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黎明的花朵綻放於殺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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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的手上可是沾染了人類的鮮血哦？”

“就算不殺，這些人類的人性也不可能清醒過來，活著反而是禍害，你是這麼想的吧？”

“為了富國強兵，為了結束人類與妖魔的戰亂之苦，你做事的手段真夠雷厲風行啊。”

“你不是不仁，而是大仁！只是實現理想的道路是艱難無比的。

你一直以來為人類的付出，到最後會把自己都葬送，弄得傷痕累累——你最為精純的身體，化為混元神光守護北俱盧洲世界的這種悲劇，你不是已經經歷過一次嗎？”

豐羽不為所動，靜靜俯視著腳下的三顆頭顱你一言我一語。

地面的頭顱飛昇漂浮，全都喋喋不休的閒言碎語起來。

黃金光劍在豐羽手中原形畢露，化成一根狀似雷電的法器，閃耀金光流動至鋒利奪魄的兩頭。

法器乃是太陽神矢，煥發出八道刺破虛空的黃金電光，擊碎了懸空的頭顱。

光芒大盛，戰場被燦爛色彩籠罩。

鬼哭狼嚎響徹天日，這是妖魔臨終時的痛苦嘶喊。

狂風凌亂鼓吹奇妙輝煌的豐羽全身，髮絲與衣褲翻動。

一片聖潔明耀中，出現了最後一條黑蛇加魯達。

它繞圈盤旋，將聖光的源頭圍困。

這是多麼壯麗奇幻的一幕景象，雄偉黑蛇猶如巨城凸延光幕瀰漫的大地，團團包圍著一道人影。

人影雖然渺小，但是散發著無與倫比、頂天立地的英雄氣魄，世間的一切太陽日光彷彿都凝聚一身，兩隻黃金瞳像是熱烈燃燒的焰火。

蛇頭張開深淵黑洞的大嘴，朝下方咬去，卻忽然定格虛空動不了，眼裡的目標毫不閃躲。

站立在地的豐羽臉都沒抬一下，根本不用動手，自身爆發而出的灼耀金光便能粉碎巨蛇。

恐怖的龐然大物瞬間破散爆炸，掀起沖天的猩紅雨幕。

豐羽終於走動，在毛骨悚然的大地上前行。

彩繪著赤紅與金光的新生肉體，因為無法承載混元神光的釋放而產生異變，片片脫落的面板和血肉化為隨風飛舞的齏粉。

微弱的貓咪叫喚聲，吸引著他抵達破爛不堪的鋼鐵城，在一處封閉的廢墟前停留，徒手翻開沉重鐵塊。

受傷的貓咪斷了一條前腿，踉踉蹌蹌地從廢墟窟窿裡爬出。

這是一隻渾身髒兮兮、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豐羽看它可憐，伸出一手。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懷抱，貓咪受驚的身體發抖。

隱隱生輝的豐羽行走巨大無比的鋼鐵城之下，眼睛目不斜視的凝望前方，嘴唇輕輕開闔道：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彷彿被這樣溫柔動聽的聲線觸動，貓咪的恐懼消失不見，像個小寶寶一樣安靜蜷縮著。

混元神光最為神聖之處，不僅能摧毀妖鬼邪魔，還能治癒一切善良的生靈。

見貓咪傷勢徹底恢復，豐羽將它放到地面。

求生本能令貓咪下意識的逃離現場，但並非跑得頭也不回，而是在橫屍遍野的戰場中停頓，回頭一望，圓圓乾淨的眸子裡映現黑暗鐵城搖搖欲墜。

城下還佇立著一道駭人身影，僅剩些許肉塊和內臟殘留骨架上，遺世獨立的站姿紋風不動。

貓咪看得紅了眼睛，隱隱含淚，因為塌陷砸地的鐵城把救命恩人掩埋了。

它發出哀叫，這是無助又孤獨的哭聲。

它傻傻的又往回跑，卻被乘風飄來的話聲勸阻。

“我會沒事的。你快逃命，要活下去！”

這隻通人性的流浪貓聽了救命恩人的話，逃命活下去！在奔跑途中遇見奇觀景象發生，潔白無瑕的優曇婆羅花到處盛開。

美麗的花朵生長於高聳如山峰的三座城堡，在大地上冒出，爬滿傾斜倒塌的建築物，瀰漫殘破不堪的光明城。

從這天開始便流傳出一個預言:優曇婆羅花盛開時，會有轉輪聖王下世，度化眾生。

那個靈魂穿越到閻浮提的英雄王，重生成十七歲少年，被廢墟和潔白無瑕的花朵掩埋。

——

——

第二天黎明，一名十五歲人類少女發現了豐羽。

少女只是覺得，鋼鐵城裡的白花開放得很漂亮，廢墟底下的一片茂密花叢裡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

她大膽走入廢墟空洞裡，伸手撥開花叢，看見了睡顏安詳卻傷痕累累的少年。

飄飛的大雪下得淒涼哀傷，遍地花朵隨風搖曳。

被白花擁簇的人昏昏沉沉睜眼，與少女清澈乾淨的眸子四目相對。

兩人的默默注視，時間都彷彿靜止。

白雪飄落紫羅蘭色的雨傘，傘下少女的臉旁美若懸陽，眼中滿是星辰和天真溫柔。

“她真是美好”這樣的想法在腦子裡冒出後，豐羽再度意識模糊的昏死過去。

聽見爸媽在城堡外面擔憂呼喊自己，好不容易回過神的冷仙兒大聲回應。

“我在這裡啊！我發現了一位超級大帥哥誒！？”

清晰怡人的聲音吸引了爸媽來到女兒身邊。

他們一家三口在昨日的暴亂中僥倖存活，家裡的房子幸運的沒有遭受颶風摧毀。

戰爭動盪平息時，他們和許多人一樣前來圍觀從天降臨的巨型城堡，試圖尋找倖存者。

豐羽的身體雖然奇蹟長出新生血肉，但是喪失了所有的大威神力，就連太陽神矢也不見蹤影。

他被一家三口送去醫院救治，昏迷的過程中，經歷著成百上千的逝者前來打擾。

病房裡圍滿形態各異的靈體。

他的腳邊站著一位纖長高瘦的白衣女子，微低著頭，垂落到正面的黑髮遮蓋了臉孔，像個真實不虛的人類。

豐羽夢見白衣女子是被車子碾壓慘死的，血泊裡癱著殘肢斷臂，腦袋滾落輪胎邊上。

白衣女子沒有動靜的站在床尾，始終沒有抬起臉。

床邊站著黑色人影，透明虛幻的白影，渾身長滿黑色尖刺的人形胖子，滿臉膿包腫瘤、被火焰灼燒的面目全非的壯漢，乾枯模樣像木乃伊的恐怖老頭。

就連四面牆壁，都攀爬著形形色色的人形物體。

“救救我們……求您了……”

“您能超度我們嗎？”

聽見它們哀聲祈求，豐羽坦白說自己不會做超度。

“我們見過您和龍神，在天空中與邪魔的戰鬥。您是龍神的朋友嗎？”

“求您幫助我們，問龍神可以為我們做超度嗎？”

“我們非常……非常痛苦。”

非人眾生們的哀嚎轉為悲哭，令豐羽聽得於心不忍。

它們用哭泣宣洩著自己的悲慘，還有數不清的靈體傾訴自己生前被金銀鐵之城砸碎。

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的少年紅了眼睛，胸腔裡壓抑著悲傷、窒息和難受的感覺。

這時，虛無縹緲的女性話聲忽然闖進他的腦海。這是龍神的召喚。

他脫離肉體的靈魂飄去窗外世界，看見無數救難隊員搭乘飛行器搜救，各種ufo穿梭於殘垣斷壁的城市。

末日的光景便是如此吧:

隨風飄動的烏雲密佈無邊蒼穹，只有微弱日光映現東方一角。

刺骨寒流夾雜著霧氣瀰漫大地，建築物殘骸猶如被時光掩埋了千年的古老遺蹟。

圓形、三角形和魔鳥般的銀灰色飛行器，穿梭於冰冷黑暗、荒廢墮落的城市。

渺小的人類像是螻蟻一般，沉默不語的圍滿龐大無比的金銀鐵之城。

三座破爛不堪的城堡屹立天日之下，彷彿是隕落塵世間的魔神，散發著金銀鐵鏽的晦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