東西,極少來【NC娛樂】。
當他聞訊趕來,看到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寫字樓以後,他臉上佈滿著震驚。
“我們真的要搬了?”
“是的,阿K老師……”
“我們搬去哪?”
“張總沒有說。”
見到阿K的時候,沈小希儘量讓自己表情沒有那麼的嚴肅。
張勝告訴過她,作為一個管理者,在遇到事情以後一定要冷靜,要輕鬆,絕對不能將負面情緒擴散出去。
但……
跟阿K說話時候,沈小希突然就感覺喉嚨沙啞,說不上來的委屈感。
“我去找張總問問……”
“阿K老師,要不就別去打擾張總了,張總現在估計承受的壓力,比我們大多了!”
阿K看了一眼張勝辦公室的地方,遲疑了片刻,隨後點點頭。
緊接著,他便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裡走去。
“各位,你們都去休息吧,不用在這裡等了,明天有具體訊息,我會跟各位一一打電話的。”
當阿K走進辦公室以後,沈小希再次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隨後擠出微笑看著大廳裡坐著的工作人員們。
有人睏倦、有人看起來挺疲憊、有人累得睜不開眼睛……
但……
卻除了最開始那兩個人以外,並沒有人選擇離開。
他們依舊守在大廳,守著【NC娛樂】的最後一晚上。
凌晨四點鐘的時候,一些人終於抵不住睏意睡著了。
阿K將自己辦公室裡的東西收拾好走了出來,看著躺著的一片人,他心中感觸頗深。
突然覺得很多事情都沒必要那麼的悲觀。
【NC娛樂】的凝聚力一直都很強,只要能夠邁過這一關,終歸是能夠撥開雲霧見彩虹的。
他找了一個空位,也坐在大廳裡,閉目養神。
期間……
他聽到了一陣鈴聲。
他看到畢飛宇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臉色有些複雜,沒有跟任何打招呼就離開了公司。
阿K看了一眼後,便繼續閉著眼睛。
………………………………
清晨。
【遇見】咖啡廳裡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風鈴聲。
畢飛宇推開包廂。
看到包廂裡坐著一個大鬍子,看起來頗為慈祥的老人,以及一個看起來肅穆的女人。
“吳院長,紅姐……”
看到這個老人的那一刻……
畢飛宇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猛得一震。
下意識地便彎腰喊人。
老人名叫吳冠禮。
是華夏最早一批五代導演,無數新生代導演的啟蒙老師,同時也是燕影副院長、燕影電影教材導演……
他!是華夏電影圈真正意義上有代表作、有影響力的泰斗級人物。
然後……
在老人的點頭示意下,畢飛宇下意識地坐了下來。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和這樣的人物面對面坐著。
而且……
這樣的人物肯跟自己見,那代表著什麼東西?
吳冠禮雖然地位尊崇門生滿天下,但跟畢飛宇聊起來的時候,倒沒什麼架子,反而像一個長輩跟晚輩閒聊。
他挺健談,詢問了一下畢飛宇目前的情況,詢問了一下【戛納國際電影節】的事情,也不吝嗇對畢飛宇的誇獎,並表示,在很久以前,便看過畢飛宇的《山那邊那條狗》了。
畢飛宇一度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當看到吳冠禮笑眯眯地點點頭,對自己愈發欣賞的模樣以後,他一顆心臟都要激動得跳出來了。
李豔紅在旁邊陪著。
並沒有【盛世娛樂】小領導的架子,反而像個卑微的服務員,一邊一邊幫吳冠禮倒咖啡,一邊幫著畢飛宇倒咖啡,時不時地畢導,畢導地在叫著,整個人既恭敬,又真誠,稱呼的時候,也用“您”這個字來替代。
畢飛宇難免恍惚……
看著跟曾經判若兩人的李豔紅,他心中感受到了一種“被尊敬感”。
無形中,也感受到了所謂的“地位”“階級。”
跟吳冠禮老師交流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感覺自己步入了另一個全新的領域,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他學到了很多的東西。
看著吳冠禮不斷滿意點頭的模樣。
畢飛宇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道……
吳冠禮老爺子要……
就在這個時候……
“畢導,吳院長這些年,一直都想收一個關門弟子,但這些年,他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人……昨天的時候,恰好看到吳院長來我們公司喝茶,恰好聊到了這一塊,我也班門弄斧地插了兩句嘴,然後,便聊到了您……”
李豔紅看著畢飛宇。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畢飛宇突然心中一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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