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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幽曳,牆壁上影子歪扭枯斜,監牢中常年不見陽光,陰溼的令人發寒,冷到骨子裡去。
玲瓏閣的弟子連連後退,眼神中滿是驚懼,駭然。
元合師兄待人一向溫和陽光,從來沒見過如此瘋魔的一幕,一時間震撼了他們的心神。
“把屍體處理了…”李昊隨口對一旁獄首道。
“明白,明白…”獄首連連點頭,也感覺有些悚然,他看元合笑呵呵的,卻沒想到動起手來如此狠辣。
金鎧士兵們面面相覷,他們可是有上頭的命令,絕不允許其中任何一個人死掉。
然而,卻也沒人敢阻攔,甲狀摩擦之音傳來,又有一人匆忙而至,穿著厚重的金鎧。
來到此地後,環視四周發現沒什麼衝突,地上也沒有屬下的屍體,他才鬆了口氣。
“陳大人…”金鎧士兵們,剛想上前打招呼就被他推開,此人臉上擠出笑容走向李昊,道:
“我剛接到殿下的命令,要將這群人移交給您,本準備送上門去,您怎麼親自來了。”
而眾人中,原本還有一些抱有希望的弟子,此刻眼神中的光芒也晦暗。
李昊說的沒錯,他們只是被移交了,並沒有被拯救,處境並沒有什麼變化。
“閒著也是閒著,就不勞煩殿下的親衛再多跑一趟了。”李昊掃了他一眼,淡漠道。
“您客氣了…”此人態度誠懇,親自點兵,派人護送,避免路上出現什麼意外。
當然,在鎮北城中,以李昊的實力,無論出現什麼的意外,他基本上都能應付,不過這代表著對方的態度。
或者說明安皇子的態度,既然他願意接鬼門關這個大坑,這位看似佔據上風的皇子,也不介意向李昊示好。
府邸前,寬闊的街道上行人並不算多,頻頻投來打量的目光。
眾多弟子眼神畏畏縮縮,完全沒了曾經的自信與張狂,歷經此事,他們心態或多或少都有些改變,不復曾經。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就住在這裡,各位的師門和我頗有一些淵源,我也不準備囚禁之類,不過話要先說明白。”眾人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他的背影。
“要是你們敢逃跑,唯有死亡。”他的話很不客氣,有元合生殺同門之人這個例子在前,沒有人敢把他的話不當回事。
“你們就代為看管吧…”李昊則對元合幾人道。
“明白…”元合頷首,而後看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臉上露出了標準的笑容:“各位,千萬別讓師兄為難。”
眾人喉嚨聳動,完全不敢看向那張笑臉。
齊無麟銳利的眼神俯視全場,似乎到該拔劍之時,也不會手軟。
步入府邸中,萬仁早就安排好,雙方加起來零零總總五六十人。
鴻雀對同門的到來,顯得有些雀躍,雲若第一時間抱向她,眼眶中滿是淚水,兩人低聲耳語著什麼,讓鴻雀眼神連連變幻。
“李…李司首,您能不能告訴我們,大夏到底準備讓我們幹什麼,讓我們死也死個明白。”有人鼓起勇氣,詢問道。
此言一出,讓眾人把目光匯聚了過來,他們雖然被抓起來了很長時間。
但卻根本不知道其中原因,對於未來的忐忑不安,也是加速他們心態變化的一個重要因素。
“既然伱們問了,我也不瞞你們。”李昊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你們可曾記得當初在蛟龍埋骨地的地下,見到的那尊青銅巨門。”
“記得,那座巨門太大,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人回應。
“嗯…”李昊點頭,看著一雙雙或忐忑或畏懼,或淡漠的眼神,“所有接觸過青銅巨門的人都會獲得進入其中的資格。”
“大夏想知道里面是危險還是不危險,亦或者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所以需要你們進去。”
一個個年輕稚嫩的臉龐沉默了,他們消化著這個訊息,遲疑道:“當初接觸青銅巨門的,好像還有大夏的人。”
“他們已經進去了。”
“結果呢?”
眾人緊盯著李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元,如果大夏的人能活,那他們也有可能會活下來。
“只有一個活著出來了,而且還瘋了。”李昊輕描淡寫,卻讓這些人如遭雷擊。
“九死一生,生不如死…”有人慘笑,也有人悵然,總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
元合卻終於恍然,鴻雀也是剛知道真相,聞言不由得看向李昊:“你…當日好像也…”
“沒錯…”李昊坦然道:“我屆時,會一同隨你們進入。”
不進鬼門關,怎麼可能搞清楚酆都大印到底是幹什麼的。
但他並不會盲目進入,若說誰對鬼門關了解,陰司首當其衝。
大夏找不到陰司,不代表他沒辦法。
酆都大印在身上,他不去找陰司,陰司的人也會過來找他。
然而,落在這些人耳中卻完全不一樣。
他們本來以為,李昊和明安皇子一樣,只是把他們當做工具人。
然而,沒想到李昊也要隨他們一同進入。
他不也是被大夏當成了工具人,唯一的區別,只是李昊更加自由。
但也反抗不了大夏,只能老實的聽從命令,前往青銅巨門那種極為危險的地方。
一時間,他們不由得對李昊升起了同病相憐之感,內心抗拒也消散。
大夏當真可惡!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名弟子臉色抽搐,血管暴起,其中流淌著黑色的血液。
不過,還未等他行兇,一股無可撼動的力量便壓在了他身上,令其動彈不得。
“袁峰…”他輕聲斥喝,不多時,袁峰便匆匆來到此地,看到眾多對他敵意滿滿的弟子之後。
他臉上也不由得掠過了一抹苦笑:“各位,當日乃不得已而為之,實在抱歉抱歉…”
“別廢話了,想辦法解開他們身上的古怪咒法。”李昊道。
“這就來…”袁峰急忙動手,開始挨個解開這些弟子身上的咒法。
李昊看著,眼神忽然渙散,卻是萬界志在他眼前展開,有了新的演化--
【玄天宗領悟三元合一的力量,獲得南明離火劍,廉刑開竅,重新掌握雷炎劍,萬事俱備,只差李英奇,便可天雷雙劍合一。
幾人準備前往血穴,拯救被擄走的李英奇,臨走之時,儘管幾人十分不願,卻還是前來詢問你的意見,你選擇?】
【闡明利害】
【沉默不語】
【災劫化生】
【幾人前往蚩尤血穴,將肉身留在五臺山,由眾僧看護,你稱幽泉會趁機殺來,屆時自有危局,防不勝防。
眾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天雷雙劍合一,乃對抗幽泉的主要力量,李英奇必須要救。
你自然明白,提出一個建議,稱--燈下黑,你讓眾人帶著肉身前往蚩尤血穴,就放在血穴附近。
表面上,仍以五臺山為準,屆時幽泉襲來,卻只是一個空殼子,另一側奪來李英奇,自可準備妥當,再殺來。
眾人大喜,紛紛認為此事可為。】
【獲得獎勵--天雷一擊:天雷雙劍合一之擊,僅可使用一次。】
李昊嘴角微抽…快到大結局了,災劫化生的威力,終於又顯化了。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就算幾人將肉身留在五臺山,最後也有驚無險。
但投影自認知曉真相,為了屆時出現意外,提出這個建議,畢竟演化世界真實無比,並非按部就班,未必會有驚無險。
但顯然…此事不會如他所想。
回神,李昊暗自思索,這群弟子也已經到手,他應該當即起身前往鬼門關所在之地。
不過,在鎮北城中,他還有一個目標--淮元。
此人是陰司的人,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若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訊息,說不定能解開一些關於陰司法謎團。
可惜…他畢竟是鎮北王第一個義子,到現在鎮北王都還沒有對外宣佈淮元背叛,足見其內心的糾結。
無論怎麼說,李昊想著,至少要見淮元一面,試探試探。
而想見到淮元,需要等鎮北王回來才行。
這個時間,並沒有讓李昊等待太久。
………
五日後,晌午,趙二巡視城頭,城牆厚重,上面的通道更是寬廣,他挎著制式佩刀,神色沉凝,表面嚴肅無比,心中卻早已失神——
“等換了班之後,一定要去百花院瞧瞧,聽說又來了一批部落女子,面板靛藍,個個都長著尾巴,野性無比…”
“可惜…月例和油水都還了賭債,否則倒是可以咬咬牙,去潤春苑…”
“聽說花魁白玉已經被李司首養為了禁臠,要選新的花魁,個個姑娘使出渾身解數好不熱鬧…”
“唉…不知何時,才能達到李司首那樣的地步…”
他表面在巡邏,心中卻思緒紛飛,這條路他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閉著眼都走不錯。
撼御司規矩森嚴,在巡邏,當值之時,不允許私下交談。
特別是城牆上的這些侍衛,甚至有專門監察傳音之法的寶物,如果發現,便是封禁修為,一頓皮開肉綻。
“敵襲!”
他正想著,卻被一道驚喝驚醒,瞳孔收縮,迅速鎖定出聲的守衛。
然後尋循著目光看去,兩道藍色圓環,環繞著他的瞳孔。
這是撼御司的秘法靈瞳,鎮北城廣闊無邊,必然要修有靈瞳之術,以便隨時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只見天球上有一個小黑點,正在迅速靠近鎮北城,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呵,哪來的散修不知死活,城中有大陣阻隔,誰敢飛行?”趙二不在乎,等這散修撞到鎮北大陣上,就知道痛了。
然而隨著這黑點越來越近,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這身影徑直穿過鎮北大陣,砸在了城頭上,掀起一陣塵風,引起下方不少人的注意。
更有人飛到極遠處,以靈瞳神通望來。
趙二愣住了,沒想到這身影竟然穿過了鎮北大陣,他喉嚨聳動,拔出佩刀,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只見那身影在城牆上砸出一個大坑,身上穿著的鎧甲與披風破破爛。
但卻讓他感覺有些熟悉,此人似乎在強撐著站起來,氣息萎靡。
驀然間,他看見了此人的側臉,被鮮血和汙穢之物覆蓋,不過大致輪廓卻能看清。
哐當!
趙二手中長刀落在地上,眼神中流露出驚恐之色,指著眼前的身影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伍司首出現在城牆上,扶住了這道踉蹌的身影,他臉色滿是驚愕,似乎想問什麼。
但下一刻已經消失在了這裡。
“趙大人,您看見什麼了,伍司首怎麼來了?”
“那傢伙怎麼回事,怎麼直接砸了進來。”
四周守衛,聚攏過來,詢問道。
趙二臉色恍惚,只是呢喃著:“完了…完了…”
沒過多久,一道訊息猶如驚雷般,瞬間炸翻了整個鎮北城--鎮北王重傷!
鎮北王可是北境的神靈,擎天柱,這種訊息傳播出來的第一瞬間便遭到了質疑,認為不可能。
但這種訊息也不會空穴來風,一時間所有人都想求證事情的真假,人心惶惶,目光匯聚在了鎮北城中央的王宮。
………
“王爺情況怎麼樣?”李昊匆匆趕來,步入大殿中,這裡愁雲密佈。
他在這裡,幾乎看到了城中所有的熟人。
眾人把目光看向他,有些人勉強提起情緒和他打招呼,而有些人則收回了目光,眉頭緊鎖。
明安皇子神色閃爍,眼中的不安幾乎化成了實質。
“不知道…”邢孟道臉色陰沉:“丘先生來了,已經呼叫了城中所有的珍貴丹藥…”
“那就好…”李昊緩緩點頭,鎮北王這種境界的生靈,只要有一口氣吊著,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到底怎麼回事?”有人咬牙問道,眼眶泛著紅。
此人穿著赤麟軍的甲冑,應該是赤麟軍的高階將領。
“王爺的實力睥睨北境,還有什麼人能把他傷成這個樣子。”
“刑司首,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他大步來到刑孟道身前。
刑孟道當然知道,很大可能性,是因為那個大聖所為。
但他不能說。
鎮北王重傷已經引起軒然大波,要是傳出去是被獅嶺的妖魔所傷。
別說鎮北城,整個北境,恐怕都會亂成一鍋粥。
見他沉默,那將領眼神顫動,他們是鎮北王的親軍,現在鎮北王重傷,而他們連什麼原因都不知道。
那大聖…果然有手段,李昊暗自揣測,不確定鎮北王活下來,是他自己都原因,還是因為自己送的那枚玉簡。
不過,那個什麼鶴先生怎麼沒影了?
不會被大聖弄死了吧?
他心中掠過很多猜測,也想弄清楚鎮北王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過,現在正是鎮北王療傷的關鍵時刻,不能被打擾。
眾人都是修行者,知道這種情況下,四肢百骸,肺腑都有可能破碎。
自身恢復能力被重創,需以外物蘊養,緩緩恢復。
“刑司首,城中如今人心惶惶,恐有心懷不軌之徒,趁機生事,你還是回去統御靖衛司吧。”明安皇子開口了,讓有些紛亂的大殿忽然一靜。
眾人忽然意識到,鎮北王重傷,原本已經被徹底壓制的明安皇子,好像又有了搞事的空間。
邢孟道有些糾結,明安皇子說的的確很對,現在正是需要加強城中防守的時候。
但他卻不想聽從明安皇子的命令,這關乎一個話語權的問題,如果他接下了,之後明安皇子發號施令,便是自然而然。
可對方出發點正確,他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
“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已經讓麾下夜衛,通知三司,加強戒備,有任何不軌之徒,皆可當場緝拿。”李昊阻止道。
邢孟道心中頓時一鬆。
明安皇子眼神發冷,卻點點頭道:“李司首考慮周到。”
正此時,緊閉的大門忽然被轟開,一陣恐怖的氣息衝來,讓在場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這太不客氣了,不知會一聲就釋放氣息睥睨而來,有很大的挑釁意味。
當然鎮北王重傷,來者也有可能是關心則亂。
“師尊,師尊,師尊何在!?”來者臉頰細長,顴骨凸出,雙眸狹長而陰厲,臉色卻有些急躁。
師尊?
鎮北王是他師尊?
沒聽說鎮北王有徒弟啊…
在場眾人心中皆是一愣。
然而下一刻,卻見此人出現在明安皇子身前,迫問道:“殿下,我師尊可曾歸來?”
嗯?不是鎮北王?
眾人恍然,卻又疑惑,鎮北王既然重傷,必然是離開鎮北城不知對付什麼人去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鎮北王獨自行動。
“玄陽真人,您莫要如此焦躁。”明安皇子安撫道,卻被其直接打斷,眼神森森:“殿下,您只需要回答我,師尊到底回來還是沒回來!”
明安皇子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逝,搖頭道:“鶴先生,並未歸來。”
轟!
悠悠青光從他身上爆發恐怖的氣息,讓在場眾人色變。
通幽境!
此人是那個鶴先生的弟子?李昊嘀咕著。
“鎮北王呢!”玄陽高喝,滾滾雷音在大殿之中迴盪。
“讓鎮北王出來!”他環視四周,怒火噴湧。
明安皇子皺眉,原本準備勸阻,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張開的嘴又閉上了,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對勁,刑孟道臉色更是豁然一變,大步走上前去,沉聲道:“此地不是閣下呼喝之地!”
“滾一邊去!”玄陽揮袖,青光繚繞,直接將刑孟道掀飛出去。
“鎮北王與我師尊共同伏擊獅嶺大聖,為何只有他獨身回來,我師尊呢!?”他質問,無人能給他回答,因為眾人心中也響起了一陣晴天霹靂。
伏擊獅嶺大聖!?
原來王爺是去伏擊大聖去了,等等…有人瞳孔收縮,意識到一個可怕的現實。
王爺是被獅嶺大聖打成這樣的?
怎麼可能!
可隨即,他們又意識到一個更加嚴重的事實。
眼前這人,可是一尊通幽境,能被通幽境稱為師尊,而且還跟隨鎮北王前去伏擊獅嶺大聖的。
和鎮北王必然也處在同一層次。
兩人一同前去伏擊,鎮北王重傷而歸,而另一人下落不明,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鎮北王在什麼地方!?”他眼神狠厲,無人敢與他對視。
王宮是鎮北大鎮的重點覆蓋區域,鎮北王現在在什麼地方恢復傷勢,他也感知不到。
“我師尊步入仙火境多年,遠比鎮北王還要強大,為何鎮北王能重傷回來,而我師尊卻不見蹤影?”他也不知道對誰喝問。
“莫不是鎮北王拋棄了我師尊,獨自逃命!”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難看,這不是指著鎮北王的鼻子罵嗎。
“找死!”刑孟道大怒,虛空中青金色鎖鏈嘩啦啦作響,他引動鎮北大陣之力,要將這口出狂言之人鎮壓。
“廢物!”玄陽冷笑,手中浮現一柄青色蒲扇,輕輕一揮,便讓虛空中浮現的鎖鏈崩碎,刑孟道再次倒飛而回。
刑孟道臉色微變,此人實力遠比紀司林要強大,他即便藉助鎮北大陣之力,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讓鎮北王出來給我解釋清楚,如果是我錯了,我當即便認錯道歉,祈求寬恕。”他俯瞰全場。
“如果是我對了,那北境支柱鎮北王,也不過徒有虛名,沽名釣譽,這鎮北城中,也盡是腌臢之輩!”
眾人慍怒,攥緊的拳頭卻又無奈放開,此人仰仗的實力囂張逞兇,他們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
“閣下既然還沒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何必如此衝動?”平緩的聲音響起。
玄陽眸光微凝,將目光放在李昊身上:“是你,我還以為你不會開口阻我。”
“心中既然不悅,那就讓鎮北王出來把事情解釋清楚,否則休怪我不講情面。”
“他實力很強,不是初入通幽境,更是手持聖兵,你不調動鎮北大陣,恐怕很難和他抗衡。”刑孟道暗中傳音,叮囑道:
“不過調動鎮北大陣之力加持,需要時間。”
“王爺正在養傷,他既然沒有出現,那就代表著現在絕不是分身之時,玄陽真人稍等片刻。”李昊看著他,闡述道。
“他在養傷,那我師尊呢!”玄陽斥道,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鎮北王都傷成這樣,那他師尊恐怕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
他想盡快弄清楚具體什麼情況,若是他師尊也逃離了,只是不曾一起回來,那便要儘快去尋。
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很可能就是他師尊的救命時間。
不過,理解是理解,立場是立場,李昊搖搖頭,語氣平淡:“玄陽真人還是稍等片刻吧。”
玄陽真人沒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他,“北境皆知,鎮北王對你的愛護之心,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為了你出現!”
“玄陽!”明安皇子皺眉道,好不容易才把李昊忽悠到鬼門關那邊去,他可不想又憑白生出波瀾。
玄陽不搭理明安皇子,冷冷的盯著李昊。
“我怕傷了閣下,就不好了。”李昊淡淡道。
什麼?
刑孟道正因為玄陽所說之言臉色難看,聽見李昊的話,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
李昊的聲音雖然平靜,但眾人都能聽出來,其中蘊含著的自信。
刑孟道反應過來,臉色有些焦躁,李昊挑釁玄陽,實屬不智。
如果在平時,他們這個層次的戰力肯定不會隨便動手。
但現在此人怒火衝心,無論做出什麼樣的事都有可能。
雖然李昊號稱肉身,堪比通幽,但這只是一個泛稱。
楊廷安只是初入通幽境,屬於實力最底層。
龍虎真人已經能和李昊正面纏鬥,而此人實力更強。
李昊不見得能應付。
明安皇子微微皺眉,有些沒想到李昊竟然會強出頭。
畢竟,玄陽雖然暴怒,但仍然剋制著,兩次對刑孟道出手,也都沒有下殺手。
李昊這種言語刺激,並沒有必要。
其餘眾人也都瞪大了雙眼,這話說出來雖然振奮人心,但他們也都擔憂的看著李昊。
生命危險是肯定不會有的,只是玄陽或許會折辱李昊,留下陰影。
“傷我?”玄陽臉色平靜下來,所有的怒火都被他收斂,並不會消失,反而會以一種更加熾烈的形態爆發。
“聽聞你肉身堪比通幽,今日卻要見識見識。”玄陽手中玉蒲扇轉動,青光如流蘇,滾滾而來,看似孱弱不堪,其中卻隱藏著強橫的威能。
李昊眸光微凝,一剎那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銳感,好像有人手持利器對著他們。
鏗!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不見任何異景,但那滾滾而來的青光卻直接潰散。
玄陽僵在了原地,臉色並不平靜,但也沒有半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錯愕。
只見他身前的玉蒲扇裂開了道道縫隙,從蒲扇的中央部位,蔓延向四周。
而後,崩裂成了無數碎片,散射向四面八方。
聖兵,碎了!
不止如此,玄陽不敢動彈,眉心浮現點點血珠。
“你…你…”
他死死的盯著李昊,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他的氣息並沒有任何衰弱,但就是待在原地不敢動彈,眉心刺痛無比。
彷彿只要稍微一動,那道銳芒,便會貫穿自己的頭顱。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出人意料的一幕。
邢孟道一邊擔憂李昊,一邊又有些期待。
他原本認為,以李昊的實力,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調動鎮北大陣,或許能鎮壓此人,但也只是有可能。
沒想到李昊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直接擊碎了對方的聖兵,那可是聖兵啊,堅固無比。
比煉體通幽境的肉身還要堅硬。
明安皇子眼神中的愕然還未散去,而後則變的更加陰沉。
為何每隔一段時間不見此人,再見之時,對方都會給他一個大驚喜。
對方的實力雖然在短時間內沒有進境,但手段似乎又多了。
“一柄劍,一柄劍…”呆愣的眾人中傳來一聲驚呼,有人眸中的紫光褪去。
經他提醒,所有人都運起靈瞳秘法。
在場之人,都是高境修行者,靈瞳之術在日常生活與修行中也多有應用,基本上每個人都有所修煉。
而後他們便在玄陽的眉心前,發現了一柄比頭髮絲還要細小的劍。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細小的武器,說是劍,稱之為針更加合適。
然而他們卻不敢小覷,正是這根“針”,剛剛擊碎了玄陽的聖兵,更是逼得對方不敢動彈。
“李司首真是另闢蹊徑…”眾人看著僵在原地的玄陽,內心不由得生起一股暢快之意。
玄陽喉頭滾動,這麼細小的武器,威能卻如此恐怖,打造它的人,得是什麼層次的名匠?
“不好意思,出手重了點,多好的一柄武器,可惜了。”李昊嘆道。
如意劍的鋒銳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以點破面,玄陽的玉蒲扇連片刻都沒能擋住。
“停手吧…”悠悠的喑啞之音響起,丘先生扶著鎮北王從殿後走來,臉色慘白,氣息萎靡。
“王爺…”
“王爺…”
眾人頓時關切的看向鎮北王,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
李昊聳肩,如意劍回返,玄陽頓時鬆了口氣,顧不得李昊,他看向鎮北王,焦急道:“鎮北王,我師尊何在?”
“鶴兄…”鎮北王頓了頓,嘆息一聲:“隕了。”
“死了?”玄陽如遭雷擊呢喃自語,似乎難以置信,而後又抬頭看向鎮北王,瞳孔中血絲密佈,恨聲道:“我師尊都死了,你又是怎麼活著回來的!”
“玄陽!”明安皇子再喝,聲音高亢。
“獅嶺大聖的實力遠超預估,他能爆發出近乎超越仙火境的力量,我們二人都不是對手,我能活原因很複雜,我不能說。”鎮北王坦然道。
大殿中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超越仙火境?
獅嶺大聖居然這麼強?
那鎮北城能屹立到現在,還真是個奇蹟啊…
明安皇子也驚了,他怎麼這麼倒黴,來北境後,沒一件順心的。
以為手拿把掐的大聖,結果直接乾死了鶴慶,讓大夏失去一尊仙火境。
他雖然早有猜測,但事實確定,還是讓他心中沉重。
李昊內心也頗為驚奇,沒想到自己竟然賭對了,鎮北王命不該絕啊。
他提前用留影之術製作那玉簡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把握。
因為他在玉簡中所說的,都是個人猜測。
沒有任何證據能確定,獅嶺大聖就是六耳獼猴,只是他根據一些線索所揣測。
而且就算他猜對了,能不能唬住六耳獼猴也是一個問題。
現在看來,他用齊天大聖去攻伐六耳獼猴的心,還真用對了。
“複雜?”玄陽冷笑:“既然是超越仙火鏡的力量,我不相信你能有任何方法逃脫,莫不是向那妖魔求饒了?”
鎮北王搖搖頭,並沒有因此而憤怒,只是道:“我不能告訴你,也不會告訴你。”
“你!”玄陽忍不住就要出手,卻感覺後腦勺一陣刺痛,李昊沉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沉默,而後大笑:“好一個鎮北王,好一個鎮北城!”
他踉蹌離開,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眾人看著鎮北王,內心都湧起很多疑問,然而沒等任何人開口,鎮北王沉聲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但我不準備說。”
“你們放心,那大聖的實力也不是常規實力,而是動用了某種手段。”
“現在,所有人都回去,各司其職,李昊留下。”他似乎又恢復了雷厲風行。
聽見這熟悉語氣,眾人心中頓時有了主心骨,詫異的看了眼李昊,陸陸續續離開了大殿。
明安皇子眼神閃爍,剛要開口,便聽鎮北王道:“殿下也離開吧,該說的,我自然會說。”
他憋了回去,帶著自己的人與李昊擦肩而過,走出了大殿。
轟隆隆!
殿門關閉,陣紋繚繞,鎮北王看著李昊,悵然道:“多謝…救命之恩”
“您客氣了…”李昊心中一跳,回應道。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李昊斟酌著開口:“其實,是您鴻運滔天,我在玉簡中所說的都是忽悠他的,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確定。”
“忽悠他…”鎮北王呵呵笑道:“你不用擔心,你的事情,不會從我這裡洩露出去。”
他知道李昊的擔心是什麼,即便他是什麼尊貴的仙神轉世,可終究還沒成氣候。
而且他好像和其他仙神轉世不一樣,居然瞭解不可追溯時代的許多隱秘。
萬一因此引來大夏,或者其他老妖怪的垂涎,麻煩就大了。
“謝您體諒…”李昊頷首,他的確不想暴露太多。
仙神轉世遍地都是,多他一個不多,可攜帶著記憶的仙神轉世…就不一樣了。
“只是…”鎮北王有些遲疑,甚至是侷促。
李昊有些疑惑,但心念轉動間,便明白了,鎮北王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了。
畢竟,他在玉簡中裝的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鎮北王心中也的確是這麼想的,那個六耳獼猴這麼厲害,結果被李昊誇讚了兩句,便有些得意。
他要是再張口這小子,閉口那小子,多少有些不夠尊重。
“王爺,轉世乃新生,您不必如此介懷。”李昊主動開口,他吹出來的實力還是虛的。
鎮北王的庇佑,才是真的。
而後,他主動轉移話題,問道:“您能說說,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嗎?”
有了話說,鎮北王也就不那麼尷尬了,他嘆息一聲,“當日…”
鎮北王將當日發生之事敘述一遍,李昊聽著,皺眉道:“您是說他拿出了一枚晶石狀的碎片,捏碎之後,身體大變,才爆發出了那樣的實力?”
“沒錯…”鎮北王點頭,他記得的很清楚。
“是這樣的碎片嗎?”李昊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枚晶瑩的碎塊。
鎮北王皺著眉,辨認了片刻,不確定道:“看上去差不多,不過形狀卻不太一樣。”
“那應該就是此物…”李昊心中訝異,沒想到三生石碎片居然還有這種能耐。
可以在短時間內擁有前世真形和部分實力。
不過聽鎮北王的描述,也應該是一次性的,用掉之後就沒了。
“此物是什麼?”鎮北王詢問。
“這東西是三生石的碎片,三生石可以照出生靈的前世,今生,與來世。”李昊隨口解釋。
心中卻思慮著,某種意義上來講,三生石碎片好像和【前世宿慧】的作用差不多。
“竟有這種威能,前世今生且罷,未來之事居然也能預測…”鎮北王呢喃道。
嘖…既然確定大聖就是六耳獼猴,我得找機會和他接觸接觸,漫天神佛那麼厲害,怎麼就崩到這種地步了?
還有…六耳獼猴到底怎麼回事,別人都是鬼門關現世之後才陸續覺醒,他比人家覺醒的都早。
難不成長六個耳朵,優勢這麼大?
不過,此事不能莽撞。
畢竟,誰知道六耳獼猴會不會忽然抽風,決定對他下手。
他思慮良久,收攏心神,道:“王爺,您也不必擔心,三生石碎片不多,他不可能會隨意浪費。”
“北境還是安全的。”
鎮北王點頭,威嚴的臉上有些落寞,他的錯誤預估,導致鶴慶隕落,這可是一尊仙火境啊。
損失太大了。
天地大變,一切都不能用老眼光來看待。
“王爺,我不日便會前往鬼門關,接手那裡的部分事情,有一個不情之請。”李昊轉而道。
鎮北王回神,微微皺眉:“你要接手鬼門關?”
這是在他離開鎮北城後發生的事情,他並不瞭解。
“嗯,我想進去看看…”李昊說的尋常,然而鎮北王知道其中的危險,剛想勸阻。
卻又想起李昊的虛影,面對六耳獼猴時所說的話,勸阻之言,也隨之憋回了肚子裡。
只是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儘管說。”
“我需要淮元。”李昊看著鎮北王的神情。
果不其然,鎮北王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他對淮元的感情複雜,畢竟是他的第一個義子,跟在身邊多年。
即便現在已經背叛,但內心的糾結,還是讓他難以下定決心對其怎麼樣。
李昊將淮元要走,最後恐怕凶多吉少。
“若是讓您為難的話…”李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鎮北王打斷,搖頭道:“一個叛徒,你需要的話,就帶走吧。”
直接給我了?
李昊一陣訝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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