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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嶺道人的提議,可以說和丘先生來時候的目的沒有任何關係,可謂風牛馬不相及。

但他現在也不得不仔細深思,北嶺道人說的的確很有道理。

他們雙方匯聚於此,表面平靜之下,隱藏著的諸多暗流,可不是為了一個齊天,而是為了九陰大墓。

現在雙方都耗費這麼大的精力,去追查這個齊天,未嘗不是本末倒置。

雖然他擄走了邢孟道,但現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也未嘗不能放一放,倒不是放棄了刑孟道,而是著眼於現實。

北嶺道人已經明言,他發現了主墓通道,代表著散修在向他們釋放善意。

他倒是可以拒絕,但又不可能攔得住散修們去探索,除非開啟大戰。

敖長老神色閃爍,看向沉默不語的丘先生,兩人像是在暗中交換意見,

直到片刻後,丘先生才開口:“這件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北嶺道兄說的也有道理,九陰大墓就在眼前,的確不能置之不理。”

和散修共同探索九陰大墓,不是他們預估中的最好情況,但也不是最壞的。

保證帝流漿不被獅嶺的人得到,這是鎮北王的底線,被散修分潤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同為人族。

獅嶺的身影在這片戰場中若隱若現,若是現在把散修們拉上戰車,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和敖長老商討了片刻,便決定答應下來。

“這是最好的選擇,也能避免殺孽。”北嶺道人含笑。

龍虎真人冷冷的盯著北嶺道人,他算是明白了,對方這是從更高的層次為李昊解困。

大家都把目標放在九陰主墓上,自然沒有人再去關注齊天。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陽謀,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真的放棄九陰大墓。

不過,他恐怕不知道我已經和獅嶺達成了合作。

除非直到這裡的事情落幕,李昊都不再和蔣臣等人聯絡,否則獅嶺的人一定能發現。

他暗自冷笑,自認為看透了眼前的局勢,李昊想平安無事,先得問問他答不答應。

龍虎真人自認為看透了對方的打算,卻默不作聲,獅嶺正在為他打工,他自己則可以參與到九陰大墓中,兩頭得利。

只有風陽皺眉,不是在找齊天嗎,怎麼突然變成探索大墓了?

但見大局已定,即便她開口,恐怕也很難改變什麼,只能冷冷的掃了眼北嶺道人。

其餘幾人神色各異,畢竟北嶺道人道人事前完全沒有和他們透過氣。

不過他們也沒有出言反駁,因為深思熟慮之下,發現北嶺的提議,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壞處,

畢竟他們很難獨得帝流漿,與大夏合作,還有不少保障,同時算是少掉了一個大敵。

就算出了什麼變故,他們也能臨時倒戈。

而大夏還稍微顧及一點名聲,不會因為些許利益便倒戈相向。

大夏的人走了,雙方商討了一些細則,北嶺道人要安撫散修,讓他們莫要壞事。

而大夏的到來,也讓眾多散修非常疑惑。

“大夏難道是來道歉的,知道我們群情激憤,要他們給個交代?”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帶著些許天真。

此言頓時召來一陣鄙夷:“大夏能給我們道歉,太陽明天就得從另一邊升起。”

“說不定是來給我們下最後通牒的,讓我們不要再接近九陰山,劃出禁區,驅逐我們。”

這句話倒是引起共鳴,非常符合大夏高高在上的姿態,頓時群情激奮,藉著人多勢眾,為自己壯膽。

“絕不允許!”

“我們修行本就不易,大夏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怎麼能和我們搶機緣!”

有人神情激盪,大肆演說,雖然只是洞天境修士,但卻說的化龍境強人氣血上湧,恨不得擼起袖子就要和大夏開戰。

然而過了沒多久,幾位大佬有訊息傳來——

他們已經和大夏商討過,眾多散修可以隨意進入九陰山,不會再有大夏將領隨意砍殺之事發生。

同時,要求所有的散修,遠離九陰山中央區域附近,否則發生任何事情後果自負。

更希望散修們探索之時,莫要隨意拔刀相向,徒增殺孽。

這道訊息迅速傳遍整個散修大營,引起一陣愕然。

居然達成協議了?

整個散修大營之中各處都是討論此事的團體,他們臉上洋溢著激動的神情。

雖然叫嚷著讓大夏給個交代,但他們心裡也明白,大夏始終是那個大夏,他們只是煌煌天龍俯視下,微不足道的螻蟻而已。

要是真和大夏開戰,剛剛那些叫嚷的最歡快的傢伙,說不定會第一個逃跑。

但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大夏竟然真的讓步了,允許他們進入九陰山,並且不會再派人打殺。

也有一些聰明人指出,這是剝奪了他們爭奪帝流漿的資格。

但絕大多數人都嗤之以鼻,帝流漿那種東西,完全不是他們這些普通散修可以觸及的。

“嘖…龍虎真人不愧是散修前輩,建立散修大營,聚攏我們散修的力量,才有了和大夏對等交談的資格。”有人這樣感嘆,視龍虎真人為散修楷模,更是道:

“龍虎真人的麒麟徒孫玉成,被齊天那惡人殺掉了,若是他老人家不介意的話,我願為他徒弟,侍奉左右。”

“哈哈…”旁邊頓時傳來一陣嗤笑聲:“也不照照自己的鏡子,快一百歲了還滯停在化龍境,什麼破資質。”

一時間,整個散修大營,充斥著歡快的氣息。

不過,沒過多久,另一道小道訊息開始悄悄傳播起來。

“聽說了嗎,大夏之所以前來,是因為齊天擄走了刑孟道,才迫使大夏前來,和那幾位前輩商討共同擒拿齊天這惡人。”

一個個鬼鬼祟祟的傢伙見人就說,賊眉鼠眼,很快便引起波瀾。

“那個打殺散修的惡人被齊天擼走了?”不少散修都愣住了,面面相覷,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種隱情。

“不止…”有人神秘的說道:“聽說是北嶺前輩大公無私,將自己探索到的主墓入口拿了出來,邀請大夏的人共同探索,這才化解了矛盾,避免了大戰。”

“不是,你這訊息是從什麼地方聽到的,說的好像你當時就在那營帳之中似的。”有人斜睨著眼,一臉不信。

有人懷疑,當然也有人相信,一時間,北嶺道人的口碑開始逆轉。

“這位前輩雖然愛好有些不太一樣,但總歸有著一個散修大佬的胸懷與魄氣。”不少人感嘆道。

更有人對齊天也心生好感,畢竟刑孟道這個名字,這幾天猶如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柄利劍,隨時都會斬下來。

現在被齊天拔除了,自然會有人感激。

雖然此人斬了龍虎真人的弟子,但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總得來說,散修大營一掃陰霾,興奮無比。

北嶺道人的洞府中,佝僂的身體直到蔣臣的肩膀處,他搖頭道:“要這些虛名何用,我又不會因此獲益。”

蔣臣聽著,一陣無語:“師尊,您倒是不怕,可我呢。”

“我才多大,正是御劍天下,快意恩仇的年紀,我也想到報出您老人家的名號後,贏得一陣喝彩與崇敬。”

“而不是獲得一陣鄙夷。”

顯然散播小道訊息的人正是他,北境很大一部分散修都彙集此地,正是傳播名號的大好時機。

聞言,北嶺道人臉色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千萬別在外說你是我的弟子,甭管鄙夷與喝彩,小心引來敵人才是最主要的。”

蔣臣臉色一黑,頓時意興闌珊,“算了算了,李昊那傢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想化解散修與大夏的衝突。”

“更驚人的是,居然還讓他成功了。”

“是啊…”北嶺道人皺眉:“不過,付出的代價也不小,齊天這個身份一旦暴露,他擄走刑孟道的事情必然要有個解釋。”

“否則很有可能會與鎮北王產生嫌隙,得不償失。”

“倒是月光仙子不必在意,只要平安歸來,鳳陽也不可能對他怎麼樣。”

蔣臣神色閃爍,忽道:“您說,難道李昊那傢伙真的轉性,要做聖人了?”

“這話你自己信嗎?”北嶺道人面無表情。

蔣臣嘿然一笑:“隨意說說。”

“所有生靈都不會做對自己有害的事情,除非他能獲得遠超害處的好處,甚至更多…”北嶺道人呢喃道,而後又搖搖頭:

“唉,北境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妖孽,不過只要他把答應的東西給我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北嶺道人從袖口抽出一張金紙,正是李昊臨走時留下的。

而他幫李昊完成整個計劃,則會獲得更多的帝流漿。

當然,暫時只是口頭承諾,給他的一個餅。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大夏與散修合作,不再有爭端,齊心協力,李昊很難再參與進帝流漿的爭奪。

反而是他,可能會獲得帝流漿。

但這次北嶺道人也沒付出什麼額外代價,反而收穫了一波稱讚與名望,因此也不介意。

“只是龍虎那小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皺眉。

不管任何計劃都有可能有變數,他壽命悠久,見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

“希望,不會出意外。”

………

“只有這些?”司辰矗立在山巔,臉色沉冷。

看著眼前翻湧的黑霧,從九陰山中央區域擴散開來,隨著距離的發散,越來越稀薄。

“還有…”彙報之人猶豫,道:“裂,靈兩位鬼使的魂火,已經確定熄滅了。”

司辰眼中冷光一閃,眼前的黑霧頓時猶如狂浪一般翻湧,但片刻之後又沉寂下去。

此地強者太多,洩露氣息恐怕會被別人發現,他只能壓制下去。

“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齊天,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大夏與散修居然合作了起來。”

司辰語氣平靜,但熟悉他的鬼使們,都知道這位大人已經憤怒到了一定地步。

“如果他們不打,屍體從哪來,元神從哪來,萬魂之力怎麼辦!?”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愈發高亢,震的四周鬼使耳邊轟鳴不斷。

有他們在暗中推波助瀾,怎麼看大夏和散修都不可能有緩和的餘地,而刑孟道更是天助之力。

有很多散修,其實並非刑孟道打殺,而是他們的人在暗中行動,所以才在短短的時間內,讓散修們從惶恐,演變成群情激憤。

但他萬萬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齊天,蠻不講理的擄走了刑孟道,還同時擄走了月光仙子。

莫名其妙的打亂了他們的步驟,更是給雙方塑造一個共同的敵人,有了合作的基礎。

北嶺道人又橫插一腳,推了一把,居然讓劍拔弩張的雙方走向了合作。

事態的走向太過離奇,讓司辰都有些應接不暇。

“這個齊天,到底怎麼回事!”他難以理解:“他既然像獅嶺一樣,朝那些轉世仙神下手,又為何莫名其妙的擄走刑孟道,他又並非轉世仙神。”

“聽說,可能是私仇。”彙報鬼使低聲道。

“私仇?”司辰都氣笑了:“他在前後腳擄走刑孟道和月光仙子,你難道不感覺奇怪嗎。”

“您的意思是?”後方的鬼使詢問。

司辰本來想說,如果從現在的結果反推的話,這個齊天很大機率就是為了促成雙方和解,乃至合作才這麼做的。

可這個結論又太過離奇,那個齊天擺明了不是什麼好人,就算雙方打起來死,再多人也和他沒關係。

甚至說那樣的情況下,倒沒有人關心他暗中做了什麼。

而這樣一來,他反而成了眾矢之的。

難不成,他還真是什麼好人,不忍見到生靈塗炭。

“沒什麼…”他搖頭,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觀點。

他怕自己的屬下聽到這個推測之後,會認為自己被齊天氣瘋了。

他平復心境,良久才開口:“事情還有補救的餘地,死的人不夠,這九轉輪迴大陣便無法催動,急的不止我們,還有那頭老麒麟。”

“且等它大殺四方吧,只是到時候,再想暗中行事,就困難了。”

渾水才好摸魚,水一旦清澈起來,水下有幾股暗流,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裡,他對那個齊天的所作所為,更是憤怒無比。

未知之地,崎林君站在此處,他背後,有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湖泊,粘稠而晶瑩,像是瓊漿玉液般。

而在他面前,則匍匐著一尊房屋大小的生靈,形似鹿,牛尾、馬蹄,身體表面覆蓋著紫色鱗片,每一塊都有巴掌大小,像是晶潤美玉般,兩顆獸瞳半開半合。

“大聖也期待著您的出世。”他態度很恭敬,嚴格來說兩者都能泛稱為妖。

但實際上,紫玉麒麟眼神中的淡漠幾乎無可掩飾。

妖只是弱小生靈抱團取暖所用的稱呼,可實際上人與鼠的區別,與它和眼前這隻令人噁心的黑鳥,並無差別,都不是一個種族。

“大聖?”紫玉麒麟語氣淡漠:“它是何種種族,有何血脈來由,純血還是雜血。”

它例行盤道,屬於妖獸之間的詢問。

崎林君遲疑,搖頭道:“大聖是何來歷,我也不知道,或許等您見了他之後,便會得知。”

紫玉麒麟不置可否,眼神中掠過一抹蔑視,道:“多謝你的訊息,我已經知道了,等事情結束之後,我自會給你們一些帝流漿。”

紫玉麒麟言語中的逐客之意已經非常明顯,崎林君神色不變,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的離開此地。

他嘴角泛著莫名的弧度。

待他離開之後,紫玉麒麟起身,走到金色湖泊之前,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平靜的金色湖泊忽然泛起道道漣漪。

而後,一尊由白玉構成的棺槨浮起,棺身近乎透明,其中靜臥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至少看起來是少年。

“外界出了變故,那些人居然不打了。”紫玉麒麟輕聲呢喃:“不過您放心,小紫雖然垂垂老矣,但以一身精氣強行催動九轉輪迴大陣,還是可以做到。”

“可惜的是,您的肉身,恐怕無法由您親自選擇了。”

“不過,我會為您挑選一尊最強大的肉身,帝流漿有造化之能,我會讓他的身體重回年輕…”

它低聲呢喃,棺槨中人並無回應,不過無數年來,它已經習慣了獨自訴說。

“天地的確猶如妖書記載的那樣發生了劇變,那些上古仙神似乎正在歸來,這是一個好的時代,可惜您出生的太早了…”

“那群自稱為陰司的人,似乎想要借我的手完成一些計劃,可惜被我看透,我本以為他們能誘發出一場大戰,結果是我高估了他們,我不會如他們的願…”

“還有這獅嶺,似乎有點意思,大聖的名號,不是一般妖擔的起,妖書的記載中,只有零星幾位,但此人藏頭露面,令人不齒…”

“他們答應在關鍵時刻會出手相助,但代價卻是帝流漿,我答應他們了,因為最後的關鍵時刻,我或許無法繼續護持您…”

“………”

“很快,很快您就能再次睜開眼…”

紫玉麒麟眼神中掠過一抹哀傷,蹭了蹭玉棺,重新將其放回湖泊底,獸瞳再次變的淡漠,匍匐在湖邊,似乎在等待什麼。

………

很快,一切準備妥當,散修大營之中,不時便有人高來高去,雖然氣息萎靡,但臉上都帶著興奮之意,顯然收穫不少。

另一處,從高空俯瞰看去,身穿各色甲冑計程車兵連綿不絕,一望無邊際,他們矗立在大地上,神色堅毅,氣血沸騰,撕裂蒼穹。

楊廷安端坐在高天之上,他身邊有十幾位身穿甲冑的將領。

赤麟軍雖也在,但卻並沒有見到林將軍,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被鎮北王調往了其他地方。

隱約可以看到,一縷縷氣血從士兵身上湧出,勾連到自身的將領身上。

然後又以這些將領作為紐帶,加持到天穹上的十幾名四象境,而後齊齊的灌入楊廷安身上。

眾人臉上的神色很平靜,在沒有開始戰鬥的情況下,這些氣血並不會給他們帶來太大壓力。

可一旦開始戰鬥這些氣血就會變成壓在他們身上的千斤重擔,可同時也會給他們帶來遠超自身的強橫實力。

這便是大夏橫掃天地的基礎,高境修士不好培養,可低境士兵,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些散修都不敢靠近這裡,那些幾乎凝成實質的氣血,僅僅是看上一眼都會帶來莫大的壓迫。

大夏的軍隊遠離了駐地,更加的接近九陰山,在此作為策應。

九陰山中,丘先生,敖長老,龍虎真人,北嶺道人等人齊聚。

墓中的那頭紫玉麒麟至少也是仙火,根據北嶺道人的說法,對方壽命不多,氣血衰弱。

但若是不到通幽,上去就是送菜。

通幽境也只能勉強自保,若是把它引出來,到大夏軍隊附近,以軍陣之法相對,還有幾分勝算。

“此陣不俗,似乎不是當今陣道,這陣法描繪的風格,有幾分須彌先生的痕跡,但轉折之處又有盤山居士的習慣…”敖長老看著眼前浮現的繁雜陣法:

“此二人皆是我大夏立國之時所誕生的陣法名匠,大周時期下葬的墓穴,怎麼會有這兩種陣風融合的跡象。”

北嶺道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敖長老,似乎想起了什麼,試探性的問道:“大夏九大陣道支脈之一——陣算開闢者的敖無道是您?”

“正是家祖…”敖長老略顯蒼老的臉頰上頗有幾分自傲:“也是大夏欽天監的籌建者之一,更是陣書的書寫者之一。”

“失敬失敬…”北嶺道人肅然道:“敖無道他老人家的陣算之術,是我修行路上的指引,以往的先天算道,皆是以損傷自身壽數與氣數為代價。”

“陣算一道算是拯救了本就稀少的先天算道,以陣為衍,以外物氣數為源,不僅更加精確,也能減少負擔。”

“據說那九章天算之法,更是駭人聽聞,可卜算過往今來,無所不知。”

“皆是世人誇大,九章天算亦有侷限。”敖長老罕見的露出笑意。顯然心情不錯,但也沒有在誇讚之中失了心志,說出什麼隱秘。

“兩位,咱們還是步入正題吧。”丘先生皮笑肉不笑,看著兩人在這裡攀談。

北嶺道人頷首,又補充道:“其實,此陣還有鬼陣師--戾天的佈陣風格,他擅長封禁之陣,以逆轉天干地支為基礎…”

敖長老原本有些傲然的神色收斂,看向北嶺道人的眼神也有些微微變化。

他雖然對北境很蔑視,但也不代表他目中無人。

僅這一句話,他便能斷定,此人的陣法造詣和他不相上下,甚至猶有勝之。

“你們說來說去,意思就是這陣法,根本不是下葬的時候佈下的,而是有人後來佈置的。”

龍虎真人也只是粗通陣道,會一些小陣法,到比較高深的層次,就什麼都都聽不懂了,索性總結道。

“沒錯…”敖長老點頭,眾人不由得看向北嶺道人,畢竟他說這裡是他發現的。

“各位,九陰山吸引了多少人過來,各位都明白吧,管他是誰佈置的只,要通向主墓便可,不必在意這麼多。”北嶺道人不在意:

“我們雙方聯手,還有誰能虎口奪食?”

眾人聞言,不由得暗自點頭,丘先生則道道:“那二位抓緊破陣吧。”

“此陣比較複雜,並且我沒有見過這種陣法,如果想解的話,時間恐怕要以月來計算。”敖長老搖頭,北嶺道人則補充道:“不過,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硬破。”

“我們這麼多通幽境,強行破這一個陣法,很簡單。”

眾人慾言又止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唧唧歪歪說了這麼多,合著都是炫耀你們的陣道知識?

………

與此同時,散修大營中,蔣臣和方圓都有些百無聊賴,他們的師尊都去探索主墓了。

兩人的實力不足,又懶得去找那些小墓室,索性便留在了散修大營之中。

“方兄,聽我師尊說你身負饕餮之胃,所以修行進境才如此之快。”蔣臣帶著些許好奇,詢問道。

兩人身處饕餮老魔“胃袋”洞府之中,這洞府奇特,有一口大火爐,將生的獸肉,靈植丟進去,便會得到美味的食物。

說話的功夫,方圓還撕扯著手中的黃金大腿,滿手油脂。

“嗯…”方圓點頭,也不隱瞞:“我師尊說,我這胃可以快速消化食物之中的精華,並且融入軀體之中,吃就是我最好的修行。”

“唉…真是羨慕啊…”蔣臣喉嚨聳動,倒不是嘴饞,而是嫉妒。

“聽起來很好,但實際上也有限制…”方圓口齒不清沒了下文,顯然有些秘密還是不能說出來,轉而道:“與其羨慕我,還不如羨慕昊哥。”

“哈…”蔣臣聞言,更悲催了:“我豈止是羨慕,我簡直嫉妒得快把牙咬碎了。”

“你可不知道,我當時在埋骨地看見他的時候,他tm只是一尊築靈脩士。”

“我眼睜睜看著他竄上去,要不是我心理承受能力還比較高,現在早就走火入魔了。”

說到痛處,蔣臣滔滔不絕:“你知道小北王嗎,就是鎮北王的兒子,以前他在北境還能稱得上號,為人頗為霸道,其實是裝的。”

“結果,自從李昊去找了他,我就沒見他從修行室中出來過,最悲催的是,就這樣還被他老孃提溜走了,嫌棄修行太慢。”

“在鎮北城,能不被他影響的,恐怕只有一個人,那傢伙叫林飛,這人tm賊聰明,可惜啊…他已經不能修煉…”

說到這裡,蔣臣也頗為可惜的搖搖頭,萬道殊途,終歸只有實力說話,不能修行,再聰明也沒用。

聽他說著,方圓吃東西的速度也停了下來。

蔣臣嘀嘀咕咕說了不少,說到興處,他還拿出酒杯共飲。

沒過多久,他神色微動,從身上掏出一塊紫色玉佩,其閃爍不止。

“哦,李昊來了…”蔣臣挑眉,笑了兩聲,“大聖人來嘍。”

不多時,地面蠕動,升起一面靈鏡,洞府外正站著一人,看上去比較陌生。

不過兩人都知道,此人就是李昊。

方圓放下腿肉,開啟洞府大門,李昊徑直走了進來,吐槽道:“這洞府怎麼是這個樣子,比北嶺前輩的墓穴還要詭異。”

“喜好不同,每個修行者都有特殊的喜好。”蔣臣隨口解釋了一句,古怪道:“這下真如了你的願,大夏和散修之間合作了起來,我師尊他們都去九陰山了。”

“我知道。”李昊點頭,他也是看見幾個大佬都離開,用火眼金睛掃過大營之後,才敢進來。

【救世】任務最大的麻煩算是解決了,不過接下來肯定無法避免死亡,畢竟那些散修的心不是他能控制的。

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不可能真去一個個止戈。

“你怎麼辦,大夏和散修不鬥,這帝流漿你怎麼搶,到時候他們和平瓜分,還有你的份兒。”蔣臣詢問道。

他並不是太清楚李昊前來此地的目的是什麼,但總歸和帝流漿脫不了干係。

“不著急,紫玉麒麟還沒解決呢,還沒到瓜分帝流漿的時候。”李昊搖頭,心態很平和,他知道暗中還有獅嶺和陰司,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結束。

龍虎真人的洞府中,靈鏡矗立,顯化的正是饕餮老魔的洞府,三道身影看著,正是幻化成人形的獅嶺三妖。

“剛剛有個陌生的散修進去了,是不是李昊?”黃金巨鱷暗中傳音。

“不知道,他的變幻之法相當高深,我們看不穿,不過按照龍虎真人的說法,此人大機率就是李昊。”赤狐回應。

“那我們趕緊通知龍虎真人。”黃金巨鱷興奮道:“速速將他拿下!”

“不…”赤狐搖頭:“既然找到了他,就不用通知龍虎真人了。”

黃金巨鱷一愣,“你想背叛他?”

“不行嗎?”赤狐反問。

黃金巨鱷大笑:“我也正有此意,現在這散修大營空虛,正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我們速戰速決,等龍虎真人回來,也只能乾瞪眼,哈哈。”

不過,一直沉默的斑斕巨蟒,忽然問了一個致命問題:“萬一,我們打不過他怎麼辦?”

一陣沉默,黃金巨鱷怒道:“長蟲,能不能自信點,我們三妖合力,難道還奈何不了他?”

“他要是能打得過我們,上次就不會跑了,衝進去速戰速決。”

赤狐微微皺眉,老鱷魚說的不錯,李昊要是能打得過它們,上次就沒必要逃跑。

但此人多次出人預料,而且大聖對其的態度也很詭異,這讓它心有思慮。

幾人離開龍虎真人的洞府,赤狐眸中幽光一閃,旁邊走過的一名散修身體忽然僵住了,赤狐伸出手遞給了他一張黃色符紙。

此人收起符紙,神色茫然,瞳孔渙散,徑直走向營外,也不知去幹什麼了。

“如果我們和他纏鬥的太久,此人就會點燃道符,引龍虎真人歸來。”

就算李昊有什麼底牌,能和它們纏鬥,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

它們肯定能堅持到龍虎真人到來。

做好預防措施,赤狐露出森森白牙:“現在,可以殺進去了!”

黃金巨鱷就等命令,聞言,身體上的衣服猛然撕裂,身體膨脹。

一尊龐然巨物出現在散修大營之中,鱗甲森森,恐怖的氣息擴散開來。

它發出一聲震天咆哮,森牙利齒,四肢擺動,巨尾橫掃,朝著饕餮老魔的洞府殺去。

洞府中,原本還在談笑的李昊臉色豁然一變,雙手各提起一人,沖天而起。

下一刻,四周的牆壁猛然潰裂,這種可移動洞府的防禦力並不算高,直接被攻破!

“吼!”血盆大口之中噴吐出黃金光柱,繚繞著刺目的雷霆。

李昊身影閃爍,躲過這一道攻擊,順手將手中兩人丟出去。

隨即,紅色光輝瀰漫,赤狐懸浮於高天上,背後的一根尾巴緩緩飄蕩,隱約間竟形成一幅畫卷,遮蔽高天,

紅光傾瀉,覆蓋天宇,那是一幅詭異的圖景,畫卷之中像是隻有紅光,可仔細看去,竟然化成了一個個的美貌的少女,姿態妖嬈。

“好傢伙,赤狐上來就發恨,媚狐一族的血脈秘術,據說有九尾天狐的血脈,直接對元神攻擊,通幽境之下,沒有反抗的能力,永世淪為媚奴。”

黃金巨鱷大笑,看著被畫卷籠罩的李昊。

這種強橫的血脈秘術,是源自它們身體中流淌著的古老血脈,催動的代價極為不菲,但威力卻強橫的可怕。

它都沒選擇一上來就開啟血脈秘術,而赤狐卻這樣做了,足見它對李昊的慎重,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不好!”

“昊哥要出事了!”

跌落在地上的兩人臉色大變,他們不是目標,也沒人搭理,此刻焦躁的看著被畫卷籠罩的李昊。

身體好像僵硬了,動彈不了,被卷向赤狐。

方圓毫不遲疑,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枚骨符,直接捏碎!

頃刻間,黑霧瀰漫,走出一尊可怖的生靈,形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咆哮之音竟如嬰兒啼哭。

“饕餮!?”黃金巨鱷驚吼,卻又反應過來,嗤笑:“徒有其形。”

饕餮躍入高天,直奔赤狐而去,半途卻飛來一道龐然巨物,正是斑斕巨蟒,咬在饕餮身上,硬生生將其拽了下來。

轟!

兩獸橫掃大地,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四周的散修還都有些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人來不及閃避,直接化作了血肉泥漿。

“蔣兄,想想辦法!”方圓急躁,忍不住看向蔣臣,然後臉色更是大變,喝道:“你要幹什麼!”

只見蔣臣手中提著長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下一刻就會切下,如同自殺般。

不是吧,救不了昊哥,也不至於當場自殺吧。

方圓下意識出手,肉嘟嘟的手臂化成青銅色,直接將蔣臣掃飛了出去。

“你攔我幹什麼?”蔣臣咬牙,他馬上就要變身了,時間不等人啊。

方圓剛想說話,卻聽咔嚓一聲,兩人不由得同時轉頭看向天穹。

赤狐心中傲然,眼神中帶著興奮,什麼退避三舍,還不是要敗在它手中。

崎林君對其諱莫如深又如何,它相信此人或許有諸多底牌。

所以它不會低估此人,上來就是直搗元神,只求一擊必殺,絕不拖延,即便付出極大代價催動血脈秘術,也不猶豫。

不到通幽境,都還沒有觸及元神,即便有底牌,也只作用於肉身神通,難以護持元神。

然而,下一刻,像是紙張被撕裂,那紅色畫卷突兀的,沒有任何徵兆,便浮現了密集而繁雜的裂痕,隨後更是直接崩解在了虛空中。

而李昊動了起來,直接衝向了赤狐。

黃金巨鱷,原本已經咧開了獸嘴,以為勝利在望,之前的所有過錯都會被抹除,此刻卻僵住了。

赤狐更加驚駭欲絕,心神劇震,怎麼會這樣,它從未見過自己的血脈秘術以這種方式崩塌。

就算對方有反抗之力,也不過糾纏與碰撞,怎麼會這樣,毫無反抗之力般,直接被抹除。

然而它已經顧不得思考更多,因為兩人距離實在太近了。

它本想把李昊的肉身捲來,搜尋奪元珠。

結果對方反而閃身來到了它身前,周身燃燒著金色火焰,一道虛影像是殘影般,慢了一步,逐漸融入他的軀體之中,更帶來了無比強盛的氣血爆發。

李昊出手,直接攥住了近在咫尺的赤狐,它並沒有像黃金巨鱷,或者斑斕巨蟒那般的龐大體型。

催動血脈秘術所帶來的虛弱,讓它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不攻擊我的元神,你可能還有希望抵抗一二,可惜…”

李昊眼神中只有冷漠,不…還有璀璨的火焰!

赤狐瞪大了雙眼,看著李昊雙目中燃燒著的火焰,有種莫名的即視感。

又想起崎林君曾經說過的話,這分明是孫玉成的先天神通!

心中的惶恐與驚懼,讓他忍不住駭道:“你…你,你竟然融合了…”

轟!

他的話沒有說完,李昊的瞳孔耀眼,火焰般的金色紋路充斥雙眼,最終迸射出兩道璀璨的光柱,直接轟進了近在咫尺的赤狐頭顱之中,將之炸開。

更是將其元神灼燒殆盡,只留一具屍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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